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星光璀燦。
臨清縣西南部莊稼地深處,一片方圓幾十米的空地一角。
“劉書記,詹團長來啦!”一個哨兵領着四分區武裝工作團團長詹以珠走過來。
詹以珠來到劉殿臣跟前,低聲問:“有什麼異常情況嗎?”
劉殿臣說:“沒有。快請同志們過來吧。”
“好。”詹以珠向後面一招手。隱蔽在附近的“東進支隊”指戰員,先後走出莊稼地,來到跟前。詹以珠馬上給大家作介紹:“這位是臨清縣委書記兼縣大隊隊長劉殿臣同志;這位是七七一團團長吳宗憲同志。”
劉殿臣緊緊握住吳宗憲的手,激動地說:“鄉親們都盼着你們來呢!”
吳宗憲也握住劉殿臣的手說:“我們就要並肩戰鬥啦!”說完,他又指着身後的一個年輕人作介紹:“這位是七七一團副參謀長、東進支隊支隊長夏全亮同志。”
劉殿臣又和夏全亮握手、問候。
吳宗憲說:“大家都坐下吧。”
大家環視四周,忍不住都笑了。在這莊稼深處的空地裡,哪有坐的地方?吳宗憲也笑了,只好改口說:“蹲下,蹲下。”
一個小戰士說:“我不累。就站着吧。”
劉殿臣說:“不是怕你累,是怕你目標太大。”
各自找地方蹲下之後,吳宗憲才向大家說:“由於敵人越來越頻繁的掃蕩,據點、公路和封鎖溝牆也不斷增多,再加上連續推行‘治安強化運動’,使我們的根據地不斷被分割、封鎖,抗日軍民的生存環境越來越殘酷。原來,軍區指揮機關在棗強以南、故城以西、南宮以東、威縣以北這一地區活動最多。現在在那片區域已經難以立足,被迫轉移到邱縣境內。目前,軍區指揮機關能夠活動的區域,只有邱縣和新開闢的元城,這兩小塊根據地,迴旋餘地大大縮小。
“八路軍總部和一二九師首長對這些情況是看在眼裡,急在心上。爲了擴大冀南軍區指揮機關的活動餘地,他們決定讓冀南部隊向敵後發展,再一次開闢運東、衛東地區。
“其實,陳司令和宋政委也早就有這個想法,只是還沒顧上實施而已。他們接到命令後,立即做出部署:由第六軍分區派遣部隊開闢武城東北、恩縣以北、故城以南、運河以東地區。由第三、第四兩軍分區開闢衛東地區。其中三軍分區開闢館陶以東、冠縣以北地區;我們四軍分區開闢臨清以南地區。
“範朝利司令員隨即做出決定,由我和夏全亮率領七七一團的第二、第九兩個連,共三百多人來到這裡,與臨清縣大隊合兵一處,組成‘東進支隊’,來完成這個任務。並決定由劉殿臣同志擔任‘東進支隊’的政治委員。”
劉殿臣激動地說:“我們決不辜負上級首長對我們的重託,堅決完成任務。”
夏全亮說:“先把這裡的情況介紹一下。”
詹以珠說:“好。我主講,你們兩個補充。”劉殿臣和武工團政委左耀宗都點點頭。於是,三個人便慢慢地介紹起來。
運東、衛東地區,大部分地方都被僞軍、土匪、頑軍、遊雜武裝所統治,派系較多,無統一指揮。山東省僞保安第二十一旅旅長肖健九部七百多人,駐守在臨清東南
的二十四間房附近地區;山東省僞保安第三十一旅吳連傑部二千多人,盤踞在堂邑西北柳林鎮周圍地區;僞專員張雪山部四百多人,分佈在堂邑東北的侯固一帶;僞軍齊子修部近一萬人,盤踞在莘縣以北、堂邑和夏津一帶。此外,還有臨清僞軍王來賢部、吳作修部以及大批封建會道門、民團等。
早在一九四一年秋,冀南軍區首長就決定開闢這一地區。當時,運東地委成立後,一直在運河以西活動。四一年十月中旬,區黨委武裝部長李力和第六軍分區司令員鄒國厚率領運東地委、專署機關和騎兵團、十九團各一部,共一千五百多人,從渡口驛、草寺東渡運河,進入運東地區。因連續遭到敵人多次襲擊,未能站住腳,遂於十月底返回運西。十一月中旬,第十九團又派兩個營東渡,進入運東地區。再一次遭到敵人圍攻,造成較大傷亡,不久又返回河西。
此後,軍區首長認真研究了運東的情況,特別是總結了兩進兩出的經驗教訓,決定暫不進駐運東。四二年運東武工隊成立後,軍分區首長即派詹以珠、左耀宗率領武工隊秘密進入這一地區,配合衛東的臨南遊擊隊,運東的魯西大隊,開展上層統戰工作。到一九四二年底,武工隊初步打開了這一帶的局面,爲進一步開闢衛東地區奠定了基礎。……
聽完介紹,大家的信心更足了。詹以珠說:“我們已經和當地清真寺建立了聯繫。我建議,咱們繼續擴大這種聯繫,進一步發動各清真寺的僧衆,建立廣泛的統一戰線。”
“好。”大家都贊成。
兩天後,他們在臨清縣成立了衛東辦事處,由原四專署民政科長解方擔任辦事處主任。他們與衛東地委一道召開了各界士紳、名流座談會,宣傳共產黨的抗日救國政策。他們還由臨清縣商會會長李耀堂出面組織,在張魯集召開了一次有各清真寺阿訇參加的座談會,強調愛國愛教一致,保教先須保國。在座談會上,有人檢舉大名南關清真寺阿訇巴洪賓,暗中接受了爲日僞軍刺探根據地情報的任務。當時主持座談會的運東地委宣傳部長丹彤只是淡淡地說:“我知道了。”會議結束後,丹彤留下巴洪賓查詢。巴洪賓哭訴自己被僞軍脅迫,不得已才接受刺探任務的經過。丹彤認爲巴洪賓不是死心踏地的漢奸,便給他講了一些抗日救國的道理,告誡他要改正錯誤。巴洪賓當場表示:“今後一定要痛改前非,真心實意地爲抗日出力。……”
經過一段時間的工作,羣衆被髮動起來了。東進支隊決定向附近的敵人發起軍事攻勢。第一仗選定了臨清西南部的萬莊據點。
萬莊據點的防務由一個僞軍大隊擔任,約有四五百人。據點四面各築有二層樓高的碉堡,晝夜設有嘹望哨。碉堡外圍第一道防線是一丈高的竹籬,第二道防線是一丈高的鐵絲網,第三道防線是鐵絲網和交通壕。東南角是制高點。僞軍自恃工事堅固,又有日軍作靠山,平時敲詐勒索,無惡不作。附近老百姓深受其害,紛紛要求八路軍東進支隊殲滅這些漢奸。
東進支隊秘密來到萬莊附近的村莊,進行戰鬥準備。爲進一步摸清日僞據點內部情況,支隊長夏全亮率領第二連的幾名戰士,化裝成賣柴、賣雞蛋的農民,進入據點偵察。根據偵察到的情況,幾位領導人認真研究後,作出
了具體部署:由劉殿臣率領臨清縣大隊二中隊監視臨清縣城的鬼子,阻擊其出兵增援。其餘部隊全力攻克萬莊據點。
一九四三年一月八日,夏全亮率領東進支隊和地方武裝向萬莊進軍,於晚上十點左右接近據點。縣大隊一中隊從萬莊西面迂迴到據點西北角,三中隊從東面向據點靠近,七七一團三個連向據點南緣接近,形成對據點的包圍。
戰鬥打響後,七七一團突擊班在機槍火力掩護下,冒着據點內敵人射出的彈雨衝上去,用老虎鉗剪斷鐵絲網。當戰士們衝過鐵絲網時,不料在鐵絲網裡面的草叢中,敵人還隱蔽地平鋪着離地只有三五公分的低短鐵絲網,衝上去的戰士相繼被絆倒,腳底被戳出了血。敵人又以密集火力封鎖了缺口,一時部隊進攻受阻,戰鬥成相持狀態。這時,特務連乘敵注意力大都集中在南面的有利時機,迅速從東面經薜店到營子,然後分兵兩路,各率兩個排,與臨清縣大隊三中隊一道進攻東邊碉堡。部隊在過公路時被敵發覺,機槍掃射過來,戰士們敏捷地匍匐越過公路,佔領有利地形。突擊排在排長帶領下勇猛地衝上去,很快破壞了敵人第一道防線。隨後匍匐前進,靠近鐵絲網,用大刀打開出口。這時,敵人瘋狂射擊交織成猛烈的火力網,二班班長和一班班長不幸中彈犧牲,機槍手也負了傷。
在這緊急關頭,突擊排長親臨指揮,組織火力掩護突擊排繼續前進,三排在南邊用機槍和擲彈筒向敵人開火,壓住敵人火力,突擊排戰士乘機而上,把幾條棉被鋪在鐵絲網上,爲後繼部隊開闢了通道。接着過壕溝,一直攻到碉堡腳下,利用碉堡死角,搭起人梯,把手榴彈塞進碉堡槍眼,迫使敵人投降。
這時,北面的部隊攻下了北堡,四連和區中隊也衝上來了,殘敵見狀紛紛潰退至據點內,企圖負隅頑抗,以待援軍。戰士們旋即將據點團團圍住,一邊射擊,一邊展開政治攻勢。敵人見大勢已去,只好舉出了白旗投降。戰鬥結束,已是一月九日拂曉,戰士們點燃了敵人的三座碉堡,在一片火光中撤離了戰場。
這次戰鬥,俘敵中隊長等官兵二百五十多名,繳獲輕機槍一挺,長短槍四十一支。
萬莊戰鬥的勝利,對附近的日僞軍震動很大。汪堤據點一個僞區隊長,率僞軍三十餘人反正,新集據點的僞軍紛紛出逃,各尋出路。
二月初,東進支隊攻克清平縣孔集據點,殲滅僞軍一箇中隊,繳槍九十多支。三月初,又在地方黨的配合下,攻克被反動民團統治多年的冠縣梅二莊。之後,又攻克北館陶以東的門莊據點,全殲僞軍一箇中隊。
這期間,第三軍分區以六個連的兵力東渡衛河,攻佔了冠縣八區清水集,。第六軍分區第十九團五個連,乘運河結冰的有利條件渡過衛河,襲擊武城縣甲馬營據點,隨後,第十九團和第二十一團兩個連,奔襲夏津縣城,一舉攻入城內,殲敵三百多人。至此,運東、衛東地區的局面全面打開。
不久,第七七一團奉命調往太行,該團進入衛東的兩個連也隨即撤出。然而,七七一團政委王進前和副參謀長夏全亮都要求留下來,繼續在這一帶工作。分區首長接受了他倆的要求,任命王進前爲十一團政委,夏全亮爲十一團副團長,讓他倆繼續開闢衛東地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