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地站在這處發愣,並沒有要隱藏自己身形的意|對祖孫很快發現了我的存在,老太君微微一愣,衝我招了招手,而喬雲裳也止了哭,撅着嘴沒有言聲。
“寶心來得正好,做嫂子的也多關心關心小姑子,你比四丫頭也大不了幾歲,和她說說話,我老婆子精神頭不夠用嘍!”
老太君這短短的一段話,把話題引到我的頭上來,言語間竟有着讓我跟喬雲裳談談心的意味。她心裡清不清楚我和喬雲裳的彆扭,我尚且不知道,不過她的話音落下來,那位四小姐竟然沒有出言反對,倒讓我意外了一下。
既然我沒出聲,喬雲裳也沒反對,老太君站得久了,臉上確實多了幾分倦怠,拄着柺杖由荷姑姑攙着,往主屋住處而去。那些明處暗處的丫頭婆子們也都呼啦啦地走了個精光,只剩下我和喬雲裳,再加上一直跟在我身後的彩紅,真清淨。
我看看她,又抿了抿嘴脣,想必老太君也不過是隨口一說,我和喬四小姐能有什麼心事可以談的,雖說雲煦的事情看似塵埃落定,雲宸跟着他忙前忙後也挺有勁頭,喬雲裳所在意的事情,不想發生也漸成定局。她一介女流,想幹涉外事也是干涉不了,最多也就是跟我一些不自在罷了,此刻讓我跟她心平氣和地談心,縱使我覺得打發打發時間無所謂,人家也未必樂意呢!
我正準備轉身開憑她大小姐想去哪裡去哪裡的時候,沒想到聽見一個清脆又帶着兩分憋屈的聲音,“喂,去哪兒?”
“啊?”我愣住,腳步也停了下,擡眼看向她,只見她依舊是撅着嘴,臉頰上還溼乎乎的,想必淚痕未乾,臉上掛着不耐煩樣子是對我說話來的,“你說什麼?”
她癟了癟嘴,鼻子裡哼了一聲,“我說,你要去哪兒?”
我眨眨眼睛,“當然是回自己住處去。”
“我也去。”
她脆生生地一句話又愣住。我地雅筑雖然是在賞春園裡。不過這位喬四小姐來過地次數真地不算多。而且每次都是來找麻煩地。她今天要跟我回去。又是要找麻煩嗎?
“你看我做麼?我不能去打擾娘地清淨。要是回自己地地方沒準又碰上反正奶奶讓我跟你談什麼心地。那就談吧。對了。”她把嘴脣一嘟“我要吃那個什麼奶。你做過地那個。”
她就好似是在我撒嬌似地說了這麼一通話。然後理直氣壯地看着我。水靈地大眼因爲哭過還泛着淡淡地紅意。又連邁兩步走到我跟前。小下巴一擡。就等我地迴應了。
我偏頭想了想。目光定格在面前這張帶着嬌憨之氣地少女臉上。不由得一笑。然後點頭“那就走吧。”
雅筑不大。東西廂再加上花廳客廳地。統共不過十來間。而且格局都不大。每次喬雲裳來找麻煩地時候是直愣愣地闖進我地住處。今天既然要談心便示意彩紅去把暖閣收拾出來。想說天說地都由着這位大小姐來。只要她不擰着脾氣跟我對着幹實我也並不反對跟這樣地小姑娘聊聊天。
“小乖呢!”她甫一坐好,便來了這麼句話,“我都沒見過,聽說挺好玩的。”
我挑了挑眉,我的兒子還能是用來玩的?不過權當童言無忌,我瞟了站在身側候着的彩紅,她接收到我的目光,輕福一禮說道,“小少爺午睡未醒,奶孃在旁邊守着呢!”
喬雲裳失望地皺了皺鼻子,她估計也不大習慣跟我平心靜氣地相處,彆扭地四下掃視,看到東西就抓過來,揉了幾下纔好奇地問我,“這是什麼東西,軟乎乎的。”
我一笑,“這是靠枕,我吩咐人做的,裡面只塞棉花,沒有塞那些穀子皮什麼的,所以才鬆軟。”我還沒說的是,上面的竹花都是我屋子裡能拿得動陣線的丫頭,一針一針竹上去的,所以品質不已,有山水花草,也有金魚小鳥的,零零碎碎的有七八個,大小不一,雖然算不上精緻,也挺逗趣的。
看得出喬雲裳很喜歡手中抱着的那個,上面繡着七八條小金魚,紅紅綠綠的,煞是可愛,不過她只是低頭揉捏着,卻沒有半分開口討要的意思。我自然明白她的心理,就算心裡喜歡得很極了,她也是不好意思張口朝我要的,畢竟從很久以前她就沒給過我好臉色,縱使此刻安安生生地坐在一處,這中間的尷尬生疏,也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可。
我也沒想送她,這些東西我自己還喜歡得很呢!雖然想和這位喬四小姐搞好關係,不過現在送東西給她,還是操之過急了些,沒準我開了口,人家倒未必領情,一句話把我掘回來,那我多沒面子。
不過,總這麼僵着也不好,不是要談心嗎?那就努力找找話題好了,雖然不明白老太君這句話的用意,不過看喬雲裳乖乖聽話的反應來看,肯定有什麼我漏聽的話,才讓這位一直跟我不大對頭的小姑娘有這樣的反應。
“我”
“你”
我和她同時開,又同時住口,然後愣愣地看着對方。我還沒反應,喬雲裳倒是先撇了撇嘴,哼了一聲,“你先說。”
我回過神,“你先說吧,雲裳妹。”
好吧,我承認有點惡趣味,明明氣氛古怪,偏又想逗一逗她,果然,喬雲裳的小臉變了變,卻沒有當場發怒,只是一邊捏着手上的抱枕一邊偏頭看着我,很認真地說道,“我怎麼就是看你不順眼呢!”
她的一句話,時讓我的臉僵住,還真是坦白啊!
我伸手拍了拍裙邊,衝一勾嘴角,“若是這麼說,我倒也有同樣的感覺。”
我接了這話,換來她的怒目而視,圓溜溜的眼睛狠狠地瞪着我,咬着牙說道,“這麼說來,你煩我還不得不招待我,不想看見我,偏偏還得坐在這裡,豈不是難過得緊?”
我煞有介事地頭,“可以這麼說吧!”
她騰地站了起來,手上猶還抓着那個軟乎乎的金魚抱枕,臉色都有點鐵青鐵青的,明明是她自己湊上來的,聽我這麼說,她反倒更生氣,“那成,我也不在這裡鬧你的眼,我走就是了。”
她捏着抱枕,說着狠話,腳步卻沒有動上分毫。見我沒說話,也沒什麼反應,她又重重地咬了咬嘴脣,伸手便把抱枕扔到一邊去,可是我並沒有錯過她神色裡的那抹心疼,看來她是真喜歡那個抱枕啊,想發脾氣都不捨得扔出去。
“彩紅,給四小姐弄鳳凰奶去,動作利落些。”
我看她耍了這莫名其妙的脾氣,反而是偏頭跟彩紅說起話來,她應了一聲,轉身便出去了。我這一出,讓喬雲裳弄不明白了,她愣愣地看着我,就像一隻想炸毛又不知道該怎麼炸的小野貓一樣,煩人的時候真是煩人,可是趕上我心情還不錯的時候,倒也願意逗弄一番。
“走下吧,彩紅手上麻利,不會讓你久等的。”我淡淡地開口,就權當她剛剛的折騰不存在一樣,而她遲地挪了挪腳尖,然後一嘟嘴,自己把抱枕撿了起來,愛惜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塵,然後重新抱在懷裡捏揉着,也不做聲了。
“其實我一直挺好奇,話說來,雲煦纔是你正經的大哥,即使你心裡有云宸那個好兄長,也沒有必要距我們於千里之外,終歸是一家人,難道還能說兩家話麼?”
喬雲裳撇了撇嘴,小臉微微地紅着,偏過頭不看我,嘴裡嘟囓着,“我就是不喜歡你,又能怎地,雲宸哥做了十幾年的大少爺,你們一回來,他就變成老二了,而且還說要把他攆出去,就算他不是孃親生的,娘也總說雲宸哥乖張不懂事,可是這宅子裡,只有他是真心把我當成妹妹疼着。堂伯堂嬸都說你們回來是好事,我偏不覺得是,你們就是來搶東西的!”
“那你就沒想過,雲煦在外面十八年,他是怎麼過來的?”
喬雲裳飛快地看了我一眼,嘴脣抿了抿,聲音也小了許多,“奶奶說過了,可是他們越是說好說好,我就越覺得不好,他們一個個的都沒安好心,我纔不信呢!”
我眨了眨眼睛,沒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說奶奶沒安好心?”
“纔不是。”喬雲裳切了一聲,似乎有些惆悵地嘆了口氣,平日的囂張刁蠻此刻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我說的是堂叔堂嬸,他們仗着人丁旺,平日裡就看不上二哥得了奶奶的寵,就怕奶奶一時高興了,就把金牌給了二哥。他們賊着呢!”
說到這裡,喬雲裳又衝我冷笑幾聲,“別以爲得了喬家的鋪子地產就算是把家業攥在手心裡了,娘說過,千重萬重,沒有奶奶手裡的那塊金牌重,雖然奶奶喜歡你,可是如果金牌到不了你的手裡,一切都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