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智大師還想問問,可是這些蒙面人一涌而上,哪容他說半句話?老和尚心裡清楚,這是仇家在尋仇,這個仇家是誰呢?自己從不與任何人結仇,少林寺也不與人爲難,他估計這個仇家是青龍派,而自己和青龍派也沒有任何冤仇,所以這是江湖刑部尚書惹的禍。
老和尚心想:你們蒙着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本身就是心虛,老衲一個堂堂的江湖刑部尚書,還怕你們不成?
他與六個隨從,擺成一個圓形,互相配合,互爲依靠,就這樣打了一刻鐘的時間。蒙面人不僅沒有佔到便宜,還倒下了幾個人。空智大師也看出了,這些人的武功不是青龍派的。他又試探了幾次,確信其中有幾個人有所保留,沒有盡全力搏殺。老和尚明白了:他們似乎是怕被人查出自己的身份。
而空慧大師見對方還有十來個人,就對左右的同伴使了個顏色,突然躍出陣型,衝向蒙面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砍倒了兩個蒙面人,並把刀架在一個蒙面人的脖子上。空智大師等人一見,猛虎般殺了過來。這一下,把其餘的蒙面人嚇得扭頭就跑,很快就消失在森林之中。
空慧大師還沒有來得及問話,林中忽然飛出一枚飛鏢正中身邊這個蒙面人的咽喉,這人無聲地到了下去。空慧大師一愣:這些人還有援兵?他吩咐同伴保護好空智大師,自己則深入叢林,巡查了好一會兒,正好遇到了剛剛從山上下來的若虛、駱燕。空慧大師也參加了衡山大會,自然認識他們。
三個人回到空智大師的身邊,若虛、駱燕忙給空智大師行禮,老和尚也禮貌地還禮。瞭解了來意後,若虛邀請空智大師等人上山一敘。
若虛邊走邊問,這些蒙面人爲什麼要刺殺他們?空智大師搖搖頭,說道:“若虛,你身在軍營中,不瞭解江湖動態。”若虛瞪大了眼睛:真的,這一段時間地處深山,哪裡知道外邊的任何消息?空智大師就把近來的江湖動態對若虛說了一遍,這些內容與秦桂生所講的完全一致。
原來在衡山大會上,青龍派大跌了面子,蔡玉龍回山後,即刻把情況向林三徑作了彙報。林三徑本來力主擴張,可是曲二胡、公孫一鳴反對,擴張的計劃也就受到了影響,現在青龍派的地位江河日下,林三徑擴張的主張馬上就壓倒了曲二胡、公孫一鳴。這兩人也不好再反對。
這樣林三徑的主張很快得到了青龍派上下一致的贊成,林三徑召集長老開會,把早已制定好的計劃交給長老們討論,並且很快實施。他們四處出擊,或引誘,或逼迫,或訂盟,或合作,總之採取了各種各樣的措施,四五個月來,已有三十多個門派依附青龍派了。
連朱雀門派的褚慶道也派人到泰山,名爲雙方合作,其實他們就是青龍派的附庸。對此,朱雀門派的一些俠義之士不贊成這樣做,但是褚慶道力排衆議,堅持自己的主張。因爲最近江湖上發生了十幾起命案,有十幾個門派的掌門人被殺,還有幾個掌門人遭全家滅門。兇手不詳,但是江湖人都心知肚明,這些門派都是不願意依附青龍派的,他們肯定死於青龍派的手中。褚慶道本來對歐陽梓依附青龍派的做法很反感,可是面對盛氣凌人的青龍派,他無可選擇,只得續走歐陽梓的老路。
除了拉攏江湖門派,青龍派還想除掉江湖刑部。褚慶道已經屈服,其餘不屈服的江湖刑部官員都上了青龍派的暗殺黑名單。江湖刑部的判官之一揚州鏢局的莫等閒在押鏢過程中被蒙面人刺殺,不治身亡,揚州鏢局的人已經狀告到江湖刑部。
空智大師約青城派的餘聰道長到少林寺商討此事,可是餘聰道長竟然在嵩山附近被蒙面人刺傷,正好遇到少林寺和尚而獲救,現在他還在少林寺養傷。華山劍派的楚不平也遇刺,但是有驚無險。祁連派的聞過喜遇襲,幸得九嶷道長的營救,這才化險爲夷。
此外,白虎派也沒有閒着,衡山大會結束,車轅已經全面掌握了白虎派的大權,他是個精明之人,自然意識到白虎派在江湖中的地位。車轅不像駱拓生,他不是個能久居人下之人,自然白虎派也不是久居人下之幫。以前駱拓生當掌門,車轅雖有實權卻無意與中原羣雄爭霸,因爲即使取得一些優勢,也是駱拓生的。而現在不樣了,他成了白虎派的掌門人,自己的雄心壯志可以全面付諸實施,而青龍派咄咄逼人的氣勢,正好給了他實現稱霸中原的藉口。他把白虎派的長老們召集在一起,重新制定了行動策略,最終目的就是要把白虎派的勢力擴展到中原地區。
之後,車轅派人四下活動,在西部地區嘉峪關附近的幾十個中小門派都聚集在白虎派的周圍。車轅又盯上了玄武門,他派虞舜等人到恆山提親,這次是想要把長老雷天龍的女兒嫁給楊子江的兒子楊小河爲妻,與玄武門結爲親家。
楊子江自然也知道白虎派這樣做的目的就是想拉攏自己,而玄武門一向是持中立立場的,不想依附別人,不願看別人的臉色行事,更不想在青龍白虎爭霸中因爲站錯了隊而惹來禍端。可是白虎派的人軟磨硬泡,楊子江一籌莫展,思慮多日,不置可否。可是越渴越吃鹽,時不多久,青龍派也派了媒人,意欲與玄武門結親,楊子江這下就難上加難了,只得找個藉口婉拒了雙方的好意。青龍派的人怫然動怒,拂袖而去。
空智大師站了起來,說道:“現在我江湖刑部處在一個尷尬的位置上。”若虛也站了起來,問道:“大師打算如何應對?”空智大師說道:“青龍派稱霸江湖的野心已經昭然若揭,我等的江湖刑部就成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了。老衲的意思是江湖刑部聯合白虎派,鬥倒青龍派。”他走了幾步,“老衲已與餘聰道長商定,準備在六月初六召開一個泰山大會,把江湖衆英雄再次聚集在一起,當衆宣佈青龍派的罪狀。”
若虛思考了一會,說道:“對付青龍派,光是文的不行,還要來武的。”空智大師口唸佛號:“阿彌陀佛!桓將軍之言甚是!老衲作了一個估算,如果白虎派願意站在江湖刑部這一邊,我們的力量還是在青龍派之上的。”
若虛說道:“這種可能性還是挺大的。青龍派和白虎派一向不睦。現在有江湖刑部領頭,白虎派自然不會袖手旁觀。”空智大師點點頭,說道:“不錯!老衲對此充滿信心。”空智大師望着遠方的山峰,目光堅定。
過了一會兒,若虛問道:“大師來找我,有何吩咐?”空智大師手捻佛珠,說道:“以前桓將軍身在軍營,軍務纏身。現在桓將軍住在鄉野,脫身軍務,空閒時多,可否助老衲一臂之力?”若虛點點頭,說道:“大師,你就吩咐吧!”
空智大師說道:“老衲這就去聯繫九嶷道長、聞過喜和楚掌門,安排泰山大會的各項事宜,調查青龍派刺殺莫等閒等人的罪證。桓將軍,你可去漢口丐幫總部通知陶副幫主,把老衲的這封信交給他。之後你要及時趕到泰山,老衲再分派給你任務。”老和尚邊說便把一封信交給若虛。
空智大師解釋道:“老衲讓陶副幫主辦的事都在裡面。”若虛點點頭,收好信。空智大師又說道:“不過,你也是江湖刑部的判官,也是他們刺殺的目標,你可要注意啊!”
若虛一笑,把自己的情況跟老和尚說了一遍。空智大師點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他們利用萬將軍來整治你,借刀殺人,用心可謂險惡啊!”若虛說道:“好在兄弟們及時出手救下我,要不然——”他看着駱燕,“哦,還有駱燕!”
“駱姑娘有膽有識,老衲佩服!”空智大師讚許地點點頭。駱燕一笑,說道:“大師過獎了!”空智大師問道:“駱姑娘,可知白虎派最近有何安排?”駱燕說道:“大師,慚愧得很,我早就下山了,不知道白虎派的計劃。”
空智大師點點頭,又看着若虛,說道:“年輕人,你當上了江湖刑部的判官,惹禍上身,是否後悔啊?”若虛笑着說道:“大師,當時我的確後悔,不該答應此事。可是現在我不後悔。如果大家都置身事外,不是任由他青龍派胡作非爲?”
空智大師讚賞地點點頭,說道:“老衲沒有看錯人!”駱燕也會心一笑:我也沒有看錯人!要不然我會跟着他住在這深山老林之中?
老和尚就要告辭,若虛忙挽留大師吃飯,空智大師和隨從說了一聲,也沒有再推辭。若虛吩咐給空智大師等人安排素食。吃完飯後,若虛、駱燕把空智大師等人送到山下。
回到山上,若虛把自己要離開將軍嶺的事告訴了繆智和顧歸襄等人。顧歸襄說道:“桓兄弟,你是江湖刑部的判官。空智大師找你,我等也不能阻攔。只是青龍派一定不會放過你,你這一路上可不容易啊!”他又看看駱燕,駱燕點點頭,說道:“顧大哥放心,我就做若虛的保鏢!”
若虛說道:“顧大哥,我們會小心的。青龍派不放過我,我也不會放過他們!我們聯合在一起,定能鬥敗他們,因爲邪不勝正!”繆智搖搖頭,說道:“若虛,你就別講那些大道理了。”他又看着駱燕,“駱姑娘,這一路上,大事小事就由你做主,若虛嘛,不改掉身上的書生氣,就別讓他做主。”
若虛笑道:“繆智,你怎麼老記得我的缺點?”顧歸襄笑道:“桓兄弟是個書生,自然知道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不過,繆兄弟經常敲打敲打,也有用!”
若虛笑着說道:“顧大哥,我什麼時候就成了書生了?就是我爹教了我幾年書。”駱燕也笑道:“若虛,做個書生,也挺好的,但不要書生意氣!”
顧歸襄收斂笑容,問道:“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出發?”繆智看看駱燕,說道:“駱姑娘,你說吧,大事小事都是你說了算!”顧歸襄、繆智都是一笑,駱燕也不客氣:“那就兩天後出發吧!若虛肯定還要到牛頭山去看看,說不定還要到興山去呢!”
若虛確有這個想法,駱燕一猜便中,她頑皮地對着若虛眨眨眼。顧歸襄說道:“若虛,興山就不要去了。讓萬祿知道了,會對宋福起疑心的。”若虛點點頭:顧大哥很細心!
第二天,若虛去了一趟牛頭山,回來後又把大小事務對顧歸襄和繆智作了交代。駱燕已經準備好了盤纏和衣服等日常生活用品。次日黎明時分,若虛和駱燕悄悄離開了將軍嶺,踏上了去往漢口之路。若虛回頭看看將軍嶺,他的確捨不得離開這幫情同手足的朋友。
忽然他又覺得將軍嶺與烏龍山有些不同。在烏龍山他是歸心似箭,而現在卻是念念不舍,當時他的身邊有個師姐,而現在身邊的是駱燕。提到駱燕,他不禁多看了她一會,此時,駱燕正在採摘花朵,她的嬌豔之態,哪裡是滿山的鮮花所能比的?
這些天來,若虛一直與駱燕呆在這座山上,可兩個人從沒有提及與感情有關的話,但是從駱燕的一舉一動中,若虛能敏銳地感受到這個姑娘對自己的感情,這種感情已經超過了去年兩人初次見面時的友情。
若虛平時總想在駱燕面前表現得平常一些,可是往往弄巧成拙,欲蓋彌彰。有時對若虛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舉動,駱燕偷偷一笑,這笑聲是發自內心深處的:若虛的這些舉動表明他喜歡自己,而像若虛這種人是不會主動表露自己情感的,可是不管他怎麼掩藏,也瞞不了我的眼睛。
不錯!若虛不是無動於衷的,可是理智告訴他,他們之間只能是朋友,師姐纔是自己的情侶,可面前的駱燕和還在遠方的趙休花又怎麼辦呢?哎,這些事先別考慮了,還是以大事爲重,不剷除江湖的邪惡勢力,建立一個太平的江湖,自己又“何以家爲”?
正是:無義非君子,有情亦豪傑。
一想到趙休花,若虛又產生了無限的牽掛。趙休花去了哪裡?這已經過了大半年了,爲什麼至今還是杳無音信?欲知後事如何,下一回接着再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