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不來

“聽你的口音,你是從南方來的?”沈凌嘉問。

“嗯。”

“聽說江南的女子繡工都很不錯,你呢?”

譚鳴鵲忍不住有些得意:“我的繡工的確很好。”

沈凌嘉問完了話,正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突然聽到這一句,忍不住一笑。

他身份尊貴,也見識過不少勾心鬥角的事,但到底是個少年,就笑着說了句直話:“哪有人自己誇自己‘很好’的?”

沈凌嘉在宮中見過的人,無一不是心思千迴百轉,開口講句話也要九曲十八彎地繞。

繞得他頭疼,而自賣自誇這種話,更沒聽人說過,便覺得有些新鮮。

譚鳴鵲道:“公子您救了我兩回,我想,您問我繡工,肯定有事需要我做,既然如此,我當然得告訴您我能幫,否則,萬一讓公子您誤解了我的本事,我豈不就沒法幫忙了?”

沈凌嘉將茶杯放下,眉眼彎彎:“你倒是精明。”

譚鳴鵲卻反駁道:“這並不是精明,是有恩必報。”

“說得好,既然你是有恩必報的人,那我若不讓你幫個忙,想來你也不能安心囉?”沈凌嘉笑着說道。

譚鳴鵲點點頭。

“其實,我這裡的確有一件事需要人做,可惜我身邊的人,幹這個不拿手。”沈凌嘉道。

譚鳴鵲這下沒說話了,她心頭揣測,莫非,此事是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的?

否則,以魏王的能力,難道不能直接去找一個有名的繡女?何必來問她。

但譚鳴鵲不會把它挑破,或許,這就是一個能讓她入魏王府的契機。

她也問過容婆,以她的身份,哪怕一時入府,接下來要長留,也難。

畢竟她是良家女,怎麼都不可能自賣自身入府,這樣的人,魏王肯定也不敢要,而若是不寫賣身契,魏王或許更不放心。總之是左右爲難,但容婆跟她擔保過,只要她能夠想辦法入魏王府,容婆就可以想辦法讓她留下來,只是,不知道容婆她究竟有什麼本事,這不就是一間青樓嗎?

沈凌嘉想了想,嚴肅地說道:“不過,到時候我可能還得看看你手藝,我能帶你離開,不過,你得跟我入府去,此事不能教旁人知道,你能做到嗎?”

正如她所料,既然此事不可告人,自然放在身邊才能安心。

於是譚鳴鵲點點頭道:“能。”

“魏王殿下去過南方嗎?”譚鳴鵲低頭喝了一口湯,又覺得太安靜。

沈凌嘉顯然也是個閒不下來的,她一問,他就搭話了:“沒去過。”

搭話不如不搭,瞬間扼殺了這個話題。

譚鳴鵲百無聊賴地拿勺子輕輕攪了攪碗裡那碗湯,雖然放了蟲草,整隻鴨,還有一些譚鳴鵲認不出來的,不過整碗湯看起來清澈見底,味道也十分情況,並不油膩,也沒有草藥的苦味。

她剛舀起一勺來,就聽沈凌嘉說:“其實我沒機會出城。”

譚鳴鵲便擡起頭去看他。

沈凌嘉盯着面前的茶杯,道:“……如果有時間,我也想去南方看看的。”

譚鳴鵲本來以爲他要說爲什麼不出城,爲什麼沒機會,結果,他還是跳過了交心那一段。

畢竟,現在他們的關係就是見了兩面,他救了她兩次。

譚鳴鵲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自己,先看了沈凌嘉一眼,見他還盯着茶杯發呆,眼珠就微微往上轉了一下,看向屋頂容婆躲藏的地方。容婆對她做了一個手勢,這是事先約好的暗號。譚鳴鵲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仍舊看着沈凌嘉,見他不動,她才盯着他輕輕點了一下頭。

當然是給容婆看的。

一直到餘光瞥見容婆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消失,沈凌嘉才擡起頭來。

“我聽說江南有山有水,很美,是什麼樣子?”他問。

譚鳴鵲苦笑着說:“倒是有山,不過,我們那鎮子沒什麼水,只能打井,倒是有一條江,卻在鎮子外面,不近。”

“等到冬天,京城會下很大的雪,你們那也是嗎?”沈凌嘉好奇地問道。

“雖然溫暖,不過,南邊也是會下雪的。”譚鳴鵲點點頭。

既然沈凌嘉終於對這個話題有不砸場子的惡趣味,譚鳴鵲便順着他的口風,接着說。

“我家門外有個編草的,他能把草編成昆蟲,很漂亮,跟真的似的。尤其是蚱蜢做得最好,背後還拿一根蒲葦絲牽着,一跳一跳,就好像活的一樣。”

“草編啊,我們京城也有,跟你說的差不多。”沈凌嘉道。

“……”

這人是真的不會聊天。

譚鳴鵲兩次吃癟,終於確定了這一點。

沈凌嘉見她忽然不吱聲了,先是笑呵呵的,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我說話是不是不太好聽,讓你聊不下去?”

不錯不錯,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譚鳴鵲看着他笑,心中點頭,嘴上說道:“怎麼會呢,您說的是實話嘛。”

沈凌嘉奇怪地打量她一眼,雖然只是一瞬間,但譚鳴鵲感覺到了。

她的笑容微微一斂,很快又重新恢復。

這樣說話,當然很累,還要被探究疑惑,就更煩躁,可是,這種累與煩躁,卻也只能忍。

即便她在家中再受寵愛,也難免會有令人不快的事情。

不是每一次都能真的發火,讓人知道她真的不開心。

比如這次。

譚鳴鵲只差點露餡一次,然後馬上恢復了從容的模樣,嘴角微微翹起。

“對了,說了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沈凌嘉道。

譚鳴鵲連忙報了自己的名字。

“譚鳴鵲?”沈凌嘉倒了點茶水在桌上,蘸着茶水寫下三個字,“是這三個字嗎?”

他寫的譚倒是對了。

名字卻是,明缺。

沈凌嘉估計很有自信,問完之後也沒等譚鳴鵲回答,喃喃自語道:“看來,你是書香門第,爲你取名的人儼然是希望你能夠時時自省,雖然寵愛你卻不放縱你,這樣的人,實在少見,你有這樣的長輩,很好。”

譚鳴鵲甚爲羞愧:“不是這兩個字。”

她雖然很沒文化,但還是學過自己的名字要怎麼寫。

鳴鵲二字複雜,但她記得清楚。

明與缺字簡單,偏偏她不認識。

“哦?”沈凌嘉臉一紅,“那是哪兩個字?”

譚鳴鵲道:“蟬鳴的鳴,喜鵲的鵲。”

“喜鵲?那不是鳥嗎?”沈凌嘉沒忍住,噗地笑了一聲。

但譚鳴鵲飛快地擡頭,瞪了一眼容婆。

就在沈凌嘉笑的時候,容婆也笑了,幸好是被沈凌嘉的笑聲掩過去。

可萬一容婆露陷,她還怎麼取得沈凌嘉的信任?

更何況,她早有打算,除非必要,不然絕不在這裡交底的。

要是被容婆害得失敗,何其冤枉?

好在沈凌嘉沒聽見,她瞪了一眼,馬上收回目光,而沈凌嘉笑了一聲,也馬上捂住了嘴。

“抱歉,我剛纔沒忍住。”

這話真是更傷人心。

但譚鳴鵲還是無所謂地笑了笑,道:“無妨。”

沈凌嘉有些不好意思,捂着嘴停了笑聲後,馬上說:“等你幫我繡好那件衣服,我馬上送你回去。”

這已經是沈凌嘉第二次提起那衣服了,到底要繡什麼?

譚鳴鵲簡直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了。

沈凌嘉輕輕釦了扣桌面,道:“不過,你既然要來我府中,總要有個位置才行。”

譚鳴鵲點點頭。

沈凌嘉想了想,道:“不如,你暫且做我身邊的侍女吧。”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但也是意外之驚。

接近能夠讓她更容易打探沈凌嘉的事情,也容易讓自己被人察覺。

尤其她背後還有一個推手容婆,容婆肯定會催着她去打探消息。

簡直就是把她在油鍋裡煎,真是一羣混賬!把她拐賣來,又要玩她的命。

沈凌嘉突然說:“不過,我不會讓你太勞碌的,你只要幫我繡那件衣服就行,不需要你做其他的事。”

他大概是想要安撫她的心,便又笑着說道:“或許,等你待久了,還會樂不思蜀,不想走了。”

譚鳴鵲下意識地搖搖頭,肅然道:“我不是這兒的人,我遲早是要回到我家去的。”

沈凌嘉終於也被噎了一句。

但他怎麼能被噎一句?

譚鳴鵲嚇了一跳,慌忙擡頭張口想要挽回,不過沈凌嘉卻只是淡然地一笑置之。

“對了,你叫譚鳴鵲。”沈凌嘉的思路譚鳴鵲真是一點也跟不上,“鳴鵲,一聽,就是個多嘴饒舌之人。”

方纔不是還說她書香門第嗎?

這叫報復?

譚鳴鵲無語,道:“我孃親生我的時候,外面有喜鵲叫,爹說兆頭好,所以取了這個名字。”

“鳴鵲。”沈凌嘉點點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這樣說來,你父親是秀才?”

“我家是做買賣的。”譚鳴鵲道。

“生意人?那便是商戶。”沈凌嘉只說了這一句,就沒再繼續。

倒教譚鳴鵲心癢癢,他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要說?

可惜,沈凌嘉顯然是沒有要繼續說的意思了。

譚鳴鵲看了門外一眼。

沈凌嘉見她張望,便也回頭掃視,不過他當然是什麼都看不到:“瞧什麼呢?”

說了幾句話,沈凌嘉也漸漸放鬆下來,開口也比較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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