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蒙面女將受到恥辱,眼眶通紅憤恨,擡手將這份怒意轉成殺機,一刀直刺前方遊民——
“啊——”
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一把長刀刺中麪館老闆娘——
蒙面女將手臂一揮,冒着血氣的長刀掠過戾風返回自己手中。
血跡滴在風沙之中,很快腥氣與熱氣席捲一起,朝着城牆上的衆人撲面而來。
“孃親——”小屁孩親眼見着母親緩緩倒下,被其他親人一把摟在懷中傳到人羣深處。
所有的遊民不再說話不再掙扎,面對毫無人性的蒙面女將,顫抖着雙腿,一個接一個朝着蒙面女將跪下。
蒙面女將直起身子歪歪腦袋面無表情盯着眼前的羔羊們。
半晌,她擡起臉,戲謔的朝城牆上的衆人眯起眼睛,拖着刀繼續向遊民走去。
鮮血順着刀尖,在地上留過一條長長的血痕。
“這就是一殺人機器!”顧準雙拳緊握用胳膊肘懟開衆人,咬牙切齒的抽出刀,一腳踏上城牆:“告訴我爹,我不回家吃飯了——”
“顧準——”
未等顧準飛身而出,肩膀感受到冰涼與沉重——公子宇將重箭的箭柄放在他的肩頭。
重箭與普通弓箭不同,重約三十斤黃銅鑄成箭筒與箭柄,以深海蛟魚筋做弦。
灌銅黑箭要求射手力量耐久驚人,殺傷力也是不容小覷,一箭串十人輕輕鬆鬆。
“別緊張。”公子宇將箭柄至於顧準肩頭,阻止他意氣亂動,歪歪腦袋,透過他的肩頭朝城下的蒙面女將眯起眼睛——
黃沙將白衣黑髮捲起,說不清的妖嬈輕慢。
等待的時間太過漫長,一滴汗水從顧準額頭留下,劃過肩頸。
噗——
利箭衝破壓抑的空氣,像是奔向自由一般,直直落在蒙面女將腳尖一指處。
蒙面女將心臟提到嗓子眼,腳尖出汗,眼神第一次出現了遊離。
然而她不信。
她深吸一口氣,繞過黑箭朝遊民揮出手中長刀——
噹——
金屬相撞之後發出巨大回聲直衝蒙面女將的耳中,嗡嗡作響。
風中帶着銅鏽的味道——
黑箭刺中長刀,恰到好處的改變了刀鋒方向,朝蒙面女將眼眸毫不留情的劈來。
他是真的強。
蒙面女將沒了底氣,倒退兩步腳下一滑,坐在了地上。
長刀落在手邊,濺起黃沙飛起。
“少主——”
眼見主將身影倉皇,身後壓陣軍士匆匆上前提醒:“我軍已經搶奪遊民財物,可撤。”
蒙面女將蹙眉不忿,擡眼望着城樓之上逆光之中衣帶翻飛身姿優雅的白衣公子,準備再戰,卻發覺手腕已經不由自主的顫抖。
“撤。”
阿糖在城內靠着馬車等待,看到士兵們帶着血跡斑斑的遊民朝難民營走去。
見到的每一個人都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毫無精神,在士兵的推搡提醒下,挪着腳步。
等到人羣散的差不多了,公子宇和顧準才從城樓上下來。
“這些遊民,稍後先讓他們休息一晚,問問他們意願。若是希望成爲我芮唐國民,可留在城內三年,三年之後離開。若希望回到原址,給他們些盤纏,送他們回去。”
“是。”
風波剛熄,顧準陪在公子宇身邊,跟着他一起籌備難民的後續問題。
阿糖踮起腳仰着腦袋越過城門前的重重人影,直到人羣中白衣一閃,眼眸一亮湊了過去上下打量:“公子,您沒事吧?”
“無礙。”公子宇回答之後,繼續轉身和顧準說話。
阿糖百無聊賴揪着公子宇的袖子玩,背對兩人看到剛剛行軍隊伍後面,士兵們擡着遇害的遊民屍體慢吞吞朝城內走。
她還在好奇沒見過屍體,此時看到那些血跡斑駁的傷口和死不瞑目的雙眼,下意識後退一步:“啊——”
公子宇像是身後長了眼睛似的,手掌覆在她的眼睛上擋着血腥,將她勾回懷中繼續和顧準說話:“看這情況,讓大家停止休假,全軍戒備以防突襲。”
“是!”顧準表情肅穆握緊腰間刀柄,眼神落在阿糖的新造型,眼眸一亮,點點頭算是和她打招呼。
隊伍的最後,麪館老闆娘的小屁孩追着自己孃親早已冰涼的手,身子搖搖晃晃:“孃親啊——”
小孩子腳下蹣蹣跚珊,卻不理解爲何孃親要被那些軍士擡走,從旁邊村民的懷中掙扎出來,走幾步摔幾步,卻依然不放棄:“你們放開我孃親——”
“哎——”眼看小屁孩朝三人倒來,顧準下意識擡手準備扶着他。
公子宇身子搖晃,小屁孩撲倒在其腿上。
“你——”看到對方黑黑的手掌印在公子宇的白衣上,阿糖有些不高興,上前準備拉開他。
“小友,你孃親已經去了另外地方休息。你...”未等公子宇彎下腰抱着他安慰,胳膊內側傳來劇痛,生生斷了他要說的話。
小屁孩狠狠咬着公子宇的胳膊,用盡自己的力氣捶打對方掐着對方。
“來人來人——”看到公子宇遭受襲擊,阿糖幫忙抱着小屁孩:“怎麼了啊,小孩子不能咬人——”
鮮血隨着白衣漸漸浸染開,滴落在地上。
“你——”阿糖真的生氣,擡手打在小屁孩的背上:“你放開我家公子!”
等到衆人上前拉開小屁孩,他依然雙目通紅胳膊腿在空中揮舞:“爲什麼不開城門,爲什麼不救我孃親,爲什麼——”
“小鬼——”同村人看到小屁孩傷害了剛剛擊退蒙面女將的大俠,拔腿上前將他抱在懷中,捂着他的嘴巴向三人鞠躬道歉:“小孩子不懂事,求大俠求大帥饒命——”
“這——”
“你——”
不等公子宇說話,顧準立刻揮手:“大夫,快去找大夫——”
阿糖立刻將自己的衣角撕破,幫公子宇束起胳膊止血。
大家對視一眼,刻意的忘記追責小屁孩,村民抱着他趁着亂消失了。
顧準匆匆從外間進入城樓,將找到的藥粉扔給阿糖,自己坐在公子宇身邊打開了地圖。
阿糖擡手一接,走到正在查看地圖的公子宇身邊坐下,柔聲哄着:“公子,我來爲你敷藥了。”
“嗯。”公子宇低着頭繼續看,只是擡起胳膊放在桌面上。
望着血跡斑斑宛如小獸撕咬過的傷口,阿糖面上不忍,輕輕將藥粉灑在傷口上,呆呆的望着對方。
公子宇只覺傷口微涼,等了半天也不見對方進行下一步,擡起眼神正對上阿糖監視自己:“怎麼了?”
“疼不疼?”
阿糖還在等待公子反饋,再進入下一步。
公子宇剛準備擡手敲,帶動傷口蹙眉停手。無奈道:“廢話,還不趕緊給我包紮!”
“哦哦哦。”阿糖再次爲公子宇傷口撲上厚厚的藥粉,坐在公子宇身邊不滿的哀嘆:“藍照國國土資源豐厚,爲什麼還要襲擊遊民?”
“其實...”顧準坐在兩人對面,嘆了口氣:“現在的藍照國,已經不是當初的藍照國了。”
“什麼意思?”
“當年謝侯殘孽被我爹沒有趕盡殺絕,藏進了藍照國內。藍照國本就對謝侯殘孽忌憚,對方反說此次是來將笙花贈與國民,實現兩國和平共存。勤勞的國民耽於吸食笙花產生的醉生夢死,而原本豐沃的土地,現在也因爲種植笙花成了荒地。在藍照國內沒有可供挖掘的好處,他們自會將手伸向外面。”
“謝家?”聽到謝侯的舊人,公子宇不由得手指一動:“那今日蒙面女將——”
不提尚可,提起顧準便一掌落在桌上,震得地圖抖了抖:“聽說她就是謝家應和骨的傳人,謝芳寧。”
“謝芳寧?”
公子宇終於找到謝侯舊人,不由得站起身聲音顫抖:“是她?”
“公子,是誰?”天色已晚,阿糖打了個哈欠,手掌撐着臉頰好奇。
公子宇彷彿沒有聽見,思緒已經飄遠。
顧準衝阿糖做了個鬼臉,小聲問:“你餓不餓?”
阿糖衝公子宇撇撇嘴,又看看顧準點點頭。
“顧準——”
未等顧準和阿糖說話,公子宇打斷兩人,擺擺手:“天色也晚了,你送阿糖回府準備明日學堂。”
“可是公子你——”
“走吧走吧。”累了一天,終於可以休息,顧準推着阿糖的肩膀,也跟着打哈欠:“你要是像我一樣學有所成,纔有資格陪在公子身邊幫忙。”
“好吧。”顧準說的對,阿糖和公子宇告別之後,訕訕和顧準坐上馬車朝侯府走去。
“顧準,那個謝芳寧,長得漂亮嗎?”半晌,阿糖用腳踢踢坐在對面的顧準,好奇道。
謝芳寧踉踉蹌蹌回到藍照國的偏殿,殿內早已有人等候。
“先生。”白衣垂落鞋面,謝芳寧直接跪在對方腳邊:“這月的繳銀我已經加快速度,請您放心。”
“你見到公子宇了?”男子轉身走到另外一邊,刻意和謝芳寧保持距離。
“是。”謝芳寧早已習慣對方將自己的事情透徹瞭解:“如您所說,他武藝高強,我不是對手。”
“遮面的你不是對手。”男人冷笑一聲,一把摘下謝芳寧的面巾,捏着她的臉,半晌又推開了她:“人員已經就位,這場好戲,馬上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