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一個

“……你跟我頂嘴啊?”

“下官不敢!”

左將軍深深地彎下腰。

沈凌嶽正要破口大罵,忽然覺得自己被一羣眼神圍繞其中。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那些嘮嘮叨叨的聲音已經消失,所有人都閉上嘴,望着他。

“你成日裡真是……”沈凌嶽憋了一肚子話也只能接着憋,“好好好,這是朝堂,肅穆之地,我不跟你爭執!”

“多謝殿下。”左將軍直起腰來,面色不改。

沈凌嶽聽到一陣輕笑聲,他不用回頭去看是誰,因爲這笑聲來自四面八方。

他有些懷疑點這個人會不會是點錯了,不過,左將軍一向忠君愛國,做人正直,雖然爲人有些討厭,但此刻他也找不到比這人更好的選擇了。

“行了,你先去點兵吧。”

“是!”左將軍立刻答應,匆匆離開。

大棠這些將軍,有許多人從前線退下來,很久沒有掌兵了,不少人對離開的左將軍投以羨慕的目光。包括秦將軍,他不敢將恨意擺在臉上,只能幽怨地望着左將軍的背影,等他離開,仍然捨不得轉頭。

沈凌嶽對這一切非常滿意。

對,他就要讓這些人明白,勝負已分。

沈凌嘉已經什麼都做不了,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不過,宗正寺遲遲沒有給出結果,還是讓沈凌嶽非常擔憂,沈凌嘉活着,就是一個危險,一個禍害,令他無法安心。

“行了,若無其他事,就散了吧!”

當然沒有人會站出來說,有事。

可是,卻有一個沒眼色的人,陡然在殿門那大喊了一聲:“齊王殿下,大事!大事!”

一個小太監。

舉止,言辭,都十分魯莽,讓這些大臣都非常不悅。

此等人,也敢來朝堂打攪?雖說即將散朝,可他還是出現得不是時候。

秦將軍頓時找到一個發泄口,站出來吼道:“你是什麼東西,竟敢來朝堂打擾?”

“不是,不是,求大人恕罪,奴婢是來送信的!張太醫說,要奴婢一定要馬上通知齊王殿下,奴婢不敢耽擱,所以……”

“你……”還敢頂嘴?秦將軍更加生氣。

“哎,別罵他。”沈凌嶽卻突然制止,嚴肅地問道,“張太醫?他讓你說什麼?”

換個機靈點的,一定會悄悄稟告,找個託詞,但這小太監淨身不久就被囑託大事,一時緊張,便沈凌嶽說什麼都照辦。問他張太醫說了什麼?那就,說囉。

“張太醫說,陛下病情有所好轉,請您一定要趕快過去。”

“好轉?”沈凌嶽表情凝重。

“好轉!”林丞相秦將軍等人面帶喜色。

更多的人,有喜有悲,悲也不敢掛在臉上,只得強顏歡笑,笑得似哭。

沈凌宥也在笑容,但眼底閃過一絲精色。

好轉?

今日文武百官都聽到了張太醫的話,若是明日再說惡化,看沈凌嶽怎麼交代?

故此,或許沈清輝非得好給人看了,至少,得讓人看見一回“好”。

這就是機會,這就是機會!

沈凌宥戰慄起來,他臉上的笑容越笑越深,嘴角勾起一個月牙般的弧度。

秦將軍笑夠了,如夢初醒馬上望向沈凌宥:“英王殿下,您……咦?”

他被沈凌宥的表情驚了一下。

沈凌宥收斂住笑容,保持着最基礎的“開懷”之色:“看來,父皇快要痊癒,這真是太好了!”

他重重地咬死了“痊癒”這個詞。

這下,連林丞相也附和他:“對,陛下若能痊癒,真是今年以來最好的消息!”

“是啊,是啊,真是太好了!”

“這下總算能放心了!”

“不錯不錯……”

你一言,我一語,漸漸地定死了“沈清輝即將痊癒”這個消息。

在這種時候,誰能說,誰敢說,沈清輝只是好轉,並非即將痊癒?

沈凌嶽都不敢說!否則,豈不是詛咒皇帝?

沈凌宥似笑非笑地望着齊王,現在,你要如何接招呢?

而沈凌嶽想不到如何接招,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沈凌宥,咬牙切齒地吐出三個字的口型——你、丫、個、

後面估計還有詞,可惜林丞相重重地拍了他一巴掌:“齊王殿下,不要耽擱了,快去看望陛下吧!”

沈凌嶽轉怒爲喜,一臉笑容:“是,對對,這種好事不能耽擱,那我先去了。”

“殿下請!”林丞相笑眯眯地做了個手勢。

沈凌嶽離開,卻如逃走一般,狼狽不堪。

“真是老天有眼。”沈凌宥笑容燦爛。

“對,是天宮慈悲。”林丞相的狐狸笑,都有了七分慈祥。

他看向兒子,道:“走吧,回家。”

林睿然匆匆跟上去,對沈凌宥點點頭,算作道別。

沈凌宥慢悠悠的,不知不覺,走在了百官的最後,他即將踏出宮門之前,回頭望了一眼,釋然而笑。

……

林家父子腿腳快,先走,走在最前頭,等邁入長長的走廊中,前後左右,盡皆無人。

這時,林丞相開口了:“睿然。”

“怎麼了,爹?”林睿然恭敬地應答一聲。

林丞相道:“睿然,剛纔你和英王殿下道別時,似乎不夠禮貌。”

“啊?”林睿然難以置信,“您說我對英王?”

“嗯。”

“我對他有什麼不禮貌的,我又不是沒理他。”林睿然不以爲然地說。

只是林丞相的神情仍然凝重,道:“你覺得,點點頭就算是道別嗎?不論他是不是皇子殿下,如果看到其他同仁,你也是這樣,點點頭,就轉身走人?”

林睿然駐步。

“爹,您是不是在針對我?”林睿然疑惑道,“他和魏王是一丘之貉……”

“噓。”林丞相豎起一根指頭,“睿然,我給你上過課,你的知識根本沒有問題。一丘之貉的意思,我相信你明白。魏王英王都不是什麼壞人,恐怕不應該用這個詞。”

“是嗎?”林睿然提高了音量,“魏王已經被關進了宗正寺!”

“但宗正寺還沒有判決,魏王,也可能是無辜的,受到牽連而已。”林丞相沉聲道,“睿然,我覺得,現在是你在針對魏王。”

“他是三皇子,我針對他?”林睿然急速地說完,忽然愣住,看向林丞相,“爹?”

他驚訝地問:“難道您是想……”

爲什麼偏偏是這種時候?爲什麼偏偏是看起來大局已定的時候?

“爹,您……”林睿然說不出話,“您真的改主意了?”

林丞相沒有看他,“我並非改主意,只是覺得,我們是臣子,站在自己應該站的位置就可以。”

“我們要站的位置?”

“就是中間,睿然,我們不需要也不應該偏向任何人。我教導過你的話,只有一句你必須記住,食君之祿,擔君之憂。”

“對,所以……”

“不對,你根本沒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林丞相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睿然,這大棠的‘君’只有一個,沒有第二個。”

“將來總會有的。”林睿然明白了,卻依舊倔強。

他的確不喜歡齊王,但此刻一切都在齊王的掌控之中,他再不懂看局面,豈不是傻?

他簡直懷疑自己的父親是老了。

林丞相定定地看着他。

林睿然現在說的話,可謂是大膽,任何人聽了都有資格指責他膽大包天。

但林丞相沒有說,因爲林睿然的話,沒有說錯。

“對,將來總會再有一個,但那並不是第二個,再有將來,那也是唯一的一個,睿然,你明白我現在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嗎?”林丞相凝重地問。

他不可能永遠是丞相,他不可能永遠做庇護傘。

如果林睿然連這句話都聽不懂,他不得不考慮一下自己和林家的將來了。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可忠心之餘,他也做不到徹底捨棄自己,捨棄林家的一切,他也有私心,也要爲自己和後人考慮。如果林睿然教不會,那麼待在戶部侍郎這個重要的位置,就太不合適了。

幸好。

林睿然認真地思索半天,恍然大悟。

他如夢初醒地看向林丞相,終於明白了父親的意思。

“是,爹,我清楚了。”他猶豫地問,“那我……要不要去對英王殿下道歉?”

“那就不用了,你心知肚明就足夠,做得太多,反而顯得你心虛,別忘了,我不是讓你站在英王那邊,更不是讓你站在魏王那邊,我們只需要站在中間,什麼都不用做。”林丞相笑道,“其他人賭,有因泥足深陷,也有爲背水一戰。林家,現在不需要賭。”

“是。”林睿然定定地答應了一聲。

……

英王府。

傍晚。

早朝很快就散,從宮中到英王府也並不遙遠,不過沈凌宥實在太開心,便約了幾位同僚聚會,一聊就聊到了太陽落山時,他喝醉酒,跌跌撞撞回到府中,卻不見譚鳴鵲。

“你怎麼去了這麼久纔回來,出事了?”菊娘端來解酒湯。

“是好事。”沈凌宥笑嘻嘻地說了早朝上的收穫,環顧四周,問,“那小鳥呢?”

“她是譚姑娘,你也可以叫她鳴鵲,小鳥算什麼稱呼?”菊娘瞪他一眼。

緊接着菊娘說一句話,嚇得他立刻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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