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外面的喧鬧和馬蹄聲就像一個野蠻人粗魯將一位正女推到在地,突如其來地打碎了清晨特有的寧靜與平和。一些住在房間中的貴族揉着惺忪的睡眼紛紛來到廊臺上向外張望,皺起的眉頭和斜着的嘴角充分說明了他們內心此刻的不滿。
在他們的愜意生活中並沒有災難這個詞彙,更多是傲慢和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一些年輕的女貴族則穿着睡衣好奇地把頭探出窗外,然而她們所看到的是一隊隊的衛兵將她們所住的旅店給團團包圍了起來。這個時候,貴族們才覺得有些慌亂了,他們對自己的高貴的身份是否能夠真的庇護自己有了那麼一絲動搖。
貴族旅店的老闆驚訝的發現這些人正是他所熟悉的貴族騎士隊,於是他立刻擠出笑臉上去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並還想保持着紳士風度,但是他並沒有得到應有的待遇,而是被兩名士兵粗暴得拉到了一邊,且惡狠狠地瞪着他,這異樣的情形頓時把他嚇得臉色蒼白,胡思亂想着自己是否無意中得罪了某位權貴。
隨後走上來一名他所熟悉的貴族騎士長,此人年紀很輕,嘴脣上有一撇淡淡的鬍鬚,儘管後者儘量使得自己看起來很嚴肅,但是仍洗不去那在常在***場所遊逛時所滋生的輕浮,冷着臉問道:“昨天是不是住進來一隊從偏遠地方來的貴族車隊?”
原來不是來抓自己的。
旅店老闆鬆了一口氣,他老老實實地回答:“是地。有這麼一隊人。”
年輕騎士滿意地點點頭,挺胸擡首道:“他們現在還在旅店裡麼?”
旅店老闆暗想,剛纔是在的,現在就不確定了,於是他很滑頭地回答:“從昨晚開始,我就沒有見過有人離開。”
“哈哈!”年輕騎士發出一聲得意的大笑,彷彿自己已經立下了什麼赫赫功勳。他手一揮,身後的騎士紛紛從馬上下來,他們都從馬背上拿下了制式弓箭,待問明瞭羅瀾他們的住處後,就一窩蜂地往旅店的前方庭院裡衝了進來。
從這些人一出現,羅瀾就站在窗前冷眼旁觀。
到現在爲止,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可是這羣衛隊卻是出乎他地意料之外,因爲他們看上去缺乏經驗且雜亂無章,隊列之間也缺乏最起碼的配合。如果這也能算是總督府衛隊的話,那麼這座城市早就應該被臨近的勢力吞掉了。
阿多西末的眼光還是很毒辣的,他略微一掃。道:“這不像是正規士兵,不過從那精良的裝備看來,倒像是貴族子弟們的私人衛隊。”他的意思是指,這些人是附近年輕貴族們自行組合在一切地私人武裝。而非正規軍。
有意思,羅瀾在窗沿上輕輕點了兩點,微笑道:“看來我們的對手還留了一手,爲了不牽扯到他們自己,便慫恿了一幫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貴族子弟來出頭了。”
不過這倒很符合資料上所說得修米親王很怕張揚地心態,顯然他並不希望他那位國王侄子對他有太多的關注。行事風格都很低調。所以他的下人才們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不過。既然你們已經找上來了,又怎麼會讓你們如此輕易地擺脫呢?
樓下地叫嚷聲越來越近了。上等房都是獨居一個大庭院,只有向南的一面都是對準了大街,所以衛兵們還需要繞個***然後才能達到羅瀾所居住的地方。
這些貴族子弟們平時橫行慣了,沒有絲毫顧忌,氣勢洶洶的地闖了進來。
但是他們剛剛踏入庭院,立刻就被羅瀾的亡靈衛隊們攔住了。
亡靈們站在院中一動不動,斗篷在晨風中飄動,身上透着一股陰森詭異的氣勢,似乎連周圍地溫度也隨着下降了幾度。讓這些對危險有着驚人嗅覺地衛兵們不禁遲疑了一下,並且不自覺地剎住了腳步,只是跟在後面地貴族隊長並沒有看清楚形勢,他見隊伍停了下來,立刻就在某個衛兵的屁股大力踢了一腳,脫口罵道:“上啊,蠢豬!”
那些衛兵們迫不得已只得衝了上去。
既然有人先動手,那麼這場戰鬥就不可避免了,隨着一連串地兵刃交擊聲響起,這些衛兵們毫無懸念地被掀翻了一大半,後面的年輕貴族們一看勢頭不對,立刻大吼道:“弓箭手!弓箭手!”
這時,房門一開,羅瀾穿着睡袍從屋裡走了出來,他的樣子像是剛剛從睡夢中醒來,見到眼前的情景似乎一愣,他向前走了一步,道:“你們……”
他的話聲突然中斷了,因爲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射出了一支冷箭準確無誤地命中了他的肩頭,並且從後背透了出來。
在那些衛兵
的目光中,他立刻一聲不吭地摔倒在地,旁邊頓時響呼,同時,一枚魔晶徽記也掉落在了地上,順着樓梯一路滾了下去,一名年輕貴族拿起一看,不禁哆嗦了一下,手指一顫,差點把那徽章又掉落在地,他左右張望了一下,湊到一名同伴的耳邊道:“不好了,弄錯人了。”
“怎麼了?”見到他如此緊張,他的同伴也覺得有點不妙。
“這是教廷的牧師徽記,他是一個神職者。”
“你是說他是教廷的人?”他的同伴瞪大了眼睛,頓時慌亂了,無故射傷一位光明教的神職者,並且對方看起來生死不明,這放在任何光明教的信仰區內這都是一樁不可饒恕的罪責。。
“怎麼辦?怎麼辦?”他六神無主了。
他的同伴眼珠子一轉,道:“趁他們現在慌亂,我們快走,就把那個報信的傢伙抓起來,然後推出去擋災。”
“對對,就這麼辦!”
“還有,那個旅店老闆也抓起來……”
“對對……”
這羣貴族子弟就如他們來時一樣,轟的一下如被揮趕的魔蠅羣一般散開了,不過亡靈侍從並沒有去攔截他們。
羅瀾目光裡冷靜非常,還帶着微微的笑意,他低聲道:“萊蒙,按照原計劃到街頭散播親王殺傷神職者的謠言,他們越想低調,我就不越不能讓他們如願。”羅瀾的用意很明顯,這樣一來,對方勢必不敢在明面上動手,更是爲他後續的動作做好鋪墊。
“導師,請您放心。”萊蒙肅立俯首,畢恭畢敬地說道。
羅瀾沉吟了一下,道:“阿多西末,你到這裡相隔不遠的鐘樓附近仔細搜索一下,如果那裡有人,且他們想要殺死那些貴族子弟,你必須阻止他們!”
阿多西末應了一聲,憑藉着他腦海中的記憶,他轉眼間就理解了羅瀾的意圖所在,因爲那個鐘樓所處的位置,正是距離這裡最近的一個觀察地點,能夠將這裡舉動一五一十地收入眼中。
他先是不着痕跡地出了門,然後找到了一個合適的隱蔽地點,遠遠地觀望着那裡。
果然,片刻之後,一小隊人從那裡面走了出來,其中就有那名索農隊長。
阿多西末漸漸化成了一個淡影,上前若即若離地吊在了他們的身後。
不多時,這隊人漸漸走進了一個幽窄的巷道。
走在最前面的索農眉頭微微鎖起,似乎在思慮什麼疑難的事情一樣。他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道:“這個領主居然這麼容易就被那支箭矢射中了?”
他身旁的一名劍士接口道:“這麼近的距離,恐怕很難避開吧?”
索農緩緩搖頭,道:“這麼多人中,偏偏最不可能受傷的人受傷了,你們不覺得很奇怪麼?”
那名劍士一怔道:“可是,如此重的傷勢,恐怕誰也不敢故意這麼做吧?”
“這正是我最疑惑不解的地方,如果這真是那個領主安排的,那麼這個人就太可怕了。”索農神色凝重,沉聲道:“而且,我們還抓不到他的任何破綻。”
劍士小心翼翼道:“您是否考慮得太多了呢?”
索農沉沉一笑,道:“任何事情多考慮一步總是好的,有的時候多想一步,就能挽救你的生命。”他的目光閃爍了一下,隨後冷笑道:“到底是不是,我有一個辦法可以檢驗出來,如果這是他事先安排的,無非是想將事態擴大,好讓我們無法對他正面動手。不過在旅店裡發生的一切暫時還沒有第三方得知,所以如果我們現在趕去把那些貴族子弟們全部殺了,這樣既可以讓人把疑點留在他們身上,我們自己還可以洗脫干係,不給親王大人增添任何困擾。”
躲在不遠處的阿多西末在心裡感嘆,道:“果然被主人料對了!”
那名劍士疑惑道:“可是,這樣又怎麼能夠看出那名領主受傷是不是故意安排得呢?”
“很簡單。”索農淡淡笑道:“如果有人阻止我們對他們動手,那就說明這是那個領主早已安排好的計劃,如果沒有人阻止,那麼也不會牽扯到我們身上,總之,最後的結果是我們不會有任何損失的。”
阿多西末心頭一震,因爲他進入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局面中。
他發現,如果按照羅瀾事先囑咐的,那麼很可能就會暴露出後者的意圖,如果不阻止,那又會違抗羅瀾的命令。
面對這個高明而又狡詐的對手,他究竟該做出何種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