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建康臨安

我站在皇城城牆上望着下面的臺階,心中飽含期待,興奮,坎坷和幸福,因爲此時念雪就將上來,正式和我完成婚禮,成爲我的王妃。雖然我早就知道這一天遲早都會來臨,可是真正到來的時候,那種濃烈的歡喜還是那麼強烈,那麼讓人不由自主。

人生高興的事情有很多,但是和相愛的人成婚絕對是一件最值得慶祝的事情,因爲這是一段新生的開始。

很快,一陣充滿歡快的音樂聲響起,如同九天之祝福,又似大地之祈願,那麼熱烈,那麼愉快,讓人聞之心神俱爽,貼心透肺,似乎全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來,有種舒服到心的受用。

在這陣音樂聲中,岳家的人緩緩的出現在我眼前,當先是嶽風嶽雨兩兄弟,他們現在也是一身的光鮮,面帶笑容,雖然沒有以往身穿盔甲的英武,但卻多了幾分儒將的風雅。

他們兩人後面就是依靠在嶽老夫人身上的念雪,小筠也跟在她身旁,面帶笑容,小心的攙扶着她。

此時的念雪一身喜裝,大紅的吉服描畫着精緻的飛鳳,銀線刺就,活靈活現,隨着念雪的步伐,似乎還在微微飛翔,端的是栩栩如生,躍然欲出。盛裝的髮鬢上也插滿了裝飾的珠翠,特別是那支精工打就的頭釵,上面也掉掛着一支小小的飛鳳,搖擺間透着絲絲尊貴。此時念雪的臉上,仍然掛着讓我熟悉的,那種溫柔但帶點靦腆的笑容,望我的目光中,也是羞澀中帶着無盡的喜悅,也許她也盼望着這天。

此時的念雪是我從來沒見過的盛裝,相比以前那種荷花出泥的清秀,多了一些國色天香的端莊,更有幾分皇家的貴氣,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事實上念雪確實比姿兒要美,特別是她那種溫和中帶點堅持的氣質,更是她特有標記。

此刻我的眼中就只有念雪的存在,所有的一切都被我放到一邊,我定定的看着她緩慢的走到我身前,輕輕伸出手從嶽老夫人手中接過她的手,入手有些冰涼,似乎她很緊張。

我不理衆人的目光,輕輕用嘴碰碰她的手,肯定而堅決的說道:“從今天起,你不用再害怕,本王會永遠在你身邊保護你,請接受我,趙昀,你的丈夫的禮物,請打開看吧。”

念雪對我遞過去的紅盒子似乎有些意外,看看我,才平靜的接過紅盒子,慢慢的打開。當她看到裡面的東西時,面色變了變,有些難於相信的失聲道:“這不是姿兒姐姐的……”

“不,這是你的!”我打斷了她後面的話,“本王早就爲你準備好了,只是今天才能給你戴上。來,本王來幫你插上。”

我又輕輕接過紅盒,從中拿出一隻用黃金鑄就的鳳頭釵,念雪微微一笑,偏偏頭讓我方便插釵。我先伸手拔掉她頭上那支懸鳳釵,然後輕輕的將鳳頭釵插到她頭上,然後退後兩步,將手中的懸鳳釵交給了身邊的竹。

插上這支代表着皇室尊貴的鳳頭釵之後,念雪更是顯得尊貴脫俗,典雅大方。

“你真漂亮!”不自覺的我輕聲讚歎出口。

“多謝殿下禮物!妾身深感厚恩!”念雪的話讓我神智一清,大叫自己糊塗,還有這麼多觀衆,怎麼能表現的如此肉麻。

輕輕的挽着念雪的手,對嶽老夫人,和此時才被我注意到的望雪夢雪兩姐妹,輕輕點頭爲禮,並走到嶽老夫人面前輕輕的說道:“我們想得到您的祝福!”

嶽老夫人皺紋顯露的臉上出現慈和的笑容,語氣欣然的祝願道:“希望殿下和小女,能夠和睦相處,早添皇子。”

我和念雪同聲道了謝之後,就想轉過身接受羣臣的祝福,望雪卻於此時走了過來,輕輕的說道:“做爲姐姐,我祝福你,小妹。”

“是啊,我也祝願你早生個孩子,讓我當姑姑!”似乎永遠都是大大咧咧的念雪也跑了出來攪局。

望雪拉拉念雪,才繼續說道:“做爲殿下千歲的屬下,屬下也祝願殿下能夠和小妹幸福。”在她說這話的時候,我似乎從她微笑的臉上察覺到一種傷感,非常淡,淡的讓我以爲自己弄錯了。

“本王謝謝你們!”我拉着念雪也對她們道謝,然後轉過身面對文武羣臣。

“恭祝殿下大婚,祝願我大宋國運昌隆,萬歲,萬歲,萬萬歲!”

齊聲的祝願聲衝長空,猶如九天迴音,久久不散。

此時喜慶的樂聲突停,串串的琴聲緩慢的飄了過來,美妙的音符構成動心的天籟,如流泉過石,如細雨打蕉,更如羣仙賀喜,那麼空靈剔透,那麼喜氣蘊涵,雖然、沒有傾心表白,但一切都以蘊涵其中,讓人迷醉,讓人不能自拔。

如此悅耳動聽,天下獨步的琴聲除了風飄然,還有何人能奏?

伴着美妙的琴聲,我拉起念雪走到皇城城牆邊,姿兒也適時的出現在我身邊,我用右手輕輕的挽住她,讓她和念雪一樣,左右陪伴着我。雖然今天姿兒不是主角,但在我心中,她永遠是後宮的第一位。

“砰!”的一聲響起,漫天的煙花出現在黑暗的夜空中,爲我大婚以及新年道賀的慶典開始。

臨安皇宮中。

錢像祖冷冷的看着面前這寥寥幾個文武大臣,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已經是戊初,再過一會兒就要參加皇上的新婚大典,可是現在到達皇宮的官員還不足三十名,只有應當出席官員總數的十分之一,這個樣子,讓典禮如何舉行?

現在臨安還沒被攻克就成這個樣子,如果淮王真的出現,只怕這些人馬上就會倒戈,到時自己這些和史太師關係近的大臣,一定會被他們做爲保命的禮物送給淮王。

也許他們現在就在商量如何對付自己。

看到對面幾個大臣竊竊私語的樣子,錢像祖冷冷的想着。

“錢大人,董大人說他今天退朝後被韓大人的車給撞了,現在腿腳不能行動,故不能來參加皇上的大婚,他想請……”

“夠了,這樣的話,今天本大人已經不知道聽了多少次,不是死了爹孃,就是突然得了重病,爲什麼就沒一個人被雷劈了?”錢像祖有些惱火的打斷了侍衛的話,然後讓他下去。

他們不來的原因就是因爲他們都怕了淮王,其他的統統是藉口。可惜,自己雖然明白,但也沒有辦法可想,自己其實和他們一樣害怕,如果不是那一千士兵護衛着自己,估計自己也不敢出面了。

現在來的這些官員都是一些低級別的官員,和自己同級的一個都沒見到,看來他們這些人比自己可聰明多了。

想到這裡,錢像祖臉上露出苦笑。

一切看史太師來後如何說吧。

剛想到這裡,一個皇宮中的侍衛領着一人匆匆而來,引的大殿中的大臣側目,有幾個已經認出來人是史彌遠府上的管家,都在猜測史彌遠爲什麼派他到這裡來。

錢像祖不等他開口就先問道:“史太師什麼時候過來?”

來人低聲回答道:“回稟錢大人,因爲太師家中失火,太師受到點驚嚇,故要晚點才能來,小人告退!”來人不等錢像祖再問什麼,就又急速離開,完全不給別人詢問的機會。

一聽連史彌遠的家中也出事,那些留在這裡的官員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恐慌,幾個膽子大的走到錢像祖身邊低聲詢問道:“錢大人,今天這個……”

“不用多說,太后有旨,不論發生什麼事情,今天大婚照常舉行。史太師既然要過一會兒才能來,諸位,我們去準備吧。”錢像祖不想再刺激他們,所以趕緊圓場,招呼他們去準備,意圖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後將此事避開。

可惜,事情就偏不如他意,一聲“太后駕到”的聲音,讓所有人都跪了下來,使得錢像祖原本的打算化爲烏有,連帶還擔心起自己等會兒怎麼過關?

楊太后進來後,掃視了一眼,看到竟然只有這麼幾個官員,連史彌遠都不見人影后,心中驚疑不定,走到屋中的椅子上坐下後,就高聲說道:“大家都起來!”

“謝太后!”

錢像祖帶着這些官員站了起來後,果然感覺到太后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不等太后發問,趕緊就上前說道:“啓稟太后,史太師因爲家中出了點事情,故而可能要遲一點過來,不知我等是否可以去迎接皇上?”

楊太后聞言,臉色露出不愉,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既然連史太師都是如此,那也難怪那些官員們如此。你們現在能來這裡,還真是證明你們對皇上,對哀家是一片忠心。錢大人,你記下今日到場的官員名字,等皇上大婚之後,每人各升一品,以表彰他們的忠心。”

錢像祖見太后沒有追究自己失職的罪責,暗暗的鬆了一口氣,正想說話之際,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突然響起,巨響之中,連房屋都在搖晃,大梁上的灰塵都落了下來,一時大廳中粉塵飛揚,原本還算正常的衆位官員一下就如同馬蜂炸了窩,驚慌失措,亂成一團,還有人喊‘淮王殺來了’。頓時間,一陣雞飛狗跳,所有人都亂成了一團。

看到他們的表現,楊太后差點沒氣炸了肺,怒聲訓斥道:“都給哀家安靜,你們是臨安的官員,看看都成什麼樣子了?護衛,如果現在誰還敢亂跳亂喊,給哀家殺無赦!”

也許是這番話奏效,那些慌亂的官員暫時安靜下來,聽到外面似乎又沒了動靜,就先看看太后,然後眼巴巴的看着錢像祖,等他出面說話。

錢像祖硬着頭皮上前說道:“啓稟太后,下官這就去查出了什麼事情!”

楊太后冷淡的說道:“不用,你還是和他們待在這裡,外面的事情自會有人來回報!”

也許是爲此話做註解,一個護衛又匆匆的走進來,原本是要對錢像祖彙報,但看到太后也在,就轉移目標的對楊太后道:“啓稟太后,剛纔接到‘顯德殿’執事回報,原本放於此殿旁一百丈的煙花火燭等物突然發生爆炸,守衛士兵死傷多人。現在此處仍然有不少煙花火燭不時爆炸傷人,顯德殿守衛已經有多人受傷,故此執事想請太后下旨,讓守衛澄碧,福極,泰來三殿的守衛參與營救,請太后決斷!”

楊太后聽完,微微想了一下,點點頭:“準!錢像祖,爲何煙花火燭會放到皇宮中?”

錢像祖連忙解釋道:“是史太師說,這樣可以爲皇上大婚增加喜慶,讓臨安的百姓可以感受到太后和皇上對新年的祈福。下官就照太師的意思做了,只是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

楊太后看着錢像祖表面上惶恐,但心裡卻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暗自嘆了口氣:臨安已經和先皇在時不一樣了,難道真的就已經無力迴天了嗎?

雖然感嘆臨安的衰落,但現在卻還要打起精神應付這些人,如果自己都失去信心,那這些人不立即逃跑纔怪。

“此事不能怪你,想來史太師也是一番好意,不過卻有人疏忽了些,故造成此事。等查明此事的肇事者之後,哀家會嚴懲,至於那些死傷的護衛,也要厚厚撫卹。錢大人,此事就交給你去負責!”

錢像祖恭敬的說道:“下官一定會盡全力處理好此事!”

楊太后點點頭就站了起來,對着下面稀落的羣臣說道:“時辰已經差不多,大家和哀家一起去迎接皇上吧,今天是新年,大家就去宮城牆上看焰火吧!”

“多謝太后!”

聽到這種公式化的語言,楊太后搖搖頭,起身走出這裡,錢像祖帶着那些大臣們跟在後面。

剛走出此殿不遠,突然一陣隱約的喊殺聲從宮城方向傳了過來,似乎還伴隨着一些人臨死前的哀號聲,不過聲音很小,讓人不能確定。

錢像祖聽到這樣的聲音,心都差點蹦了出來,第一個念頭就是‘淮王是否殺來了?’。

等再轉念一想,就覺得此事不可能,以自己掌握的情報上來看,淮王短時間內根本無意再進攻臨安,況且,就算淮王來犯,也不會如此快就到達宮城,看來是別的事情。

當錢像祖剛想明白此理的時候,一道飛也似的身影跑了過來,隔老遠就高聲彙報道:“啓稟錢大人,侍衛親軍步軍副都指揮使歐陽義率部反叛,如今正在攻打宮城,史都指揮使正指揮部隊在宮牆上進行阻擊,請大人趕快派軍增援,以免有失。”

這話猶如一枚重磅炸彈落入了原本就心懷不安的那些官員心中,頓時這些官員都將目光放到太后身上,想看她有什麼指示。

楊太后沉默了一下,然後高聲說道:“錢大人,關於剿滅叛黨之事就由你全權負責,哀家還要去看看皇上如何,你和這些大人們商量一下對敵之策吧!”說完,不管一切的就離開這裡,將所有責任都丟給了錢像祖。

見到太后如此,那些官員也都計算起來,不等錢像祖開口,這些官員就以種種的理由藉詞離去,不大一會兒,這裡就只剩下錢像祖一人而已。

錢像祖看到這樣一個結果,愣了半天,纔回過神來,狠狠的在心裡罵了幾句,看到那個傳令兵還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當下滿腔的怒氣終於找了個出口,對着他大聲吼道:“你去找王才,讓他先派人去支援史信,本大人去調集禁軍圍剿這羣叛逆。”說完,也什麼都不管的離去。

這個傳令兵到沒什麼遲疑,馬上就又去找王才,此地就只留下隱約傳來的喊殺聲。

當王才接到這個命令的時候,先愣了愣,不明白這樣的事情怎麼落到自己頭上。不過,他也沒猶豫多久,馬上下令召集皇宮中的護衛準備迎戰,畢竟這只是一場小規模的叛亂,皇宮本身的守衛還是可以應付的。

王才下完命令,問了一聲,發現聞人豪還沒有回來,不光是他,連應該此時當值的王人雄也不見人影,過了一會兒,派去找李人傑的護衛也報告不見其人。

聽到這些消息,王才心裡泛起了嘀咕,以前的皇宮守衛基本上死個精光,現在守衛的骨幹力量就是以以前那幫叛變的皇家護衛爲主,其中,更以胡元屬下的那幫叛變之人爲重中之重,因爲當初就是他們負責保護皇上和重要官員的,可謂經驗豐富。

聞人豪等人就是出身於這個系統,王才雖然也是皇家護衛中的一名總管,但並不是主管護衛的,因此,很多的事情還要倚重聞人豪這些人,如今他們竟然都不見了,王才馬上敏銳的感覺到出事了。

李人傑是下半夜當值,此時不在還可說跑去玩了。王人雄現在卻是當值時間,而且今天早上自己還叮囑他小心,不能讓那些神出鬼沒的刺客破壞了皇上的大婚,更重要的是,和他應當在一起的那二十多名護衛,是現在皇宮中的護衛精華,如今他一失蹤,連帶自己也不知道那些人去了那裡,讓自己的實力嚴重不足,這纔是最重要的。

至於聞人豪,自己派他去辦件事情,結果到現在都沒回音,如果不是他辦事不力,不敢來見自己,就是他也出了什麼變故。如果情況真的是後者,那就……

想到這裡,王才覺得事情肯定不簡單,現在宮城外正在發生叛變,而外城的禁軍又暫時處在羣龍無首的狀態,雖然錢像祖自己說去調集禁軍,但以自己對他的瞭解,他根本就不是這麼勇敢的一個人,也許還沒到禁軍營地他就先跑了。

難道偌大個臨安城竟然連場小小的叛亂也應付不來嗎?

王才沉默了一會兒,才吩咐道:“先將各宮中的護衛都集合起來,然後等我的號令!”看到自己手下紛紛出去傳令,王才心中的憂慮更重。

因爲他隱隱察覺到,如今發生的一切似乎都是某個人的設局。先是刺殺統兵大將和重要大臣,一來威懾其他那些大臣不敢入皇宮,使得皇宮處於孤立的狀態,二來癱瘓了臨安的軍事調動,那些失去都指揮使的禁軍就算任命新的都指揮使,一時半刻之間都難穩定住軍心,更何況,史太師還對此事進行了拖延,更讓情況惡化。

接着此人就鼓動臨安的侍衛親軍叛變,圍攻宮城,使得情況越加險惡,這種情況也導致了宮城外面那些人加重了疑心,估計他們現在都在打算坐觀其變,如果此人還能散佈一些謠言,那宮城更是難有援兵,只能靠自己的力量解決叛亂。

不知聞人豪他們的離奇失蹤和史太師府上的刺客同此人有沒有關係,如果這也是此人的佈局,那此人的目的就很清楚了,他是想讓皇宮大內孤立無援。

只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他是想控制皇宮大內嗎?

默然想到此處,王才腦中靈光一閃,難道是因爲她?如果真是她,那就絕對是淮王策劃了這些事情。

猛然站了起來,王才大聲問道:“現在謝姑娘在何處?”

雖然不明白自己的主將爲什麼這麼問,但身邊的一個護衛還是站了出來說道:“因爲先前皇宮發生爆炸,小人等並沒有前去迎接謝姑娘,她應當還在儲妃宮內!”

“那好,召集人手,我們馬上過去!”

“那支援史都指揮使的事情怎麼辦?”

“先不管他,你們跟我來。”

說完,王才就帶着剛剛召集起來的上千名護衛前去儲妃宮,他知道,如果自己沒有猜錯,此舉就是抓住了背後那人的喉嚨,不管他的計劃如何精妙,但自己卻可以讓他功敗垂成,扭轉整個被動局面。

當王才帶着人急匆匆的趕往儲妃宮的時候,數個人從後面跟了上來,爲首一個人高聲呼喊道:“王總管,請等等,皇上有旨!”

王才聽到喊聲,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一看,花公公那討厭的樣子就出現在自己眼內,冷冷的看着他穿過一大羣的護衛來到自己身邊後,漠然的問道:“花公公,現在叛黨正在作亂,太后不是讓所有人都留在屋中嗎?不知花公公何故到此?”

花公公喘了一下氣,才尖聲說道:“王總管還知道太后?現在叛黨作亂,王總管不帶護衛去保護皇上和太后,卻在此閒逛,難道就不怕太后治你的罪嗎?”

王才冷哼一聲,斷然說道:“本總管正是要帶人去追殺叛黨,如何是閒逛?到是花公公此時出來阻攔本總管,難道花公公也和叛黨有來往?”

聽到此等飽含輕視譏諷的話,花公公心中泛起一陣憤恨,但是面上還是乾笑着說道:“王總管說笑了,咱家只是奉了皇上和太后之命,前來請王總管去福寧宮護駕,不知這是否算阻攔王總管去追殺叛黨?”

王才聽到有太后的命令,到也不敢再放肆,想了想,就對身邊一人交代了聲,讓他先帶着大隊人馬去儲妃宮埋伏,遇有可疑人員就抓起來,生死不論!

下完這道命令,王才自己帶着上百名護衛前往花公公所說的福寧宮而去。不論自己猜測如何,皇上和太后都是不容有失的。

王纔到達福寧宮的時候,發現這裡的護衛的確很少,詢問了一下,知道太后和皇上已經進去,太后還留話讓自己來後進去見她。

當下再無遲疑,王才分派了一下護衛加強這裡的防護後,就跟隨花公公進入福寧宮。

因爲是去晉見太后,所以在他身邊就只留下兩名侍衛,而花公公就在他前面帶路。

走過一座庭院的時候,花公公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似乎要對王才說話,跟在王才身後的兩名護衛一人突然喊道:“小心!”

就在王才聞警轉身的時候,那名出聲示警的護衛就已經躍到前方,雙手一揚,一股勁氣朝前狂涌而出,一陣尖利的破風聲頓時響起。

王纔剛一定神,身後的護衛卻打橫飛出,一下就摔到花圃中去,沒了聲息。二話沒說,王才就對着自己的身後揮出一掌,然後身隨掌轉,面對着來人。

“砰”的一聲悶響,一個人的身形出現在王才眼中,他的手一揮一放,就將王才的攻勢化解,進而又向王才攻出一拳。

王纔沒有硬接,趕緊向外跳開,只要到了外面高呼一聲,這些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的刺客就會被護衛給包圍住,到時比現在可是截然不同。

也許是心有靈犀,王才還沒有將自己的想法付諸實現,花公公就向着出口狂奔了過去,還大呼小叫了起來,聲勢不同凡響。

雖然王才很討厭花公公,但此時卻對他這種行爲很高興,只要來人有想阻止花公公的意圖,那自己就會有機會擺脫對方的攻勢範圍,逃出這裡。

看到花公公逃跑的路線被自己擋住,王才微微動了動,想讓過他,將他做爲吸引刺客注意的棋子,而刺客顯然也看出他的目的,手一揮,一柄軟劍出現,一道寒芒如同勾魂的死鐮向着王才的脖子切了下來,看樣子,不一劍將他割成兩截對方是不會收手的。

王才斜眼看見花公公已經跑到自己身邊,嘴角浮出冷笑,雙手左右旋轉,兩道互相糾纏的勁氣迎着對方而去,清寒的空氣迅速灼熱起來,還隱隱聽到如同九天之雷的輕微轟鳴聲,令聞者驚異。

‘雙龍雷擊’這是王才的生平絕學,就算敵人再厲害,王才也相信對方不能硬接自己這招,只要緩上一緩,讓花公公出去叫人其實也是一樣有用。到時任憑你刺客再厲害,也敵不住自己人多。

想到得意處,王才的冷笑更深了。

就在王才以爲計策一定能成功的時候,一道陰寒無比的勁氣悄無聲息的涌到王才後背,此是一道暗勁,直到和王才的護體氣勁接觸後,王才才察覺到,而此時王才正是全力出招,自身防護最虛弱的時候,而這股偷襲的勁氣又是出奇的強大,王才估計就算自己全力對付也無勝算,更何況現在?

在王才感覺中,這股陰寒的真氣輕易的就突破自己的護體氣勁,狂猛的衝入自己的經脈中肆意破壞着,更有幾縷如同寒針一般的真氣突破了自己真氣的攔截,強行的攻入自己的心脈。

王才突然渾身一震,一口鮮血噴出,然後站定身形,回過頭一看,花公公那張此時看來陰險無比的臉正露出得意的笑容,而自己眼角也看到冷牙出現在自己眼前。

原來真的是他!

王纔看着冷牙,面對昔日的同僚,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死死的看了花公公一眼,然後緩緩的軟倒在地上。

冷牙將劍收了起來,對着花公公淡然的說道:“你可以按照我們說的計劃去做了,史信不久也會和此人一樣。”說完,不再理他,招呼了唐天風一聲,徑直離去。

望着面前的這幾具屍體,花公公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自己藉助對方的力量終於達成了第一步計劃,現在該讓皇上來實行第二步計劃了。

福寧宮的一處偏殿中,趙遠正焦急的來回個不停,表示出煩躁不安的情緒,還不時看向門外,顯然是在等什麼人。

當花公公求見的聲音響起之後,趙遠馬上就讓他進來,劈頭就問:“王總管可來了?”

花公公故意語氣沉重的說道:“王總管在來此途中,不幸遭遇到刺客,如今已經以身殉職!”

猶如九天霹靂落下,趙遠差一點沒暈了過去,在花公公的攙扶下,才顫抖着問道:“連王總管都被刺客殺了,難道叛軍已經攻入皇宮了嗎?”

花公公連聲安慰道:“皇上請放寬心,叛軍還在宮城外,而且宮中的侍衛還在等待皇上的命令。”

“等待朕的命令?”趙遠疑惑的問道,“朕沒什麼命令給他們啊?先別說這個,花公公,你快帶朕離開這裡,朕不能再待在這裡了。”說完,趙遠拉着花公公就想逃走。

花公公卻一把反抓住趙遠,猛的跪了下來道:“奴婢以前從來都沒忤逆過皇上,但這次奴婢不能聽皇上的。如今王總管被殺,宮中侍衛羣龍無首,正是需要皇上出面安撫住他們,然後帶他們前去消滅叛軍,以振皇威,使那些亂臣賊子心懷警惕,不至於視皇上如無物。此是天賜的良機,皇上千萬不能錯過,請皇上三思,早下決斷!”

趙遠被花公公的話弄的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回過味來,再次肯定的問道:“你是讓朕帶人去打叛軍?”

“確實如此,如今正是皇上重振朝綱,不再任憑史彌遠等人擺佈的良機,請皇上早下決斷!”

“花公公,你難道瘋了嗎?別再胡說八道,快帶朕離開這裡,朕不能留在這裡。”

“皇上,此時確爲千載難逢的良機,皇上不是一直想效仿先皇做出一番事業嗎?此正爲其時,只要皇上出去說一聲,皇上就可以讓那些侍衛士兵見識到皇上的威儀,到時就算史彌遠在專橫,也不能再將皇上視若無物。請皇上不要再推辭,跟奴婢出來吧!”

“你真的瘋了,朕可沒瘋,你不走,朕走!”趙遠說完,就邁步向着外面走去。

花公公喊了兩聲,見皇上毫無回心轉意的意思,暗自一咬牙,站了起來低聲說道:“皇上,爲了大宋,爲了你,請恕奴婢得罪了。”

在趙遠莫名其妙中,花公公快速的出現在他身邊,雙手揮舞中,一連點了他數個穴道,使得趙遠不能出聲,在趙遠目瞪口呆中,花公公一把架住他,高聲喊道:“皇上駕到,諸人迎駕!”喊完就將趙遠拉了出去,趙遠迫不得已的跟隨着花公公而去。

看到皇上出來,那些剛纔因爲王才死亡而亂成一團的皇宮護衛馬上安靜下來,雖然這個皇上威信不高,但他總歸是皇上,是這座皇宮名義上的主人,在直接負責人意外身亡後,他們不自覺的就在潛意識中想接受皇上的命令。

“參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齊聲的高呼讓趙遠不能自已,心中雖然驚慌之極,但卻不能說話,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放到花公公身上,不管怎麼說,趙遠還是相信花公公不會害自己的。

“諸人平身,皇上有旨,歐陽義不顧皇恩,率衆叛亂,絕不能姑息,故皇上下令宮中所有侍衛,前往北宮城去迎擊亂黨,諸人需遵令而行,不得有誤!”

雖然有不少護衛發覺皇上的面色神情不對,但這個時候大家誰也沒心思計較這個,有些人還以爲皇上是因爲初次經歷這樣的場面而有些不安。

這些人當下就不再遲疑,在幾個爲首的都衛帶領下,齊聲說了聲‘是’之後,就按照各自的所屬開拔出去,有幾個都衛還去召集其他宮殿中的侍衛一同前去北宮城,表現的出乎意料的有效率。

看到這些護衛的反應,花公公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就對趙遠低聲說道:“皇上,您也看見了,護衛的心都是向着皇上您的,只要這次皇上擊潰叛黨,以後史彌遠就不能再將皇上當成擺設。皇上,請您體諒奴婢的一片苦心。得罪皇上了!”說完,又架着趙遠向前走去。

在外人看來,只覺得花公公攙扶皇上似乎太過用力,並沒有察覺到他們這位皇上其實並不想邁開步子。

歐陽義站在宮城外面,看着不高的城牆上面一片漆黑,心中不禁冷笑連連,自己只有三千人馬,而對方一個城門的守軍就有五千,如果計算那些駐紮在裡面的守軍,宮城中可以動用的士兵當在一萬五千左右。不過滑稽的是,對方比自己多六七倍的兵力,卻不敢主動出擊,還將大門給堵死,一幅只准備堅守的樣子,讓自己原先的計劃完全用不上,真不知道下面該如何進行下去。

“看來自己還是高估了史信的膽子!”望着面前這種局面,歐陽義無奈的搖搖頭,當即下令掉來大量的軍用火把和一些戰鼓,爭取將聲勢弄大點。

史信在城樓上看着樓下的叛軍突然點起數千的火炬,使得下面大放光明,更有一陣激昂的戰鼓聲響起,心中不禁一陣發跳,擔心叛軍攻城在即,再也忍不住的大聲咆哮道:“派去叫援軍的人回信沒有,這麼半天,爲什麼還不回信?”

見到主將如此窩囊膽小,身邊的副將實在忍不住的站起來說道:“都指揮使,末將認爲叛軍只有不到五千的兵馬,實在是用不着援軍,只要給末將一萬兵馬,末將定可將叛軍擊潰,以解宮城之危,到時……”

“笨蛋,你只看到五千人馬,誰知道叛軍到底有多少人?也許整個步軍都已經叛變,現在莽撞出擊只能正中敵人奸計,你難道是想讓本指揮使去送死不成?”史信怒火洶涌的看着這個副將,一隻手不自覺的落到腰刀上,似乎在說,你小子還敢亂說,我非砍了你不可。

這名副將見此,不敢再說,只好低下頭,掩飾住自己對其的鄙夷之後說道:“末將不敢,都指揮使神機,末將不及,請允許末將出去守城!”

史信怒氣未消的冷哼一聲:“你要去就去好了,滾!”

這名副將臉上的怒容一現既隱,說了聲‘是’之後就離開這裡,不久又有幾名武將藉詞離開,很快,整座城樓就只剩下史信和數百名史信的親兵。

見到所有的武將都離去,史信看看顯得有點空蕩的城樓大廳,心中不覺有些害怕,連忙離開這裡,來到城樓外,看着那些拿槍跨刀的親兵,才略微安了一下心。

恰在此時,下面的叛軍突然對着城樓開始射箭,一支箭險之又險的越過史信的臉插入城樓的柱子上,當場讓史信嚇的軟在地上,連滾帶爬的躲到城樓的一面牆後,再也不肯露面。

見到主將如此表現,那些親兵只好無奈的苦笑搖頭,攤上這樣的主帥,自己想不死都難。

還好下面的叛軍只射了一會兒,就停止了發箭,而且還有退卻的跡象,親兵隊長見狀,就想將史信叫出來看看。

叫了幾聲,見無人搭腔,只好自己親自跑到牆後去叫他。

因爲天暗,親兵隊長只看到自己的主將靠在牆上,連忙恭敬的將情況說了一遍,卻沒聽見迴音,當再說一遍還是如此的時候,親兵隊長動了疑心,上前去察看主將情況。

一支小小的短箭從左到右橫穿過史信的脖子,在自己輕輕一碰之下,史信的軀體就倒了下來。

“不好了,史都指揮使被叛軍暗殺了!”

淒涼的話語在漆黑寒冷的夜空中傳出老遠,將原本就心懷不安的士兵推向崩潰的邊緣。一時之間,騷亂向瘟疫一樣傳播開來,有些士兵已經將手中的兵器放下準備偷偷開溜。

就在這些守軍士氣即將崩潰的時候,一聲威武雄壯的聲音傳了過來:“皇上駕到!”

這是儲妃宮一間很普通的偏殿,雖然門窗都被緊閉,但屋中的空氣卻不顯得渾濁,顯示出這裡的通風設計並不完全依靠門窗。

兩個精緻的六角宮燈垂掛在大門兩旁,發散出混暗的燈光將出口照亮,也許是方便推門進來或者出去的人看路。四周的牆壁上有幾條大紅的綢帶覆蓋着,上面還有幾個用紅色綢帶編織成的紅花,引人注目。地上則鋪着一條似乎是精心挑選的羊毛地毯,鬆軟異常,人踩上去有種踩在雲端的感覺,飄忽忽的極爲受用。

整個偏殿的佈置顯然是有人精心設計,在樸素中透着一種濃濃的喜慶味道,讓人由衷生嘆。

只是此屋的主人謝道清卻無心品位設計者的心思,只是表情木然的看着面前的梳妝銅鏡,對於身邊的鳳冠霞披視而不見。

過了今天,自己就會是皇上的皇后,以後和淮王是敵非友,再無轉圜的餘地,不知他日淮王再度軍進臨安,自己是否還有勇氣可以攔截住他的大軍?也許那個時候,他會叫人將自己殺了吧!

想到這裡,謝道清對着銅鏡中的自己淡然一笑,心情竟是出奇的平靜,也許人絕望後就會獲得平靜!

“砰”的一聲,偏殿的門被人推開,謝道清驚訝的回頭望了過去,看到來人,有些難於置信的說道:“芊芊,你怎麼過來了?”

一身宮女裝束的錢芊芊看到謝道清安然無恙,大鬆一口氣的拍拍自己的胸脯,有些氣喘的走到謝道清身邊說道:“謝姐姐,你在就好,快跟我走,再遲就來不及了。”

謝道清眉頭微微一皺,不解的看了她一眼,但還是搖搖頭道:“多謝芊芊妹子好意,道清既然答應太后,就一定會嫁給皇上,芊芊妹子,你還是走吧,如果被太后……”

“太后早就躲起來了,你還提她?”錢芊芊有些氣急的搶着說,“謝姐姐,你難道還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整個皇宮已經亂成一團了,聽說叛軍就要打進宮中,如果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謝姐姐,你快跟我走吧!”

謝道清疑惑的看着錢芊芊,好一會兒才問道:“芊芊,你在說什麼?什麼叛軍?”

錢芊芊驚奇的張大口,猶如看白癡一樣的看着謝道清,良久纔不能相信的說道:“謝姐姐,你真的還不知道外面的情況?”

謝道清搖搖頭,低聲說道:“我只聽到一聲非常大的聲響,似乎是煙花鞭炮的聲音,其餘的就沒人對我說。外面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錢芊芊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也對,太后吩咐除了來接你的護衛,任何人都不準進入這個屋子。我簡單的將情況說一下,大致上就是謝姐姐你要和皇上行婚禮的時候,先是皇宮中堆放的煙火鞭炮發生爆炸,接着就是侍衛親軍步軍的副都指揮使歐陽義叛變,率軍攻打大內,太后讓我爹去迎戰,我爹就讓皇宮的侍衛總管王纔去,然後王才被人給殺了,緊接着皇上的膽子突然變大,說要去迎擊叛軍,就將皇宮中的護衛調去迎戰,我就趁機進來了。整個事情就是這樣,好了,你快跟我走,現在秘密通道還可以用,等會兒就不知道了。快走啊!”

謝道清聽後,並沒有如同錢芊芊期望的一樣動身,而是看了看錢芊芊,沉默了一下才問道:“芊芊,你能將你是如何到這裡來的告訴我嗎?還有,你對皇宮中的事情爲何知道的如此清楚?此事很重要,芊芊妹子,你千萬不要瞞我。”

錢芊芊雖然很着急,但一向最信服謝道清,無奈下只好如實說道:“我原本被爹關在家裡,可是不久前,車大哥的一個親兵將看守我的人給弄暈了過去,將我放出來,並讓我來救你,還說他會幫助我。當時他還說是車大哥的意思,我一聽就跟着他過來,出來後就發現街上沒有什麼閒人,我當時就想,今天是除夕,沒理由人會這麼少,況且還有謝姐姐和那個膽小鬼的大婚,怎麼說也應當熱鬧熱鬧的。

想當然了,我就問了這個親兵,他告訴我是皇宮出事了,所以那些閒雜人都躲了起來,剛纔那些就是他告訴我的。後來,我被他從一個秘密通道帶入皇宮,並讓我換上宮女的衣服,躲在宮中。不久前,他說他引開這裡的守衛,讓我進來將你帶走。等我聽到他的暗號過來,果然沒看見什麼守衛,我就這樣進來了!事情就是這樣,謝姐姐難道是懷疑芊芊會騙你嗎?”

謝道清望着錢芊芊委屈的樣子,憐惜的安慰道:“芊芊妹子的心意姐姐如何不知道?姐姐只是覺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對。芊芊妹子,你不覺得你來的太容易了嗎?你車大哥的一個親兵如何有這般的通天本領?既可以對皇宮中發生的事情瞭如指掌,又能從皇宮密道將你送入皇宮,還可以引開這裡的守衛放你進來。別的暫且不說,就說皇宮密道,姐姐雖然知道有這條密道,可是卻並不知道這條密道在那裡。芊芊妹子,你一向聰明機靈,難道還不明白嗎?”

錢芊芊被謝道清一提醒,恍然大悟的說道:“姐姐的意思是說,有人在幫助芊芊?”

謝道清點點頭:“可以這麼說,此人既然能讓芊芊妹子來勸我,其目的無非是想讓道清離開皇宮。不知是誰有如此能耐,道清懇請出來一見。”

“謝姑娘果然心思細密,冷牙原本還想瞞騙過去的!”話音未落,一扇緊閉的窗戶無風自開,一道人影出現在二女的面前。

看着面前這個毫無特色的人,謝道清直覺的有種排斥,她並不喜歡鬼祟的人,而面前這個人就給他這樣一種不好的感覺。

打量一番之後,謝道清冷冷的問道:“你是誰?”

冷牙很有禮貌的一拱手:“淮王帳下總管冷牙見過謝姑娘!”

謝道清驀然聽到那個深藏心中的名字,先是一驚,繼而又喜:他原來沒有忘記我。

深深呼吸了一口,平靜住自己有些激動的心情,語氣微微柔和一點的問道:“真是淮王殿下讓你來的?”

冷牙肯定的點點頭:“淮王讓冷牙將謝姑娘帶出臨安城,此爲取信姑娘之物。”說完,拿出一張紙遞給謝道清。

謝道清接過此紙看了看,上面寫着:請謝姑娘和來人走,就可平安出臨安。下面的落款爲‘趙昀’,還有一枚代表私人身份的印鑑。

謝道清認得確實爲淮王的筆跡,肯定來人的身份無可疑。只是自己肯定之後,心中卻沒有多少欣慰之意,反到突然涌起一種自己也說不出的情緒,擡起頭有些冷然的問道:“如果我不願意,你們是否會用強?”

冷牙看了看謝道清,斬釘截鐵的說道:“淮王嚴令,除了姑娘自願,我等不能有絲毫強迫行爲,一切都以謝姑娘的意思爲準!”

“哦,這麼說,刺殺車大哥和多位大臣,將臨安城弄的一片大亂的就是你們,對不對!”不等謝道清有所表示,錢芊芊就很不客氣插口,語氣有種質問。

冷牙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沒有理她。

看到錢芊芊想發火,謝道清連忙將她拉了一下,語氣平靜的問道:“芊芊妹子問的對不對,你們難道真的做了這麼多事情嗎?”

冷牙平靜到森寒的說道:“臨安都是一些背叛先皇,背叛殿下的亂臣賊子,殺之無過。車知勉當初背叛殿下,就應當知道會有今天,如果不是他心偏了一點的話,我那一劍一定會將他殺死。至於臨安的變故,既然殿下要不惜一切的營救謝姑娘,我們只好這樣做了!”

“果然是你們,謝姐姐,你放開我,我要殺了他爲車大哥報仇……謝姐姐……呃……”

“你幹什麼?”

“謝姑娘請放心,冷牙只是弄暈了她,睡上一會兒就沒事了。”

看了昏過去的錢芊芊一眼,謝道清想將她放到牀上去,可是搬了一下卻搬不動,一雙手卻於這個時候伸了過來扶住錢芊芊。

謝道清直到看到對方的手,才驚覺到身邊多了一個人,連忙回頭看了看,一個身穿豔麗繡襖的嫵媚婦人正含笑看着自己。也許是察覺到自己的不安,這個婦人將芊芊放到牀上後,就笑着說道:“我叫莫心媛,也是淮王那邊的人。謝姑娘果然長的是國色天香,端莊典雅,怪不得連淮王那樣的人也念念不忘。”

聽到對方坦陳自己的來歷,謝道清不安的心放鬆下來,默默的看着她走到那個冷牙身邊後,纔開口說道:“多謝!不過道清還有一個問題,你們難道不擔心在道清這裡待的時間太長,被太后給知道嗎?”

冷牙淡然說道:“太后如今正躲在佛堂唸經,至於皇宮的侍衛,不到天亮是回不來的,我們有的是時間請謝姑娘慢慢考慮。不過,冷牙想告訴姑娘一句,是淮王殿下親自下令這次行動的。”

謝道清心中明白過來,微微輕嘆道:“原來太后身邊早就佈滿淮王的耳目,這麼說,淮王並無傷害太后的意思,對嗎?”

冷牙默然不語,莫心媛不知該說什麼,一時都沒有開口。

見對方不回答,謝道清也沒再問,看着牀上的錢芊芊,眼睛卻猶如七彩的絢鑽變換不停,顯示出內心的激烈掙扎和矛盾。

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纔算正確!特別是現在。

屋中的兩人見狀,互相看了一眼,冷牙對莫心媛一點頭,就悄然而去,留下莫心媛一人。而莫心媛似乎對謝道清非常有好感,面帶笑容的靜靜看着她,沒有任何打擾她的意思。

良久之後,謝道清擡起頭,發現對方少了一人,並無太大驚奇的說道:“既然淮王費了如此大的心思,道清不敢不領情,等道清和芊芊妹子話別後,就請莫夫人帶道清走吧!”說完,心中發出一聲嘆息,似感傷,又似欣慰,更有一種難言的喜悅和解脫,諸味雜陳,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一種什麼心情。

莫心媛露出溫和的笑容,沒有任何廢話的將錢芊芊穴道解開,然後轉身離開,整個屋子就只剩下謝道清面對着即將醒過來的錢芊芊。

到了屋外,莫心媛看見冷牙正和花勝站在外面,見到自己出來,冷牙開口問道:“莫宗主,謝姑娘是否答應去建康?”

莫心媛嬌媚的一笑,雖非存心,但自有一種撩人的媚態,惹人心動。

可惜這招對冷牙卻不管用,看到對方仍然毫無變化的臉,莫心媛覺得無趣的很,就收起笑容淡然的說道:“她已經答應下來,不知冷總管是否可以告訴心媛,淮王是否真的很喜歡這個女子?”

聽到對方竟然問出這樣的問題,冷牙語氣微微發冷的說道:“淮王的心思不是我等能猜測,莫宗主,請你不要再對冷牙說及這個問題!”

莫心媛知道自己觸犯了對方的禁忌,轉移話題的說道:“淮王竟然肯爲這個女子讓我等出手,看來真的很重視她。不知是否還要心媛送她去建康?”

冷牙古井無波的說道:“此事確實需要莫宗主幫忙,淮王殿下也想借此機會和諸位見上一面,還請宗主一路小心!”

莫心媛神情微微一凝,仔細的看看冷牙,想看看他這麼說的用意,可惜,還是無法瞭解此人的心思,見狀,只好柔聲說道:“當初和淮王臨安一別,現在也有不少時日未見,心媛確實該去見見淮王殿下,以定今後之策。”

冷牙點點頭,平靜的說道:“這裡就有勞莫宗主,冷牙還有些事情要去辦理。告辭!”說完,閃身離去,花勝也拱拱手跟隨而去。

離開這裡不遠,冷牙就停下腳步,對着身後的花勝說道:“你去通知那些人儘快撤離臨安,一個不留!”

花勝心中雖然奇怪,但也沒多問,應了聲是之後就起身離去。

冷牙見到花勝離開,又再次確定無人跟蹤自己之後,也跟着離開皇宮。

臨安禁軍殿前司,都指揮使府。

因爲發生了刺殺事件,這裡的守衛異常森嚴,經過車知勉親兵隊長的交涉,殿前司出動了足足一千禁軍來保護自己的名義統帥,分晝夜三班巡邏,將整個府邸圍的如同鐵桶一般,森嚴無比。

車知勉的親兵隊長更是親自帶人把守後門方向,不時出巡,任何一個細微的角落也不放過,連大樹上都放了幾個親兵,分時聯絡,保衛工作做的十分到位。

此時這位親兵隊長就親自守候在後院,此舉更讓那些士兵不能偷懶,只能老實認真的巡邏,不敢敷衍。

“嘎嘎!”突然幾聲猶如烏鴉叫的聲音打破了後院的沉寂,驚動了不少士兵。

“奇怪,今天已經是大年夜,爲何還會聽到烏鴉叫!”一個拿着長槍的士兵望望聲音傳來的方向自語道。

“有什麼奇怪的?烏鴉本來就喜歡在天冷的時候叫喚,不是還有句詩說過這樣的事情嗎?真是的,好好的巡邏吧,再要出了事情,你我……啊,車隊長!”

被突然出現的親兵隊長嚇了一跳,這羣士兵趕緊過來行禮,雖然對方只是一個親兵隊長,但論及軍職已經是都頭,比起自己可是高了十多級,更何況是都指揮使的親兵隊長,這些士兵更是不敢放肆。那個說話的士兵還擔心因爲自己多嘴而被處罰,有些惶恐不安的看着對方。

以前就聽說他很厲害,還是車都指揮使的本家兄弟,這次違規只怕很難過關。

見到對方看過來的慌亂眼神,車隊長淡然一笑:“不要緊,本隊長到此只是想通知諸位兄弟前去喝點肉湯暖和一下,沒什麼別的事情,大家快去偏房那裡,肉湯已經送過來了,冷了就不好喝了。”

“啊!有湯喝!真好!”

“多謝車隊長。”

“是啊,這麼冷的天,喝碗肉湯確實不錯,車隊長想的真周到!”

聽到這些話,車隊長淡然一笑,擺擺手道:“你們快去喝湯吧,這裡有我帶人先看着。”

“多謝車隊長!”這些士兵道了謝之後高高興興的前去喝湯,一時之間,這裡的守衛盡去。

看到這些人都走遠,車隊長將身邊的親兵分派出去,然後走到一邊,自言自語的說道:“都指揮使現在在西廂那邊不知如何?等會兒我就過去瞧瞧!只是那裡戒備森嚴,還要穿這種衣服,拿上腰牌才能進去,真是麻煩。算了,衣服腰牌先放到這裡,等會兒再換上。”

話音未落,車隊長將一個包袱放到地上,然後轉身去別處巡察。

一條黑影閃過,地上的包袱就失去蹤跡。

西廂房中,原本應該臥牀的車知勉卻在牀上半坐了起來,看看屋中的更漏,發現時間已經稍微超過預定時間,有些不安的看着門外。正在猶豫間,一陣敲門聲響起,二長一短,極爲有節奏。

聽到這個聲音,車知勉又躺在牀上變成那幅要死不活的樣子。

敲門聲結束後,門就被推開,兩個將領模樣的人進來,打頭的那個對身後那名將領說道:“你好好的在這裡守護大人,知道嗎?”

“末將知道!”

“知道就好,我先出去了,有什麼事情大聲叫就行了!”

“是!”

等又一陣開門關門聲音響完,一聲清脆的響指之後,車知勉睜開眼睛面對着屋中那位將領,嘴角露出笑容:“索大人,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殿前司衙門!

錢像祖心緒不寧的走來走去,不時望向門外,一臉的焦急,不時還搓搓雙手,表現的極爲煩躁。

“大人,您還是先坐下,也許等會兒就會有消息!”一個副將摸樣的將軍出聲勸慰道。

“唉,沒想到我一個堂堂樞密使連臨安城的兵將都調不動,如今只能坐看叛亂髮生,實在是愧對皇上和史太師的栽培。”語氣中一片索然。

“此事並非大人之過,因爲史太師和車都指揮使如今都未能親臨,那些帶兵的副都指揮使又互相不服氣,擁兵自保,不聽號令,故纔會如此。只要史太師那邊有迴音,想必此事就能迎刃而解!”

“是嗎?”錢像祖看看身邊這位副將,心中泛起冷笑,史彌遠根本信不過自己,不然又何以會如此?

“車都指揮使!”副將一聲驚訝的叫聲讓錢像祖擡起頭,入眼就是車知勉那張慘白的臉。

雖然心中驚訝和高興,但看到他有些不穩的步伐,錢像祖還是斥責道:“知勉,你如今重傷在身,爲何還來到這裡?快回去,這裡有我就行了!”

“叔父大人,知勉聽聞如今叛黨猖獗,竟然圍攻大內,而殿前司禁軍因爲羣龍無首,故坐視不理。想知勉身受太師和叔父大人厚愛,豈能因爲一己之傷而惘顧大局,還請叔父大人成全!”話才說完,車知勉就喘了幾口氣,似乎十分辛苦,使得屋中之人極爲感動。

錢像祖見狀,也露出笑容:“知勉能以國事爲重,叔父豈能不支持?如今情況危急,還請知勉能夠當機立斷,調集殿前司禁軍平叛!”

車知勉一點頭,就在親兵隊長的扶持下走到主帥位置上坐下,左右一掃,語氣有些無力的問道:“現在誰能告訴本都指揮使,叛軍有多少人,現在何處,皇宮大內情況如何,可有太后和皇上的消息?”

話音未落,一個聲音響起:“知勉的問題,本太師都可回答!”伴隨着話語,史彌遠和一大羣將領出現在門口,一個負責值巡的副將此時才跑進來稟告‘史太師駕到!’讓屋中衆將不知該說他什麼好。

“參見太師!”立馬反應過來的錢像祖趕緊行禮,屋中衆將也有樣學樣,頓時一片參見聲響起。

“知勉快別行禮,你在如此情況之下還能忠於職守,果然沒有辜負本太師!”史彌遠拉住車知勉,語氣親熱的說道。

“知勉只是克盡職責,實在不值太師誇讚!”車知勉一邊說,一邊看看和史彌遠同來的那些將領,發現他們都是各禁軍營地的實權將領,心中頓時有數,暗歎自己早了一步,不然計劃可能就要有變故。

“好,只要我臨安將領個個如知勉一般,本太師又何懼叛逆趙昀和摩尼教亂黨。像祖,今日我等就看看知勉本事如何?”史彌遠斜眼看了錢像祖一眼。

錢像祖趕緊上前:“一切任憑太師吩咐!”

“好,知勉,各營將領都已到齊,你儘管下令就是!”史彌遠一指身後的將領,十分大度的說道。

車知勉知道這是史彌遠對自己的一種拉攏,也是一種試探,如果自己不識相,只怕前功盡棄。當下微微一擺頭,語氣堅決的說道:“既然太師親來,此地還請太師做主,知勉只需執行即可,還請太師不要推辭!”

史彌遠看看車知勉,覺得沒有半分異樣,似乎真是出自真心,微微一笑,不再推辭的說道:“既然知勉這麼說,本太師就不客氣了。現在查明叛軍只有三千人,以叛逆歐陽義爲首,在圍攻大內的時候被皇上親自帶領宮城守軍將之擊退,如今其正逃向朝天門。本太師估計他們目的並非在此,而是朝天門旁的新開門,所以本太師覺得如今應該窮追猛打,不能任憑其逃離臨安。故本太師命令,禁軍各營馬上整備大軍,前往追擊,不得有誤!”

“末將聽令!”那些跟隨史彌遠而來將領接令後,馬上就離開殿前司,前往各自營地去準備兵馬,很快,原被熱鬧的大堂又變成寥寥數人,期間那些將領只有兩人對錢像祖和車知勉微微拱拱手。

“知勉,你覺得本太師命令如何?”史彌遠在那些將領離去後,微笑着看向車知勉。

“末將不知叛軍情況,故無法判斷,只是太師真的能肯定叛軍是想出新開門嗎?如果其是想強行通過朝天門,進而衝擊豐豫,崇新等門,則我軍追擊有可能給叛軍以各個擊破之危!此是在下一點疑慮,不知太師可否一解末將的疑點?”

“知勉,你竟然敢懷疑太師,還不快給太師賠禮!”錢像祖看到史彌遠面色有些變化,趕緊先一步訓斥車知勉,意圖矇混過去。

“像祖,知勉說的不錯,你又何必如此?其實有一事,本太師沒有說明,本太師已經查明此次臨安之變是因爲叛逆趙昀,不甘謝道清嫁給皇上,故才策動此次刺殺,並鼓動一些叛逆起來鬧事。現在本太師接到皇宮的消息,謝道清如今不知所蹤,本太師猜測其已被叛逆趙昀的黨羽擄走,故才肯定那些叛黨將要逃跑,至於斷定他們是想逃往新開門,只是因爲那裡是叛軍離開臨安最簡捷的道路。知勉還有疑問嗎?”史彌遠灼灼的目光放到車知勉身上,想看出他問話到底是何用意。

車知勉坦然的回望史彌遠:“知勉是叛逆趙昀極欲除去之人,如果真是此一叛逆策動臨安之變,知勉確實會成爲其目標。既然太師如此肯定,難道此一叛逆還敢驚擾太師不成?”

史彌遠目光一凝,良久才笑道:“知勉的心思果然細密,不錯,本太師也曾遭到刺客的侵擾,本太師的護衛段人英還被刺客所殺。”

“段人英竟然死了,太師沒事吧?”錢像祖連聲問道。

“還好!”史彌遠不想多說此事,又看着車知勉說道,“如今那些叛軍本太師自有辦法對付,不過,皇上卻因爲受到奸人蠱惑,如今正率領宮城守軍前去追擊叛軍。你也知道皇上是萬金之軀,豈能做這樣的事情?萬一有個閃失,只怕又會是一場風波,所以本太師希望知勉你能去阻止皇上,不知你意下如何?”

車知勉馬上站了起來,提着一口氣說道:“請太師下令,知勉一定竭盡所能勸阻皇上!”

史彌遠微微一笑,拿出一面刻畫着精緻花紋的令牌:“你拿着此一令牌去將侍衛親軍步軍殘餘的兵馬召集起來,雖然侍衛親軍步軍出了歐陽義這個叛逆,但他們大多數人都是忠於皇上,忠於朝廷,不能荒廢了他們。本太師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會處理好此事!”

“是,末將遵命!”車知勉接過令牌也離開這裡。

望着車知勉的背影,史彌遠對身邊的錢像祖說道:“知勉和叛逆趙昀不共戴天,而且還如此忠於朝廷之事,還真是一個可堪大用之才。”

錢像祖心道,‘什麼忠於朝廷之事,你就是看到他和淮王不能兩立才用他,當我是傻子嗎?’面上越發的恭敬:“太師英明果斷,下官敬服!”

史彌遠看看他,淡然一笑,不再開口,只是嘴角卻露出一種奸計得逞的陰笑。看到這種熟悉的笑容,錢像祖敏銳的感覺到有個人將要落入史彌遠的圈套。

難道史太師想害知勉?

想到這裡,錢像祖擔心的看看門外,心中充滿了一種憂慮。

車知勉走出殿前司,看看身後的大門,然後握緊手中的令牌,離開這裡。在一個親兵將其扶上馬的時候,車知勉自言自語道:“奇怪,爲什麼史太師似乎想放歐陽義一馬,奇怪!”說完,就一拍馬股,絕塵而去。

龍戰天負手站立在西湖邊,望着眼前的湖水一語不發。

夜色下的西湖遠沒有白天那麼明媚照人,再加上今天又無月,一些畫舫和漁船也絕跡,使得湖面一片黑暗,平常那些看上去詩意盎然的柳樹蘆葦被夜風推的左右搖擺,晃動的影子猶如妖魔亂舞,讓人見之頭皮發麻,不時還可以聽到一兩聲極爲淒涼的鴉叫,如同鬼嚎哀叫,聞之心驚膽顫。

同樣的湖水,白天和黑夜竟然有如此大的差異,如同人心之變,讓人心生感慨。

但很顯然,龍戰天就沒有這樣的感慨,他現在只是在等一個答案,一個決定自己是不是出手的答案。

驀然,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入自己的耳朵,龍戰天的臉上露出冷笑,然後轉過身,淡淡的說道:“你既然來了,先出來說說話吧!”

“龍宗主果然高明,天閃還在十丈外,宗主就已經發現,看來天閃的一番佈置是白費了!”隨着話語,天閃挺拔的身軀落在龍戰天十步之前,清奇的臉上有種敬佩的笑容,如同老友會面,不見半分火氣。

龍戰天目光專注的看着他,良久之後纔開口問道:“你真的如此決定了嗎?”

天閃也露出苦笑:“太遲了!”

龍戰天明白的點點頭:“那好,動手吧!”

就在龍戰天“吧”字餘音還在天閃耳邊繚繞之時,其身形就突然飛起,半空中身軀一轉,形如獵鷹般的撲向天閃身左的一棵柳樹,在接近的剎那,狂猛的一拳沒有任何保留的迅速發出,猶如狂雷飛爆,周邊的氣流嘯嘯做聲,配合此時龍戰天一頭長髮飛舞的形象,真是如同地獄魔王出世一般,讓人生出不能抵禦的感覺。

天閃臉色一變,長劍閃電出鞘,一圈精芒追着龍戰天的身形而去,猶如電芒縱橫,在短短的時間中揮出十劍,匯合成一道變長的劍氣,向着龍戰天飛了過去,意圖拖延住龍戰天的身形。

而同時,一道亮麗的飛虹起自柳樹之間,不過急閃而逝,一聲悶悶的聲響同時響起,如同一截朽木破碎一般,讓人聽的好不難受。

聲響過後,龍戰天的身形又出現在另外一個方向,天閃飛舞的長劍似乎總是差上那麼一點的跟在其後面,就是不能接近對方,讓人看的嘆息不已。

“一起上!”一聲斷喝傳出,場中驀然出現七八條人影,舞着兵器,兇猛的撲了過來,其中一人就在龍戰天的身前,手中的長劍劃出曼妙的曲線,想將龍戰天的攻擊路線封死,方便己方的圍攻。

龍戰天的嘴角又露出殘酷的笑容,沒有任何變招的一拳直接砸在對方飛舞的劍上,在對方劍式微微一頓之際,又是一拳落在對方的胸膛上,接着順勢轉身,躲過身後的長虹,撲向另外一個對手,顯得乾淨利落,遊刃有餘。

天閃在對方殺死己方第四個人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長劍一收,不再跟着對方,反而冷冷的看着對方對自己人的殘殺,似乎沒有再動手的意圖。

失去天閃的制衡,龍戰天更如殺神降臨,猶如多臂魔王一般,雙手在狹小的空間中激盪起層層風浪,使的圍攻他的人不僅不能收聯手抗敵之效,反到是單獨一人面對對方一般。

龍戰天當面的三人感受到此種壓力,怪叫一聲,手中長劍如同精光電芒,向着龍戰天狂猛的進攻,意圖打破龍戰天對己方的影響,脫離出龍戰天的影響範圍。

身形奇異的一閃,龍戰天猶如水中之魚般的貼上一人長劍,雙肩一晃,進入對方中宮,似乎是輕輕無力的撞了對方一下後又撲向另外一個對手,在對方的長劍正收回防護之前,一拳擊在對方劍脊上,此拳連着半截斷劍一起進入此人胸膛。

第三人看的心膽俱裂,將手中的長劍向着龍戰天一扔,不顧一切的掉頭就跑,表現的極爲窩囊。

龍戰天在對方扔出的長劍飛臨自己身邊之時,輕巧一閃,手肘對着劍柄一碰,長劍就改變方向對着後面一人飛去,逼得他變招將此劍磕飛,使得即將接近龍戰天的攻勢又化爲烏有。

藉着這點時間,龍戰天的腳落在逃跑那人的背上,將其踢飛出去後又回身飛臨身後四人頭上,腳步下沉,點在其中一人的頭顱上。

剩下三人長劍連揮,想擋住龍戰天的攻擊,但可惜卻被龍戰天躲過,催命的鐵拳又落在一人的胸膛上。

就在此時,驚天的殺氣向着龍戰天撲來,影響所及,猶如被實體籠罩一般,令人如同落入冰天雪地之中,渾身透涼。

兩道飛射的銀虹自天閃手中飛出,帶着天閃的身軀劃過一溜燦爛的瑩光,如同劃過長空的閃電一般,充滿無堅不催的氣勢,迅速而準確的攔截住龍戰天的身軀,其中一道銀虹的目標就是龍戰天的咽喉。

天閃出手的時機計算的恰到好處,按照長劍飛行的軌跡,到達龍戰天身前時,不僅是劍氣聚集到顛峰的時刻,而且正是龍戰天的鐵拳落在己方一人胸膛上的時間,不論對方武功如何之高強,但畢竟是人,殺死己方一名高手之後,當有剎那的回氣,而此時就是殺死對方的最佳時機。

天閃犧牲多名同門的目的也是爲這一刻,所以出手之後沒有半分留手,全力一擊,有我無敵。

電光火石之間,龍戰天已經接近對方胸膛的拳頭突然停住,還莫名的產生一股吸力將此人弄的身不由己的撲向自己,進而空間內突然產生一道狂旋的真氣,讓龍戰天和此人來了個換位,將對方送入天閃的長劍威勢之中。

全力一擊的天閃來不及有任何變招,就將此人捲入銀虹中,血雨肉沫飛撒中,這個倒黴蛋就被天閃給分了屍,死狀悽慘無比。

此時一道剛猛無倫的勁力越空而至,猶如海浪撲石,狂猛霸道,充滿一往無回的氣概。

天閃猛提一口真氣,右手腕一抖,長劍脫手而出,旋轉着在對方的勁氣中左衝右突,割破對方撲面而來的氣網,發出猛烈的爆響,左手的長劍在右手飛劍削弱對方氣勁之後,輕輕劃出一個個圓圈,將對方的氣勁扯亂,變成一道道毫無威脅力的尖哮,從中脫困而出。

當天閃立定之後,就看見龍戰天的手正從己方最後一名高手的咽喉上收回,看那人頭顱歪斜的樣子,顯然頸骨已折,回天乏術!

天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行按奈住體內翻騰的真氣,冷眼看着龍戰天,不言不語。

龍戰天的眼角掃過對方握劍的左手,發現其正微微顫動,搖搖頭,又似譏諷又似憐憫的說道:“天閃,你本來是龍某看好的一名聖門中人,可惜卻要死在龍某的手上,不知你是否還有未完成的心願,說出來,也許龍某可以幫你完成。”

天閃的臉上也露出笑容,似乎非常歡愉:“龍宗主竟然在此時出言擾亂我心神,看來現在也無必殺我之能力,只要天閃盡力一搏,只怕將會是兩敗俱傷之局。到時,就算龍宗主功比天高,說不定也會被窺視一旁的宵小所殺,傳了出去,也許將是江湖上莫大的笑話。龍宗主以爲如何?”

聽到對方的反擊,龍戰天眼中流露出惋惜的意思,淡然道:“看來你還不明白情勢,算了,念在你也算聖門中人,如果你肯自盡,龍某可保證你聲譽,你看如何?”

“哈哈哈,天閃多謝龍宗主好意,可惜天閃天生就是如此頑固不化,龍宗主竟然也帶來朋友,何不請他們出來一敘,不知是不是聖門中的熟人?”天閃語氣中有種放開一切的灑脫。

“你既然這麼說,血某不出來打聲招呼似乎過不去!”伴隨着話語,一臉古怪笑容的血殺天出現在天閃的左側,剛好封死其逃回臨安的道路。

天閃望望右邊和後面,一片平靜,似乎那裡並沒有任何人存在,回過頭又看着龍戰天:“原來我聖門就來血門主一人,看來龍宗主失算了!”

龍戰天冷冷的望了他一眼,淡然道:“我聖門講究以力服人,你以爲龍某今日殺你快劍門這些人會讓別人感到不滿嗎?你太小看龍某人了!”

天閃聞言,正要出言反擊,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兵刃交擊的聲音,還有一聲讓自己心碎的慘叫。

聞得此聲慘叫,天閃原本緊守的心立時崩潰,不顧一切的向後狂撲而去,任憑一道摧心裂肺的勁氣涌入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抵禦。

力上加力,天閃口中噴出一口鮮血,飛出的身形越加快速,剛一落地,一條嬌小的身軀就撲入其懷中,緊緊的抱住他,一道欣慰之極的聲音響起:“阿天,這樣的事情爲什麼不叫我?”

天閃被狂涌的鮮血封住了咽喉,一時說不出話來,來人微微一笑,溫柔的用袖子擦拭着他的嘴角,一如往昔飯後幫助其擦拭嘴角一般,只是絲巾變成衣袖,飯粒油污成了鮮血。

看着對方胸前被洞穿的傷口正在流出猩紅的鮮血,天閃露出苦笑,強行嚥住喉嚨的血氣,語氣溫和的說道:“你不該來的!”

來人將嘴嘟了起來,如同往日撒嬌一般的嗔道:“我爲什麼不能來?你不是說過,不論如何都會和我在一起的嗎?我這次還沒有和你算賬,你還敢這樣說。看我會不會饒你……咳咳,我的胸好疼,你快幫我看看,我是不是很難看?”

“不是,小嬌永遠都是那麼好看,到是我是不是很醜?”

“是啊,你看看你,頭髮也亂了,衣服也破了,臉上也被劃花了,真是難看死了,真的……真的……好難看……好難……”

看着對方語氣漸漸變低的倒在自己懷中,天閃丟棄了手中的長劍,溫柔的抱住她,望向此時纔出現的那個人,微微嘆道:“看來你就是冷牙,我早就聽說過你,但沒想到你武功如此之高,但心計卻如此歹毒,我真是低估了淮王。”

冷牙平淡的看着他,沒有任何表示。

天閃搖搖頭,抱着小嬌轉過身軀,面對着龍戰天,淡淡的說道:“如今天閃終於可以休息了,這些年真累啊!煩請宗主轉告淮王,蒙古的力量絕對不容小覷,請淮王當心!”

龍戰天語氣微微變的柔和的問道:“既然你也如此看好淮王,爲何還會選這條路?”

天閃沉默了一會兒,露出苦笑:“要怪只能怪天閃遇上淮王太遲了。這把劍是快劍門的信物,請宗主送回快劍門,諸多師兄弟對天閃的所爲並不知情。天閃告辭!”

說完,天閃橫抱住小嬌,緩緩的轉過身向着身後走去,步履緩慢蹣跚,猶如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

冷牙冷眼看着對方接近自己,等到了伸手可及的範圍時才微微偏轉身子讓天閃過去,沒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天閃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才繼續前行,等其沒入黑暗中後,一陣沙啞的聲音傳到湖畔衆人的耳朵中:“上登朱陵府,下入哀生門,超渡三界難,經往原始轉,人生一夢中,繁華總是喜,浮生能有幾,貧富一般窮。浮生能有幾,貧富一般窮……”

聲音消失之後,一條人影出現在冷牙身邊:“回稟總管,目標已經倒斃於湖邊一坑中,請總管示下!”

冷牙看看面色冷峻的龍戰天,吩咐道:“厚葬他們吧!”

來人領命而去之後,冷牙走向龍戰天,拾起地上的長劍,恭敬的說道:“龍師,不知快劍門的事情將要如何處理?”

龍戰天冷眼看了他一眼,手一張,就將長劍拿到手:“我來處理,你們這麼快就趕來,是不是臨安的事情已經結束了?”

雖然聽出對方語氣中的不滿,冷牙還是恭敬的答‘是’。

龍戰天看看他,淡然的說道:“派你的人將這裡收拾一下,另外將天閃的話告訴他!”話落,龍戰天的身影就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

冷牙吩咐手下人處理此地之後,就走向血殺天,看着他問道:“血門主真的不同冷牙一起回建康嗎?”

血殺天點點頭:“請轉告淮王,血某還有些事情需要辦理,血某的禮物煩勞總管送呈淮王!”

冷牙平靜的說道:“血門主的禮物一定會讓殿下高興,不過殿下更渴望和門主相見,還請門主不要讓殿下等待太長時間。”

血殺天笑了笑,也施展身法離去。

此時纔出現在冷牙身邊的唐天風看着滿地的屍首,有些感嘆的說道:“龍兄的武功似乎比以前更高了,真是讓人難於相信!不知是否和淮王有關!”

冷牙冷淡的回答道:“殿下的才華不是你我能想像的。唐門主,淮王讓冷牙在事後將這份禮物送給你,請收下!冷牙別過!”

唐天風有些疑惑的接過這份類似奏摺的東西,翻開一看,上面赫然寫着:唐家今年開設之醫院,一律免稅三年。下面鮮紅的淮王大印看上去是如此的動人。

當唐天風擡起頭的時候,冷牙已經離開,感受着湖邊刺骨的寒風,唐天風的心頭卻露出笑容:終於到了收穫的季節。

謝道清坐着一輛舒適的馬車大搖大擺的離開臨安城,通過餘杭門的時候,守門的士兵對這麼大的一輛車竟然視若無睹,任憑其通過之後纔將大門關閉,讓謝道清又開了一次眼界。

當馬車行到臨安城外時,謝道清叫停了馬車,打開車廂門,走下馬車,望着夜色下的臨安城牆,感覺到它此時就如同一隻已經衰老到不能動彈的巨獸,只能在回憶中重溫昔日的榮光。

良久之後,謝道清才又重新坐上馬車。

莫心媛見狀,以爲她是捨不得臨安,輕輕笑道:“你要是捨不得臨安,等到了建康可以和淮王說說,說不定他馬上就會將臨安奪下來送給你!”

謝道清聞言,輕輕一笑:“莫夫人說笑,淮王乃是當世英雄,心胸高遠,豈會爲一女子而不顧大局?莫夫人既然是淮王的屬下,難道還不瞭解淮王的爲人嗎?”

莫心媛又發出一陣充滿誘惑力的笑聲,使得同爲女性的謝道清都感覺到心神盪漾,不能自已,趕緊正心凝神,平復自己的的心情。

還好,莫心媛笑了一陣就停了下來,望着謝道清有些泛紅的臉頰,有些歉意的說道:“謝姑娘,剛纔心媛一時忘了謝姑娘不懂武功,失禮了!到是姑娘果然不愧爲淮王的紅顏知己,對淮王的心性頗有了解。”

謝道清無法判斷對方此話是否是出自真心,但也明白對方不會傷害自己,也就搖搖頭,淡淡的說道:“淮王殿下能有夫人這樣的奇人異士幫助,確實如虎添翼!”

莫心媛暗自讚歎此女的自律果然不同凡響,有些可惜不能將之收歸門下,笑了笑,溫和的說道:“淮王身邊多是勝過心媛之人,如果你有心,將來會知道淮王是何等的厲害。”

謝道清知道對方是點醒自己,微微點點頭:“多謝莫夫人,道清記得了!”

莫心媛看看謝道清,不再開口,示意對方休息之後就靠向馬車壁,謝道清見狀也閉目養神起來,車廂中又變的一片寧靜,只有車輪前行的聲音單調而枯燥的響起。

不久,天邊的一縷曙光升起,新年的第一天開始!

我從沉睡中睜開眼睛,目光先散後凝,周圍的一切又呈現在我眼中。

熟悉的喜慶紅綢,被放到一邊的鳳冠霞帔,還有身邊正在海棠春睡的麗人,無不告訴着我昨日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念雪已經是我的妃子,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

我飽含笑意的看着沉睡中的念雪,帶點紅暈的臉頰有種暴風雨後的平靜,有些散亂的秀髮隨意的散落在厚軟的雲枕上,透着幾分別樣的風情。長長的睫毛有時還會輕輕跳動,嘴角也似乎有笑意流露,好像正陷入一個美妙的夢中而不願意醒來。

憐惜的將一縷飄在念雪面前的秀髮放到其耳後,接着,我就緩慢的,用我可以達到的最輕動作離開大牀,悄悄的將衣服穿上,雙手拿着鞋襪,赤着雙腳離開新房。

走出新房,我纔將鞋襪穿上,也許是動作稍微大了些,發出了一些聲音,我突然發覺到,隔壁丫鬟房的房門正在打開。

不及其他,我一展身形,落在房門邊,在一個睡眼蒙朧的丫鬟將頭探出來之際,一把扶住她,並用手捂住她的嘴巴,在其花容大變,渾身顫動中,我低聲喝道:“現在本王命令你趕緊回去睡覺,如果在日上三竿以前起來或者發出聲音,本王殺了你全家!”

我話語出口,這個丫鬟才認出我來,剛放鬆下來又馬上被我的話嚇的面無人色,睜着一雙驚慌害怕的眼睛,慌不迭的想點頭,可惜卻發現不能動彈,只能用眼睛哀求我。

淡然一笑,我鬆開了她,繼續說道:“不要出聲,吵醒王妃,本王要你好看!不用理會本王了,趕緊回去睡覺,快去!”

這個丫鬟根本就不敢爭辯,連忙又將頭縮了回去,輕手輕腳回到牀上,臨上牀前還看了我一眼,纔將被子蓋上,躺倒裝睡。

我將這個房門又重新關上之後,看看旁邊的念雪並無動靜,這才鬆了一口氣,暗道好險!

這個丫鬟還真是機靈,幸好她沒有武功,不然還真是會吵醒念雪。我記得這個丫鬟的名字好像是叫晶兒,聽說念雪非常喜歡她,今天這麼嚇唬她,不知念雪知道後會不會說我。

一邊想,一邊將大廳的房門輕輕打開一條縫閃了出去,剛一落到走廊上,菊就面色嚴峻的出現在眼前,等看到是我之後纔在臉上露出笑意。

我連忙擺手示意安靜,並用手指指屋外,示意菊去通知外面的人。

菊心領神會的點點頭就離開這裡,當我將房門關上之後,菊就回來,表示一切已經安排好了。

我也不回話,趕緊將衣服整理整理就走出這裡,沿途不斷有護衛加入進來,不過沒有一個人開口招呼,大家閉着嘴只管跟着我走。

等出了雪樓到達我的小樓時,我才揮手讓那些護衛散去,對着走過來的竹道:“快給本王換衣服!”

竹迅速的將準備好的衣服給我換上之後,纔拿出一面鏡子給我看着說道:“本來還擔心今天殿下起不來!”

我滿意的看着鏡中的自己,隨口答道:“你也不看本王是什麼人,這樣的事情只是小意思。這套衣服不錯,本王這就去上朝,等會兒你過去告訴念雪,我會找她一起去見嶽老夫人,不過不要去吵醒她。走了!”說完,我就又帶着一幫護衛離開這裡。

走到外面,又遇上姿兒,和她相視一笑之後,就一起前往議事殿,途中只是交談了幾句今天早朝將要談論的話題,讓她心中有數。

等我出現在議事殿,雖然距離上朝的時間還有一些,可是來的官員已經不少,沒有和他們見面,我在大殿後面的房間中坐了下來,姿兒將今年預計如何進一步發展商業的措施大致的講了一些,並對我一些疑惑的地方進行講解。在時間已經差不多的時候,姿兒先行離去,進入大殿。

當我出現在議事殿的時候,羣臣齊聲道:“參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恭祝殿下新年大慶,歲歲安康,祝我大宋國運昌隆,萬世不敗!”

我露出笑容,高聲道:“本王也祝願你們新年榮祥。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按照慣例,應該是祭祀之日,內務大臣,將今日之安排告訴衆位羣臣!”

內務大臣站了出來高聲宣佈道:“淮王有令,今日無需拜祭天地和太廟,羣臣已時身穿喪服前往陵園祭奠諸位英烈,拜祭之後,各部局大臣可休息三日,以後年年如此,爲我大宋新規!”

話語剛落,羣臣就有些議論紛紛,雖然我已經提前給他們消息,看來他們有些人並不怎麼能接受。

我掃視了下面羣臣一眼,高聲喝道:“有什麼話大聲說出來,讓本王也知道!”

司馬風站了出來稟告道:“啓稟殿下,拜祭天地和祭奠太廟爲我朝慣例,殿下統統取消,似乎有些不妥,還請殿下慎重!”

我看看其他人,發現有些人臉上不以爲然,有些人臉上卻很贊同,嘆了一口氣道:“你們有些人爲什麼腦筋就是轉不過彎來?本王問你們,拼死禦敵,保我大宋的是什麼人?是玉皇大帝的天兵天將還是歷代先皇的陰兵鬼將?那些先烈們以自己的血肉之軀,保護我大宋免遭外敵蹂躪,保護我大宋子民能夠平安生活,更保護你們今天能在這裡和本王爭論,是拜祭他們還是拜祭天地先祖。本王真不明白,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本王承認,曆法之事確實是本王欠缺考慮,但是本王錯的就是忽略了神州之傳承,今日本王所爲,就是爲了激勵後來之人,不要忘了自己的歷史。陵園已經建好半月有餘,而你們不僅沒有去拜祭過一次,如今卻還在這裡和本王東拉西扯,本王非常懷疑,你們死後是否有資格進入這個陵園中安葬。通知你們一件事情,歷代先皇的牌位,本王早就放入陵園中。

葉謙,你上次不是問本王,爲什麼皇宮中沒有太廟嗎?其實太廟就在陵園中,只是你們都沒去看而已。今日是新年開始,本王並不想和你們多做口舌之爭,你們回去換好衣服後,就到陵園去等本王,此事就這樣了。祭奠過後的三天,大家都不用上朝,好好的和家人團聚團聚,這樣的機會並不多。”原本想出來說話的葉謙被我一通話語說的啞口無言,最終還是沒有站出朝班,選擇了默認。

司馬風和我交換了一下眼神,說了一聲“殿下聖明”之後就退回朝班,他身後的那些文臣雖然有些**發出,但最終再沒有人站出來,連被我圈定爲重點的上官天南都沒吭聲,輕易的就讓羣臣通過此一新規,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太過容易。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多是各部局的大臣上書對新年計劃的安排,這些東西我早就知道,稟告都是些例行的東西,除了戶部移民流求島計劃讓我開口說了些話外,其他的東西聽的我是大感無趣,閉口不言。後來我還看到右邊站着的嶽雨等武將也是一臉的無奈,顯然對這些也不感興趣。

文武分家之後,雙方聯繫的紐帶基本上就要最高當權者協調,武將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實屬必然,況且司令省早就將新年軍隊整編訓練計劃發下,除非是發動戰事,否則這些武將實在沒理由和這些文臣打交道,這和以前那種文武相爭大不一樣。

好不容易等那些大臣上報完,我就連忙宣佈退朝,不給任何人機會的匆匆離開大殿,同時吩咐將司馬風和梅叫過來。

我在議事殿後面的寶清殿中接見了他們二人,第一句話我就說道:“不知本王取消每日朝會,你們覺得能夠獲得羣臣的贊同嗎?”

司馬風看看我,不解的問道:“此事確實有些困難,不知殿下爲何如此?”

我看看他,苦笑道:“你也知道,他們要說的事情本王早就知道,如果本王要弄清楚這件事情,自然會找他們來問個清楚。以前本王就覺得天天這麼上朝有些問題,況且現在本王已經賦予總理大臣如此多的權利,這些內政方面的事情,你完全可以做主,本王只需要負起督促的責任就可。如今還這麼做,完全是浪費彼此的時間,實在沒必要多此一舉,你們說了?”

司馬風低頭道:“殿下對屬下的信任,屬下心中明白,只是屬下斗膽問殿下一句,如果屬下或者屬下的後繼之人有不臣之心,殿下這麼做不是給人予可趁之機,此來屬下心中的一點疑慮,絕非冒犯殿下,還請殿下明鑑!”

我看着他,有些拿不準他爲什麼這麼問,以司馬風對我的瞭解,他肯定知道,只要他今天做了什麼不臣的事情,明天他就會人頭落地,但他爲什麼還會這麼問?

想了想,我道:“其實本王早就說過,人性本惡,天生就容易受到外界的影響,所以只有時時督導才能不讓人走上邪路。如果司馬總理是擔心,總理大臣權利過大的問題,本王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情,本王在今年會頒佈一條新的法令,其中就有關於職務的任職年限規定,只要你看了就會明白!”

司馬風擡起頭看着我,臉上露出坦誠的笑容:“原來殿下又想到屬下前面去了,屬下沒話好說!”

我站了起來,淡然道:“本王相信你是忠心國事,但不能保證任何坐上總理大臣位置上的人都是這樣,所以不能失去監督。說起來,你和本王配合默契,今天不是你,還不知道那些頑固的傢伙會鬧出什麼來。”

司馬風謙虛的一笑,沒有接口,梅適時說道:“殿下放心,屬下和司馬大人會將殿下今天的意思,慢慢的灌輸到那些官員心中,讓他們心中先接受這樣的做法,以後殿下實行起來就會容易的多。”

我滿意的道:“看來上次那件事情不光教會了本王,連你們都學到不少。潛移默化是最有用的,你們可要好好的使用這個法寶。還有一事,李碧如在十五過後,會將新幣推行到三個行省中,此事關係重大,絕不能出問題,你們要協調好所有的事情,多想一些方法,讓那些官員百姓儘快的相信新幣的信用,好讓新的金融體制儘快建立。”

司馬風和梅答應下來後,我就讓他們離去,我離開寶清殿去找念雪。

等我回到眠月宮的時候,念雪已經起牀,梳洗停當,看見我,有些嗔怪的說道:“殿下爲什麼不叫醒妾身?讓妾身出了這麼大的醜!”

我賠笑道:“你也知道本王要上朝的嘛,本王看你昨天也累了,所以就沒叫你,難道這也有錯嗎?好寶貝,不要生氣了,我們今天還要去見嶽老夫人,你這個樣子,要是讓嶽老夫人以爲是本王欺負了你,告訴你的哥哥姐姐們,本王怕他們會學那些文臣一樣,給本王來個兵諫,到時本王可沒有地方躲啊!”一邊說,還一邊做出十分害怕的表情,

念雪見我滑稽的樣子,撲哧一下就笑了出來,狠狠的看了我一眼,低聲道:“殿下今天不是還要去陵園那邊嗎?怎麼還在這裡耽擱?”

我微笑着道:“本王就是來叫你,我們一起過去吧!”說完,我走到她身邊,讓她可以扶着我。

見過嶽老夫人之後,我和念雪會合了姿兒,小筠等諸女一起前往陵園。

諸女穿上素淨喪服的樣子,不僅無損她們的美麗,反而給人一股楚楚可憐,潔美淡雅的神態,盡顯女子柔弱之態,讓人興起一股保護她們的願望,使得身處其中的我是大有感觸。

爲表示隆重,我和姿兒,念雪分別乘坐馬車前往,由真知明帶領三千素裝親衛軍護送。

在離陵園大門百丈之處,我下令車隊停了下來,走下馬車,緩步走向陵園,先到來的大臣武將都很恭敬的對我行禮,然後默默的按照官位排列於後,跟隨我前進。

整座陵園都是修建於原建康行宮旁的紫金山上,此地多是古木參天,綠蔭環抱,還有兩條清澈的小水溪沿山而下,盤旋曲折,不時可見奔流山石,在天氣晴朗的時候,經常可見聞水光彩虹,流水叮咚,而且朝夕不同,讓人一見就知道,這裡就是一塊風水寶地。據說,當初宋室南遷的時候,建康就差點成爲新都,當時還有人提議,紫金山就可爲皇室陵寢所在。

如今整個紫金山東邊被規劃成陵園,一條水泥塊鋪就的大道從上一直延伸到行道邊,除了因地制宜的保留了一些綠樹鮮花外,還增加了許多的常青植物,就算在如今,看上去還是不顯得單調。

大道兩旁,還遵照皇家陵寢的規格,雕刻有許多的石雕,自東向西依次排列着,奔越的駿馬,威武的雄獅,明辯的神獬、廣大的駱駝、穩重的白象、忠誠的飛-,昂首的麒麟以及伏地的天龍,各有兩對四座,共十六對三十二座。

這些石獸或坐或臥,造型生動,栩栩如生,人過其間,似乎還能感受到其難於言表的威勢,如同行於世外神道,讓人由衷的生出肅穆敬仰之心,更有種沉默的壓力,使人覺得高聲說話都是一種罪過。

到達陵園大門的牌樓之時,我停下了腳步,望着上面的陵園兩字出了一會兒神,心中有種奇想:不知自己什麼時候才能躺在裡面,不再管外面的風風雨雨!

等過了此牌樓,經過一條由腰粗大樹夾成的通道,一片寬闊的廣場就出現在我眼前,十多座和真人一般高大的軍人石像聳立於廣場之上,他們或手執長槍正欲上前搏殺,或手拿短刀盾牌嚴陣以待,甚或彎弓端弩瞄準敵人,還有一名將領樣子的石像,平視前方,手握腰刀,神情一片堅毅,自有一種不可動搖的氣魄。似乎他們正在守護這裡,不讓任何心懷不軌之人通過。

我緩步從這些石像中走過,心中彷彿能感受到那種上陣殺敵,熱血沸騰的感覺,覺得這些雕刻不是石像,而是一個個正要去殺敵的戰士。

通過此組石像,幾面大型的石刻浮雕又呈現在眼前,這些浮雕表現的不單是戰士,而是士農工商學兵這六民的日常生活,雕刻的很細微傳神,雖然沒有留字,但觀者無不可以從中感到一種褒揚的意思,略微一思索,就可明白,此浮雕是教導世人只有不忘本,才能流傳於後世。也許還有告訴別人,如何做纔能有資格進入這裡安息的意思。

走過這羣浮雕羣,就接近了山底,這裡被開闢成祭奠臺,除了當中的祭臺外,左右兩邊還有兩座碑亭,左邊的石碑上寫着“忠義千秋”,右邊石碑寫着“萬古長存”,字體寫的是剛勁有力,猶如出鞘的長劍一般。

此時祭臺上已經被擺上豐盛的拜祭用品,四面還設下許多的招魂幡,白布素裹,自有一種難言的沉重味道,讓人心生悽然。

我正要走上祭臺的時候,內務大臣遞過來一份布帛,低聲道:“殿下,這是祭文,還請殿下宣讀!”

接過之後就打開看了一遍,搖搖頭,我又還給他,沉聲說道:“這些漂亮話用不着,祭奠重在有心!”說完,我就走上臺梯,穩步的走上祭臺。

走上祭臺之後,我先看看上方山上掩映在林木中的石碑,然後轉過頭望着下面的羣臣,高聲宣佈道:“本王令,祭奠開始,在場衆位文臣武將和本王一起靜坐默思一個時辰,以緬懷先烈們的功績。此期間不得離場,不得喧譁,更不得有任何對先烈不敬的舉動,照令行事。”我說完,就徑直跪坐在祭臺上的鋪墊上,不再開口。

先是聽得下面似乎有些**,但很快就平靜下來,我偷偷的看了下面一眼,發現那些文臣武將都和我一樣,跪坐於祭臺下,默默靜思起來。

我收回目光,默默的想着我的一些事情。

自從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裡,又莫名其妙的知道了自己的來歷後,我好像從來都沒有認真的想過自己的事情。我知道如今的歷史已經改變,這從我來到這裡就已經註定,但是我卻對歷史到底會走到那個方向沒有把握。

以我現在的實力,我已經擁有改變世界進程的力量,而且我也這麼做了。我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但我也不能盲目的將整個神州拖入戰爭的深淵,我應當用理智來應用我掌握的力量,否則,他日我可能無法面對陵園中那些長眠的人。

如今的情況似乎非常理想,陸地上自是不用說,借用蒙古的威脅,金國現在反到成了盟友,大理也快被我捏在手裡,雖然現在還有趙遠朝廷和摩尼教的事情,但都若鏡花水月,難於抵擋我的一擊。

海洋上,在我的威脅利誘下,琉球國已經正式上表對我稱臣,並請求我派大軍進駐,進攻倭國的大門已經被我打開,新年過後,我就會派成大繼的揚威軍團進駐琉球。至於流求島,我也派出先期的人員進入,根據偵察所得,派駐移民不成問題,先期的十萬移民,戶部計劃已經做好,十五一過,也會開始實施。

內政上,在司馬風梅的協調改制下,也進行的比較順利,雖然還有不少問題,但也取得許多的經驗,培養出一批可以替代舊有官僚階層的新官員,只要繼續下去,我有信心完成既定的目標。

一切都非常理想,但我爲什麼還會感到一些擔憂?難道是因爲那個還未謀面的一代天驕嗎?他真的能夠將我如今擁有的東西都改變嗎?或者只是我的多疑?

想了一會兒,我又擡起頭看着山上的墓碑樹林,盤算如果真的和蒙古開戰,我是否會長眠在這裡。

“當。”

一聲清脆的鐘聲打斷我的思緒,當鐘聲響到第十下的時候,我站了起來,在鐘聲餘音中,高聲說道:“拜祭儀式結束,羣臣可自行上山去祭奠衆英烈!”

我從祭臺上下來後,那些大臣武將並沒有行動,還是看着我。

擺擺手示意他們照做之後,我就帶着一些親近的大臣武將走上上山的階梯。

如今陵園中主要埋葬着我主政以來,在戰鬥中犧牲的將士以及一些文臣。按照戰鬥發生的地點,將犧牲的戰士和文臣的遺骸放入。

我走入在淮南西路發生的新塘之戰的陵墓中,首先看見一座大型的浮雕,上面刻的內容就是新塘之戰的一個縮影表現。一羣金人被我方的將士給圍住絞殺,同時還有一羣金人正在我方將士後面衝鋒,一羣士兵正死命的在抵擋。雖只有聊聊數人,但卻給人一種千軍萬馬的感覺,讓人回味無窮。

浮雕後面就是石刻的此次戰鬥介紹,包括雙方的指揮和彼此的兵力構成,交戰的過程和此戰的意義影響,都有描述,讓人看完,就可以對此次戰鬥有個簡單的認識。

過了這座浮雕,就可以看到上萬的同色墓碑分層排列着,因爲都是骨灰,每個墳地的空間並不大,墓碑挨着墓碑,如同戰鬥的序列一般。在第一排墓碑前,還有一個大碑亭,裡面有一大牌石碑,犧牲將士的名字密密麻麻的刻在上面,讓人看了有種心酸的感覺。

我在碑亭前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我問嶽雨道:“本王記得趙葵就是在此戰中犧牲的,當時他是負責阻擊金人的援軍,死戰不退,保證了此戰的勝利。不過本王后來聽人評價此人玩世不恭,而且貪圖享受,從他平時的表現上看,實在讓人想不到,關鍵的時刻他會如此果決勇敢,看來評定一個人真的不能光看他平日的表現。”

嶽雨也肅穆的答道:“若非趙葵將軍死命的拖住金人援軍,我軍甚有可能在這次大戰中失敗,趙範將軍之下,他應記首功!”

我用手輕輕摸着石碑上的趙葵名字,良久才說道:“戰場之上,死傷是難於避免的,重要的是看是否有價值。既然當了一個軍人,那麼就要有犧牲的覺悟,這是軍人的宿命。你們和本王去別處看看吧!”

在我帶着文臣武將分別去看了均州之戰,襄陽之戰和北伐戰爭的陵墓後,我來到一個還沒有完工的陵墓前,看入口的名字,我就知道這裡是爲長安之戰中犧牲的將士準備的。雖然戰士骨灰已經放入陵墓中,不過浮雕還沒有完成,只有一些粗糙的人物線條浮於石壁上,讓人看不真切。

走過這裡,又在別處看了一番,入目所見讓我很滿意,一時有些流連忘返,直到未時正我纔在菊的提醒下離開這裡回返皇宮。

第二十集 第八章 秘本兵法第二十章 意外變局(中)中國的強與弱第二十章 意外變局(下)第十四章 撫慰後宮第十二章 言明所想第十六章 利益計算第十三章 戰場開局第十二章 化身打雜回答3.14以前的讀者留言第三章 圖謀京兆第十九章 直面彩雲第十三章麗影殺機第九章 蒙古變亂第十六章 哀怨雲花第四章 接連慘敗2第十二章 言明所想第一章 龍欲飛天第十九章 晨曦戰鬥第十一章 大戰開胃第十九章 丐幫少林第十章 河堤巡視第三章 獲得重任第十三章 戰場開局第九章 隱谷加盟第十九章 全殲老溫第三章 圖謀京兆第三章 京西南路第十一章 遠方客人第十八章 軍校之行第十八章 軍校之行第三章 全新階段第十七章 皇宮療傷第五章 人事無常第九章 離開開封第十六章 下令出兵第九章 岳家美食第十八章 火器逞威第十八章 永寧突圍第四章 府中計議第十四章第五章 再遇陳醜第二十章 兩國和約第二十集 第二章 道路選擇第一章 褒斜古道第二十章 倭國慘勝第八章 宋朝軍制第五章 糧草有失第五章 良計牆梯第十六章 淮王登基第十八章 白石血戰(上)第十二章 真的密令第十八章 各方異動第五章 校場立威第十五章 鐵槍盾牆第四章 劫掠臨安第二十章 夏軍歸降第二章 新式裝備第十章 西夏公主第七章 西夏滅亡第三章 放縱收網第十四章 趙昀醒了第四章 成功立足對一個“思考”的想法第八章 煙雨之會第五章 新的計劃想看平凡小說者先看這裡第十八章 戰場之議第三章 有些事情第九章 暗流涌現第十四章 冷家姐妹第七章 絕境逢生第六章 新年焰火第十六章 再遇天舞第九章 隱谷加盟第十六章 各有所思第二章 慘中埋伏第六章 年前法令第三章 無奈抉擇第二章 心之蛻變第十一章 宋夏密議第九章 離開臨安第八章 宋朝軍制第六章 雄威慘敗第六章 女人女人第十九章 星空之下第十三章 追求勝利第五章 良計牆梯第九章 臨陣換將對中日戰爭新的思考第十四章 迴歸建康第二十章 密室謀劃第十章 信任忠誠第七章 意外之事第一章 當衆立誓第十六章 謀奪鞏州第七章 絕境逢生第十九章 晨曦戰鬥第二章 天音殺機第六章 蒙古禮物
第二十集 第八章 秘本兵法第二十章 意外變局(中)中國的強與弱第二十章 意外變局(下)第十四章 撫慰後宮第十二章 言明所想第十六章 利益計算第十三章 戰場開局第十二章 化身打雜回答3.14以前的讀者留言第三章 圖謀京兆第十九章 直面彩雲第十三章麗影殺機第九章 蒙古變亂第十六章 哀怨雲花第四章 接連慘敗2第十二章 言明所想第一章 龍欲飛天第十九章 晨曦戰鬥第十一章 大戰開胃第十九章 丐幫少林第十章 河堤巡視第三章 獲得重任第十三章 戰場開局第九章 隱谷加盟第十九章 全殲老溫第三章 圖謀京兆第三章 京西南路第十一章 遠方客人第十八章 軍校之行第十八章 軍校之行第三章 全新階段第十七章 皇宮療傷第五章 人事無常第九章 離開開封第十六章 下令出兵第九章 岳家美食第十八章 火器逞威第十八章 永寧突圍第四章 府中計議第十四章第五章 再遇陳醜第二十章 兩國和約第二十集 第二章 道路選擇第一章 褒斜古道第二十章 倭國慘勝第八章 宋朝軍制第五章 糧草有失第五章 良計牆梯第十六章 淮王登基第十八章 白石血戰(上)第十二章 真的密令第十八章 各方異動第五章 校場立威第十五章 鐵槍盾牆第四章 劫掠臨安第二十章 夏軍歸降第二章 新式裝備第十章 西夏公主第七章 西夏滅亡第三章 放縱收網第十四章 趙昀醒了第四章 成功立足對一個“思考”的想法第八章 煙雨之會第五章 新的計劃想看平凡小說者先看這裡第十八章 戰場之議第三章 有些事情第九章 暗流涌現第十四章 冷家姐妹第七章 絕境逢生第六章 新年焰火第十六章 再遇天舞第九章 隱谷加盟第十六章 各有所思第二章 慘中埋伏第六章 年前法令第三章 無奈抉擇第二章 心之蛻變第十一章 宋夏密議第九章 離開臨安第八章 宋朝軍制第六章 雄威慘敗第六章 女人女人第十九章 星空之下第十三章 追求勝利第五章 良計牆梯第九章 臨陣換將對中日戰爭新的思考第十四章 迴歸建康第二十章 密室謀劃第十章 信任忠誠第七章 意外之事第一章 當衆立誓第十六章 謀奪鞏州第七章 絕境逢生第十九章 晨曦戰鬥第二章 天音殺機第六章 蒙古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