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斬斷“王高路”



在新八旅參加“邢永沙戰役”的同時,冀南軍區首長又組織其他部隊,開展了一次聲勢浩大的秋季攻勢。鑑於南援新四軍的新四旅於七月份返回冀南,又在這次戰役的作戰區域,故將新四旅也納入作戰序列。

在作戰部署會議上,陳再道莊重地說:“……這次秋季攻勢主要是爲了擴大‘邢永沙戰役’的成果,以策應北嶽、平西地區的反掃蕩。下面請軍區參謀長範朝利,向大家宣佈具體的作戰部署。”

範朝利宣佈說:“這次破襲戰共組成兩個破擊隊:新四旅第七七一團、十一團和第一軍分區第二十六團爲第一破擊隊,由徐深吉、文建武指揮,打擊與消滅魏縣、成安、臨漳地區之敵,破擊邯鄲至大名公路。新七旅第十九團、二十團、二十一團和新四旅第十團爲第二破擊隊,由易良品指揮,破擊清河王官莊至南宮大高村公路。第二、第四、第五軍分區部隊,各向當面之敵,特別是對伸入根據地的主要公路進行破襲,吸引牽制敵人,配合兩個破擊隊作戰。”

宋任窮說:“各部隊都立即回去做準備。明天一早投入戰鬥。”

……

陳再道最後問:“大家還有什麼問題嗎?”

與會人員齊聲回答:“沒有。”

陳再道:“易良品留下,其他人散會。”

等大家都散去後,陳再道纔對易良品說:“破擊‘王高公路’,是我們這次破襲戰的中心任務,也是這次破襲戰的重點。你們第二破擊隊的責任很大。”

“是啊。”宋任窮接着說:“最近,我們冀南黨政軍機關,一直在西至廣宗的件只、槐窩、杜楊莊,中間經過威縣、垂楊、清河的部分地區,往東到武城縣的武官寨,這樣一片東西二百多華里,南北一百多華里的區域內和敵人周旋。這條公路正好從這片區域的中心穿過,將我們的活動區域分割成東西兩片,嚴重限制了我們黨政軍機關的活動,並威脅到了我們指揮機關的安全。”

陳再道:“這次破襲戰能不能達到目的,就看你們第二破擊隊的了。”

易良品說:“請首長放心,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隨後,大家便開始討論“破擊王高路”的具體行動。

陳再道說:“敵人的司令部設在馬固莊據點。這個據點裝備最好,防禦設施最堅固,又處在王高路的中段。我建議先集中優勢兵力,打掉馬固莊據點,然後再由此向兩翼展開。”

範朝利激動地說:“對。打蛇要打七寸。先拿下東馬固據點,其他據點就好說啦。”

……

經過認真的研究,大家最後制定的作戰部署是:十九團攻擊雙爐至大高村段各據點之敵,二十一團攻擊董家廟至王官莊段各據點之敵;易良品親自指揮二十團圍攻東、西馬固及其附近的幾個據點;新四旅第十團作爲預備隊。最後,陳再道笑着問易良品:“怎麼樣?有什麼困難嗎?”

易良品爽快地說:“沒有困難。戰士們早就磨刀霍霍,準備斬蛇了。”

陳再道又囑咐說:“這次破襲,要破的乾脆,破的徹底。敵人要修復,也要叫他多花點時間。”

易良品豪爽地說:“只要首長說話,他什麼時候修,我就什麼時候破。敵修我破,隨修隨破。咱們來一個你修你的,我破我的。”

幾位首長都被他說得大笑起來。

……

“王高公路”南起清河縣的王官莊、北至南宮縣的大高村,全長七十多華里。敵人在沿公路兩側修築了大小十多個據點,每隔兩三裡便設一個碉堡或炮樓,兩側還挖了很深的封鎖溝。東、西馬固據點是王高路沿線的中心據點。皇協軍司令唐大石、參謀長趙洪文就在這裡坐鎮指揮。據點外面築起了一道高二米、寬三米的土圍牆。圍牆上建了崗樓,挖了防守掩體和射擊孔,並修築了多處工事。。圍牆外面挖了一道深三、四米的封鎖溝。敵人還把村中的樹木特別是棗樹砍掉了一大半,在封鎖溝外插上密密麻麻的棗樹針牆。日僞軍在圍牆上日夜巡邏

,防守十分森嚴。

八月三十日晚,新七旅的全體指戰員,沿着王高公路一線排開,埋伏在公路兩側的青紗帳裡。易良品率領二十團首先向東、西馬固以東,準備對馬固據點的外圍據點發起攻擊。

馬固據點的外圍據點有兩處:一處是馬固西南的攸家寨據點,一處是馬固東北的堯村據點。這兩個據點距離馬固都只有二三裡地。易良品決定讓雷紹康帶領一團和三團,去攻打馬固西南的攸家寨據點;自己親自率領第二團攻打馬固東北的堯村據點。

夜裡十一點鐘,第二團在易良品的指揮下,將堯村據點團團包圍。易良品事先了解到,堯村據點是個小據點,裡面沒有日本人,全部由皇協軍把守。根據這一情況,他決定首先進行政治攻勢。他親自站在一個敵人槍炮打不到的地主,向據點裡面喊話:“僞軍弟兄們,你們都是中國人,爲什麼要替日本人賣命呢?現在八路軍已經將整個據點包圍,希望你認清形勢,立即交槍投降。如果繼續頑抗,只有死路一條!”

過了大約有一分鐘,從據點裡傳出一個聲音:“如果我們投降,你們能保證不殺我們嗎?”

易良品說:“當然能!我們八路軍優待俘虜!願意參加八路軍的,我們歡迎;願意回家的,我們發給路費。”

“那我們交槍投降!”

易良品高興地說:“好!請你們把據點的大門打開,全部舉着槍站到大門外面。”

……

突然,從據點裡傳出兩聲槍響。原來,有兩個死心踏地追隨日本人的漢奸反對投降,被主張投降的士兵開槍打死。隨後,他們便將大門打開,都舉着槍走出了據點。

戰士們衝過去繳了他們的槍,隨後便向據點裡衝去。

易良品隨後也進了堯村據點。他命令政治處的同志,立即把這些俘虜帶走,進行教育釋放。這時,就見一個通訊員跑過來說:“報告旅長,攸家寨的敵人拒絕投降。一團和三團的戰士正在組織強攻。戰鬥非常激烈!”

“我們馬上去支援他們。”易良品隨即留下一個連處理這裡的後續工作,自己率領其他部隊向攸家寨方向趕去。

夜裡十二點半,易良品他們趕到了攸家寨附近。雷紹康等首長向易良品彙報了這裡的情況。大家立即對敵情進行分析和研究。他們發現,攸家寨據點的防禦工事和射擊孔大都建在圍牆上,每隔十幾米遠就有一處。戰士們發起攻擊時,敵人便依靠這些工事和槍眼拚命射擊,給戰士們造成了較大的傷亡。

易良品和大家一道分析敵情:“敵人在平直的圍牆上,不遠設置一個射擊孔。這樣就形成了一個火力網,而且沒有死角。我剛纔觀察了一下,只有在圍牆的拐角處,纔有射擊不到的死角。雖然敵人爲了避免死角,採用了雙柺角,每個拐角四十五度,還在兩個拐角中間又增加了一個槍眼。但是在兩個拐角正對着的方向,仍然有一個射擊不到的死角。我們派兩個突擊班,從這兩個射擊不到的死角往前衝。……”

“對!”雷紹康接過來說:“敵人是從射擊孔往外射擊,只要我們衝到防護溝跟前,他們的機槍就打不到我們。到那時,我們再想辦法渡過防護溝、炸燬敵人的工事。”

大家聽後都頻頻點頭。

於是,幾位首長迅速組織了兩個突擊班,在機槍的掩護下,順着敵人的兩個射擊死角,攻擊前進。雖然敵人拚命射擊,但戰士們還是順利到達了防護溝邊上。接着,他們渡過防護溝,沿着圍牆,用集束手榴彈炸掉了敵人的幾處防禦工事;最後又炸掉了大門口兩旁的防禦工事。

戰士們隨即便如潮水般涌進據點,與敵人展開了肉搏戰。敵人見大勢已去,紛紛交槍投降。據點裡的八名日本兵,被打死了六個,剩下的兩個也都做了俘虜。八路軍隨即佔領了攸家寨據點。

天亮後,他們把所有部隊都集中到了馬固據點附近,並開始向敵人發起政治攻勢。旅長易良品親自向敵人喊話:“……中國人不要替日本人賣命。八路軍優待

俘虜。只要你們放下武器,我們就保證你們的安全。”

據點裡傳出一陣嚎叫般的聲音:“這是你們八路軍在吹大話。現在中國已經是日本人的天下。我們跟着皇軍,要吃有吃,要穿有穿,比跟着你們窮八路強多啦。窮八路,你們快跑吧。一會兒皇軍的大部隊來了,你們就沒命了。”

二十團團長徐紹恩氣憤地說:“這些狗漢奸,都是有奶就是娘!旅長,打吧!”

易良品沉思一下,一揮手:“打!”

徐紹恩立即率領突擊隊向馬固據點發起攻擊。敵人龜縮在據點內,憑藉高大的圍牆和堅固的炮樓負隅頑抗。戰士們發起一次次衝鋒,都因敵人火力太猛,被迫撤下來。戰鬥一直持續到中午,仍然難以攻克。

這時,各縣、區的地方武裝、廣大民兵,同時向敵人發起猛攻。公路上的各據點同時被他們團團包圍。參加破路的羣衆肩扛大鎬,手握鐵杴,潮水般地涌向公路。刨的刨,鏟的鏟,挖溝破路割電線,幹得熱火朝天。

爆破隊在南宮至大高村的公路上,埋下了兩顆大地雷,準備幹掉從南宮出援的敵人。中午時分,從南宮出動三輛滿載日軍的汽車,來支援馬固據點。爲防游擊隊伏擊,他們將三輛汽車拉開距離,依次前行。當第一輛汽車進入雷區後,只聽一聲巨響,汽車被炸得四分五裂,飛上了天。後面兩輛汽車見勢不妙,慌忙調轉車頭,逃回南宮。

馬固據點久攻不下。眼看着戰士們一排排倒下去,易良品旅長眼都紅了,焦燥地在指揮部裡來回踱步。這時,他忽然想起了去年在“東高才戰鬥”中繳獲的那門“八八”型野炮。那次戰鬥結束後,是他親自命令將那門大炮拆散,塗上機油,用白布裹好,連同繳獲的六發炮彈,一併埋在了安全的地方。如果用那門大炮攻擊眼前的馬固據點,肯定易如反掌。……想到這裡,易良品立刻讓一個排的戰士火速趕到藏炮的地方,將地下的零部件挖出來,送到南宮後方工廠裡,連夜擦洗組裝。……

第二天中午,野炮登場了。易良品親自和戰士們一道,將那大炮推到炮樓前面,並親自命令炮手開炮。誰知第一炮射出去,由於經驗不足,打偏了。當時誰也沒料到這是八路軍的大炮聲。據點裡的僞軍馬上扯着嗓子喊起來:“窮八路,快投降吧!皇軍來啦!”

易良品讓戰士們把野炮再推近點。第二炮射出去,正好落到炮樓上。只聽一聲巨響,炮樓被轟塌了半個。裡面的敵人被炸得血肉橫飛,鬼哭狼嚎。一個副團長連滾帶爬地從據點裡跑出來,高喊:“八路軍老爺饒命,我們投降。”僞軍全部舉着槍,走出炮樓。

戰士們乘勢衝進據點,與日本守軍展開激戰,並將其全部擊斃。這次戰鬥,俘虜了二百多名皇協軍,繳獲了大量戰利品,光洋白麪就拉了十幾大車。

接着,戰士們用馬車拉着野炮,帶着那個僞軍副團長,到王高路沿線的各據點喊話。每到一個據點和炮樓前,這個副團長就向裡面的敵人喊:“兄弟們,我是一零二團副團長,我們東馬固據點被八路軍的大炮轟平了,現在大炮正對着你們。快放下武器投降吧,八路軍優待俘虜。”

許多據點的敵人聽到喊聲,未等放炮便自動投降。有的個別死硬分子不肯投降,只好用大炮轟。炮聲一響,他們立刻投降。就這樣,王高路沿線的十六個據點很快被拔除。王高路也隨之被徹底摧毀。

與此同時,由徐深吉、文建武指揮的第一破擊隊,也率領當地羣衆,在其他部隊的配合下,攻克了魏縣、成安、臨漳地區的多個據點,並徹底摧毀了邯鄲至大名公路。

之後,軍區首長又組織了兩次秋季攻勢:一次是九月十八日,新四旅第十團和第一軍分區第二十六團,破擊了臨清至高村、臨清至尖冢公路。另一次是十月十一日,新七旅第十九團、二十一團、軍區特務營和六分區部隊,破擊了武城、劉官屯、武官寨等地的公路,並拔除了敵人的幾個據點。這兩次破襲戰,分別打開了臨西一帶和武城一帶的抗戰局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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