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還沒有好,上午掛了一上午水,今天還是隻有一更。我現在是碼幾百字就得躺牀上睡一會,要不然精神不濟。)
到家的當天夜裡,大郎就發起了高燒。等到張致和下值回來時,大郎已經吃過醫士開過的藥,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這個年代走一趟遠親,看一次朋友,其實就是在拿生命做爲代價,說不定路上一場風寒加上勞累就會要了人的生命。如果不是爲了大郎,安木無論如何也不願意離開陳州半步。
安木在仔細的觀察張致和,觀察的結果卻是更加疑惑。古代人對兒子的重視簡直就是超過了對財產的追求,可以沒有錢,卻不能沒有兒子。爲什麼張致和對待大郎就象是真正的師生之情,大郎生病了,張致和會着急,但是絕對不象是親生父親那樣,恨不得以身相待。
所以,她準備等等看,最起碼也要等到大郎身體好了,她再和張致和攤牌。
京城中,商業繁華,小吃衆多,哪怕就是到了十月每條小巷中天天都有人擺着小攤賣着各種小吃。張家宅院的後門就開在一條小巷中,緊挨着後門就是幾個挑着擔子的貨郎,每天都固定呆在張家後門。
葛婆子平時是負責採買,今日按照往常的習慣領着一個小廝出門,準備去採買一些蔬菜肉食。剛剛出了後門,便被幾個貨郎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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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媽媽,您瞅瞅我家的青菜,這是剛剛纔從地裡摘出來。水靈靈的。馬上入冬了青菜可不好弄啊。”一個菜販子討好的將一棵白菜拿到葛婆子的身前。讓她看到上面滴着的水滴。
“啥水靈靈的?”葛婆子不屑的撇撇嘴,“你那白菘葉子上全是蟲眼,當我沒看到咋地?欺負我人老眼花啊?你家菜我家不要。”
還不等賣白菜的貨郎接話,旁邊的人一把將他擠到一旁邊,指着自家菜筐裡的白菜賣力的向葛婆子推銷,葛婆子仔細的掰下幾片葉子,又看了看筐裡其他的白菜,點了點頭。“你這兩筐白菘我家全要了,你去擔到伙房裡。家裡還有沒有?要是有的話再提來幾筐,家裡也該備冬糧了。”
菜販子喜孜孜的說了聲葛媽媽火眼金睛,便一把提起了兩擔白菜進了張家後門。
剛剛那個賣白菜的着了急,說道:“葛媽媽,這一揪下來葉子再切切,往鍋裡一放根本看不到一個蟲眼。要不然我給葛媽媽便宜幾文錢,好歹您照看一下我的生意?”說着,便往葛媽媽手裡遞了十文錢。
葛媽媽一把擋住,呸了一口。“你當我是沒見過世面的?我家官人那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連菜要切多長多細都是要品頭論尾一番。你這菜上全是蟲眼,只要端到官人面前,官人一眼準能瞅出來。”說着這話就示意身後的小廝把那菜販往一邊推。
幾個人正在拾掇間,葛婆子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喲,葛媽媽,出來採買吶?”
回過頭一看,原來是這一片經常替人保媒拉縴的王婆子,便笑着打了個招呼,“王媽媽這是剛剛吃了誰家的一嘴油,看起來油光滿面的?”
王媽媽膀大腰圓,面有油光,頭上戴了幾朵火紅火紅的石榴花,還沒說話就先咧着嘴笑,“我哪有葛媽媽那本事,葛媽媽現在攀上張學士,好歹也成了採買。哪是我這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老婆子能比的?”
葛婆子呵呵地笑,“王媽媽是吃了東家吃西家,還會沒飯吃?只要王媽媽動動嘴,那別人口袋裡的銅錢還不跟長了腿似的往王媽媽錢褡裡跑?”
王媽媽也跟着一起笑,又胡侃了幾句便將葛婆子往沒人的地方拉。
葛婆子甩了甩袖子,“王媽媽您老有啥話就趕緊的說吧,我一會採買完了還得回家準備着午飯的事情呢。”
王媽媽往左右看了一眼,看到沒人注意她們,便壓低聲音道:“前兒,我說的事能成不?”
“我呸!”葛婆子罵了這一聲後,趕緊的將聲音壓低,“你也不瞅瞅你介紹的那是什麼歪爪裂棗的?都三十了還沒有人的老姑娘還敢給我家官人說?也幸好我腦子不糊塗,沒跟你似的嘴大跟官人胡扯。要是讓我家官人知道了,還不打斷我兩條腿?王媽媽我告訴你,也就是咱倆是街坊,你說這話我不往外傳。你以後有事沒事的別給我家官人說親事,我家官人的親事論不着你!就是個妾那也輪不到你說。”
“那小娘子咋不好了?長的如花似玉,眉清目秀,不就是家裡是務農的嗎?許給你家官人做妾咋就不行了?”王媽媽揣着明白裝糊塗,陪着笑臉。
“得了吧,一個整天揮鋤頭的丫頭能當上我家官人的妾?她連我家官人的一根腳趾頭都配不上……”葛婆子沒好氣的又啐了她一口,“你不過就是一個野媒婆,你介紹的不是家裡賣菜的就是經商的,最好的一個就是家裡有個給七品官當小妾的姊姊。我家官人那可是正經的進士,雖然當初榜下捉婿被他逃了去。可是那也是朝裡有名的佳婿,不知道多少相公想招我家官人爲婿。只是我家官人一心撲在學問上,一概推辭了。你就別做那大頭夢了,我家官人就是娶,那也是肯定娶相公家的小娘子。”
“葛媽媽,我現在手裡的這個那可是真不錯……”王媽媽討好似的又往葛媽媽身前湊了湊,“年方二八,要身段有身體,要相貌有相貌。張官人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人這可不行啊,好歹也先契個妾在家裡呆幾年,若是生個一男半女的……”
“我呸,你家兒子纔是娶的正經婆娘不會生擎等着小妾先生呢。”葛婆子被這一通話氣個半死,“我家官人一兒一女。女兒長得貌若天仙。兒子長得俊秀。那一看就是在家裡嬌生慣養學過大規矩的,說話行事都是透着那麼一股子高貴。你咒誰沒兒子呢?”
“你家官人啥時有了兒子?”王媽媽頓時懵了,她自從知道葛婆子到張學士家裡做事,便整天想着給張學士介紹個妾,將來若是那個妾能生個一男半女,自己也好跟着享享福,沒想到張學士居然莫名其妙的就跑出一個兒子來。
“我家官人一直有兒子,只是在家裡養着沒有跟着進京。”葛婆子擡起下巴看了王媽媽一眼。這下子你死了心吧。再也不拉着我給張學士說媒了吧?若不是當初我家沒吃的你家接濟了幾年,我能會這麼任着你胡來嗎?我第一次和張學士試着提了一句,便被他罵了個狗血噴頭,差點讓我滾回家,從那以後再也不敢胡言亂語了。
“這不能吧?不能吧?”王媽媽一連說了三四次不能。
“怎麼不能?”葛婆子哼哼了幾聲,“我家小主人昨日下午到的,你沒發現我今天採買的東西多了嗎?這就是給小主人接風的。”
“昨日下午?”王媽媽失魂落魄的,聽到這句突然想了起來,“你昨天上午就呆在金水門說接人,接的就是你家小主人?”
“可不是?”葛婆子的頭擡得高高的。“你以後可不敢再亂說話了,我家官人那是正經家裡有糟糠之妻的。不稀罕那小門小戶的。”說完了這話,又得意的瞅了一眼王媽媽,說了聲自己繼續去採買,志得意滿的走了。
“不能夠吧……”王媽媽低垂着頭,想了想在家裡等着她回話的孃家兄弟,使勁的嘆了口氣。“還等着外甥女能到張家當個妾,將來一家子吃香的喝辣的就不愁了,沒想到……”
“王媽媽,在這出啥神呢?”正胡思亂想着,突然聽到了街坊的聲音。
“小六子,你在這幹啥?快把我嚇死了,我正想心事呢……”王媽媽沒好氣的拍了拍胸口,瞪了一眼小六子。
“我跟着我一個兄弟出來收保護費,剛剛收完準備回家,看到王媽媽在這裡站着。咋了?有人欺負王媽媽了?侄兒沒啥別的能耐,就是打架有一把子力氣,王媽媽和侄兒說一下,侄兒管保打他個滿臉開花。”小六子豪氣雲天的拍了拍胸脯。
王媽媽聽到這個街坊說話好聽,臉上露出了笑容,“沒啥,沒啥,我剛和學士府的葛媽媽說了幾句話。正準備回家,要不?一起走走?”
“好咧!”小六子乖巧的扶住了王媽媽的胳膊,殷勤的將她往家裡的方向扶。
往家裡走了一會,小六子狀若無意的問了一句,“媽媽,你和葛媽媽說啥呢說的這麼出神?讓小六子也知道知道。”
王媽媽嘆了口氣,“這不是想給張學士說個媒嗎?唉……”
“王媽媽開啥玩笑?”小六子哈哈大笑,“人家可是學士,說媒正經的得是官媒,媽媽你哪就有資格給他說媒了?是不是葛媽媽罵你了?”
“去!”王媽媽往小六頭敲了一個爆慄,“媽媽我好歹也是在這城南混出來名頭的,給張家說個妾咋就不行了?”
“行行行!”小六子摸了摸頭,一連說了三聲行。
“小六子,媽媽就是不服氣啊!”王媽媽忍不住往外倒苦水,“你說這張學士平時也沒有聽說過他成過親,咋就莫名其妙的有了一雙兒女?你說這都有了孩子,我還咋給他說媒?……”
“張學士有兒女了?”小六子的手莫名的抖了抖。
“是啊!昨天葛婆子上午就去金水門去接,接到下午才接到。聽說張學士的大女兒長的跟天仙似的,小兒子也長得俊俏無比。你說,他們的娘得多漂亮啊……”話還沒有說完,卻看到小六子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向她道歉。
“王媽媽,我突然想起來了,我收的保護費忘到分茶鋪子裡了,你先自己回去吧……”
“這熊孩子……”王媽媽搖了搖頭,一扭一晃的往家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