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邯鄲不久,第二縱隊司令部就接到了劉鄧首長的一道命令。陳再道打開命令,只見上面寫着:
各主力部隊、各軍區領導人:
停戰令生效後,我國成立了由國民黨、共產黨和美國三方代表組成的軍事調處執行部,並由該執行部派出若干執行小組監督各地停戰令的實施。現在,我們要求各主力部隊、各軍區迅速組成若干個談判小組,與所轄地區的國民黨軍進行談判,儘快達成和平相處的各項協議。
晉冀魯豫中央局、大軍區 劉鄧
陳再道看完後,將命令遞給桌子對面的宋任窮,然後說:“我建議,立即通知冀南軍區的幾位首長來這裡開會。我們共同研究一下成立談判小組的問題。”
宋任窮快速看完命令,點點頭說:“好。我馬上通知他們。”他隨即便走到會議室門口,向院裡的一個通訊員吩咐:“你立即趕到威縣,通知冀南軍區的杜義德和李菁玉,火速趕到這裡開會。”
“是。”通訊員馬上向外面跑去。
……
第二天中午,杜義德和李菁玉趕到了駐在邯鄲的第二縱隊司令部。陳再道隨即讓他們看了劉鄧首長的命令,隨後,幾位首長便開始了討論。
……
宋任窮說:“我們冀南地區需要談判的有三處:一處是聊城的國民黨軍,一處是石家莊的國民黨,還有一處就是永年城的國民黨軍。所以我們要成立三個談判小組。”
鍾漢華氣憤地說:“哪兒來的這麼多國民黨軍?分明都是一些雙手沾滿人民鮮血的大漢奸、劊子手,怎麼一夜之間就都變成了國民黨軍?”
宋任窮笑着說:“雖然他們都是大漢奸、劊子手,但是他們已經被蔣介石、國民黨收編和任命。爲了全國的和平大局,我們就不能把他們當作壞人,只能把他們當作國民黨軍。”
範朝利說:“話雖然這麼說。可跟這樣一些大漢奸、劊子手談判,我心裡感到很憋氣。”
陳再道說:“不光你感到憋氣,我們都感到憋氣。不過沒辦法,他們已經披上了國民黨的外衣,我們別無選擇。”
“既然知道別無選擇,那就別討論這個問題啦。”宋任窮笑着說:“下面我們就開始討論,怎麼組成談判小組的問題。”
大家都無奈地點點頭。範朝利說:“我建議,由宋任窮政委以冀魯豫軍區司令員的名義,帶領一個談判小組赴聊城,與聊城的國民黨軍進行談判。”
陳再道聽後,點了點頭。
杜義德說:“我建議,由第四軍分區司令員王蘊瑞以平漢路東部隊司令員的名義,帶領一個談判小組赴石家莊參加談判。”
“對!”李菁玉說:“我建議,由第三軍分區副政委趙海楓率領一個談判小組,作爲永年第三十一執行小組的中共代表,參加永年小組的談判。”
“各位的建議都很好。”陳再道接着又向宋任窮說:“政委,你看咱們就這樣定了吧?”
宋任窮說:“好。”
……
三個談判小組組成後,很快趕到各自的目的地,與那裡的國民黨軍進行談判。經過反覆協商和爭論,於二月底基本達成協議。這時,第二縱隊司令部奉命從邯鄲轉移到邢臺。劉伯承、鄧小平率領晉冀魯豫軍區(大軍區)機關進駐邯鄲。
隨後,第二縱隊第五旅進駐高邑地區,對元氏、石家莊的敵人加強監視。第三軍分區部隊除監視永年的敵人外,並派部隊進駐臨漳地區,監視安陽外圍的敵人;不久,第二縱隊第六旅也進至安陽地區,協助第三軍分區部隊監視敵人。第五軍分區獨立團進抵德州以西五里莊、八里莊一帶,與德州敵人隔河對峙,監視敵人活動。之後,便進入了所謂的“和平時期。”
和平時期並不和平。大規模的戰鬥雖然不多,小的戰鬥卻時有發生。當時,第二縱隊三個旅幾乎每天都在打仗。第四旅在監視聊城、徐官屯的敵人,他們不遵守停戰令,經常外出騷擾。第五旅在高邑以北,監視元氏、石家莊的敵人,也是經常打。第六旅在臨漳一帶監視安陽地區的敵人,打得更兇。冀地腹地還有一個永年城被敵人盤據着,這些傢伙也經常外出搗亂。但這和過去頻繁的戰鬥、戰役相比,還是緩和多了。
在此期間,部隊中談論和平的氣氛很濃。有的說,我們要改編成國民黨軍隊了,要精減裁員了;有的說,鐵路修通了,我們要變成鐵路交通部隊了,等等。有的幹部熱衷於抓副業生產,有的想解甲歸田。
針對上述情況,冀南軍區主要抓了兩件大事:一是監督停戰令的實施,反擊敵人的騷擾破壞,維護全區的安寧局面。二是加強部隊的管理教育,克服和平麻痹和解甲歸田的思想。
……
五月中旬,冀南軍區收到大軍區的一道命令。軍區司令員杜義德打開命令,仔細觀看:
杜義德、李菁玉、馬國瑞等:
從停戰協定生效起至四月,國民黨軍及其收編的僞軍,向我解放區進攻多達九百多次,使用兵力達六十萬人。給我解放區造成重大損失,並構成嚴重威脅。
鑑於上述情況,現在命令你們:立即在全區進行動員,團結一致,粉碎反動派的進攻,並隨時準備向敵人出擊。同時,各縣、區組成指揮部,統一指揮游擊隊、公安隊、民兵自衛隊,組織聯防,維持治安,保障戰爭供給和運送等。另外,大軍區已經命令第二縱隊,火速趕到永年城附近,準備向永年城發起進攻。
大軍區 劉鄧
五月十一日
杜義德看完命令,立即召集軍區的機關幹部,進行認真研究。他首先介紹了大軍區的命令,然後才讓大家發表意見。軍區政委李菁玉說:“昨天,渤海軍區派人送來一封信。說他們準備奪取德州,要求我們派部隊予以配合。今天,大軍區首長又命令第二縱隊奪取永年。這兩場攻城戰鬥,我們都要配合。現在就看我們的兵力怎樣分配吧?”
軍區副政
委馬國瑞說:“那就讓距離德州比較近的獨立二團等部隊趕往德州,去配合渤海軍區作戰;讓一直擔任圍困永年城任務的第三軍分區獨立團等部,去配合第二縱隊奪取永年城。”
大家聽後,都表示同意。
……
六月上旬,冀南軍區獨立二團等部隊,逐漸向德州靠近,並與渤海軍區領導人取得了聯繫。渤海軍區司令員袁也烈,給冀南部隊分配的任務是,肅清城北、城西北、運河東岸、石德鐵路北側的敵人外圍據點,並負責奪取運河木橋。
六月六日傍晚,冀南軍區獨立二團等部隊,來到德州以北地區。七日零時,向德州西、北兩個方向的外圍據點和運河木橋展開攻擊。這一帶有很多碉堡,向前推進十分困難。但戰士利用敵人的地堡不能向下射擊的特點,採用從隱蔽處挖溝接近的辦法,把手榴彈投進槍眼。用這種辦法,戰士們很快把敵人堵在西門內,並將外圍據點全部攻克,切斷了敵人逃跑的通道。
與此同時,渤海軍區部隊也將德州北、東、南三面的外圍據點全部肅清,將德州城團團包圍,並開始了攻城戰鬥。戰鬥異常激烈,一直持續到十一日上午九時。戰士們從南門、北門、西門相繼攻入城內,與敵人展開巷戰。其中,飛機場、玉皇閣等地的戰鬥打得最爲激烈。
德州機場是日本侵略軍遺留下來的,在羅莊與肖何莊之間,是王繼祥等敵軍將領逃跑和接受援助的重要通道,所以派了一支戰鬥力較強、有“敢死隊”之稱的隊伍防守。當機場的槍炮聲傳進敵警備司令部時,敵軍將領張光第向王繼祥吹牛說:“有‘敢死隊’在,共軍根本就接近不了機場。”不久,機場就被八路軍佔領。後來,敵人在三天內組織了八次反撲,但機場始終控制在八路軍手中。
玉皇閣坐落在南關街上,大約在今東風路與解放大道的交叉口一帶。這座在當時就已有四百多年曆史的建築佔地約五畝,是德州城的南門戶。玉皇閣是一個制高點,又三面環水,所以易守難攻。敵人爲了阻止八路軍進攻,竟放火焚燒周圍的民房,但八路軍還是克服重重困難,迅速攻進了玉皇閣。
十日晚二十一時,八路軍攻克南門;六月十一日早晨,北門、西門也被突破,城內展開巷戰。
聽說南門失守,國民黨警備司令王繼祥立刻跳下牀從後門向外逃跑,一直跑到城東南的東地醫院,躲藏起來。東地醫院是美國人設在德州的醫院,位置在今天德州二中一帶。
十一日上午十一時,八路軍向王繼祥下了第一道通牒,令其投降;在攻克敵軍在城外最大的據點羅莊之後,十四時,八路軍向王繼祥下了第二道通牒;十五時三十分,八路軍開炮擊毀敵三十九團團部。十五時五十分,東地醫院掛起了白旗。
戰士們衝進醫院,很快就在醫院的牀下搜出了瑟瑟發抖的王繼祥和“魯北專員”劉石球。王繼祥見大勢已去,只好在投降書上簽字。德州正式宣告解放。至此,冀南區與渤海區聯成一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