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哥,聽說這裡的雞仔火鍋味道不錯呀,而且又實惠,你怎麼不點呀!”
“我不喜歡吃火鍋,再說,你又不吃雞肉,我一個人吃多沒意思!”
夜風徐徐,輕輕地拍打着一扇窗。
一個房間裡,一張牀上。
吳志遠和陳曦緊緊相擁。
她蜷縮在他懷裡,手指輕揚,從他胸口上的傷疤上拂過。
目光閃動間,盡是心疼。
他的胸膛,不知道爲她擋過多少刀槍了,已經傷痕累累。
好在,他還在。
“還痛嗎?”
喃喃之中,陳曦俯下頭來,紅脣微動,在那觸目驚心的疤痕上,輕輕一吻。
“癢!”吳志遠大呼。
“咯咯咯!”陳曦嬌笑起來,重新換了一個姿勢,繼續窩在志遠懷裡。
“我記得,在成都的時候,遠哥不是說,喜歡吃火鍋嗎?怎麼變了呀!”
“我不知道!”吳志遠搖頭,滿是苦澀。
人,終究是會變的。
以前種種,再也回不去了。
他也不想回去,愛上她,他無悔。
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吳志遠沒提。
記得初到渝城時,陳勝天爲他接風,吃的那餐,就是火鍋。
從此後,他很少吃火鍋。
因爲,陳勝天,是禍害陳曦的罪魁禍首。
此人一面和你稱兄道弟,一面卻算計於你。
吳志遠一直自責,也是這個原因。
他返回北川時,還囑託陳勝天照顧陳曦的周全,這簡直是送羊入虎口。
現在想來,吳志遠還心痛如刀攪,悔恨難當,他交錯了人,讓陳曦萬劫不復,儘管,他已經很警惕了,還是着了陳勝天的道。
一想起火鍋,吳志遠恨不得將其從墳墓裡挖出來,千刀萬剮。
“怎麼了?”陳曦擡起頭來,看着志遠,有些茫然。
“沒什麼!”吳志遠搖頭,撫着陳曦的臉頰,柔聲說道,“倒是你,別每天都是吃蔬菜,要多吃點肉,看你瘦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欺負你呢……”
“纔不要呢!”陳曦撇撇嘴,“誰喜歡胖嘟嘟的女人!”
“我啊!”吳志遠大笑,“胖點有什麼不好的!”
“哼!”陳曦把頭扭到一邊,“開始嫌棄我了吧,喜歡胖的,是吧,去找葉小雯啊,人家身材又好,又豐滿,男人都喜歡她那樣的……”
“你說什麼嘛!”吳志遠湊上身來,雙臂環在陳曦腰間,“有你在,我哪會去想別的女人!”
“是麼?”陳曦轉頭,盯着志遠,“說不定人家對你戀戀不捨,跟着來了呢!”
“這……”吳志遠啞口無言。
實際上,此時的葉小雯,的確就在武漢。
且,距離他們的住處不遠。
“不會被我說中了吧!”陳曦狐疑道。
“怎麼可能,她在哪,和我沒什麼關係嘛!”吳志遠說道。
“遠哥,這家公寓,怎麼連身份證也不問呀!而且這裡什麼都齊全,壓根不像公寓!”陳曦問道。
“我們這裡,住的都是在外面跑江湖的,而且這片,貴州人很多……”吳志遠解釋道,“他們都是撈偏門的,老闆已經習以爲常了,甚至幫他們隱瞞身份……你沒看到,老闆收我們很多錢嗎?一千多一天啊,這套房子,要是正常租出去,一個月也就一兩千……”
“貴州人?”陳曦目光一轉。
“我是上次來過,才知道的!”吳志遠說道,“上次我從渝城趕來,是一個大哥帶我來的,還記得我那把吉他麼?就是他送我的,這一片,全是賣假藥的那幫人,他們常年在武漢,天津,大連這些城市流動作案,當然要有穩定的藏身地……”
“你是說……”陳曦睜大眼睛。
她怎會忘記,怎能忘記?
記得那一年,她從安城返回成都,在路上,就遇到之類賣假藥的騙子,他們裝扮成苗族人,招搖撞騙,專門騙取中老年人的錢。
那一次,要不是秦貞,她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也同時在那天,秦貞被殺。
難怪,去吃飯的時候,聽到很多貴州l口音的人羣,按理來說,他們一般很少在武漢,大多是在浙江,廣東,福建一帶打工。
吳志遠這樣說,她豁然開朗。
原來,是一羣騙子。
想到這裡,陳曦不由得咬牙切齒。
“小曦,你想幹什麼?”吳志遠愣聲問道。
“還能幹什麼,報警抓人呀!”陳曦想也不想就說道,片刻後,反應過來。
她報警?她已然忘記他們的處境了。
“你啊!”吳志遠再次苦笑。
他來此,不正是爲了躲避警方的追捕麼?那些人,剛好可以爲他做掩飾。
因爲,這些人,雖然詐騙,性質卻不惡劣,警方不知道抓了多少次了,但卻無法定罪,只能拘留罰款,抓了又放,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要是報警,警方一查,他們又得跑路。
“小曦,從這裡走出去,往左拐,走幾里路,就是龜山,再往前,沒多遠就是武漢長江大橋,天下第一樓黃鶴樓,就在長江大橋邊上,我們今晚好好的休息,明天,我們去黃鶴樓瞧瞧……”
“不了!”陳曦搖頭,“那裡人多,難免會被人認出來。我們可以再呆一天,把該準備的準備好,直接去目的地!”
“聽我們家小曦的!”吳志遠輕笑起來,“武漢的熱乾麪不錯,今晚,你可以安心睡覺,明天早上我給你端熱乾麪去!”
“就知道吃!”陳曦白了志遠一眼,“你都快成小勇了!”
“你知不知道……”
忽然間,吳志遠托起陳曦的下巴,“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迷人麼?”
“你幹什麼?”陳曦驚呼。
“你不是一直唸叨着,想要個孩子麼?我們得加把勁啊!”
“壞人!”
他捧着她臉,對着她的紅脣,深深地吻下去。
夜色正濃,窗口,那藍色的窗簾,隨風舞動,猶如一個花枝招展的少婦,風情萬種。
是夜,溫柔。
……
株洲,一道英武非凡的身影,來到一個電話亭中。
“吳志遠!”他低聲喃喃,卻不禁握緊拳頭。
沉默半晌,他投下一枚硬幣,拿起了話筒。
“廳長,是我,張逸傑……報告幾件事情,一,吳志遠已逃離湖南,不知去向,有可能往西,也有可能往北……
二,唐風追捕陳歡兒,失蹤,生死不明……
三,歡兒可能逃回婺城,廳長請定奪!”
張逸傑說完,掛上電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杭州,一處度假山莊,一棟樓閣中,一個威武高大的中年男子,緩緩放下手機。
他的對面,同樣坐着一箇中年男子,其帶着一副眼鏡,穿着樸素,溫文爾雅,平易近人。
兩人隔着一盤象棋,相對而坐。
“何廳長,誰打電話來啊!”對面的男子笑眯眯地說道,“看你神色不對呀,是不是爲了那兩個通緝犯的事情?到你下了。”
“鍾副書記真是明察秋毫!”何廳長說道,“不說這些糟心的事情了,我們接着下棋,我上兵!”
“哦?”鍾副書記眉頭一挑,“小何,你的小兵能成大器麼,我退王!”
“別小看新兵蛋子,一旦過河,能直搗黃龍!就算再位高權重者,敢作奸犯科,小兵也當車用!把作奸犯科者拉下馬!”何廳長淡淡地說道,手指一動,“我再上兵……副書記,我三個兵齊頭並進,已經圍着你的老王了,你看,你只有一隻車,已經被我殺了,你已經無處可逃了!”
“非得這麼咄咄逼人麼?”副書記臉色難看起來,“你不一定贏,你忘了,我還有一顆馬!”
“你馬背後,我有一顆炮!無論如何,你的老王,必死無疑!”何廳長挪動一顆棋子,忽然,站起身來。
“何廳長,你這是幹什麼?”副書記問道。
“回廳裡!”何廳長說道,“你已經註定死棋了,何必苦苦掙扎呢?你是我上司,不必走下去了,互相留個顏面……”
“什麼意思!”副書記擡頭來,盯着何廳長。
“呵呵!”何廳長笑了,雙手撐在棋盤上,迎着副書記的目光,不閃不避,“您不是問我,剛剛有人打電話來什麼事情嗎?有人彙報,那兩個通緝犯又逃了,不過打死了其中一個的同夥,他叫秦誠誠!”
“我想說的是,陳歡兒會回來,此人甚是厲害,報復心極強,您要多多小心啊!”
“我爲什麼要小心?”副書記沉聲說道。
“你知道爲什麼的!”
何廳長說完,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深深地看了副書記一眼,拂袖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