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折之君

“是啊!”大眼睛不知道怎麼移動,居然換了個地方,雖然稍微變聲,但熟悉他的人還是能聽出來,“先帝對陛下不是很好嗎?”

沈凌嘉與他一搭一唱,竟能忍住笑,面無表情,神情甚至有些冷峻。

“是啊,父皇對他,是那麼好……可是他還是料錯了,他想不到,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竟然那麼殘忍,那麼……狠毒!齊王不止想要謀逆!他逼宮不成,惱怒之下……惱怒之下……竟然弒君!”

“啊?”

“嚇!”

“不會吧!”

“天哪!”

人羣中各種感嘆層出不窮,既有大眼睛那樣的“託”,也有百姓們發自內心的驚詫。

無論如何,殺父,都是人倫大罪。

何況這個“父”還是一國之君!

沈凌嘉痛徹心扉之色,並不全然是裝的。

他永遠想不明白,爲什麼沈清輝對沈凌嶽總能一再退讓,但無論如何,那是他的父親!

左將軍握緊手中長劍,猛然舉向半空:“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大眼睛第一個附和。

心潮澎湃之下,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跟着吶喊起來。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守城官驚惶地站在城牆之上,望着羣情激奮的局面,頓時手足無措。

該怎麼辦!

“別,別打開城門,都給我守好!”他慌忙對身後的人下達命令。

但遲了。

硃紅色的宮門,被人緩緩開啓,沉重的開門聲,像是點燃火炬的烈焰。

“跟我衝進去!”沈凌嘉駕馬衝入宮城,身後,秦將軍,左將軍,數萬大軍,一擁而上。

“不!不!”守城官幾乎要瘋,他急匆匆想要衝下去,但看着那數萬鐵蹄,他猶豫了,頹然地停下腳步。這麼多人或騎馬或狂奔,在這種時候衝下去,只可能死!他一個人,怎麼攔得住數萬人?

何況,若是隻爲了沈凌嶽……

值得犧牲一條命嗎?

一道道火光從通道中穿梭,他安靜地看着這些人衝過來,衝過去。

他突然嘆了口氣。

罷了,他就是個守門的。

門都開了,他還能如何?

人家兄弟之間自相殘殺,關他什麼事?

守城官緊緊地將手按在牆上,再三猶豫之後,慢慢地坐下去,癱在了臺階上。

罷了。

……

十二月初五,一個尋常的日子。

入冬之後,第一場大雪遲遲未至,今日依舊是豔陽高照。

人們都說,所謂沉冤得雪,而雪花,不願意爲沈凌嶽飄落。

初四的夜晚,平叛軍突然回京,沈凌嘉在宮城前列陣,慷慨陳詞一番。

他爆出來的猛料,讓京城乃至於整個棠國的百姓,嚼了一冬。

初五這一天的清晨,另一個消息炸開。

昨夜,新皇沈凌嶽與新太妃盡皆被殺,沈凌嘉絲毫沒有隱瞞這個消息,並迅速組織了他回京之後的第一次早朝。

百官都忐忑地按時到達。

誰都以爲沈凌嘉會坐在龍椅上等待,可龍椅上空空蕩蕩,沒有人在,沈凌嘉站在臣子的位置,第一排,脫下甲衣,用蟒袍迎接他們。

有些對他弒君行爲不滿的人,見此情景,也沒了嘀咕。

不是真的服氣,但一時也挑不出刺。

衆人默默地站在自己應該站的地方,沒人挑頭,大殿中頓時安靜下來。

沈凌嘉清了清嗓子,道:“既然諸位沒有話說,那麼我來說,可否?”

他一張口,便有人看不慣。

向來迂直,有話直說的言官秦密站了出來。

秦密並不屬於齊王黨,也並非魏王黨,若要較真,他可能連沈清輝黨都算不上,平時安安靜靜,但總是很不會看情況,只要他覺得不開心要說話,就一定要說,不管旁人,就算是這次,也不例外。

“殿下,今日爲何是你在此,陛下何在?”秦密問。

“難道秦大人沒有聽說外面流傳的消息嗎?”沈凌嘉反問道。

秦密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便道:“我聽說了,但我不信,所以來問殿下。”

“傳言並沒有錯,皇兄他已經死了。”沈凌嘉道。

“大膽!”秦密突然發怒,“那位乃是吾皇陛下,便是逝世,也是駕崩!”

現在是糾結這種用詞的時候嗎?

旁人皆用無語的目光看着他,沈凌嶽死了呀!

沈凌嘉卻一點也不配合,他微微一笑,道:“不,他就是死了。”

“殿下,我記得您昨夜舉事時曾經說過,‘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這句話,是否用在你的身上,才更合適?”秦密冷冷問道。

“既然秦大人已經聽說了昨夜發生的事情,連我說過的一句話都很清楚,那麼我之前說的那些,您就沒入耳嗎?”沈凌嘉並不生氣,“我稱呼他爲皇兄,已經足夠尊重,殺父弒君,都是罪過,這皇帝的位置來得不明不白,他憑什麼用‘駕崩’這兩個字?”

秦密道:“您可清楚自己所指控的有多嚴重?”

沈凌嘉笑容不變:“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

“來人!將那田照柳復給我押進來!”他猛然一招手,朝金殿之外喊道。

田照?

柳復?

對於上朝的許多官員而言,這兩個名字,實在陌生。

但也有知情的,田照和柳復常日出入禁宮,在御書房裡一待就是多時,稍微敏銳點的人都會明白這二人對沈凌嶽而言十分重要。

但再重要,也只是謀士,甚至是連掛名官職也沒有的謀士。

這樣的兩個人,有什麼必要被專門押解入殿呢?

面對衆人的目光,或質疑,或疑慮,沈凌嘉面不改色,只是微笑地看着殿門外,等待手下把那兩人押解入殿。

他只在秦密忍不住發問時答了一句:“等見了他們,您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秦密哼了一聲,冷笑道:“好,那我就看看你耍什麼花樣。”

他對沈凌嘉是連一丁點畏懼也無的,衆人都知道他這個個性,並不意外。

沈凌嘉的命令一下達,大殿之外立刻有了動靜。

他早有準備,自不會下達命令再提人,讓大殿上的文武百官平白等待一個上午甚至一天的時間。在攻城當夜,沈凌嘉便馬上派出另一批人將田照和柳復抓住,帶入了禁宮之中,關押他們一整夜,便是爲了今日。

雖然抓人的是影衛,但在這種場合,影衛的身份仍不適合出現。

所以,沈凌嘉另外派了兩人押解二人上殿。

“跪下!”

兩名穿着簡單甲衣的士兵一人押解一個,聲音清脆嘹亮,俱是行冠禮不久的青年。

沈凌嘉特意從士兵中選出這兩位樣貌忠直的,沈凌嘉自知他昨夜行爲乃是舉事,雖然師出有名,卻仍然不夠名正言順,所以許多細節不得不做得比平常更好看些。即便是押解犯人上殿的人選,也要親自挑揀,決不讓旁人挑刺。

在齊聲怒喝之後,田照與柳復俱皆露出頹然之色,不需罵罵咧咧地催促,都乖順地跪下。

二人身上都戴着極重的鐐銬,手腳都上了鐐,不戴枷,只是爲了讓他們陳情方便。

沈凌嘉將一切都考慮到了,就連上鐐銬也有講究。

秦密一直站在沈凌嘉面前,在等待二人上殿途中,一言不發,但等到此時才轉過頭來,看着兩人狼狽的樣子,不由得搖搖頭,道:“有辱斯文。”

不知是對他們的骨頭軟不滿意,還是對沈凌嘉怠慢這兩個犯人的行爲不滿意。

沈凌嘉笑笑,道:“秦大人有什麼不滿,不如等我問了再說,也不遲。”

“哼!”秦密傲慢地冷哼一聲,將雙手背在身後,十分不屑地扭過頭去。

沈凌嘉看向柳復。

柳復從跪下之後,便一直低着頭,身體微微顫抖,看起來非常恐懼。

這種軟骨頭的樣子,讓許多人都看着不快。

田照也怕,但沒有怕成柳復這樣,他一邊害怕一邊驚訝地悄悄打量柳復。無論什麼時候,柳復永遠都是冷冰冰的模樣,他還是頭一回見到柳復一臉驚懼,這着實令他覺得意外。

難道,真是他從前看錯了柳復,其實遇到自己的生死,柳復與平常人也沒什麼兩樣?

老實說,依他看來,柳復看起來比平常人遇到生死的樣子還難看些。

要不是他現在跟柳復一樣跪在這裡,他或許也會像其他人一樣面露鄙夷之色了。

“你怎麼怕成這個樣子?”沈凌嘉走到柳復面前,揹着手,慢慢蹲下來,“我記得,柳先生追隨皇兄他那麼多年,一直都是冷情冷性,也會有知道害怕的時候?”

柳復戰戰兢兢說道:“罪人柳復自知罪孽深重,無論殿下您想要如何處置我都好,只求速死。”

“只求速死?”沈凌嘉慢慢重複着這四個字,忽然笑了,“怎麼,莫不成柳先生您犯了什麼誅九族還是不能速死的罪?”

死刑花式不少,斬立決,斬監侯、絞刑、鳩殺、腰斬、凌遲。

受腰斬之刑的人,不會馬上死去,仍然會有一段時間的意識。

凌遲不必說,將肉一塊塊割掉,手藝好的行刑者,能讓人受痛三日三夜才死。

腰斬與凌遲堪稱最爲痛苦,柳復顯然想要的是斬立決或是絞刑,鳩殺這種喝下就死又能保留全屍的刑法,沈凌嘉是絕不可能給的。

期限繡虎眼釋然□□急轉直下釣大魚砍柴九死之局菜市殿德太妃疑心否秦家絕色落英故人心秦家謀劃喧譁遺患言出必踐繡蟒眼柳復不知污染源污染源無邏輯的犧牲連環計(上)一首歪詩暗涌長壽麪明理偏心沈凌嘉的覺悟畫神暗涌故人心參過敏不嫁也罷顧忌宮前列陣德太妃動心否明理揭露故人心七蟲七花膏妄想咬人的夢風花雪月景唐冷眼處置釣大魚再逃南族金蠶蠱年紀意外處置沈凌嘉的覺悟再繡蟒袍我喜歡你初雪長壽麪長壽麪渝州事了空落落的心繡虎眼無邏輯的犧牲步步高昇潛入宗正寺顧忌我有一個夢長壽麪螳螂捕蟬碎嘴獨戰勵王新虞王閻羅說謊淑妃妄想潛入宗正寺意外再逃記憶喜歡就是喜歡孫大夫失眠承諾言出必踐來遲的人能耐人戒嚴偏心欲拼逆轉小醋罈子風花雪月參絲露南族金蠶蠱
期限繡虎眼釋然□□急轉直下釣大魚砍柴九死之局菜市殿德太妃疑心否秦家絕色落英故人心秦家謀劃喧譁遺患言出必踐繡蟒眼柳復不知污染源污染源無邏輯的犧牲連環計(上)一首歪詩暗涌長壽麪明理偏心沈凌嘉的覺悟畫神暗涌故人心參過敏不嫁也罷顧忌宮前列陣德太妃動心否明理揭露故人心七蟲七花膏妄想咬人的夢風花雪月景唐冷眼處置釣大魚再逃南族金蠶蠱年紀意外處置沈凌嘉的覺悟再繡蟒袍我喜歡你初雪長壽麪長壽麪渝州事了空落落的心繡虎眼無邏輯的犧牲步步高昇潛入宗正寺顧忌我有一個夢長壽麪螳螂捕蟬碎嘴獨戰勵王新虞王閻羅說謊淑妃妄想潛入宗正寺意外再逃記憶喜歡就是喜歡孫大夫失眠承諾言出必踐來遲的人能耐人戒嚴偏心欲拼逆轉小醋罈子風花雪月參絲露南族金蠶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