92.一國二相

想當年先女皇是在一次出遊時巧遇的白延, 真可謂是驚爲天人,總之第一眼就迷上了他,傾嘆世間竟還有如此絹秀之男子, 雖然眼下此人與絹秀二字實在靠不上邊。

且白延亦是傾心蕩漾, 芳心暗許。

此二人相看入眼後似是情比金堅, 柔情蜜意到如膠似膝, 怎樣都分不開。

但女皇終不能長久不回宮, 只得對白延實言相告。

要說那長相端美之人是有些脾性的,白延一聽女皇乃梧棲之主便寧可斷其愛也不肯隨她回宮,只道一生一世一雙人, 不願與他人分享。

這可急煞了先女皇,她後宮之男嬪豈是想廢就能廢的, 只得先將心儀之人騙進京都, 之後在慢慢說服。無奈白延倔強的很, 憑你誰來說亦是無用,且也不肯給生個娃娃。

他越是不與你生, 先女皇越是要生,終在軟磨硬泡之下允了,卻開了條件。

這娃此生此世與皇室無關,往後全憑她自由擇其人生,且這梧棲之命運亦不需要由她來揹負。

是亡, 是滅, 更無需她來犧牲。

愛, 或許就是無限制的開啓。

女皇痛定思痛, 不顧祖制先例在這孩子生下之後就給了白延, 由他親手撫養長大,但梧棲皇籍裡依舊有一欄與芸凰並齊的空位。

那是留給白於裳的, 且她的表字“雲汐”亦是先女皇所取之名,芸汐。

終究是思女心切,且那娃又是生的雪球一般白滾滾,越長越是討人喜歡,先女皇想日日見她,便尋了個由頭讓她在四歲那年進宮與芸凰一道伴讀,從此纔算是了一心願。

原說白延心有不悅,但見白於裳每日回府亦不在多言。

如此,白於裳與芸凰之間的感情自然比別人不同,且女皇在臨終纏榻之際瞞着白延將雲汐真實身份告之,這兩姐妹就比原來還要貼心。

兩人榻前立誓終不負母帝之願,定當一生相護。

而今芸凰見白於裳受傷如此,才叫憂鬱難抑。

窗外的未央已知大概,便提步往太醫院去找葉歌聊兩句,撣裙正要出院子,卻聽到身後有人喚他:“丞相大人請留步。”

“有何事?”未央轉身卻見是芸凰身邊的貼身宮女。

“陛下請丞相大人入寢宮商議要事。”那宮女恭敬言,她方纔見是未央便往裡頭去通報,誰知一眨眼竟沒了人影,幸而追上了。

未央點頭,隨着那那宮女進了寢宮直往裡屋去,擡眸第一眼就見牆上掛着先女皇的畫像,美的不可方物,若是真人還不知如何耀眼。

芸凰的寢宮除了白於裳,而今能入者亦只有未央一人。

“母帝傾國傾城,天下獨她最美,可嘆孤未能秉承其美貌。”芸凰施施然的從裡頭出來,她也不惱未央望的如此目不轉睛,這畫像不過七八分像,生前能見者更是無一不驚歎的。

白延那樣自詡閱盡天下美色之人都在第一眼跌了進去,可見不同凡響。

未央倒不是衝着美才多看幾眼,他心有好奇,暗忖白於裳生的好些有趣,不像白延亦不像這位女皇陛下,她那個樣貌根本就如憑空長出來一般。

說她貌美,其實不過身上華錦裳服襯着。

說她氣質,卻還不及那位芸香嬌女貴氣逼人。

女皇與白延生出的女兒才如此樣貌實在有待斟酌,傳承的未免太過差強人意,怎樣也要比眼下白於裳這份尊容強上幾倍纔是吧。

芸凰不知未央心思,只說:“夜玥新君登基,邀我梧棲使節過去參宴,丞相大人以爲讓誰去最爲合適?”

“國君未有指名道姓?”未央福身問。

“原是說讓國師去的,但眼下這樣情形自然不妥,故此孤纔想讓丞相推選一人。”芸凰端坐龍椅,似有憔悴。

未央稍作沉思,而即自薦道:“微臣願去夜玥。”

“丞相此刻必須留在梧棲,孤眼下只有你一人還可仰仗了。”芸凰蹙眉輕嘆,後又想起一人,說,“不如就讓齊大人去吧,他原就出使過夜玥,與新國君也不陌生,亦能周全些。”

未央點頭稱是,後又不自禁擡眸瞧了眼牆上掛着的畫像,暗忖白於裳是皇室還真成了麻煩,因他對梧棲非收不可,往後不就成了真仇人。

但有些事未到眼前還不如不想,只會徒生煩惱,而今想想白於裳這傷纔是正經。

再說那燕青馬不停蹄的急往淺蒼趕,中間累死二匹馬,終是到了。

幸而淺亦禮與白於裳早有幾日交情在,聽聞此事亦是可惜萬分,甚是爽快的就應諾下此事,讓青燕帶那位醫者趕去梧棲。

說起這位醫者也是個有趣之人,別號“虛名”。

他並未以真面目示人,頭上戴着一頂同嚴肖染差不多的帷帽,紗簾未有如他一般長,只是垂到肩膀那處,全然瞧不清他那張臉,不知生的是美是醜,就算是面見淺亦禮也未摘下過。

但憑他治癒太后多年頑疾也叫人刮目相看,且他還有一門手藝,閉眼聞味便可認得是何種草藥,僅憑掛絲診脈便可瞧出病端更是令人心生佩服,一夜之間名傳天下,都說任何疑難雜症都難不倒他。

芸凰也是有忌諱之人,讓虛名沐浴乾淨之後才讓其靠近白於裳。

白於裳此刻正在生死一線間,只被衆太醫們吊住了半條命,且她一直高燒不斷,眼睛那處更是紅如茶花,甚是駭人。

虛名看症治傷絕不馬虎,且是用盡自己全力,連着三日都在白於裳的榻前未曾離開,施針煎藥無不是他親力親爲,連胸口傷處的草藥亦是他親自上敷。

雖說未央很是不樂意,豈能讓其它男子碰及白於裳的肌膚,但見眼下情景只能忍了。

待第四日清晨終見白於裳退了燒,還懂得喚口渴纔算是謝天謝地,衆太醫們更是落了這懸掛幾日的心,降紫更是喜極而泣,連忙端上水小心翼翼伺候。

虛名亦是長鬆一口氣,他還想靠此舉博些美名怎可有誤,往牀榻前走近兩步,又提起白於裳一隻手仔細診脈,終於出言:“國師已無大礙,陛下不必擔憂。”

芸凰甚覺欣慰,臉上終見喜色,卻又急切問:“不知國師的眼睛可否痊癒?”

虛名放下白於裳的手腕,對着芸凰福身輕言:“這眼睛還需要些時日纔可復明,陛下安心即可。”

“如此甚好。”芸凰終展笑顏,心中越發感激他這幾日不休不眠費心勁力救治,便客氣道,“這幾日辛苦先生,用過飯膳便先回殿內歇息吧,也要保重身體纔是。”

整整三日未曾閤眼,確實讓虛名身心疲憊,他未有推託,轉身對太醫們交待幾聲便出了寢宮直往自己屋內去。

未央走至白於裳身邊,見她喝了一些水便也安心了,而即想到辦署司還有要緊事處理便先行對芸凰告退,大步出了寢宮。

這纔剛走進辦事的地方便見豔姬迎面而來,惹的他有些好奇:“這幾日放大假,爲何嬌主還要入宮?”

豔姬今日是特意爲尋雲清而來的,隨便再找未央問句話,且連一句客套之語都未講,只問他:“丞相大人是從後宮而來吧。”

未央稍有疑惑,暗忖豔姬難道是要問及白於裳之事,曾幾何時他亦這般關心國師安危了。

果不其然,豔姬下一句便是:“國師......眼下如何了?”

這一聲問的未央渾身不自在,他想着孤男寡女只有一牆之隔,若說因厭生愛亦是有的,何況白於裳整日那般討好誰能無動於衷,緊抿了抿嘴脣,輕描淡寫道:“已是無礙了,在過些時日便可回府靜養。”

豔姬微點了點頭未再問其它,他已是弄清了雲清拿自己當籌碼一事,故此對白於裳更有愧疚,暗忖自己往日確有過份,萬一她死了亦是想還份人情也無處還了。

未央見豔姬神色恍惚更是不悅,卻假意好心問:“嬌主要不要去瞧瞧國師?”

“不必了。”豔姬連忙推委,低眸道,“府上還有事,丞相大人且忙吧。”言畢便大步離了院子。

未央不痛快極了,未免夜長夢多,他要先下手爲強纔是。

這天氣變的甚快,前幾日還覺涼爽,今日便有些氣悶起來。

且白於裳亦是難受的緊,只因她那雙眼睛還未好全,必須敷藥才行,外頭又纏着紗棉,難免有些熱,幸而不過強忍幾日,現已紅腫褪盡,但眼裡還是有少許紅血絲,雖說藥不必再敷,但爲免外光刺傷雙眸亦還是用白紗棉包着,幾時能拆需虛名說了算。

降紫此刻正對着白於裳輕搖團扇,但某人卻還是覺着渾身不自在,她雖說胸口有傷,卻終究是躺不住的,且越躺越覺着腰痠背痛,嚷嚷着要起身下地走走。

“大人這幾日就在榻上躺着吧,多養養才能好的快些,況且那兩處刀傷還未好全呢。”降紫不肯,卻依舊架不住白於裳要起來,只得扶着她下地走兩步。

外頭正款款來了未央,見白於裳逞強着下榻走動便出言斥她:“國師怎麼連幾日都躺不住,身上有傷就該好生歇息着,若真出了什麼事只會牽連無辜。”

白於裳側耳細聽,而即便隨着聲音往未央那處走去,不自以爲然道:“我是一大女子,怎會如此嬌氣,況且我閉着眼睛亦能走的穩妥。”邊說邊推開降紫,吩咐她,“你去泡杯茶來,我自己走。”

降紫原是不放心的,但見未央對她使了個眼色才退出了裡屋去外頭泡茶。

白於裳這廝還真以爲自己天下無敵,纔好了一會就開始皮癢。

未央雖惱她沒個輕重卻還是怕她摔着,替她移開要碰上的凳子,又挪掉花架子,眼見她要往牆上撞去便連忙擋在她面前,且那人兒還不自知,直到感覺碰觸到什麼物體才頓足,又一戳,竟還軟軟的,便詫異道:“這是個什麼啊,還蠻有彈性的。”

未央的額頭掛下三條黑線,沒好氣的作答:“這是未某的胸。”

白於裳的身子一怔,而即哼一聲又伸手捏了一把,嗤道:“討厭巨胸。”

“白於裳你別胡鬧!”未央氣的臉色緋紅卻不敢拿她怎樣,只牽起她一隻手往牀榻那頭去,威懾道,“躺下。”

“誰惹了丞相大人呀,脾氣竟爆成這樣。”白於裳雖嘴上不滿卻依舊往牀榻上乖乖坐下,剛要彎腰脫鞋卻發現未央已是替她脫了,再是動作輕柔的扶她上榻,又拿起一個大軟枕墊在她身後。

屋裡一下子竟沒了聲音,白於裳如今眼睛不行便害怕一個人呆着,連忙喚:“未央......你走了?”

未央就是不肯作聲,只是坐在榻邊盯着白於裳那張失落的臉瞧,叫她方纔那樣拽,對自己襲完胸了還該訕趣他。

白於裳未聽見有人應她便更覺神傷,輕嘆一聲:“我話還未問完就走了。”

“何事要問?”未央終是開了口,驚的那白於裳一跳,斥他,“方纔喚你你不答,突然就出聲嚇人。”

“原是要走的,聽到你喚了才又回來。”未央隨口扯了句謊,又提前緩緩道出白於裳想問之事,“託國師大人的洪福,眼下這後宮竟成了塊清靜之地,所有的男寵都被逐出宮外,且害你那幾人已被處置了。”

白於裳微點了點頭,又聽未央語氣清淡道:“挖了雙眼,刺中心臟,流血而亡,國師可還滿意?”

“有勞丞相大人費神了。”白於裳微拱了拱手以示謝意,暗忖未央這廝雖有些殘忍卻不得不說處置的有些水平,這可不就是她眼下正受的罪嘛,讓他們嚐嚐也不爲過。

外頭進來端着茶水的降紫,且還有虛名及芸凰。

未央起身作揖:“微臣參見陛下。”

白於裳亦要作禮卻被芸凰止住:“國師且免了吧,待日後痊癒了再行禮,不急眼下。”又對虛名道,“先生請吧。”

虛名點頭應諾,而即便將白於裳眼睛上的紗棉一層層的繞出纏在手上,又說:“國師且睜開眼瞧瞧吧。”

白於裳莫名有些緊張,睫毛微閃,小心翼翼的一點點,慢慢睜開,見這世界如以往一般清晰無佯才長鬆一口氣,此刻竟連未央的臉龐也甚覺親切,降紫更是叫人憐愛,但見芸凰一臉憔悴,便愧疚道:“微臣的傷令陛下憂心,還請陛下恕罪。”

芸凰只笑不語,又聽虛名對自己請示:“草民是否可以回淺蒼了?”

既然此事已了,芸凰也沒有理由不放行,當即就按排虛名明日出行,又吩咐底下人送上梧棲最好的珍貴物品給及淺蒼國君,以示感謝。

白於裳的身子已無大礙也不好在芸凰寢宮裡多待,亦在第二日與虛名一道出宮。

臨行之時,白於裳對虛名作禮:“白某多謝先生出手相助,更替我謝謝淺蒼國君。”

虛名似笑非笑,一言不答便徑自跨步上了馬車,又吩咐車伕前行。

車外的人兒對其感激不盡,而馬車裡頭的人物卻很是不以爲然,單手撩開那帷帽的紗簾露出一張俊俏的臉龐,此人不是葉夙還能有誰。

他嘴角輕揚,口氣不屑道:“若不是有人託我救你,我未必肯爲你跑這一趟,但凡是那國君亦是無用,只能說是你福大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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