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鬆厲聲問道:“巫獅,你去了哪裡?”巫獅故作鎮靜,說道:“屬下巡山去了!”薛如鬆冷笑一聲,說道:“巡山?你去給李順報信去了!”
巫獅故作吃驚:“報信?李順不是已經死了嗎?”若虛上前說道:“別抵賴了!我們在你的身後已經跟了很久了。”巫獅大驚:啊!自己一直小心翼翼,沒有發現身後有人跟蹤啊!
“巫獅,”薛如鬆怒道,“我一向很看重你,你爲什麼要出賣我?”巫獅低下頭,嘆了一口氣,說道:“薛堂主,事到如今,屬下再隱瞞已經沒有意思了,其實屬下就是王爺的人。”薛如鬆懊悔地搖搖頭,自己認爲很精明,可是卻讓巫獅鑽了空子,差一點還丟了性命!
巫獅說道:“屬下沒有猜錯的話,這是薛堂主的一個計策,故意讓屬下傳出錯誤的消息。哎!王爺這下完了!”薛如鬆走到巫獅的前面,緊緊盯着巫獅,忽然猛起一掌,巫獅來不及躲閃,只是哼了一聲就倒在地上。
高天峰蹲了下來,查看了一下便讓人擡走了。他問道:“堂主,你是怎麼懷疑巫獅的?”薛如鬆說道:“以前咱就看到過他在半夜下山,咱還當他是巡山,就沒有在意。可後來在得知身邊有李順的臥底之人後,前後這麼一聯想,咱就懷疑巫獅了。”
師道傳和班門斧從旁邊走了出來。師道傳說道:“原來如此!我一直不解,我等怎麼能丟下教主先行離開呢?”班門斧哈哈一笑,說道:“我看到桓將軍對着薛堂主小聲嘀咕,就知道其中有戲!”師道傳搖搖頭,說道:“我可一直都矇在鼓裡。”
薛如鬆笑着拱手說道:“事出有因,恕不明示!”班門斧、師道傳也拱手說道:“我等明白!”高天峰問道:“堂主,下一步該怎辦?”薛如鬆把手一揮,說道:“照計劃辦,撒網捕魚!”
第二天一大早,高天峰、連天河、晁天闕帶着天柱山的弟子就在幽冥村的地下忙開了。薛如鬆、班門斧、師道傳三位堂主帶着自己的人還有若虛、駱燕離開潛山,他們與崔太平等人拱手而別,當然這是做做樣子,巫獅雖然已死,可是在暗處還有李順的眼線,這樣做是讓李順深信不疑。
左騾則帶着丐幫的弟子在距離縣城十里左右的地方,砍伐大樹,將縣城東邊和南邊的兩條大路全部堵住,李順就是衝出包圍,到了這兒,他也走不快。這兩條路是李順的必經之路,薛如鬆估計李順走南邊這條路的可能更大,因爲這條路可以到達太湖,轉入長江。李順又不是單槍匹馬,走這條路更快捷一些。
薛如鬆的預料是準確的,李順也確是這麼安排的。照童立裡的建議,王爺應該走東邊的路,這樣可以出其不意。藍柯人以爲,薛如鬆等人早上已經離開,出其不意已經沒有意思,不如走大道盡快離開這兒;走東邊的路,雖然能夠出其不意,可這條路卻是與目的地背道而馳的,王爺的船隊在望江的江面上,走南邊的這條路是最近的。兩個人爭執不下,最後還是李順拍板決定走南邊。
到了晚上二更時分,他們從洪府裡出來,雖然他們認爲對手已去,可還是悄悄行進。他們連火把都沒有打,只是藉着朦朧的月色行走。李順已經喬裝改扮,裝成一個僕人的模樣,夾在人羣當中,並不顯眼。
剛出了縣城不久,李順這隊人馬上就被包圍起來,四周是一遍喊聲,接着亮起一遍火把。李順一驚,聽到吶喊的聲音,開始估計是遇到劫匪了,直到看見薛如鬆、師道傳、班門斧等人這才明白了:自己中計了。他先是氣急敗壞,接着就躲躲閃閃鑽在人羣之中。
童立裡站出來,大聲喊道:“兄弟們,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大家護着王爺衝出去,王爺有重賞!”斑竹劍客也不答話,一馬當先,殺了起來,薛如鬆、班門斧、師道傳迎了上去,截住斑竹劍客廝殺,這也是薛如鬆事先安排好的,而若虛、崔太平帶人負責捉拿李順,左騾則負責指揮全局,衆人是各就各位,各行其事。
李順的這些侍衛可不簡單,都是百裡挑一的,且接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武功不錯,戰鬥素質也很高,而天柱堂和丐幫的弟子,多爲貧苦人家的子弟,雖然經過一定的訓練,但終究無法與李順的這些勇猛善戰的侍衛相比,包圍圈很快就被撕開了一個口子,童立裡、章立早、藍柯人等人護着李順騎馬向外衝去。
若虛、駱燕見李順要跑,奮力殺到外圍,崔太平等三個人也艱難殺了出來。天山派的幾個弟子早就牽來馬匹,衆人紛紛上馬,打馬追趕李順,五六個天山派的弟子還舉起火把。
衆人追趕李順心切,特別是崔太平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飛到李順的背後,一劍刺死他。追着,追着,崔太平遠遠地看見李順等人下馬步行,看來前面的路已經被大樹擋住了。他打馬如飛,來到近前,一躍而下,衝向李順。童立裡、章立早上前截住他廝殺起來。
李順見後面追兵上來了,嚇得兩條腿發抖,藍柯人拖着他,說道:“王爺快走!”李順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飛揚跋扈的氣焰,驚慌失措地跟着藍柯人跨進樹中,丐幫的弟子們砍了不少的樹,李順平時養尊處優,生活靠人伺候,缺乏鍛鍊,現在由藍柯人扶着也走不快。
這邊崔太平見李順走進樹叢裡,急得瞪大眼睛,而此時若虛、駱燕及時趕到了,他們截住童立裡和章立早廝殺,這才使得崔太平等三個人抽出身子直撲李順。
他們在樹中左跳右越,漸漸接近李順了。李順也放下了面子,手腳並用地逃。樹枝、荊棘在他的臉上劃出道道血痕,他也顧不上了。氣喘吁吁地鑽出橫在路上的這些樹幹、樹枝,李順已經跑不動了。藍柯人看看後面,拉着李順再跑。
李順踉踉蹌蹌地剛跑了十幾步,前面卻忽然出現了幾個人,李順嚇得一哆嗦,正要回身,卻發現崔太平持劍已經追了過來。藍柯人說道:“王爺別怕!這些人就是屬下的朋友,王爺有救了!”
崔太平跳出樹叢,發現前面有五六個人,而李順、藍柯人正站在他們的身後,甚至還可以看到他們身上的樹葉。崔太平狐疑:這些人是什麼人?是狗王的援兵?不行!煮熟的鴨子還能讓它飛了?今天非殺李順不可!崔太平稍一遲疑,這時遊子依、水思源也跟了上來。
三個人走到近前,這才發現這羣人有六個人,爲首的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身材不高,長臉,濃眉大眼,下巴上掛着幾根稀疏的黃鬍子,長相也無甚特別之處,惹人注目的是他的左右手各執一杆銀槍,這兩杆銀槍比平常的鐵槍要短一些,卻有手臂粗細,看來分量不輕。在他側面的樹墩上還坐有一個老者,相貌看得不甚分明,另有四個人打着火把,好像是隨從。
崔太平上前幾步,拱手說道:“諸位,在下正在追趕仇家,恭請諸位移步!”爲首的人也還了禮,說道:“哦!這位兄臺,李王爺是我們青龍派的朋友,還望高擡貴手!”
崔太平一下懵了:他們是青龍派的人?李順怎麼成了青龍派的朋友?他問道:“閣下就是河東雙槍將倪春生倪大俠?”
倪春生微微一笑,說道:“在下浪得虛名,讓兄臺見笑了。”崔太平問道:“倪大俠,狗王怎麼是你們青龍派的朋友?”倪春生說道:“李王爺的藍軍師是我們青龍派的人,李王爺自然也是我們青龍派的朋友了。”
水思源是個心急之人,眼見得李順就要束手待斃,卻蹦出來一個倪春生,還要想方設法護着李順,不禁惱羞成怒,沒與崔太平商量就直接殺了上來,他劍光一閃,直刺對方的咽喉,倪春生豈是等閒之輩?忙擺雙槍相迎,與水思源鬥在一起。
水思源師承天山派師尊尹東籬,尹東籬根據水思源的身材特點爲他量身定做了一套劍法,雖不中看,可是變化多端,注重實用,而倪春生的槍法隸屬青龍派,在槍中又夾雜着青龍派劍術和刀術,這種打法在江湖上並不多見。
兩個人試探了一會之後,就施展各自本事,殺得難解難分。水思源的劍是上下翻騰,左右飛舞,劍影飄飄,好似浪花飛濺;倪春生的銀槍是前後閃動,內外兼顧,槍影閃閃,好似流星劃過。
崔太平本想阻止師弟,可是看着這架勢,是非打不可的了。他一邊看,一邊注意李順,可是心中卻直打鼓:前有青龍派救援,後來還有斑竹劍客的馳援,今天想要殺了李順,恐怕又要泡湯了。他心中陡然生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不禁焦躁不安起來。
再說若虛、駱燕以及天山派的弟子,和童立裡、章立早、五虎將等李順的侍衛們也殺得難解難分。李順走了一刻鐘後,這些人就無心戀戰了:王爺都走了,我們還在這裡拼命幹嘛?後面還有他們的大隊援兵,趕快走吧!
童立裡、章立早先撤了下去,沿路逃去。五虎將等侍衛怕被若虛、駱燕等人追趕,朝兩邊的山林逃散。若虛、駱燕當然不顧及他們,他們沿路追來。
先說童立裡和章立早越過路障後,見前面有人打鬥,就繞着走。童立裡已經看到貓着腰、哆哆嗦嗦的李順了。他又見場上兩個人相持不下,眼睛一轉,忽然一甩手,一把飛刀飛向水思源。水思源正在聚精會神地與倪春生相鬥,已經漸感吃力了,這時哪裡料到會有暗器飛來?這也不是江湖好漢的手法!
他聽到身後的風聲,勉強讓過這把飛刀,可是卻露出致命的破綻。這個破綻馬上就讓精明的倪春生抓住了,他左手銀槍挑開了水思源的劍,右手的銀槍一個“矯若驚龍”刺向水思源,這一招出槍的時機好,速度快,水思源躲過暗器後,重心無法再移動了,這杆銀槍刺中他的前胸,水思源大叫一聲,倒在地上。
倪春生獲勝卻勝之不武,他的獲勝是得益於童立裡的暗器。江湖人不齒這種手段,倪春生豈不知曉?只是他和水思源殺得不分勝負,即便勝了對方,也會精疲力竭,能有這樣的機會爲何不用?
崔太平和遊子依幾乎同時跳了出來,把水思源抱了回來,倪春生這次沒有乘人之危了,他後退幾步,垂下銀槍。
望着師弟兼好友身受重傷,瀕臨死亡,崔太平是肝腸欲斷,他猛地站起身來,怒髮衝冠地瞪着倪春生,就要上前,可是若虛卻搶在了他的前面。崔太平知道,若虛的武功遠在自己之上,由他出手更合適。他俯下身體,和遊子依一起爲水思源包紮傷口。之後,又讓遊子依帶着幾個弟子送水思源回潛山就醫。
剛纔若虛遠遠跑來的時候,已經看到了水思源受傷的這一幕。此時他盯着倪春生,說道:“暗箭傷人,小人所爲也!”倪春生點點頭說道:“年輕人!你是君子?哼,暗箭傷人的又不是我?”
若虛問道:“你是憑自己的本事取勝的嗎?”倪春生搖搖頭說道:“我也不和你爭!有沒有本事要看這個!”他晃動手中的銀槍,銀槍在月光下閃着寒光。
若虛是個誠實之人,眼見對方不用正道取勝還花言巧語,怒火中燒,一擺雙刀衝了上來。倪春生後退幾步,提醒道:“小心飛刀!我可從來不讓人。”若虛不再答話,寒光一閃,雙刀直奔倪春生。倪春生用銀槍來擋,可是刀槍一撞,震得他虎口發麻,心想:這人的力氣這麼大?
若虛一撤刀,迅速變招以刀當劍刺向倪春生。倪春生連忙撤身躲閃。這一亮相,倪春生就知道這個年輕人的功夫超出前面的水思源,這人還真的有些本事,不是說大話的。他倍加小心,與若虛鬥了二十幾個回合,不分勝負。
倪春生見若虛內力深厚,自己無法比肩,不敢與之比拼內力,只得另尋戰機。可是若虛雙刀相互配合,就像是在身上繞上一道護身的光環,倪春生的雙槍無論怎麼變化,卻始終無法突破這道光環。他估計自己無法取勝這個年輕人,甚至還會敗下陣來。這麼一想,他有些心神不定了。
後面的童立裡一看,場上的形勢暫時是雙方勢均力敵,可號稱河東雙槍將的倪春生最終是戰不下桓若虛的,我已經幫了他一次,何不再幫他一次?不把這些人除掉,我們還怎麼逃命?他看準機會,在人羣后暗暗地發出一把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