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在一起謀反呢——”
三小隻倒吸一口氣臉色蒼白,低頭掌心在膝蓋上擦拭手汗。
公子宇帶着客人飛進大堂,隨手衝阿糖打了個響指,一陣疾風敲在阿糖腦袋,崩了她一跳。
“公子您...您...您回來了?!”
哎呀完蛋,要背誦的出師表,開頭第一句是什麼來着???
公子宇難得見到阿糖如此乖巧,詫異暼了兩兄弟一眼,暫時沒管:“準備茶點送到書房,有客。”
“好。”阿糖提起裙角起身,想起什麼側臉對着顧家兄弟壓低聲音:“這件事千萬不要讓第四個人知道,我們需要好好商議。”
顧家兄弟臉上的肉抖的認真:“不急不急。”
很久之後公子宇才知道,一旦劇情乖巧安靜,說明竄和着壞招了。
阿糖端着茶點送到公子宇的書房:“公子——”
話音未落,書房內青衣公子轉身望着她,黑髮隨着春風微微飄起,嘴角微揚,眼中藏着笑意溫柔道:“阿糖姑娘,你可曾記得在下?”
“不。”
——這個時候除了公子宇以外,也就是藏寶圖最吸引人了!
“哎——”公子宇壓重音調錶示不滿:“這位是北陌國質子時寒鷙,那日你受傷,還是坐他家的車回來的。”
說完,又向時寒鷙略低頭解釋:“我這小侍女被我慣壞了,實在多有得罪。”
“哦...”受傷那日的情況阿糖已經忘得差不多,她順應公子宇的要求毫不走心擡手抱拳:“感謝感謝。”
敷衍的演技,精準的傳達到在場衆人眼中。
公子宇眼神冰冷的抿抿嘴。
“無妨,”時寒鷙並沒有在意,半晌從胸前口袋中取出一個東西,伸到阿糖面前:“阿糖姑娘,你可記得這個?”
“我們公子送我的髮卡——”眼神觸及到失物,瞬間像是着了火。阿糖這纔將心從藏寶圖上抽出,望着面前的新朋友一臉崇拜:“你真是個好人!”
看到自己送的東西被阿糖如此重視,公子宇面上的冰冷這纔有所消逝。
“我和質子有事要談,你先下去吧。”
“好!”
“等等,”哪次趕她走不是哼哼唧唧磨磨蹭蹭,公子宇靠着椅背,慢吞吞的用手指敲敲椅背,眼神從上到下慢慢的打量她:“你下午做什麼去?”
“回房溫書。”阿糖收回興奮的眼神,低頭裝癟:“我還沒背過呢。”
“嗯。”涼涼的聲音流進阿糖心中,公子宇懶懶道:“以後和顧家兄弟少來往,女孩子家家瘋的沒邊會嫁不出去!”
“啊?!”這種恐嚇非常有效果。
從書房出來後,阿糖確實躊躇了三秒鐘——
呸。等我找到謝侯的財寶,我可以娶我們公子啊——
想到這裡,阿糖已經興奮到手舞足蹈,拔腿就衝向顧家兄弟的院落。
“我們的計劃——”顧準拿出一張地圖,從城門口至藍照國這裡畫了一條長線,結束道:“我們從城門口一直通往藍照國皇宮,然後取了財寶再回來。”
縱使再沒見過世面,阿糖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拍拍顧準的肩膀蹙眉提出問題:“我們從哪扇門進去?到哪裡拿財寶?怎麼拿?到時候怎麼出來?誰衝鋒誰斷後誰接應?”
望着對方一臉懵,阿糖心裡咯噔一下:“你不會還沒想過吧?”
“阿糖——”顧準站直身體,雙手抓着阿糖的肩膀,驚喜的搖晃着她:“顧銘,阿糖簡直是女人中的諸葛亮!”
“啊——”
不等顧準說完,阿糖顧銘一個踹腿一個打腦袋,分工明確精準出擊,痛的他齜牙咧嘴。
阿糖一臉期盼的望着顧銘——
顧銘停下手裡的動作,眼神左右環顧,確認阿糖在等待自己的迴應——
“其實我和顧準是想僞裝成藍照國的人先進宮。”顧銘說到這裡,一臉無辜的望着阿糖:“剩下的,還沒想到。”
“那你們有沒有想過,進宮之後如果被發現了怎麼辦?被抓住了怎麼辦?”
說到這裡,顧家兄弟對視一眼,迸發出一聲長笑——
“不可能吧。”兩兄弟面無表情異口同聲迴應:“我們可是顧家人。”
阿糖終於明白他們邀請自己加入的原因了。
不是她英勇,是她頭鐵。
“這件事,容我再——”
“我們給你五天時間。”顧準陰沉着拽着阿糖的胳膊將她拉回自己身邊,冷冷道:“若你反水,我們就報顧帥,你是藍照國人送你過去。”
“...”
阿糖忽然覺得公子宇說的特別對,以後要和顧家兄弟少來往。
觸及顧家兄弟奶兇奶兇的眼神,阿糖嘆了口氣,無奈的抽出藍照國地圖:“我來想想步驟,學學武藝,聽聽教訓。”
聽聞阿糖同意,兩兄弟又恢復了笑顏互相勾肩搭背:“我就說阿糖最可愛了嘛!”
夜涼如水。
公子宇提起手中劍,在院中行雲流水伴着月光練習。
腦中卻滿滿是下午和時寒鷙的交談內容。
北陌國質子這次來訪,是說明其和自己同等的被朝內主流排斥嫌棄,希望可以和自己聯手一起滅掉藍照國光門耀祖,讓那些只會說些好聽的話卻不做實事的人永遠閉嘴。
“三皇子,好聽的話都愛聽,若等到以後回憶花了時間聽了一堆屁,屎的餘味更噁心。”時寒鷙將白瓷茶杯放回桌面,清脆的聲音伴着他陰冷的表情將整個房間的溫度降低。他擡起眼望着對面的公子宇:“別人不知,難道你不知道麼?”
“藍照國整個國家被笙花毒控制,那些土地,那些人民,就算不是你我,過不了十年也會消失。”俊秀的臉上閃現一絲陰毒,總是令人毛骨悚然:“物競天擇的道理你不是不懂,我們也只是順應天意——”
“若我們這樣做,和那些我們所不齒的人有何兩樣?”公子宇不爲所動,他手中筆尖揮舞:“你的國是國你的家是家,別人的難道不是嗎?”
被對方駁斥,時寒鷙並沒有在意,手掌覆在椅子扶手探身望着公子宇訴衷情:“我的表達有歧義。我的意思是,資源效率最大化。總共就三個國家,我們不能眼睜睜看着藍照國國民被當前愚蠢無能的統治者壓榨,他們需要新的文明去拯救。另外,這幾個月,我們兩國邊境多日遭到藍照國人抓捕傷害遊民搶劫遊民,爲了他們,我們也應該做些什麼吧。”
“是出手相幫,還是乘人之危——”公子宇嘆了口氣無奈搖搖頭:“在時公子口中,真的難辨真假。”
立意不同,側重不同,但兩人之間的辯駁,卻充滿了高手過招的惺惺相惜。
彷彿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同樣的被孤立被仇恨的背景,讓公子宇非常理解時寒鷙憤世嫉俗的心情。
“公子?”
鵝黃色的身影端着一碗雞湯絲面站在屋檐下,在湯麪的熱氣中,看起來像一隻溫暖的燈。
“這麼晚還沒睡?”公子宇收起武器,身直如劍立在院中。
“我想着您練完可能會餓。”阿糖端着碗歪着腦袋微微笑:“就和您人在外面,還留話幫我搶豆腐腦是一樣的。”
“哼。”公子宇擡手手掌示意對方將碗給自己。
阿糖眼睛一亮,立刻放下碗,將自己的手順勢放在對方手中。
手中綿軟好捏,公子宇心中一驚,不知該氣還是該笑,隨手將其扔出去,反身坐在石桌前:“便宜佔起來沒完了?!”
阿糖撇撇嘴做了個鬼臉,低頭摳着手,又擡頭自怨自艾:“公子您也就趁我武藝低下的時候欺負我,等我以後武藝高強了,你遇到危險了我纔不救你。”
“噗。”公子宇臉藏在碗裡翻了個白眼,半晌擡起頭眯着眼鄙視:“就憑你?”
“不信,試試?”阿糖挺着身子雙手叉腰:“你要是肯教,我一定好好學!”
...???
公子宇蹙眉歪歪頭,總覺得這個邏輯和眼前這個經常全軍通報的小妖形象不太契合。
清晨,公子宇已經抱着胳膊站在院落中央,上下打量面前乖巧合作的阿糖。
“你試試拉開這隻弓箭。”
阿糖擡起胳膊,面目猙獰用盡全力,也只是將長弓來開三成。
“不行,公子,好重。”
公子宇站在阿糖身後,從阿糖的腰間伸出手,慢慢擡高,溫暖的覆在了阿糖的手上。
另一隻手將箭夾在阿糖手中。
他的身子像一道屏障,在身後暖暖的包裹着她,阻隔千山萬水的惡意。
暖的讓人想躺下睡覺。
阿糖腦袋漲漲有些發軟眩暈。
“阿糖?”公子宇微微偏臉便發現懷中女孩又想偷懶,有些慍怒提醒:“站好了!”
“嗯嗯嗯。”帶着檀香溫熱的呼吸順着阿糖脖頸滲進她的衣服,染紅了臉頰脖頸和更深層的皮膚,連呼吸都變得紊亂起來,渾身感覺怪怪的。
“不能這樣。”阿糖小聲唸叨着,隨即重新站直,狠狠眨眨眼搖搖頭想要清醒——
咚——
“阿糖——”公子宇鬆開手中弓,扶着額頭咬牙切齒——
“公子是你說要我站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