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孩子笨拙的樣子,看來是自己爬不出來了。
佘姿曼就把自己的纖纖玉手伸進嘴裡,硬是把這孩子給扯了出來。
它腳踝上綁着紅繩,紅繩很長卻找不到秤砣的位置,還一隻貫穿在佘姿曼的口腔和喉嚨當中。
第一次看到養在身體裡的古曼童,是這樣出來的,忍不住手臂上就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脊樑骨寒的要命,得虧我以前沒見過佘姿曼這樣做。
否則估計在跟佘姿曼深交之前看到這變態的一幕,否則真的沒法跟她相處了。
現在我們是生死之交,我頂多覺得這種養小鬼的方式有些不正常,卻不會嫌棄恐懼佘姿曼。
她臉上一紅,有些窘迫。
似乎什麼東西,卡在了腹腔之內。
阿贊艾眉頭一皺,似乎明白了佘姿曼的難處。
在她的後背上一拍,她才從胃裡吐出來一個拳頭大小的秤砣。秤砣根本就是實打實的鐵做的,上面還有黑色的鐵鏽,粘着胃裡的粘液纔出來的。
她剛纔就是胃裡裝着這玩意,一直和我們在說話。
這樣吞下去一個鐵坨子,她居然沒有出現不良反應,也不覺得噁心什麼的,真是牛人一個啊。
阿贊有些生氣,“腿上都綁了帶着煞氣的秤砣,你怎麼還把它養在血液裡,這樣會出人命的。”
“不喝我的血,它就會變得虛弱和痛苦,阿贊,我不希望它痛苦,顧星應該告訴過你它是我的親生兒子。舐犢愛子之心,人皆有之,阿贊您一定會理解的吧。”佘姿曼在孩子面前是那樣的柔軟細膩,看着有些軟弱可欺,可是眼底有說不出的堅韌。
我臉上一紅,在車上的時候我實在是腦袋空空。
所以佘姿曼和佘小寶基本的情況,我還沒有跟阿贊艾提過,可能阿贊艾到現在都以爲佘小寶是佘姿曼爲了發財賺錢養的一隻小鬼。看最快章節就上
阿贊艾明白了這些,沒有繼續責怪她,點了點頭,從茶几上抽了兩張餐巾紙遞給佘姿曼。他什麼話都沒說,佘姿曼就很聰明的先把滿是胃部粘液的秤砣擦乾淨。
等到秤砣擦的看起來差不多了,阿贊緩緩的伸出柔荑一般的手指頭,觸摸了一下秤砣。秤砣頃刻間就發出了一道紅光,紅光之後,黑色的秤砣上多了很多紅色的深淺都有的痕跡,濃濃的血腥味從秤砣身上散發出來。
就好像這個秤砣,原先就是一直泡在血裡的。
阿贊接觸到秤砣的一瞬間,手就跟觸電一樣縮回來,臉色陰沉到了極致,“這個秤砣沾染了人命,上面一道道血跡出了稱重時沾染的牲畜的血跡,還有人用它殺過人。血煞之氣很重,你既然這樣養着它,用自己的生命作爲餌料,又何必動用這樣的東西控制它?”
“不是我下的手,有人將它奪走過一次,想煉成……煉成……”佘姿曼看了我一眼,沒把話說完。
我就補充了一下,“就是煉成煉化過的,那種有攻擊力的小鬼。姿曼姐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疏忽,小鬼就被人拐走了。這不是她的錯……”
“既然是這樣,那可就難辦了。煉化小鬼可是陰邪之術,早就被當今社會不齒,想不到當今還有人會使用。”阿贊艾嚴厲的說了一聲,指尖再次滑過秤砣。
指尖所劃過的血塊的位置,暗沉的血塊都會亮那麼一下。
看起來很神奇,好像加了什麼5毛特效一樣。
“把這個加上水,還有幾道符籙烹煮一下,也許能把血腥煞氣洗去吧。”阿贊艾全程都是蹙着眉頭的,遞了幾張符,就吩咐佘姿曼去做事。
佘姿曼很愛護自己的孩子佘小寶,連問都沒問爲什麼要洗去血腥氣,就把佘小寶抱去廚房。
大概是準備要用鍋子,真的煮一下秤砣。
我在客廳無聊等待,稍微問了一下烹煮秤砣的原理,阿贊艾只是說秤砣大概是有兩百年的歷史。上面浸染了很多無辜生靈的血液,戾氣很重,應該是後來被會道術的人偶然得到。
後世煉小鬼的人,又在秤砣上用線刻的方式,畫了一些道家的符咒,給這些戾氣助威。
眼下最好的辦法,應該就是先破去上面的戾氣,把血液用沸騰的水吸取。他用來畫符的筆墨當中,有硃砂還有艾葉以及寺廟後院的泥土之類的驅邪之物。
應該對這種浸染過冤魂之血的秤砣,有着奇效。
這話剛說,廚房的位置就傳來了一陣惡臭連連,我都快要薰暈了。
阿贊提醒我:“你嗅一嗅手腕上的星月菩提吧,上面有我加的香料,沒事聞聞也能鎮定心神。”
“哦,對了你……你爲什麼要送我這個啊。”我聞了一下星月菩提的味道,竟然有和阿贊艾身上一模一樣的味道。
受難的鼻子,頓時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他忽然摸了一下我的額頭,就好像給我受禮一般,眼中充滿了溫和,“我不在的時候,它可以代替我保護你。”
“我……我有我先生保護,他……他很厲害,阿贊艾不用太多的爲我擔心。”我尷尬的笑了一下。
他眼中沒有一絲異樣的表情,收回了手,理所應當的輕聲道:“顧星,那意義不同,你不明白嗎?”
哼。
你不說,老子當然不懂。
雖然不知道他給我的星月菩提大代表了什麼意義,上面也沒有掛任何的佛牌,只有一股和他身上的氣味一模一樣的氣息而已。
既然他送我了,那就領受這個好意吧,反正老子這日子過的天天三災五難的。
正想到這裡,就聽到廚房傳來了一陣哭聲。
一個稚嫩的童聲一邊哭,一邊大喊:“好辣的……空氣,好辣的空氣,辣的人都流眼淚了。嗚嗚嗚……哭死我了……顧星媽媽,我不要呆在這裡了,把我帶回家吧。”
擡眼望過去,我差點笑出來了。
是那隻楊琳生的小嬰靈,它看上去大概有快要一歲的樣子了,步履蹣跚的像個小不倒翁一樣的爬過來。
粉嘟嘟的雙頰,看起來吹彈可破的。
眼睛卻好像被什麼東西薰的通紅,不停的流着淚,它一路瘋爬。
這小子估麼着,是被廚房裡煮秤砣發出的味道,薰了個半死纔會逃出來的。
直到雙目接觸到什麼東西之後,步伐突然就停下來了,呆愣愣的看着前方。一開始我以爲這小傢伙是看我看愣了,最近這幾天把它忘在佘姿曼家裡,所以想我了也可能。
畢竟佘姿曼家裡,還有一隻善妒的至陰童子。
沒把這個小可憐趕出家門就不錯了,隨即,我就發現不對。小東西死死的盯着我的旁邊,阿贊艾也都不說話了,我側眸看了一眼阿贊艾。
他平靜的站着,眼波看似波瀾不驚,眼底深處卻隱藏着一股暗流洶涌驚濤駭浪的情愫。他們兩個大概是第一次見面吧,就這樣深情的對視。
眼睜睜的就看着,小嬰靈的眼淚卡在了眼眶外面,硬是沒有滴落下來。
臉上是嬌憨呆滯的表情,眼中即是疑惑,又是複雜。
“顧星,你認識這隻嬰靈嗎?它……它也是佘小姐的孩子嗎?”阿贊艾突然開口了,原本溫潤的嗓音裡,居然有一絲絲的嘶啞。
我下意識回答:“不是姿曼的孩子,是我一同學的。”
說到這裡,我不禁捂住了脣,楊琳這個妹子最看重的就是名節。當初就是因爲誤以爲是我傳了這件事,才鬧到不可開交,最後彷彿徹底失去了這個朋友。
把這個告訴阿贊艾,也許對楊琳的名聲,已經造不成影響了。
可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依舊不太好。
“我能知道……你的那個同學是誰嗎?”阿贊艾又問我。
我脣角哆嗦了一下,差點就告訴他了,最後還是保留了一下,“您問這個幹嗎?這個嬰靈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哦~”他尷尬的一笑,說道,“我就是隨口提了一下,沒有什麼特殊的。”
說完笑容又僵硬住了,他的手好像不聽自己使喚一樣,朝那隻嬰靈招了招手。小嬰靈也不知道是見了人就撒歡,還是很喜歡阿贊艾,屁顛屁顛的就爬過去了。
阿贊艾低下身,滿臉慈愛的就把它摟在懷裡了,“多大了?”
“我不告訴你,你猜我多大了。”小嬰靈倒不像有所隱瞞,很像是在他懷裡撒嬌的樣子。小手摟住了他消瘦的胸膛,側臉居然是那種毫無防備的貼着他的胸口。
阿贊有些尷尬,“你不是普通的孩子,是嬰靈,年歲多大我可看不出來。小東西,你不知道我是黑衣阿贊嗎?你怎麼敢這麼靠着我?”
“黑衣阿贊是什麼啊?”小嬰靈十分好奇的問道。
它在楊琳肚子裡的時候,就死在了人流儀器之下,死後變成嬰靈大部分的時間也是在學校裡面度過的。
它不懂黑衣阿讚的職業,也很正常。
阿贊笑了,似乎故意嚇它,“寺廟裡有黑衣阿贊和白衣阿贊,黑衣的專門用黑巫術,教人用養小鬼。用邪法保護自己,或者傷害別人,或者去解開別人的邪法。”
“哇哦,好厲害啊,那你要不要養我這個小鬼呢?”楊琳家的嬰靈簡直是瘋了,居然要給黑衣阿贊當小鬼。
它也許不知道,這會讓它永遠的失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