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有人的地方就有妓,有城市的地方就有花街。
只不過,是合法與非法的區別而已。
雖然在主流觀念中,妓女,今天依然是爲人所不齒的,但也開始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注這一邊緣羣體。
在這一特殊的職業頭銜之下,有人在毫無底線地自我腐爛,也有人堅持原則地努力生活。
其實,無情無義的人到處都有,跟是不是婊 子或者戲子並無關係。
柳夢然告別吳志遠之後,上了出租車,匆匆向醫院趕去。
此時此刻,她不是妓女,她只是一個擔憂弟弟安危的姐姐。
她恨不得,下一秒,就趕到醫院。
出租車在極速往前行駛,風吹亂了她的長髮,她的心,也在劇烈不停地跳動。
她想到一個人,一個臉上有個疤的男人,那個疤,於此時此刻,柳夢然覺得,無比親切。
“志遠,謝謝你了!”
想到這裡,緊繃着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她握緊了手中那張銀行卡。
這張卡上,仿若還有他手心裡的溫度。
在柳夢然的思緒中,出租車終於來到醫院門口。
“謝了!師傅!”
她下了車,直接往弟弟的病房跑去。
住院部,506病房,一張病牀上,躺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他一直看着門口,每當一個人走進來的時候,他的眼睛便閃動了一下,隨之,蒼白的臉上,又瞬間失落起來。
他身邊有幾個醫生,也一臉焦急地等待着。
終於,一個婀娜多姿的身影,出現在病房門口,整個死氣沉沉的房間,一下生動明亮起來。
“姐!”少年蒼白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
“小楓!”柳夢然來到少年身邊,在他額頭上,輕輕一吻。
“怎麼這麼久纔來?一點時間觀念也沒有!”
牀邊,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說道。
他是柳楓的主治醫生。
“對不起,有事耽擱了!”
“樓下有付費窗口,快去把手術費付了,時間緊急,他需要立馬作手術!”
“我已經付了,這是單子!”柳夢然從包裡掏出一張單子給主治醫生,轉頭看着弟弟,“小楓,你不要怕,有姐在!”
“嗯!”柳楓勉強笑了笑,“姐,放心,我不怕的!”
“你在這裡籤個字,我們手術要開始了!”
刷刷刷!娟娟秀子印在紙上,當柳夢然把它交還給主治醫生時,柳楓已經被推出病房,往手術室而去。
“小楓!”她緊張地追上去。
“柳小姐!請留步!”手術室的大門緊緊關上,她已經看不到弟弟的身影。
“小楓……”
幽深的長廊裡,柳夢然焦慮不安,來回踱步。
她的眼睛,緊緊地盯着那山緊閉着的大門。
這扇門,如同一條陰陽線,把她與弟弟分開,把生與死分開,一頭是陽間,一頭是陰間。
柳夢然知道,很多人,一旦走進去,就出不來了。
“咔!咔!咔!”
她的腳步聲迴盪在幽深的長廊裡,這是手術室門口唯一的聲音,如同她的心跳,紊亂而不安。
時間緩緩而逝,手術室門口,她依然在在來回走動着。
黑色的高跟鞋,已經灰塵僕僕。
“小楓,你會沒事的!你會沒事的!”
她走累了,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走廊裡,只她一人,她卷着身子,安靜地等待着。
她的眼睛,依然緊緊地盯着那扇大門。
時間每過一秒,她的心,就越是煎熬。
她坐下一會兒,又撲騰一聲,站起來。
長廊裡,高跟鞋的聲音再次響起。
她在手術室門口,來回不停地走動着。
不經意間,她的眼睛,往走廊的另一頭,瞟了一眼。
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而來。
她的眼睛不由得睜大,隨即又急劇收縮。
她像是看到鬼一般。
不,當然不是鬼,但有時候,人比鬼還可怕。
她腳步踉蹌,不由自主地後退幾步。
終於,高大的身影來到柳夢然面前。
這是一箇中年男子,卻披散着一頭長髮,鬍子拉渣,與他身上平整乾淨的西裝,格格不入。
“豪……豪哥!”柳夢然說着,再次往後退了幾步。
“小夢然啊,你弟弟今天動手術,爲什麼不跟我說一聲呢?太不像話了!”
中年男子一臉微笑,他的語氣柔和,然而,在柳夢然眼中,他的笑容,卻猙獰無比,她仿若看到,他笑容裡,隱藏的鋒利獠牙。
“豪哥,這點小事,我不想麻煩你!”柳夢然強自鎮定,但心裡忍不住顫抖。
“真乖,一直在爲我着想!”中年男子掛着微笑,向柳夢然撲過去,直接把他抵在牆上。
他的身體貼着她,使她動彈不得。
“夢然啊,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錢是從哪裡來的啊!”
“什……什麼錢?”柳夢然顫聲道。
“你弟弟的手術費啊,好幾萬呢!”中年男子話鋒一轉,“是不是揹着在哪裡勾搭上男人了?得了錢,偷偷藏起來不上交?說!”
“是我借的!”柳夢然解釋說道。
“借的?”中年男子嗤笑一聲,“你一個婊 子,誰肯借錢給你?要不是我收留你,你早就不知道死到哪去了?”
“你!”柳夢然被中年男子壓着,驚怒萬分。
這個時候,柳夢然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身影,她想起一個人來,她忽然不害怕了!
“豪哥,我出來做,每接待一個人,哪一次沒有按照慣例分錢給你?”柳夢然忽然平靜下來,“我是出來賣的,但我不是婊 子!”
“懶得跟你廢話,說,錢在哪裡?交出來!”中年男子冷聲說道。
“沒有了!”柳夢然頓了一下,迎着他的目光,不閃不避,“以後也沒有了!”
“你說什麼?”中年男子揚起手,啪的一聲,一巴掌扇在柳夢然臉上,她的臉,瞬間出現一隻血紅的手掌印,但她的笑容越發燦爛了。
“我說,我,以後不做了!”柳夢然一字一頓。
“好!好得很!”中年男子凶神惡煞,插着腰,忽然,一腳踢在柳夢然的肚子上。
“你想不做就不做了?你一天是出來賣的,一輩子都是,這輩子也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柳夢然咬着牙,從地上爬起來。
“這裡是醫院,不是你的按摩店,你再打我,我報警了!”柳夢然平靜道,“我說不做,就不做了,有人告訴我,我應該有自己的人生,我在心裡,已經答應他了!”
“是不是給你錢的那個野男人?”
“是誰,與你有什麼關係?我已經幫你賺不少錢了,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任你擺佈!”
“你!”中年男子再次揚起手。
柳夢然閉着眼睛,等待那隻手掌的到來,此時此刻,她沒有絲毫懼怕。
過了半晌,臉上沒有疼痛傳來,她緩緩睜開眼睛。
她看見,一個英武非凡的青年的已經抓住豪哥的手,他看着她,一臉笑意。
“你是?”柳夢然問道,她確定,從來沒見過此人。
“拷起來!”青年冷喝一聲,他身後,一個魁梧的青年,直接按住中年男子,把他的手反拷上,將其蹲在一個牆角。
“你好,我是公安局的刑偵支隊的,我叫張逸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