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一吹,硝煙略散一些,衆人才看到,原來有五尺多高的臺子被夷爲平地,碎屑物堆在四周,站在臺子上的江湖刑部的人都不見了蹤影,連靠近臺子的幾顆大柳樹都被攔腰截斷,足見爆炸的威力有多大!
事情來得太突然了,空慧大師等少林派楞了一下,這才匆匆奔向臺子,馬上丐幫的弟子、青城派的、華山劍派的弟子一下涌了過來,還有其他一些門派的弟子也上前幫忙。他們在泥土和碎石中尋找着自己要找的人,陸陸續續地,空智大師、餘聰道長、楚不平和陶銀都被找到,可是他們的身體血流如注,傷痕累累,慘不忍睹。在大家的千呼萬喚之中,只有陶銀還有一些反應——他當時站在臺子的側前方,第一次的爆炸把他掀下臺子,接下來的爆炸,有幾塊石頭擊中了他。
包萬象見陶銀傷勢不輕,連忙背起陶銀,在幾個丐幫弟子的簇擁下離開了現場,去找丐幫的郎中醫治去了。被炸死的還有揚州鏢局的商胄、青龍派的倪春生以及少林寺和丐幫的弟子。死者共計十二人,傷者就更多了。
在衆人奔向臺子的時候,白虎派的雷天龍猛地看到白虎派的地界上也有一個大窟窿,他大驚失色,帶人奔過去,正要扒土尋人,可是車轅、慕容谷卻意外地出現在他們的後面。
雷天龍又驚又喜:“掌門,你沒事?”車轅微微點點頭,似乎不太在意這事。慕容谷卻驚魂未定,說道:“第一聲響後,掌門就意識到不好,拉着屬下離開了這裡。我們只走幾步,這裡一下炸沒了!好險啊!”他的頭上被石塊擦破,還流着血,用手捂着。
林三徑走了過來,說道:“車掌門幸運得很啊!”車轅一指對方,說道:“林三徑,你們青龍派卑鄙無恥就不說了,還心狠手辣,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林三徑哈哈大笑,說道:“車掌門,過獎了!跟你們白虎派一比,我們就是小巫見大巫了!只可惜車掌門運氣太好了!要不然——”
車轅說道:“足見你們窮兇極惡,連上天都不助你們!”林三徑冷笑一聲,說道:“事在人爲!我從來就不信什麼天命!”
車轅說道:“說到人爲,那你更是必敗無疑!”林三徑冷笑一聲,反問道:“必敗無疑?和我青龍派鬥那是死路一條!江湖刑部就是這樣的下場。哼,他們以爲我們青龍派會束手就擒,聽任他們的發落?真是太天真了!”
“林三徑!”車轅冷笑一聲說道,“有一句話不知道你聽過沒有?多行不義必自斃!”林三徑冷笑一聲,說道:“車掌門,說這麼多廢話有什麼用?不是蔡玉龍那邊出了什麼問題,你們早就一塊完蛋了!”他盯着車轅,“我再奉勸你一句,趕緊帶着你的人離開。我們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如若不然,你想走也走不了啦!”
車轅冷笑一聲,說道:“林三徑,我白虎派能躲過初一,還能躲過十五?”他指着一片狼藉的現場,“這是你們蓄謀已久的吧!”林三徑一笑,說道:“老和尚送給我們這麼好的一個機會,焉能錯過?”
車轅說道:“你倒是爽快得很啊!”林三徑得意地說:“此時何必再隱瞞了?一統江湖是我青龍派的大業,就是沒有這個機會,我們遲早也會創造機會,完成這個歷史使命的。”
這時幾匹駿馬衝到廣場近前,衆人一看,爲首的人騎着一匹棗紅大馬,正是丐幫幫主潘如江。潘如江的傷還沒有痊癒,手下人不讓他參加泰安大會,可他還是帶着幾個人在不遠處張望。這雖是江湖刑部的大會,可也關係到丐幫的興旺,他不放心啊!一陣巨響之後,潘如江預感到不好,帶頭衝出來。過不多久,就看見包萬象揹着陶銀奔了過來,潘如江上前詢問幾句,讓出馬匹給包萬象救人,然後他再也不顧手下人勸阻,毅然衝進廣場。
林三徑最後幾句話也讓潘如江聽到了,他接過話:“那是癡心妄想!”他跳下馬,朝林三徑走了過來。林三徑浮現幾絲笑容,問道:“潘幫主,你的傷好了嗎?”
潘如江說道:“還沒有!你們青龍派高手留下的傷怎麼會這麼容易就好?”林三徑一笑,說道:“知道就好!潘幫主,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潘如江也針鋒相對地說道:“林三徑,我等寧爲玉碎不爲瓦全!”他走了幾步,面對會場,高聲說道:“諸位英雄,大家跟着我們丐幫,和他們青龍派拼個魚死網破!”
衆人本想:大戰青龍派是在江湖刑部的領導下進行的,可江湖刑部死的死,傷的傷,無人領頭了,潘如江的出現就是起領頭羊的作用。衆人這麼想,潘如江也是這麼想的,此時如果沒有人出來領頭,衆人就真的是一盤散沙了,不團結在一起,是很難鬥敗青龍派的。潘如江的號召即刻引起不小的反響,很多門派紛紛響應,連原先中立的不少門派也發出了憤怒的吶喊:青龍派泱泱大幫,竟然也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真是卑鄙無恥至極!
林三徑也很懊惱:本以爲炸死江湖刑部的幾個人,就羣龍無首了,可是潘如江卻站了出來,而且潘如江在江湖上影響還是很大的,比車轅的號召力更強。
見潘如江已經把衆人凝聚在一起了,車轅馬上面對着林三徑,拔出寶劍,在手中掂量着,那冷冰冰的光澤證明這是一把絕世寶劍。——這把劍就是白虎派掌門佩戴的錕鋙寶劍。
林三徑冷笑幾聲,說道:“不到黃河心不死!可是到了黃河就晚了!”他拔出隨身佩戴的紫電寶劍,擺開架勢,兩個人幾乎同時衝了過來,手中劍影如飛,寒風冷氣颼颼,卻很少聽到兩劍相撞的聲音。
紫電寶劍是青龍派掌門所佩戴的寶劍,是掌門人身份的標誌,據說是吳大帝孫權所藏得六柄名劍之一,後來竟落在了青龍派的手中。此時這把劍在林三徑的手中,就如一條游龍,忽進忽退,進退自如;而車轅的錕鋙寶劍就像是一隻猛虎,或撲或掃,隨意揮灑。除了劍術高超之外,兩個人的內功修養也達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和劍術配合得相得益彰,這是一場真正的高手對決!
潘如江就要上前拼殺,魏神墨等人攔住了他,說道:“幫主,你坐鎮指揮,我等衝鋒陷陣!”潘如江知道自己雖能打一陣子,可是難以持久,只好點頭。魏神墨、哈利時等人大聲喊道:“衝啊!”在他們的帶頭下,原先參加打鬥的衆人紛紛殺了過去,包括馬嘯鳴和斑竹劍客也找到原來的對手接着再打,一場混戰繼續進行。
除了緊張的氣氛外,廣場上還瀰漫着火藥味,提醒着人們要爲死難者報仇,尤其是剛纔有死傷者的門派以及與青龍派有仇的門派,他們更是怒不可遏,而更多的門派則是義憤填膺,他們不滿林三徑霸道的態度,心想如果不剷除青龍派,以後還要受他們的氣,就是說,這幾聲爆炸把他們炸得清醒了。
這樣一來,青龍派在人數上反倒處於下風了,這從喊殺聲中就能聽出來。林三徑見情況不利,就想脫身走人,可是車轅的劍死死纏住他不放,此時手下竟無可調之人。林三徑心中還有計劃,可是自己脫不了身,如何走下一步的棋?
林三徑和車轅鬥了一刻鐘的時間,不分勝負。這兩個人哪是一時就能分出勝負的?林三徑心中着急,手中的劍也就表現了他的心情,車轅看出來了,卻不急於進攻,想麻痹林三徑,然後抓住時機作最後一擊。可是形勢發展很快,蔡玉龍突然殺了出來,身後還有霍笨夫、邵年強、梅寒香、開耳聞、夏馬嵬等七八十人。這股生力軍直奔林三徑,救主之心很是明顯。
這些人拼命廝殺,終於撕開了一個豁口,護着林三徑且戰且退。林三徑一退,青龍派的人也紛紛後撤。車轅、潘如江、空慧大師等人哪肯捨棄?在後面是一路掩殺,緊緊追趕。而歐陽梓等人見林三徑等青龍派人撤向泰安的西北方向,也按照預定的計劃撤往東北方向。他們退得也不輕鬆,華山劍派、峨眉派、青城派、武當派等門派也是窮追不捨。
新佳泊和牟砂岸正在鬥着馬嘯鳴,林三徑一退,這兩個人也舍下馬嘯鳴,往後退去。馬嘯鳴本想找林三徑報仇,並不在意這兩個無名之輩,況且他很不喜歡這個亂糟糟的場面,見林三徑已經撤走,跟着衆人一起追擊林三徑?這不合自己孤高的身份,他搖搖頭,只得作罷,思忖着以後再找林三徑算賬。
斑竹劍客是殺手出身,她往往會根據僱主的需要來決定對方的生死,郭婆婆只想教訓一下狂妄的林三徑,展示一下洞庭湖自成一派的武功,卻不想除掉林三徑,滅掉青龍派,所以對顏儒諭和裴問劍的撤走,她也不去追趕。
郭不斜用柺杖敲敲地面,發泄她心中的不滿:她的目的沒有達到!她見這個場面無法收拾,只得帶着遺憾怏怏而去。這段時間,她始終沒有看馬嘯鳴一眼,似乎根本不認識這個人,馬嘯鳴也知道郭不斜的脾氣,收好藥鋤,朝另一個方向而去,留下一個滿目瘡痍的東嶽廣場。
這時,一些武功低下的丐幫弟子忙着救治傷者,收殮死者的遺骸,蕭悅心和張花知道自己武功低微,幫不上什麼忙,只得和丐幫的弟子一起做起救死扶傷的事,還有一些有同情心的人也幫着他們。
而一些膽小怕事的門派已經悄悄走了,可還有不少人留在廣場,他們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議論着剛纔發生的情景,不過他們的聲音不大,似乎就是在談着一個秘密之事,聲音一大就會被人發覺似的。
這裡還要說一下,朱雀門派的褚慶道也是江湖刑部的判官,可是爆炸時,他不在臺子上,幸運地躲過這一劫,後來爆炸聲陸續傳來,把木屋子震得坍塌下來。褚慶道驚得張口結舌:青龍派真是狠毒啊!這麼大的事,一個招呼都不打,這是想讓我爲他們殉葬啊!他來不及責怪青龍派了,急忙從坍塌的木屋中鑽出來。看着場面十分混亂,他悄悄溜走,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再說林三徑指揮着青龍派撤退,他們並沒有撤往青龍神殿,而是奔向一座叫環形山的地方。他們的退卻也不是潰敗,而是層層撤退,有步驟地、有組織地向預定的區域轉移。過了有半個時辰,林三徑等人退到環形山中,隨即車轅、潘如江等人也到了山口。
車轅環視一下四周,止住了腳步,接着空慧大師的少林派以及丐幫、仙霞派、天山派、玄武門的人也就到了,玄武門之中就有楊子江。
潘如江上前看看地形,說道:“車掌門,林三徑退到這座山中,肯定有埋伏。”車轅點點頭,說道:“這樣吧,我們分批進去,如果有埋伏可以相互照應。”空慧大師說道:“就算有埋伏,我們也要殺進去,我們這麼多人還怕他不成?”
車轅點點頭,說道:“不錯!這是消滅青龍派的最佳時機,昨夜他們已經傷亡慘重,他們的力量大大削弱了。”潘如江把手一揮,說道:“我們先上!”說完帶頭衝進山裡,魏神墨、哈利時、薄雲天以及及時趕過來的丐幫長老過改之、寇夜門也跟了上去。楊子江等人也想進去,被車轅攔住了。
過了一會,車轅派雷天龍進去看看情況,雷天龍進去一刻鐘後就出來了。他向車轅報告:這座山沒有什麼險要之處,山是環形,中間是一片緩坡,這樣的地形不利於打伏擊。車轅一愣,既然如此,林三徑爲什麼會退到這座山中?他還在猶豫,可是報仇心切的空慧大師帶着少林寺的人先衝進去了,接着仙霞派、天山派、玄武門也紛紛進山了。白虎派也不能落後啊!車轅只得帶着白虎派的人隨後進去。
到了山裡,車轅四下裡一看,這山不太高,坡度較緩,只是山上樹多林密,裡面藏着什麼,難以知曉。他快速趕到正在向山上張望的潘如江的身邊,說道:“這裡地方小,地形也不好,林三徑爲什麼退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