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拉一下薛如鬆,薛如鬆搖搖頭:“凌霄,這有什麼好害羞的?”他看着若虛也是面帶爲難之色,就說道:“你們啊!”班門斧、師道傳等人都附和着笑了。薛如鬆搖搖頭,說道:“嗯,這事師父就不問了,你們自己看着辦吧!”他收斂笑容,“凌霄,若虛,師父這就告辭!”
若虛、凌霄一驚:“師父要走?”薛如鬆點點頭,說道:“師父現在是太平教的教主,你們也都是有門有派的人,不會還要師父帶你們回烏龍山吧?”
凌霄說道:“師父,我還真想回烏龍山!”薛如鬆搖搖頭,說道:“那是不可能的了!師父還要去濟南,事情很多,以前有人說日理萬機,咱還不信,可是現在咱真懂了!”
凌霄說道:“師父真要走?”薛如鬆遲疑了一下,說道:“凌霄,你想跟着師父?”凌霄說道:“師父很忙,我哪裡想拖累師父?只是有師父在,我就感到有了依靠。”
薛如鬆笑着說道:“那是在烏龍山的時候,現在你們都大了!”他看着天空,“就像這隻蒼鷹,翅膀硬了,就應該翱翔在藍天裡!”凌霄說道:“那,師父保重!”若虛也拱手說道:“師父保重!”
薛如鬆面露不捨之意,說道:“嗯,江湖險惡,你們也要小心!萬一遇到什麼難題,就來找師父。”他朝着凌霄、若虛點點頭,轉身朝前去了。若虛、凌霄又與班門斧、師道傳等人拱手而別。他們依依不捨地目送着薛如鬆等人離去,尤其是凌霄,眼睛還有些淚花。若虛知道,師父待師姐很好,師姐是真的念念不捨。
送走了薛如鬆,若虛、凌霄又跟着潘如江、空慧大師、宇文泰正等人來到青龍神殿。得知了江湖刑部的意圖後,曲二胡決定重新啓用青龍神殿,無需躲在蕩胸崖了。而青龍神殿裡的不少設施已經被毀壞了,可主要建築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不少青龍派的弟子正在搶修和清理。
得到報告,曲二胡帶着裴問劍等人來到門口,把潘如江等人迎接進來,並熱情接待,全然沒有以前的冷漠和高傲。
衆人坐定之後,曲二胡把當時的情況再次說了一遍,和裴問劍講得大同小異。潘如江把來意說了一下,曲二胡親自帶着他們來到林三徑自殺的現場,接着引他們查看了林三徑的遺骸,並傳來收殮林三徑的幾個弟子。
經多方查證,潘如江等人確認,青龍派收殮的確實是掌門林三徑,可是蔡玉龍、霍笨夫等幾人卻早就逃之夭夭,銷聲匿跡了。曲二胡還證實,李順在逃出環形山後,就沒有再和青龍派聯繫,估計早就離開了泰安,不知道去了哪裡。
對於裴問劍、邵年強和梅寒香等人,曲二胡以爲,他們也有罪責,可他們是在執行林三徑的命令,並不是林三徑的死黨,如果一併處罰,會讓青龍派上下恐慌,不利於青龍派的穩定、發展,還是讓他們戴罪立功吧!
潘如江和幾個判官一商議,意見不一。荀三思等人堅決主張處罰,殺一儆百,可是葛叢生等人以爲,他們只是從犯,只要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就行了,不必處罰;江湖刑部應該採取恩威並施的措施,處罰過多,會讓青龍派產生怨恨情緒,滋生不安定因素。
潘如江思考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還是贊同葛叢生等人的意見,對這些人暫且不做處罰,以觀後效。同時他又督促曲二胡加緊落實青龍派制定的各項措施,曲二胡滿口答應。
根據情況的變化,潘如江再次調整了任務,衆人又忙了幾天,總算完結了。經過詳細地調查,蔡玉龍、李順已經不在山東地界了,抓捕他們也不是一時兩時的事,而曲二胡確實也在加緊兌現自己的諾言。
這一天傍晚,潘如江在泰山之巔宴請衆人。這些天來,又走了一些人,剩下的人只有三桌了。衆人照樣是觥籌交錯,開懷暢飲,連一向不喜酒的若虛也喝了幾大杯,後來竟暈暈乎乎睡着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趙休花叫醒了。
他睜眼一看,天色才微明。趙休花一把拉起他,說道:“若虛,快去看泰山日出!”若虛還想梳洗一番,趙休花哪裡再放他,拉着若虛就走,來到外邊。凌霄、駱燕都已經到了,正在等若虛。大家馬上奔到觀日峰,靜靜地等着日出那個激動人心的時刻。
只見前面瀰漫着厚重的霧氣,不斷在翻騰着,就像大海中涌動的浪花。不久在雲海的盡頭,不知是哪位畫師在上面抹上一層淡淡的紅色,漸漸地畫師不斷加濃筆墨,紅顏色越來越深,後來又夾雜着黃色、紫色,這些顏色不斷變幻着,流動着,染成一個色彩繽紛的綢絹,綢絹越聚越多,色彩也越來越豔。
緊接着這些綢絹又像是被這位畫師掀開了一角,頓時顯得更鮮豔、更耀眼的太陽露出一道邊弧,接着它緩緩上升,很快擺脫了雲霧的糾纏,從那個綢絹中噴薄而出,迫不及待地把耀眼的光芒抹在山川草木上,把自己的熱情灑向大地,傳給萬物。霎時,觀日峰上衆人的臉也被抹上一層濃濃的紅色。
若虛在湖南鳳凰縣的時候,也曾多次看見太陽日出,早已習以爲常了,可是他哪裡見過如此氣勢壯觀的日出?馬上有幾句詩在心中涌現,可偏偏趙休花拉了他一下,說道:“若虛,你不是會寫詩嗎?”若虛怒道:“剛纔還有,讓你這麼一拉,全跑了!”衆人鬨然大笑。
凌霄說道:“有沒有詩篇不打緊,最要緊的是人要開心。”趙休花說道:“這是對咱們這些俗人,他們文人看到如此壯麗的景色,不寫詩就像菜裡沒有放鹽!”若虛說道:“我不也是俗人?”凌霄說道:“若虛不是家庭意外變故的話,恐怕已是金榜題名了!”
若虛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爹就盼着我能出人頭地,金榜題名,可是他現在——”趙休花說道:“若虛,你樂觀一點好不好?你以爲你是這世上最不幸的人嗎?”若虛點點頭,說道:“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
“你們看!”潘如江指着冉冉上升的太陽說道,“若虛,凌姑娘,趙姑娘,你們不就像這東昇的旭日嗎?”這麼一說,若虛倒真的產生了聯想:自己從湖北的大山中走出來,歷經襄陽、漢口、九江、潛山、金陵、揚州、濟寧,終於到達了泰安,這一路上是險象環生。到了泰安後,又經過殊死搏鬥,打敗了青龍派,取得了暫時的勝利,這才能站在泰山之巔,觀看到這氣勢磅礴的泰山日出之景,這一點就像太陽一樣,衝破層層迷霧,才能君臨大地,光照環宇。
可潘如江說的卻是另一層意思:你們年輕人就像這剛升起的太陽一樣,充滿朝氣,充滿活力。趙休花說道:“幫主大人,我們是旭日東昇,你們是什麼?”潘如江一指西邊,說道:“我們是日薄西山了。這大千世界現在是屬於你們的。”
凌霄也激動地看着太陽,說道:“可是沒有你們的日薄西山,哪裡有我們的旭日東昇呢?這美好的大千世界是屬於我們大家的。”潘如江微微點點頭,若虛也興奮地看着她:師姐說的好!
看完泰山日出,衆人念念不捨地下山。根據安排,空慧大師等人先行趕到宜昌,遊說萬祿,若虛等人後去,根據情況再做籌備建立鐵甲軍和弓弩營的事宜。
安排好了公事,趙休花熱情地邀請若虛等人到趙家谷去避暑,若虛難以拒絕趙休花的熱情,只好答應,那裡距離牛頭山、將軍嶺不遠,自己應該回去看看山上的兄弟們了。趙休花又大方地邀請凌霄、駱燕等人,凌霄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駱燕沒有回答,她怕趙休花會爲難自己,可是她又不知去哪裡。這麼一想,駱燕就有些傷感了。
若虛知道駱燕的難處,就替駱燕答應下來,駱燕也沒有再拒絕。若虛估計趙休花爲難駱燕的可能性不大,趙休花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咄咄逼人、蠻不講理的趙家谷小姐了,如果她還是以前那樣子,自己也不敢去的。
顧歸襄來見若虛,他想留在泰山,幫助師父曲二胡,不能再回將軍嶺了,若虛理解顧歸襄的心情,帶着遺憾和他話別。
神龍教的皇甫震嶽等人先走了,而潘如江、宇文泰正、清空道長、荀三思還要留在泰安處理一些善後的事情。
玄武門的長老後居上帶着玄武門的幾個弟子已經爲若虛等人準備好了馬車,若虛、凌霄、駱燕、趙休花、蕭悅心、張花和峨眉派的無豔師太、無麗師太、畢樾等人,騎馬的騎馬,坐車的坐車,各取所需,後居上等人跟在最後。
若虛不願騎馬,坐在車裡可以靜靜地想着事情,凌霄她們都知道,這是若虛的習慣:有事忙事,沒事想事!她們也不去打擾他,讓他一個人呆在車裡,這讓後居上等人大跌眼鏡。
若虛確在想事:經過這麼多天,泰安大會終於告一段落了,青龍派屈服了,可是江湖就太平了嗎?自己的父親至今杳無蹤跡,妹妹還下落不明。
前幾天趙休花代若虛詢問了無麗師太,無麗師太搖搖頭:時間太長了,她哪裡記得這麼久的事?不過,峨眉派收養的弟子都有記錄。這些記錄是不對外公佈的,可無麗師太表示,若虛是個例外,回山後,她就去找掌管這事的無塵師太,查看一下有關記錄,看看是否能找到若虛的妹妹。
趙休花又把此事轉告了若虛,若虛心中雖是焦急,可是也不好催促人家,當然如果若花在峨眉山,那倒是一件好事,可是萬一不在呢?若虛又變得忐忑不安起來。此外,父親的下落也讓他揪心:誰救走了父親?這麼長時間爲什麼一直不和自己聯繫?
而駱燕心情也開朗了一些,昨天她在無意中又見到了慕容岫。她一下拉住慕容岫不放,慕容岫只得放下板凳。在談話中,慕容岫透露出,駱燕的父親駱拓生情況不錯。這是慕容岫無意中脫口而出的,可出口後,他就十分後悔,連忙顧左右而言他,想把這話遮掩過去。駱燕哪裡肯放過這話?一陣窮追猛打,可慕容岫又矢口否認。在無法擺脫駱燕糾纏時,慕容岫竟突然溜走,連做生意的板凳都不要了,讓駱燕猝不及防,只得眼睜睜地看着這老頭消失。
駱燕把情況跟若虛講了一遍,她產生了不少的疑問:自己的父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慕容岫應該知道情況,可是爲什麼他緘口不言?父親現在到底在哪裡?
若虛也是一團霧水,自己答應幫助駱燕查清事實真相,可是自己憑什麼能查出真相?自己的話更像是安慰駱燕的。可現在慕容岫有消息,說明駱拓生還在人世間,這是大好事啊!慕容岫不說,有他不能說的原因,可這事遲早會水落石出的。他真心替駱燕感到高興。這事可以先放放了。
外邊又傳來了後居上的吆喝聲,若虛馬上又皺起眉頭:自己已經答應擔任玄武門的掌門,可是玄武門的情況錯綜複雜,自己能徹底改變玄武門積貧積弱的狀況嗎?如果不行,自己怎能對得起死去的秦桂生和楊子江呢?
窗外傳來趙休花爽朗的笑聲,若虛搖搖頭,又欣慰地一笑:這七年來,自己有喜有悲,生活不就是這樣?雖然前面的道路崎嶇,荊棘密佈,可是這一路依然有笑聲,有歌聲。這麼一想,若虛馬上掀開車帷,和她們說笑起來。
正是:擒蛟龍天昏地暗,破迷霧雲開日出。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大千世界從來都不太平;恩怨糾纏,利慾薰心,這險惡的江湖從來都不缺少紛爭。 故事的主人公又將如何面對呢?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