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福冷笑一聲,說道:“姚箜,我等出生入死反抗朝廷,已經死得不止一回了。你認爲我們怕死嗎?你呀,乾脆殺了我們!不過,姚箜,你們也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你不相信嗎?”
姚箜一愣:這個宋福一向穩重,今天怎麼出頭說這麼強硬的話?其實,宋福也是被逼才說的:萬祿兄弟不知道昨天的計劃,萬一被姚箜逼迫下了將令,讓我們一起加入青龍派,那時還真不好辦!
果然,宋福的這個頭帶得好,接着公瑾、項王、單史、單忠等人都高聲抗議,表示堅決不加入青龍派。在衆人的喊聲中,萬祿站了起來,說道:“姚箜,這事以後再議,如何?”
聽了這些話,姚箜勃然大怒:你們都已經中毒了,還敢不聽我的?他拔出劍來,怒視倒在地上的宋福:是你帶頭的,我就先從你下手!我還就不信了,有人不怕死!
他大踏步地奔向宋福,卻猛然發現杭海正從外邊走來,不禁一愣:這是怎麼回事?杭海怎麼大搖大擺地回來了?
杭海哈哈大笑,說道:“姚箜,你奇怪嗎?我剛纔沒有喝酒,我感覺你這人沒安好心,就留了個心眼。而你的這些侍衛也不頂事,幾個人都殺不了我!”他拔出刀,冷眼看着姚箜。
姚箜知道,這個杭海只有一把蠻力氣,沒有什麼功夫,就算他沒有喝酒,自己的幾個侍衛對付他,也沒有問題,可他是怎麼進來的?難道有人救了他?
他後退幾步,心中狐疑,可是馬上發現身後有人,猛一回頭,若虛表情坦然地站在窗子邊。他大吃一驚:桓若虛什麼時候到了船上?對了,肯定是他救下杭海的。他來不及多想,只見若虛身影一閃就躍了過來。
姚箜知道他的厲害,只得後退,心中後悔不跌:昨夜他確是聽到響聲,可是沒有在意,再說,青龍派的弟子們一個也沒有來報告,他估計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他今天讓萬祿召集衆人聚會就是想除掉杭海,這個人不除,是個潛在的禍患,而除了杭海,也是殺雞給猴看,這就是反對我的下場。
而這條船上的廚子、雜役人員也都是青龍派的人,姚箜吩咐他們在酒中下藥。只要他們中了毒,就好逼迫他們加入青龍派,這樣自己就可以以青龍派的名義,完全控制這支義軍。對萬氏兄弟,姚箜想了許久,決定不對他們下毒,因爲他們還算聽話,同時這就是想分化義軍:你們看,聽話的都沒事!
毒倒了幾個將領,殺了杭海,姚箜本以爲今天可以大功告成了,可是沒成想桓若虛卻突然出現在船上。他不敢再想,也沒有機會再想了。
若虛一刀劈來,姚箜一閃身,邁步到了西邊的窗前,他的意思是想奪窗而走,可是凌霄突然站在窗外迅速伸手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住了姚箜的穴位,接着幾個丐幫弟子衝來,綁住了姚箜。
這時,丐幫的包萬象、薄雲天帶人大步流星地從門外走了進來。若虛問道:“包長老,薄長老,情況怎麼樣?”包萬象說道:“在凌姑娘的幫助下,我們雖遇到了一些麻煩,可還是順利地把他們都給處理了。”薄雲天說道:“他們用毒,我們也用毒,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杭海怒氣衝衝,把刀架在姚箜的脖子上,說道:“姚箜,把解藥交出來!”姚箜一搖頭,說道:“沒有解藥!”杭海冷笑一聲,說道:“你以爲我不敢殺你?”姚箜說道:“我命又不值錢,你殺好了!”
凌霄從窗子上跳了進來,說道:“杭將軍且慢!”若虛也說道:“杭將軍,留着他也許有用!”杭海說道:“可是這麼多兄弟——”
凌霄說道:“我來看看!”她走到桌前,拿起酒壺,先是嗅嗅,又倒了一滴酒,用手指沾了少許,放在嘴裡,咋了幾下,然後又仔細查看了宋福的面部表情,微微點點頭。若虛問道:“師姐,這是什麼毒藥?”凌霄一笑,說道:“這是天聖教的毒藥,叫催眠丸。吃了這種毒藥,半個時辰後就會呼呼大睡,若無解藥,就不會醒來!”
宋福等人一聽,皆大驚失色:這要是沒有解藥不就死路一條?若虛急急地問道:“師姐,這是天聖教的毒藥,你能不能解?”凌霄說道:“若論用毒,我們神龍教是他天聖教的老祖宗。這些雕蟲小技,何足掛齒?”她從衣帶裡拿出一個小包,把少許藥粉倒在酒壺中,搖晃均勻。
杭海過來問道:“凌姑娘,這怎麼用?”凌霄把酒壺遞給他,說道:“讓他們喝一小口就行了。”杭海逐一給中毒的七個人喝了。凌霄又接過酒壺,把剩下的酒倒進大運河裡。很明顯,這是怕被外人探查學會解毒的方法。凌霄心細,可見一斑!
這時,萬祿再先,萬福、萬壽在後,朝若虛走來。萬祿低着頭,步履艱難。若虛也覺得尷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走到近前,萬祿突然雙膝跪下,說道:“萬某錯了!”若虛倒覺得不好意思了,他連忙攙扶起萬祿,說道:“大帥請起!”
等萬祿站定,若虛說道:“大帥,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萬祿搖搖頭,說道:“萬某無知,收留了這個孽障,聽信了他的讒言,不僅害了桓將軍,也差點害了義軍全體兄弟。萬某羞愧難當啊!”
若虛說道:“大帥,古人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大帥不必自責了!”萬祿指着姚箜說道:“萬某中了這個奸人的歹計了。他先是讓他的手下人圍攻萬某,然後挺身而出把萬某救下,從而騙取了萬某的信任。我,我真是有眼無珠啊!”他內疚地搖搖頭,又恨恨地盯着姚箜。姚箜一扭頭,哼了一聲。
萬祿又望着若虛,說道:“桓將軍,萬某確有趕你走的意思,可是絕無殺你之心。”杭海上前說道:“桓將軍,這一點,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擔保!大帥真的沒有殺你的意思。後來大帥知道了宋福將軍在暗中接濟你們,也沒有追究宋福將軍。”接着龔正、廉明也說出同樣的意思。
萬祿說道:“桓將軍,你不計前嫌,萬某深深感激。從今後,萬某願意讓出中軍帥位。”若虛連忙說道:“大帥萬萬不可,屬下也萬難接受。”萬祿睜大眼睛,問道:“桓將軍不接受帥位,就是不原諒萬某的過錯。”
若虛說道:“大帥,屬下現在身在江湖,再無時間、精力放在軍營之中。況且這支義軍是大帥一手拉扯起來的,屬下又有什麼資格庖代?”
“這是不假,”萬祿說道,“可是萬某能力有限,難以勝任大帥之職。”若虛說道:“大帥,屬下只是來挽救義軍兄弟的,不是來爭大帥之位的。望大帥不要爲難在下!”
萬祿愣住了:他還真以爲若虛是來找自己算賬的,自己主動認個錯,交出帥位,或許若虛會饒過自己,可是沒想到若虛卻堅決不接受帥位。
這時,姚箜突然哈哈大笑,說道:“先不要推來推去了。考慮一下你們家人的死活吧!”萬祿見姚箜氣焰囂張,拔出劍,就要殺姚箜。宋福攔住了他:“大帥,這筆賬,我們以後再和他算!”
萬祿餘怒未消,把劍扔向姚箜,這把劍劃破了姚箜的衣服,落在地上。宋福一招手,讓人把姚箜押了下去。
宋福急切地問道:“桓將軍,如何救我們的家眷呢?”其他人都翹首望着若虛。若虛問道:“在宜昌的青龍派的弟子有多少?”萬祿說道:“大概有百十來人。其中不少人原是萬某的親兵,後來他們迫於姚箜的壓力,這才投靠了姚箜。”宋福補充道:“主要是我們人心不齊,又缺少聯繫,這才讓姚箜鑽了空子。”
若虛想了片刻,對着包萬象問道:“包長老,你們丐幫在宜昌不是也有分舵嗎?”包萬象點點頭,若虛接着說:“我馬上修書一封,你們利用飛鴿傳書,把信送到宜昌,讓他們儘快送到將軍嶺。”包萬象說道:“這個容易!桓將軍有何計策?”
若虛說道:“我是讓繆智、繆勇起兵進攻宜昌,這樣我們就有回師的理由,又不引起他們的懷疑。由宋福將軍和杭海將軍帶領五百精兵火速趕回宜昌,趁亂救下家眷。”
包萬象說道:“我們丐幫在宜昌的弟子也可以助你們一臂之力。”若虛說道:“這樣就更好了,我們裡應外合,解決這百十號人,救下家眷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宋福提出疑問:“我們趕回宜昌,那些青龍派的人不相信我們怎麼辦?”若虛點點頭,說道:“這也好辦,讓大帥下一道將令,再帶着姚箜的令牌,他們就不得不信。”萬祿也說道:“你們要速戰速決,一定不能讓家屬受到傷害。”宋福拱手答應。
杭海一揮拳頭,說道:“桓將軍,我們正好有三千精兵,不如趁機殺到泰安,找青龍派算賬。”龔正、廉明、單史、單忠等人也紛紛請戰,萬祿也說道:“桓將軍,你就看着辦吧!我們聽你的指揮。”
若虛沉吟了一下,說道:“諸位兄弟,江湖刑部確想讓我們反正,給青龍派致命一擊,可是說實話,我有點私心,不想讓諸位兄弟陷入這場紛爭,徒增傷亡,於心不忍啊!”杭海吼道:“不行!青龍派欺人太甚,我等不能饒他!”宋福等人也摩拳擦掌,羣情振奮,似乎馬上就要衝鋒陷陣似的。
若虛拱拱手,說道:“既然如此,我就代表江湖刑部感謝諸位兄弟了。不過,青龍派不是一般的小門小派,他們人數衆多,勢力很大,我們不可輕舉妄動,一旦我們貿然行事,就會陷入危險的境地。這樣吧,我們聽從江湖刑部的安排,利用最佳的時機給青龍派以致命的一擊。”見若虛這麼一說,衆人都點頭稱是。
萬祿插話道:“桓將軍,姚箜還派了他的副手英俊到泰安去了,我們該怎麼辦?”若虛想了一下,說道:“姚箜派人去請示他的主子去了。我們一切照舊,在此休息一日,明天出發,到達濟寧後,青龍派一定會派人和我們聯繫的,我們就利用姚箜把他們引到船上,趁機扣下他們,瞭解他們的意圖,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見若虛說得有條有理,萬祿由衷地說道:“桓將軍,萬某還是把帥位讓給你吧!”若虛態度堅決:“我是江湖刑部的判官,到泰安後還有諸多事情要做,斷不敢接受帥位。這裡的事還要仰仗大帥和各位將軍。”他真誠地對着萬祿拱拱手,又轉身對着衆人拱拱手。
接着他又看着包萬象和薄雲天,說道:“兩位長老,你們就呆在船上,跟着我們義軍兄弟,擔當聯絡事宜。”包萬象說道:“好說!桓將軍,你就放心走吧!泰安是個大戰場,那裡少不了你。”宋福等人也不想若虛走,可是包萬象的話讓大家放棄了這樣的想法:人家還有許多大事要做,怎好強留人家?
其實若虛也有和他們一起乘船到達濟寧的想法,可是萬祿的話又讓他覺得自己呆在船上是不合適的,人家多多少少地會認爲自己是來奪軍權的,不如趁早離開,讓人家徹底放心。他與衆人又商討了一些具體的事宜,接着寫了兩封簡短的信,一封交給包萬象,讓他們儘快飛鴿傳書到宜昌,送交將軍嶺的繆智、繆勇,另一封交給宋福,作爲聯絡繆智、繆勇之用。
時近下午,若虛、凌霄簡單地吃了午飯,告別衆人,乘小艇離開大船,到了岸邊,接過丐幫弟子手中的馬繮繩,翻身上馬,策馬奔向泰安。
正是: 不計前嫌存仁義,顧全大局泯恩怨。
在路上,若虛一直神情嚴峻,心中想着青龍派的事。是啊,青龍派此時肯定也是在磨刀霍霍!那麼,他們又會如何應對這次泰安大會呢?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