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嘉的覺悟

安惠走出偏殿下臺階的時候,稍微慢了一點,後面就傳出安常的怒吼:“安惠,你要跟我一起死?”

“你真的瘋了是吧?”安惠惹不起他,只好拼命往外跑。

這麼一番狂奔,倒真像是有十萬火急的事,又比如身後有一隻大蟲在追他。

安惠撒丫子在皇宮的一條條長廊中疾奔,要不是他全程閉着嘴,但凡出點聲,一定有人會懷疑來了刺客或是白日走水。

也幸好安惠這張臉在宮中通用,大家都認識,不然他早就被巡邏的守衛按翻在地了。

有相識的人大膽攔了他一把:“安公公,您這是上哪去?出什麼事了嗎?”

“有空再說!”安惠跑得停不下來。

他怎麼停下來解釋?這事根本說不清!

安惠一路狂奔,終於跑到了沈凌嘉的寢宮。

看着牌匾上燙金的養心殿三個字,安惠差點整個人撲倒在地上。

終於到了!

從御書房一路跑過來,安惠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第一反應不是馬上衝上階梯拜見陛下,而是先倒在地上死死地喘足一口氣。他真是上輩子欠了安常的,那麼怕他一句威脅幹嘛!

但安惠還是如約地跑到了。

“呼……呼……”安惠把雙手撐在膝蓋上,用力地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把身上跑得亂了的衣服仔細整理一番,這才踏着階梯往上爬。

到得養心殿前,門前有一排守衛,從門口開始,三步一哨,五步一崗,一路排開,將整座養心殿圍繞在中央。

門邊還站着一個太監,比安惠高了一輩,是專門守在養心殿的公公,名叫李丘。

“安惠,你怎麼跑得這麼着急?”李丘笑眯眯地問。

安惠咳嗽兩聲,清了嗓子才說:“李公公,我是來求見陛下的。”

“陛下已經休息了,有什麼事嗎?”李丘問。

“他休息了?”安惠猶豫一下,懇求道,“李公公,麻煩您一件事,幫我遞個消息進去,告訴陛下我有要緊事,行嗎?”

李丘點點頭,卻不是答應要進去,“對呀,我就是問你有什麼要事。”

“這……”安惠勉強地笑笑,道,“李公公您不要勉強我,這事不能隨便說。”

“你先說出來讓我聽聽,要真是要緊事,我幫你告訴他。”李丘的眼睛眉毛都彎得像是個月牙。

他的笑容十分真誠,卻對安惠沒有任何幫助。

安惠弓着身子,一臉懇求之色:“平時,不是可以先問陛下的意思嗎?你先進去告訴他,是我有事……不,是御書房有點事,非得請他來……”

“那我就愛莫能助了!”李公公微微昂起下巴,很堅決地說,“陛下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我肯先聽聽你的‘要緊事’,已經是網開一面,既然你不肯說,那就算了,但讓我違抗陛下的命令,進去打擾陛下,那是萬萬不能的!”

這老芋頭,耍橫從來不看時候!

安惠低下頭暗暗磨牙,卻也不敢就此放棄。

“好,那我告訴你,有一個冰輪宮的宮女帶走了譚姑娘,陛下說過,此人對他十分重要……你知道冰輪宮裡那位是什麼性子吧?譚姑娘落在她手上,萬萬不得好。”

“大膽!淑妃的壞話你也敢說?”李公公瞪了她一眼,“這什麼譚姑娘又是誰?”

安惠頭疼得要命,“你聽不懂我說的話?陛下說過,此人對他非常重要,凡是與這位譚姑娘有關的事情,都要告知於他。”

“那這位譚姑娘到底是什麼人呢?”李公公追根究底。

安惠拿他沒轍,只得答他:“是我們御書房的侍奉宮女。”

“哈,哈哈哈……宮女?得了吧,安惠,你真是糊塗了!”李公公笑道,“新皇陛下年少氣盛,後|宮裡只有一個女人,偶爾看見新鮮的想多加維護,也是難免,可那到底是個宮女,跟秦將軍的女兒淑妃娘娘又怎麼比得?這不過是些爭風吃醋的事,我們插手做什麼?冰輪宮把她帶走就帶走吧,你硬要管,免不了被淑妃娘娘惦記上!”

被淑妃惦記?

安惠暗暗冷笑,雖然他不太清楚沈凌嘉和譚鳴鵲之間的事,但就算他一無所知,也不會在乎這點威脅。

在御書房中服侍這麼久,他早就知道,淑妃根本不足爲據,看似榮耀的獨寵,根本是陛下在慢火煮青蛙,遲早要悶死她。被淑妃娘娘惦記又如何?他是陛下身邊的人,她驅使不動,就算真的想要報復他也要繞彎子,使諸多手段。

但沈凌嘉對譚鳴鵲的在乎是極明顯的,就像他厭惡淑妃一樣深沉。

“李公公,你不明內情就不要胡說,我可警告你,若是再不肯替我遞話,之後有什麼事,我可沒法幫你!”安惠不惜威脅他。

只是李公公不爲所動:“你警告我也沒有用,休想讓我受你威脅,去違反陛下的命令,這個話,我不會替你遞的。陛下已經休息了,你想見他?那就站到一旁,儘管等着吧!”

“好!好好好……”安惠也不敢在這養心殿外放肆喧譁,他瞪了李丘一眼,到旁邊站定,“那我就等着。”

“走遠一點。”李丘白他一眼,指揮他不斷倒退,終於倒到了角落裡。

安惠憤憤不平地走開,想他在御書房裡也是一號人物,卻在這養心殿被人呼呼喝喝,就算這個李丘比他高一輩,他也實在不能心服口服。

他揣着胳膊站在角落裡,腦袋搭在牆邊上,眼睛死死地盯着養心殿的大門。

安惠下定決心,現在天色還早,沈凌嘉就算困也最多是睡個午覺,之後多半還是要出門的。

只要沈凌嘉走出來,他一定第一時間衝上去,把安常讓他說的事報告上去!

這種決心,支撐了安惠大概……半個時辰。

等人是枯燥的,何況是全神貫注地等人?

安惠不知不覺開始感覺到眼皮有些沉重,開始耷拉,然後,有點睏倦。

然後,身子慢慢往下滑,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啪。”好像一個封滿的米袋慢慢被放在地上,安惠也慢慢地靠着牆角安然睡去。

李丘朝這邊看了一眼,冷笑一聲,半個時辰都扛不住,這點火候,還敢跟他使性子?

……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直到黃昏。

太陽落山。

緊閉門窗的宮殿中,慢慢生出一股悶熱,將沈凌嘉逼醒。

他睜開眼,眼前一片發黑,深沉的牀帳頂落下一條條被截得同樣長寬的紗簾。

天黑了?

現在是什麼時辰?

沈凌嘉緩緩地坐起身,有一個隱藏在黑暗中的小太監慌張地跑過來問他要不要喝茶。

他點點頭,很快有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奉上,這個小太監將茶杯高高地舉起,頭低低地垂下,手卻紋絲不動,沒有一滴茶水抖落出來。

他的服務周到得讓人挑不出一點錯漏,但沈凌嘉還是不習慣。

沈凌嘉沉默地喝下茶,看着隔了一道窗的黑色夜幕,問現在是什麼時辰。

這個看起來仍是個孩子的少年報了個時間,沈凌嘉把空杯遞回去,‘還是傍晚。’

這麼說,太陽下山了,他睡了很久。

“這段時間,有人要來尋朕嗎?”沈凌嘉忽然問。

“您不允許有人打擾,所以,外面一直沒有什麼動靜。”

“拿朕的衣服來。”沈凌嘉道。

他換上一身常服,慢吞吞地走出了寢宮。

其實他還不到二十歲,但已經習慣了沉穩而老成的步伐,像個即將步入暮年的老人。

當沈凌嘉從寢宮中走出來,一直侍立在寢宮之外的李丘便迅速地跟隨在他身邊,沉默而安靜地等待他的命令。

沈凌嘉停下腳步,將曾經拿來問過裡間服侍的小太監的問題,又問了他一次。

“李丘,這段時間,有人來尋朕嗎?”

“各位大人都不曾來過。”李丘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牆角,那裡有一個人,瞌睡正熟。

沈凌嘉目不斜視,更不曾想到在自己寢宮之外的一角竟然還有一個人躲在那。

“哦。”既然無事,他便不再繼續糾纏於這個問題。

沈凌嘉站在寢宮門口,望着天空中一輪明月,心裡百感交集。

在御書房中與勵王的一番話,有賭氣的成分,後來和譚鳴鵲的一番爭執,也有些太自我。他回到寢宮中獨自思量半天,那時候整個人鑽進了牛角尖,只覺得譚鳴鵲的每一個動作都是對自己的拒絕,不由得神思枯竭,非得睡一大覺才緩過神。但等到沉澱片刻,他重新步入夜中,等到整顆心安靜下來,他忽然又想,自己會不會是又重犯錯,再次曲解了譚鳴鵲的本意?

她的“拒絕”統統都是他臆想出來的暗示,但她何嘗親口說過?

在御書房中他和譚鳴鵲話趕話,尤其是他自己越說越怒,單方面地割裂與她的關係,又會不會是太走極端?

她沒有親口說過的話,硬是安在她身上,這會否對她太不公平?

沈凌嘉越想越後悔,尤其在回憶到自己在御書房中對她說的那些話時。

他左思右想,最終決定,還是要率先弄清楚譚鳴鵲的真實想法。

不是他臆測的,而是她心甘情願親口說出的話。

‘但願我沒來遲。’沈凌嘉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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