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形略顯晃動,前方是一塊枯焦的草地,一片荒蕪中帶着些許寒意,我再次來到了這片令我多次絕望的土地,面前屹立着高大的西伯利亞山地,不,也許我已經不在西伯利亞了,我被一羣穿着便裝的傢伙趕到這裡來,他們的雪地摩托車被我這兩條永遠不知疲憊的斷腿遠遠摔在了身後。
這裡的氣溫比西伯利亞還令人絕望,刺骨的寒風無時無刻催逼着我的耐心,我在草地中狂奔,前方是一方被凍住的湖泊,不,太小了,只是個小小的河溝,天哪,我身上一滴水都沒有,好不容易發現了水源……可……
身後又傳來了斷斷續續的槍聲,還是那羣不知死活的傢伙嗎,看來我得繼續爲生命奔波了,我拔出只剩下一匣子彈的手槍,向前奔去。
但還沒走出五十米,就聽到不遠處傳來摩托車馬達的轟鳴聲,回頭一看,該死!他們追上來了!一輛雪地摩托車行駛在乾枯的草地上很快就失去了動力,一個傢伙從車子上跳下來,從口袋裡掏出一支以色列產烏茲衝鋒槍,擡起槍就是一通掃射。
“噗噗噗!”子彈我腳下的草地炸開,炸起地上堅硬的泥土,還有幾發擦着我的身子飛過,我不能臥倒,這裡沒有掩體,而且他們後續有人!我用馬卡羅夫對準那個人打了一槍然後繼續狂奔。儘量和他拉開距離,烏茲衝鋒槍遠距離根本沒有精度,我相信。
我在前面跑,那傢伙在後面追,子彈不斷飛來,我只能儘量去躲,沒躲過去的就算自認倒黴,但許久之後,槍聲停了下來,看來閻王爺還算慈悲——不!我的幸災樂禍起了相反後果,我的前方不知從哪冒出來三個身穿皮夾克的傢伙,他們打扮的就像當地的農民!但農民手中不該有這種連索馬里都稀有的自動武器。
一支M16卡賓槍,一支G3自動步槍以及一支MP5A3衝鋒槍。
他們一齊向我開火,我被逼到了絕路,只能寄希望於我穿着磨爛軍警靴的腳能跑過子彈。
我用上了軍刀部隊給我的一切,開足了最大馬力就像一匹脫了繮的野馬,我跑出了毫無掩體的空地,來到一座山下,回頭一看,發現一個槍手正舉起加了光學瞄準鏡的M16步槍準備向我射擊,另外三個槍手分三路向我跑來。
天殺的!
我嚥了口唾沫,閃進山腳延伸出的石壁後面,石壁的形狀恰到好處能遮住一個像我一樣健壯的人,我把手槍舉過肩膀,倚着身後的石壁,喘着粗氣,天哪,這羣人到底是什麼,不會又是殺手吧!他們一路從伊爾庫茨克州敢到了我這裡,途中我還險些被俄國警方逮捕,對了,這裡又是哪裡,我記得方向,這裡應該是赤塔州,看來我離祖國越來越近了,這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啊。
但是,接下來的發生的事我可就不太高興了。
剛纔一直沉浸在回家的幻想中,現在這幾個傢伙已經死死的把我封堵在這個小角落裡,兩個傢伙分別從我左和右路攻來,一個端着MP5A3,一個握着小巧的烏茲,一個傢伙擡起槍,正要扣動扳機,但我眼疾手快,迅速下腰手肘狠狠地撞向這傢伙的肚子,這傢伙被狠狠地頂了一下,槍脫手了,但我並沒有迅速撿起來,我來不及立定身子,擡起腿一腳踹在了另一個傢伙的下體,這傢伙捂着受傷的老二,想要倉皇逃走,被我一槍解決,另一個傢伙我沒有立即殺死他,我撿起他的烏茲,把他攬在胸前,做擋箭牌,因爲外面還有兩個狗雜種!
但我還沒來得及帶着人質走出石壁,迎接我的就是一陣槍林彈雨,我躲在‘擋箭牌’的身後,子彈全部被這個皮糙肉厚的傢伙擋了去,這傢伙悶哼一聲,我一鬆手,屍體軟綿綿的倒下,我從屍體上搜出幾個衝鋒槍滿彈彈匣。
“啪啪!”脆弱的石壁被子彈擊的粉碎,石塊像山崩似地打在我身上,幸虧不是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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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傢伙停止射擊,他們一齊丟掉用光的彈匣,然後迅速換上一個用膠帶綁在彈匣座旁的新彈匣,其中一個傢伙掏出了一枚綠色的手榴彈,像個蘋果似地,媽呀!
手榴彈在空中劃了一道美麗的弧線,然後掉在滿是石塊的地上,冒着煙,我剛要起身,但腿上的休閒褲被泥土裡的一塊棱角分明的石頭掛住了!眼看就要爆炸的手榴彈‘嘶嘶’的冒着煙,我不再猶豫,一把扯下小腿上那塊差點要我命的布料!然後飛撲出去。
“轟!”手榴彈一瞬間爆炸,爆炸產生的黑煙遮住了我的視線,但也肯定遮住了那兩個傢伙的視線,他們開始朝掩護裡掃射,我感覺我的腳踝中彈了,正在‘噗噗’的飆血!他媽的!我一拉烏茲的槍栓,然後衝出這一團煙霧!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我幾乎是以一種飛的姿勢衝了出去,在‘飛’的同時不忘扣動衝鋒槍的扳機,一匣子彈毫無保留的灑在其中一個傢伙的身上,那傢伙全身都是彈孔,顫抖了幾下倒下草地上,另一個傢伙準備逃跑,他抱着槍,打一槍後退一步,然後在打完第三槍後撒丫子狂奔,我知道我已經追不上他了,我丟掉烏茲,撿起地上的那支M16。
我擡起槍,提把上裝的ACOG紅點瞄準對準那傢伙的後背,他跑的忘情,跑的不顧一切,媽的,你可知你差點殺了我!那麼長時間不狙擊,不知道準星還在!——“砰!”我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就在子彈噴出槍膛的同時,槍托猛打了一下我的手肘,我幾乎是下意識的閉眼,當再一次睜開眼時,瞄準鏡中的那個身影已經縮成了一團,一動不動,成了一具屍體。
乾的漂亮!孫振!
他們已經死了,你完全可以選擇回國了。我心中的一個聲音不斷地對我說。
“好吧,回國!”我苦笑一聲,丟掉手中的槍,然後猛地捂住腳踝上的傷口,媽的,我已經不能走一步了,子彈深深地嵌進我脆弱的腳踝,我看了看身旁屍體大腿上彆着的軍刀,媽的,忍了!我從一個傢伙的身上找了些藥品和消毒水,我把粉末狀的藥物灑在傷口處,並用消毒水給軍刀消毒,我的靴子被穿透了,我脫掉已經磨破的軍警靴,看了看飆血的傷口,我先用紗布止住血,然後咬住我的襯衫衣領,一鼓作氣把軍刀**了腳踝上的傷口!
“啊!”這簡直痛不欲生,我感覺我在解剖我自己,這種行徑簡直瘋狂!
“啊……啊……啊……”我好像一個女人在**,子彈慢慢露頭一個尖頭,媽的,是一枚!我握刀的手在顫抖,腳內的神經已經失去知覺了,我把刀子一別,子彈帶着血跳了出來,哦,還有一塊皺皺縮縮的鮮肉……
我看着自己的肉,媽的,我何必要受這麼多苦那?
我頸部的傷又開始痛了,我一怒之下拆掉了穿在我脖子上的無彈性繃帶!這玩意對我真的是一種束縛!
我丟掉身上不頂用的馬卡羅夫,從槍手的屍體中翻出一支Clock19自動手槍和幾個彈匣裝在口袋裡,烏茲和MP5雖然都是微型衝鋒槍,但對於我的口袋還是太大了,我又沒有皮箱什麼的。
當然,除了槍,我還繳獲了一些食物和水,以及必不可少的——錢。足足有九千盧布現金。
好啦,可以走啦,我擡起劇痛鑽心的腳,勉強走了一步,但效果不大。還沒輪椅快,但他媽的前面就是祖國!我不能隨便放棄!
我堅持走了三個小時,中間停歇了三趟,此時我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天上飄着雪,腳下的雪逐漸越來越多,我嘆了口氣,喝了口水袋裡的涼水。
但是,上帝好像對我還保存有一絲憐憫,就在我絕望之際,我的前方突然出現一輛車的輪廓,車開的很慢,但就像我的救星。
天哪,這荒郊野外,哪裡來的車???
我還是要保持警惕,我拔出自動手槍,握緊手中,然後我站起身,對那輛駛來的車子揮動雙臂。
車子的輪廓漸漸在大雪中清晰,是輛皮卡。
“嘿!你需要什麼幫助嗎!”車斗子上坐着三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他們滿臉雀斑,一個手裡玩着一支老式的美國造的雙筒獵槍,我舒了口氣,悄悄把手槍裝進休閒褲的屁股兜,他們看到我這個狼狽樣不禁睜大了眼。
留着小鬍子的中年人從駕駛座跳了下來,笑着對我說:“嘿,年輕人,哪裡搞的?”
他着意思指的是我的遍體鱗傷。
“別提了!先生,我被鄉下的一幫小流氓打了!他們看不起我是個亞洲人!”
“哦!倒黴先生,上車吧,對不起,你來自那兒?”
“中國!你們能不能載我去中國!?”
這些傢伙開始大笑,中年人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我們只是要去山區打獵,如果你要去隔壁的小鎮,我考慮一下會帶你去的。中國,天哪。”
我從口袋裡掏出那一沓皺皺巴巴的鈔票,“這裡是九千盧布。”
“額……”中年人看似猶豫的撓了撓頭,但他很快答應了,“好吧,先生,我只能送你到界河邊上。天那,中國軍隊……”
“好吧,先生,上車!”握着獵槍的年輕人對我一招手,然後我跳上車。
車子開了,我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