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真讓人羨慕
回到家時,發現桃樂妃在家裡等我,一邊翻着一本時裝雜誌,見到我,笑着說:“你最近是在挑選婚紗吧?放着這麼多雜誌。我可跟你說定了,我要當伴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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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說哪天要下帖子請你呢,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我很開心,這段日子發生了這麼多事,使我再見到她時竟有種隔世重逢的感覺。
我們頭挨着頭一本本地翻閱雜誌,對那些婚紗經典品頭論足,近日來徘徊不去的陰鬱恐懼彷彿忽然消散了,我籲一口氣,心想大概真是“仙女”起作用了吧?五十多歲的老醜“仙女”。
桃樂妃說:“聽說你的新娘頭紗上會鑲真的鑽石,真讓人羨慕。”
“是嗎?”我一愣,“我自己倒不知道。”
“是‘柯一瓢’說的。”
“以然?”我更加奇怪,“他什麼時候說的?”
“電話裡。我昨天跟他通電話討論伴娘禮服的事兒。”
“原來你先問過他纔來問我的。”我笑起來,桃樂妃自打同以然認識就喊他“柯一瓢”,十分親熱。不過她對誰都是這麼風風火火自來熟的,我打趣她,“沒見過想當伴娘想得像你這樣熱心的人,先就跟新郎把位置訂下了。”
“‘柯一瓢’說配新娘婚紗要用鑽石項鍊,配伴娘禮服最好用珍珠項鍊,都由他來準備。”
桃樂妃充滿嚮往地問,“伴娘的首飾過後是不是就送給我了?”
我看住她,不明白一個人的貪念怎麼會如此張揚得理直氣壯而不覺難爲情,但是面子上卻不敢表露出絲毫的不恭,只得答應那當然,你當然可以帶走那串珍珠項鍊。
桃樂妃高興起來,高帽開始一頂一頂地向我飛過來,說:“公司新來了個女秘書,長得個十不全,還以爲自己是絕世美女,牛得不得了,成天膩着鍾經理髮嗲。你真應該抽個時間回辦公室看看,也好讓她知道什麼是美女。”
我不感興趣:“離開那個是非地,我再不想踏進辦公室一步。”
“你的事我們也都聽說了,都替你冤得慌。”桃樂妃同情地說,“聽說你還被叫進局子裡審了半天,真替你叫屈。那個許弄琴也是,死了死了,還要拖人下水。我聽說她留了個什麼鬼遺書,還提到你的名字,是不是真的?”
我忽然惱了,一用力抽回雜誌:“都說了我不想再提這件事。”
桃樂妃一時尷尬得起坐不是,扎煞着兩隻手愣住了。
我過意不去,急忙道歉:“對不起,我態度不好,你別生氣。這段日子身體不舒服,弄得心情也不好,就跟更年期提前了似的。”
但是好氣氛已經被破壞了,桃樂妃勉強又坐一會兒便告辭了。我十分陰鬱,這是幹嘛呢,神經兮兮的,把朋友也得罪了,再這樣下去,非弄得衆叛親離不可。
我決定調整自己,睡前深呼吸,對自己說:“我問心無愧,我神鬼不怕,我勇敢堅強。”一連唸了十幾遍才熄燈睡去。
這一夜居然無夢。
一覺睡到天明,我只覺精神大好,哼着歌兒走進洗手間,一邊梳頭還一邊繼續唱歌。可是慢着,那鏡子,那鏡子!
屋裡那股熟悉的福爾馬林的氣息又來了,鏡子上迅速蒙了一層白霧,霧氣朦朧中,那穿着白色睡袍的人,那穿着我的睡袍的人,卻不是我!那明明是我的身體,青春的豐滿的穿着白色睡袍的身體,可是那睡袍之上的青白的臉,那頭短髮,那不是我!
我愕然地低頭看看自己手中的梳子,纏在梳子上的濃黑的長髮,明明是我的,可是鏡子裡的,鏡子裡的頭,爲什麼卻是短髮?!
我顫抖着擡起手去擦拭鏡面,看清楚了,那,那竟是許弄琴,大睜着眼,吐出舌頭,臉色青白,怨毒不堪……
不!我舉起梳子用盡全力砸向鏡子,鏡子“譁”地碎了,血順着玻璃碎碴兒流下來,我嘔吐起來,軟倒在洗手池邊。
以然終於懷疑了:“琛兒,你這段時間的意外好像特別多,到底出了什麼事?”
“以然,我不知道該怎麼同你說。”吞吞吐吐地,我終於將近日的遭遇和盤托出。
以然越聽越奇,最後下結論說:“你這是嚴重的心理疾病,必須馬上跟我去看心理醫生。”
“大仙幫不了我,心理醫生就能嗎?”我嘀嘀咕咕,可也抱着一線希望,順從地答應聽以然安排。
那是一間裝修風格十分特別的心理診所,整個佈局就像某部懷舊電影的拍攝片場,以暖黃色調爲主,蒐集了各種高齡玩意兒,像菱花鏡,樟木箱,四腳的梳妝檯,甚至還有手搖的電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