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喘了幾口氣,說道:“李順就在裡面,他已經無路可逃了。”李稗也說道:“現在放棄,太可惜了!這樣吧,我們進去把李順引出來。桓將軍在外接應。”若虛說道:“不行!李順肯定有埋伏,你們不能進去!”周墨、李稗顯得很失望的樣子。
若虛、駱燕圈馬就要往回走,這時從前面山坡的樹叢中衝下來十來個人,爲首的是河東雙槍將倪春生和長老顏儒諭,他們的前後還有蔡業、蔡庚、鄒思、蘇非亞、江郎、王友等人。
倪春生一個縱身躍到前面,擺開雙槍,說道:“桓若虛,你的運氣真好!再往前走幾十步,你就是插上翅膀也飛不出這座野桃嶺!”
周墨大聲說道:“桓將軍,你們快走,我們掩護!”說着衝到若虛、駱燕的前面,擺開架勢。倪春生一笑,說道:“走?一個也別想走!除非你能贏得了在下的銀槍。”
若虛與倪春生交過手,自己勝他不在話下。他仔細看了看,這些人中沒有曲二胡,而周墨、李稗還在前面,自己現在就走,不是讓他們恥笑嗎?
駱燕也環顧一下週圍,這兒道路崎嶇,往回走,走不了多遠就會被追上,還是不免一戰,他們沒有曲二胡,儘管人多,也未必能佔到什麼優勢。
想到這兒,駱燕一個縱身跳到倪春生的前面,一個“平沙落雁”揮劍就刺,倪春生擺銀槍相迎。幾招一過,倪春生就大吃一驚:這個丫頭的功夫高得很!在潛山的時候,只知道桓若虛內功不俗,哪個把她當回事?她和桓若虛聯手鬥曲師伯的時候,自己也看到了,招式也似乎一般,可現在的招式卻讓人耳目一新。
這一點,駱燕自己也感覺到了,手中的這把劍舞動起來比以前更加有力,自己的一招一式與內功配合得更加默契,這是看了慕容岫給自己的那本小冊子的緣故?駱燕都不敢想象了,這才只有不到二十天的時間啊!自己能有這麼快的進步?
在一邊的若虛也在暗地裡高興:駱燕是個用心之人,只要指導得當,沒有她練不出的武功!看來這位河東雙槍將是贏不了駱燕的,待會兒我再上去,拿下倪春生,讓他們交出李順。
雙方走了二十幾個回合,倪春生就傻眼了,他的計劃是想把若虛、駱燕引進狹窄的山道,然後再居高臨下地伏擊他們,這是智取,所以也就不用曲二胡了,可是若虛、駱燕沒有中計,現在打起來還真有些吃力。看來還得用第二招了!
他們還有第二招?那當然,昨天在蔡府,蔡玉龍已經作了精心的佈置,主要就是針對若虛、駱燕的。
若虛見駱燕稍佔優勢,也就沒有馬上出場,他下馬走到前面,準備隨時接應駱燕。周墨、李稗也下馬站在若虛的身邊,若虛哪裡料到這兩個人的眼神暗暗地在交換,一個陰謀正在醞釀、實施。
忽然周墨毫無徵兆地揮刀砍向若虛,若虛聽到一陣風聲,最初的反應是以爲青龍派的人從後面發動進攻,本能地一閃身,躲過了這一刀,馬上,李稗的劍也就到了,這是奔若虛下三路的。若虛剛剛側身移動,哪裡還能再動?這一劍正中若虛的腿上,若虛一個趔趄,這才發現是身邊的兩個人在偷襲自己。
一陣被騙的感覺涌上心頭,若虛怒不可遏。他來不及拔刀,連刀帶鞘地用了一個“愚公移山”打向李稗,這一招融進了奪命連環掌的掌法,是有力度的,李稗沒有防備,這刀正打在他的頭上,李稗慘叫一聲,倒在地上。這纔是真正的高手,能絕地求生,敗中取勝!
周墨大吃一驚,見勢不妙,轉身就朝青龍派的方向逃去,可是剛逃幾步,就被忽然回撤的駱燕趕上,一個“飛流直下”結果了性命。
駱燕回身扶着若虛站定,倪春生大笑,上前說道:“果然是高人!”若虛說道:“他們也是青龍派的人?”倪春生點點頭,說道:“準確地說,是我們安插在上官嘆身邊的人。我本以爲這條計策可以十拿九穩,可還是讓你逃脫了!”駱燕斥責道:“堂堂青龍派,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倪春生不以爲意,冷冷地說道:“這叫兵不厭詐!我還要提醒你,他的劍上是有毒的。”駱燕大驚,關切地看着若虛,若虛點點頭,說道:“我感到傷口發麻。這劍上的確有毒!”駱燕看看若虛的腿傷,腿上的傷口倒是不重,流血也不多,真正對若虛構成威脅的是毒藥!
倪春生冷笑一聲,說道:“桓若虛,我們交過手,雖然——不過,我還是很敬重你的。如果你答應我們的要求,我馬上給你解藥,否則出不了這座野桃嶺,你就會毒發身亡!”
看着對方趾高氣揚的樣子,若虛問道:“你認爲可能嗎?”駱燕知道,這種毒藥未必能毒到若虛,當務之急就是離開這兒。駱燕拉住若虛,往後就走,她本想騎上馬,可是這兒多爲山道,騎馬也跑不快,而且馬還在幾丈之外。
可若虛的腿越來越沉重,不聽使喚了。駱燕背起若虛就朝山上跑。駱燕也是練武之人,有些力氣。手下人就要追,倪春生把手一揮,說道:“不要打,不要作無畏的犧牲!等桓若虛的毒性發作後再上。”鄒思、蘇非亞、蔡業、蔡庚等人答應着跟在駱燕的後面。
駱燕知道,不能往山外跑,只能在山中與他們周旋。好在對方並沒有及時衝上來,使得駱燕有了較多的時間。她揹着若虛,時而轉入叢林,時而爬上高坡,時而潛入荊棘。時間一長,駱燕就有些力不從心了,汗珠子不斷從她的臉上滾下,她卻不敢停下來,生怕對方改變主意殺上來。當然,駱燕最擔心的還是若虛,她喊了幾聲,而若虛沒有了反應,似乎已經暈了,駱燕是心急如焚。
也是慌不擇路,駱燕突然發現自己站在一個懸崖的邊上,看看後邊,青龍派的人正站在後面的山坡上幸災樂禍。駱燕只得循着懸崖朝前走,看看有沒有別的路徑。
她便走邊看,這裡有許多枝葉繁茂的大樹,低頭看看下面,似乎不很深,地面上還有一層厚厚的枯枝敗葉,是不是可以抓住大樹的樹枝滑落到地面?如果是她一個人,是完全可以的,而揹着若虛,就難說了,可是現在只能試一試了。當然放下若虛,自己逃命也是可能的,他們的目標是若虛。放下若虛?這是不可能的!駱燕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自己拼死也要保護若虛,自己肯定會死在若虛的前面!
打定主意,她突然把若虛從後背移到前面,若虛昏昏沉沉的,沒有任何反應。駱燕不再猶豫,左手一把抱起若虛,右手一把抓住樹枝,身體向下落去。這下把後面青龍派的人嚇了一跳:這是在自殺啊!
他們急忙奔到懸崖邊朝下一看,發現下面的人落在厚厚的樹葉裡,這才緊張起來:桓若虛和駱燕沒有摔死,似乎還沒有受傷。他們看着大樹,卻面面相覷,無人敢抓住樹枝溜下去:這是在與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駱燕是在拼命,我們可不敢!他們紛紛朝原路返回,想盡快下來捉住桓若虛。
不錯!駱燕確實是在拼命,當然這是沒辦法的辦法。她把若虛放在上面,自己先着地,想以自己的身體護着若虛,這是一個捨己救人的舉動!爲了護住若虛,駱燕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這種感情就像不遠處的一條山泉,汩汩流淌,連綿不絕。
不過,這是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地上已經堆積了厚厚的枯枝敗葉,駱燕又是抓着樹枝滑落下來的,層層的樹枝阻擋,減緩了下落的速度,而駱燕又是有功夫的人,所以落在地上,只是感到有些疼痛,卻沒有什麼大礙。倒是這個若虛,整個人壓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在情急之中還緊緊地抱着他,這要是讓人看到了,多丟人啊!她一陣臉紅,臉紅幹什麼?現在還管這些事?
若虛突然問:“駱燕,你怎麼樣?”聲音微弱,可是卻讓駱燕忘了身上的疼痛,她完全相信:這種毒藥毒不倒若虛。若虛掙扎了一下,說道:“你放開我!”駱燕這才發現自己還緊緊摟抱着若虛,連忙放開手,不由得又是一陣臉紅,紅到了耳根。
她爬了起來,看到青龍派的人正在往這裡衝來,急急地說道:“若虛,我們走!”若虛搖搖頭,指指樹葉,說道:“你自己走!把我藏在這裡!他們找不到的。”
駱燕略一思考,還是搖搖頭:他們尋找的是若虛,一旦看不到若虛的身影,一定會原路尋找,若虛就危險了!不行,不能這樣做!她重新背起若虛,朝山谷的深處奔去。若虛雖不願意,可是也拗不過駱燕。
走着走着,前面的緩坡上出現了一個寺廟,駱燕決定先進去,看看有沒有藏身的地方。駱燕看看後面,只聽到聲音,卻不見人影。她加快腳步,衝進寺院。可是一進寺院,駱燕就後悔了:這寺院不大,根本沒有藏身的地方。
這時從裡面走出一個老和尚,似乎明白駱燕的心思,朝後指指。駱燕一看,後面有道門,駱燕三步並做兩步,出了後門,可是後面仍然是溝壑縱橫,荊棘密佈。
駱燕聽到青龍派的人已經快到寺院的前門了,只得爬上山坡,繼續趕路。她四周查看,尋找着可以藏身之所,因爲這樣揹着若虛奔跑,遲早會被追上的。
這時從前面的草叢中鑽出兩個人,把駱燕嚇得大跳,後退幾步,定睛一看,這兩個人不是青龍派的人,從穿着上看,他們又不像獵戶、山民。
其中一個人說道:“姑娘,別怕!跟我們來!”見來人沒有惡意,駱燕稍稍定了一下心,她看看後面,已經沒有時間思考了。她揹着若虛跟着他們,可是她已經精疲力竭了。
前面的人見狀,說道:“讓我們來背吧!”駱燕搖搖頭,說道:“我行!”其實她是不放心這兩個陌生人,可是已經跑了大半個時辰了,她確是太累了,大汗淋漓,氣喘吁吁。
這兩個人搖搖頭,硬是把若虛搶了過去,駱燕沒有再爭,她跟在兩個人的後面,神情高度戒備,時時堤防他們。
這兩個人領着駱燕,翻上山坡,下到一條長溝裡,在草叢中快速穿過長溝,進入一片茂密的叢林。看來,他們對這一帶的地形很熟悉。駱燕稍一回頭,青龍派的人已經被甩在後面,不見了蹤影。不是這兩個人引路,今天怕是擺脫不了他們的追擊了。
兩個人帶着駱燕,來到樹林深處,其中一個人在一棵大樹上按了一下,大樹的根部裂開一個豁口,駱燕一驚:這兒還有機關!這是哪裡?她來不及多想,趕緊跟在他們的後面進了豁口,緊接着豁口又合上了。
他們似乎進了一個很深的洞穴,這裡光線暗淡,勉強可以走路。駱燕覺得腳下的路平坦,不像是天然的洞穴,這是人工開鑿的?她又注意聽聽後面的聲響,漸漸地連後面的聲音也聽不到了。
駱燕長長出了一口氣,說道:“多謝兩位大哥相救!”其中一個人說道:“姑娘不用客氣!這是主人吩咐的!”駱燕一愣:“你們主人是誰?”這個人說道:“小人不敢多言!姑娘,跟我們走吧!”駱燕雖有些疑心,可是現在還能回去嗎?他們的主人是誰呢?
走了百十步,出了幽暗的洞穴,前面豁然開朗,竟出現一個世外桃源!這裡楊柳依依,翠竹青青,花團錦簇,鳥語花香,流水淙淙,與陶先生筆下的景緻不同的是,這裡還有一些古色古香的亭臺樓榭,玲瓏秀氣的假山,富麗堂皇的房屋,似乎是某個朝廷顯貴或者富商巨賈的別墅。駱燕更加迷惑了,一團霧水。這情狀就像那個進入桃源村的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