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之苦

譚鳴鵲表情嚴肅地看着沈凌嘉,她很少這樣。

她總是面帶笑容,而露出這種略顯陰鬱的神情,卻不多見。

沈凌嘉笑沒多久就注意到她表情有些不對勁。

“你心裡有話?有話就說吧!”沈凌嘉笑眯眯的,還以爲切中她心意。

然而譚鳴鵲的思緒明顯在某種詭異的圓圈裡打轉,得到沈凌嘉的允准,她沒有馬上解開他的迷惑,反而更加將自己困在圓圈中了,是她抵死不肯走出來。

“我沒什麼心裡話,先生。”

她的表情分明指出她內心洶涌的思緒與她口中說出的回答截然不同,她在說謊,或是隱瞞。

沈凌嘉原本以爲最艱難的時刻已經過去,但他突然發現,這倒黴的困境還沒有結束。

“你確實有心事,不能告訴我嗎?”沈凌嘉試圖用最拿手的懇求來打動她。

誠懇,嚴肅,令人難以拒絕。

他的目光殷切,這的確引發了譚鳴鵲瞳孔的一場大地震,她目露猶豫,顯然正在動搖。

可是,就在沈凌嘉以爲自己即將成功時,卻得到一場殘酷的拒絕。

譚鳴鵲的表情變回堅定,她搖搖頭說:“我確實沒什麼好說的。”

這回她的表情再次把她自己出賣得一覽無遺,沈凌嘉可以肯定,她不是隱瞞,正是在說謊。

但即便如此,哪怕他可以確認,卻無奈地發現,他什麼都做不了。

她對他說謊,她不肯說,難道他要逼迫她嗎?

沈凌嘉曾經逼迫過一次,在秦府,利用了一個屬於他的秘密。

他用接近強逼的手段,讓譚鳴鵲不得不留在他的身邊。

哪怕之後不久他果真打動了她,但是,那一刻譚鳴鵲目光中的受傷,被欺騙的委屈,那種濃烈的蘊含着控訴的眼神,令他每一次想起,都只能羞慚得彷彿無處容身。

沈凌嘉不想做第二次了。

他嘆了口氣,道:“好吧,既然你不願意說,那就算了。”

譚鳴鵲仍然硬着頭皮說:“不是不願意,是不存在。”

“我相信。”沈凌嘉面露笑容,“我真的相信。”

此刻,他的語氣誠懇,嚴肅,令人難以懷疑。

但那種笑容仍然讓譚鳴鵲全身上下都泛起雞皮疙瘩,渾身發麻。

她能夠感覺到肌膚與衣服之間的狹窄空隙中,有一粒粒細小如發尖的突起把薄薄的人皮頂起來,譚鳴鵲至今不知道這種特殊的生|理現象來源於什麼原理,但她知道,當她發生這種反應,意味着她的腦子接收到了極爲不舒服的“攻擊”。

沈凌嘉此刻展現的笑容,也的確符合她內心對“攻擊”的判斷。

可能他沒照鏡子自己並不清楚,不過譚鳴鵲真想立刻給他找一面鏡子來,讓他看清楚他此刻的笑容實在不值得一再展現。譚鳴鵲真想不通,明明只是一個笑容罷了,怎麼每次沈凌嘉展露出這種微笑的時候,常像是要把某人抓住,扒皮抽骨地生吃似的?這個笑容與任何血腥場景都沒有關係,可譚鳴鵲總不自覺地產生這種聯想,一受“攻擊”,就被激發,根本無法改正。

當然,她只是做一個簡單的比喻,其實譚鳴鵲內心對這位“某人”並沒有特定的想法,她並不覺得這位“某人”會是指特定的誰。不過,此人必定是一個神憎鬼厭的傢伙——與其同時,這句話中的“神”與“鬼”都是專指沈凌嘉。

她無法面對這種笑容,就扭過臉。

作爲一個完全不懂讀心術的人,沈凌嘉的內心就複雜得多了。

他從未想過自己的笑容對譚鳴鵲竟然沒有一丁點殺傷力。

她並不在乎,不被打動,甚至看起來有點厭惡,她一句話都沒有說,還轉開臉。

“你就這麼怕我?”

“我沒有,陛下。”譚鳴鵲的餘光看見了沈凌嘉可怕的警告眼神,馬上更正,“先生。”

她免不了會犯錯誤,但她能用更快的反應來修正它。

沈凌嘉有些糾結地望着譚鳴鵲,他實在不明白,自己怎麼偏偏就對這個人無能爲力?

但換言之,如果他的臉皮能一直保持這麼厚,她恐怕也會一直對他無能爲力。

這樣一想,他們二人簡直相互是對方的剋星。

想到這裡,沈凌嘉就覺得舒心多了,反正二人互克,你來我往,也算是公平。

“對了。”沈凌嘉接着說差點被拋下的正事,“你就一點不關心自己要在哪裡做事?”

譚鳴鵲聳聳肩,事實上,她真的一點也不關心。

去哪裡都是做宮女,根本是一樣的。

“你就問問,又有什麼大不了的?”沈凌嘉見她神情鬱郁,便勾着她說話。

叫譚鳴鵲上鉤實在不難。

“先生,我去哪座宮殿做事?”譚鳴鵲本來真的一點也不在意的,突然看見沈凌嘉亮晶晶的眼神,彷彿瞧見了什麼有意思的事,就馬上提心吊膽起來。

有意思的事?沒什麼會比兩個冤家對頭撞到一塊兒更有意思。

別是叫她去冰輪宮吧!

譚鳴鵲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秦兼月的,第一次遇到她是在魏王府,初遇就被那人無理取鬧叫婢女打了一頓;第二次遇到她是在城外,雖然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是卻在及笄那天撞見,光是這一點就夠讓她倒胃口;第三次是在紅榜大街,不算是遇見但……但譚鳴鵲真寧肯那一刻她能夠站在秦兼月面前。

那樣,她也能站在沈凌嘉面前,她多想看看那一刻沈凌嘉會用什麼表情來面對她。

但事後再撞到秦兼月就沒意思了,尤其是這三次稀少的相逢都不曾有過好事。

她被她克,妥妥的。

別是冰輪宮,如果他真那麼喪心病狂,她就死心,答應他之前的懇求直接離宮罷了。

譚鳴鵲沒想到自己能夠這麼痛快地改主意,看來,最能傷到她的,還是秦兼月這廝。

不過,此刻她或許不應該再叫她秦兼月。

她應該稱呼她爲淑妃了。

每每想到這裡,譚鳴鵲就覺得身上酸痠麻麻的,渾身都不舒服,卻說不出那是什麼難過的感覺,她曾經以爲那是怪病,但大夫也診不出來。

譚鳴鵲的心路歷程漫長到極致,還七彎八拐,教任何外人知道她的心事,都一定想不通她的思緒是怎麼轉的彎。

沈凌嘉也不懂,若他知道自己差一點把譚鳴鵲推出宮,決計不敢這麼玩。

“說吧。”見沈凌嘉遲遲不開口,譚鳴鵲忍不住催促道。

此刻她就像是被人慢刀子磨肉,太難熬了。

沈凌嘉並不能從她掩飾得極好的平靜之色上看出一二,便只沉浸在自己的雀躍中。

未免讓她瞧出自己的欣喜,沈凌嘉還得再三掩飾,一臉自然地說道:“不如這樣吧,你乾脆在御書房裡做事,也免得東奔西跑,搬來搬去,這事由我來定,我,咳咳,朕以爲這樣不錯,那你覺得呢?”

他實在不是掩飾的工夫不到家,而是心中欣喜過重,完全壓倒了表演的慾望。

沈凌嘉說完就忍不出扯了扯嘴角,露了行跡。

既然一日不解決淑妃與秦家,便一日不能迎娶她,那他姑且就爲了她忍耐,但留她在身邊,時時刻刻能夠相見,這總不算是違背了對母妃說的話吧?他是不能迎娶她,又不是一定要送她出宮,既然留在宮中,何必讓她去看別人的臉色?讓她在御書房裡,不就像從前一樣?雖然他可能沒有時間繼續教導她,但光是想想這情景,沈凌嘉就不由得心中喜悅。

“像從前一樣”,光是想想,他便忍不住笑得開懷。

譚鳴鵲一無所知,便只冷眼旁觀。

她有些奇怪,這次沈凌嘉也是笑容微露,卻不比之前想到什麼事時那種微笑,另一種讓她覺得瘮的慌,現在卻只是忍不住替他感到高興。莫非笑容真能有不同原起,也能呈現不同含義?從前譚鳴鵲絕不會這樣想,她只會單純覺得,笑就是笑。但親眼所見不同笑容給她帶來的感受後,譚鳴鵲也忍不住開始琢磨起一些從前根本想都不會想一下的事。

撇去一堆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回到正題,譚鳴鵲覺得這個提議當真不錯。

她入宮本就不是爲了服侍誰,尤其想都沒想過淑妃——要不是剛纔沈凌嘉露出那種詭異的微笑,她甚至根本不會往那種悽慘的方向去想。她對獨自周遊並無興趣,對回到益鎮也毫無想法,至於逗留在京城,更是顯得無聊透頂。她無處可去,只想在最熟悉的先生身旁,不願意做宮妃,做宮女就是唯一途徑,如此而已。

現在譚鳴鵲已經捋得清清楚楚了,這就是她的目的,非常簡單。

不然,她剛纔也不會那麼決絕地想到,一旦沈凌嘉將她指去冰輪宮,她就再也不會眷戀,轉身便走。

幸好他沒有。

她慶幸的是,幸好,沈凌嘉並未讓她失望,端看他神色,對於這種可能性,他也是想都沒想過的。

若是沈凌嘉當真讓她去冰輪宮,就算她及時醒轉又如何?傷痕便會留下。

幸好,他並未真的與淑妃一塊,在她心上劃下這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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