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回密奏,我從書案後站起身,想了想,就前往後宮去找姿兒,走到御花園的時候恰好碰到念雪正拿着一把鋤頭刨一些土。
“參見殿下!”念雪身邊的宮女和侍衛見我到來連忙招呼起來,也驚動了正在勞動的念雪。
“殿下下朝了!”念雪放下鋤頭,微笑着看着我,神情中一片恬靜淡然。
“大管家今天怎麼這麼有空閒?不用去算皇宮裡面的賬目嗎?”我一邊走一邊笑着和她說話。
“母親那邊有些花木枯了,聽說是土質不好,所以臣妾就想弄一些御花園的土過去,那些花匠說,這些土都是梅大人特意讓人弄來的,對花木非常有效!”念雪將鋤頭遞給一個宮女,向我走近了幾步。
在她身前停下來後,我溫柔的說道:“是這樣,那你可以讓花匠幫你弄,不用親自動手的。”
念雪清雅的雙眼閃過一陣笑意,輕柔的說道:“自從殿下讓臣妾使用這個複式記賬方法之後,皇宮裡面的賬目就輕鬆了許多。既然臣妾有空,多孝順一下父母也是應該的。”
我讚許道:“孝順父母,人倫大道也,不錯,等會兒我和你一起過去看看老夫人。”
念雪微笑着點點頭,突然轉口說道:“殿下既然也崇尚孝道,爲何不自己親身去做一回?”
我感嘆的一搖頭:“子欲養而親不在,姨娘又不肯回來與我同住,不過幸好有老夫人在身邊。”
念雪神色間有點猶豫,輕輕咬了一下嘴脣,然後看向我道:“其實殿下並非只有母親一個長輩,太后仍然健在!”
“太后?”我猛然看向她,盯着她看了幾眼,在她神色不安中我才轉回目光,淡然說道,“本王和太后之間既有殺母之仇,又有奪位之恨,除了仇恨,利益糾纏也太深,除了名義上外真的很難有共同的語言,這種心情非三言兩語可以消除。此事不說了,你知道姿兒在那裡嗎?”
念雪無奈的看了我一眼,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說道:“臣妾也不清楚,不過剛纔謝姑娘來找過姐姐幫忙,聽說太后那裡發生了一點事情,剛纔姐姐還召了兩名太醫,也許姐姐去了冷凝宮那裡給太后看病也說不定。”
我在宮中下過命令,太后所在的冷凝宮不得妄入,連姿兒等王妃也被我交代過,一般情況下她們是絕對不敢去的,不過如果這個太后真的生病,那到是另當別論,只是好像沒聽到她有病,難道是謝道清在騙人?
“你肯定嗎?”
“臣妾只是聽姐姐提過,是不是去了還不知道!”
我點點頭,讓人叫來宮中執事一問,姿兒果真去了冷凝宮,隨行的確實有兩個太醫。
“念雪,你去做你的事情,本王去處理點事情!”不等念雪說話,我就匆匆的離去,目標直指冷凝宮。
看到我有些氣勢洶洶,修紫暄提醒道:“殿下,無論如何說,太后名義上總算是殿下的母親,殿下還是需要慎重!”
我冷哼一聲道:“不是本王不慎重,就是太慎重了纔要過去一趟。如今建康朝廷內的各種勢力糾纏,如果本王這個名義上的母親不安分,到時內外連通,不知又會鬧出什麼風波來!”
見我如此,修紫暄也沒再勸,只是跟着我的腳步到達冷凝宮。
沒等別人通報,我就徑直入內,喝開護衛,直奔大堂而去,還沒走近,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陣喝罵聲,正是我那位名義上的母親太后。
“……讓那個忤逆子過來見本宮,怎麼了,敢做不敢當了?讓你來,你來有什麼用?你能讓那個忤逆子不再謀害本宮嗎?你能讓那個忤逆子放本宮出去走走嗎?看什麼看,本宮說你說的有錯嗎?你這個拋頭露面不知廉恥的商賈女子,竟然也想窺視皇后之位,真是……”
“哐啷!”
“啊,什麼人……”
“殿下!”
……
看到是我一腳踢開了大門,所有人都一下安靜下來,此時大堂內的太后,謝道清,姿兒,以及兩個太醫和宮女都呆楞的望着我,看向我的目光充滿着各種各樣的複雜表情。
“參見殿下!”謝道清第一個反應過來,此舉也提醒了其他人。
“不相干的人給本王出去,姿兒,你留下!”我在他人的參見聲中,冷冷的望着太后,語氣充滿着一種壓制的憤怒。
很快,兩個太醫和宮女都走了出去,看到謝道清沒有動身,我斷然喝道:“來人,將這個女人給本王架出去!”
“殿下,你想幹什麼?這是誤會!”在謝道清惶急的辯論中,瑤紅和春籮這兩個女護衛已經一左一右的來到她身邊!
“好大的膽子,本宮是太后,誰敢動清兒!”太后終於忍不住的厲聲開口,本來有些蒼白的臉頰開始涌現着一些激動的紅暈。
“啊,殿下,請聽我說,這是誤會,啊……”在謝道清惶急的爭辯中,瑤紅和春籮兩人將謝道清毫不客氣的架了出去,絲毫沒有因爲太后的話有任何影響。
太后似乎被氣的說不話來,渾身哆嗦着,伸出一個手指,顫抖着說道:“趙昀,你,你好!”
我冷冰冰的說道:“不敢,太后說來是本王的母后,本王要和母后說兩句話,難道還需要外人在旁嗎?姿兒,你說是嗎?”
被我拉到身邊來的姿兒,眼神充滿着一種無奈,看看我,又看看太后,低聲說道:“殿下,太后剛被太醫緩過勁來,殿下不要再刺激太后了!”
我望着此時面色已經開始變的鐵青的太后,雖然心中還是很惱火,但也不想太過刺激她,望着姿兒點點頭,柔聲說道:“你放心,你說的話本王一向都會聽的,希望你不要因爲不相干之人說的話而傷心!”
姿兒眼中閃過理解感激的亮光,點點頭輕輕說道:“多謝殿下,只是太后如今年歲已經快半百,殿下要體諒一些!”
我還沒有說話,太后就厲聲說道:“不需要你這個女人來說好話,本宮養大的孩子,現在如此對本宮,這是本宮的報應!”
我示意姿兒退後,接着就看向太后,語氣恢復平靜的說道:“本王很奇怪,最近聽說你一直在後院佛堂中禮佛,今天怎麼給本王來這一手?要知道,本王最近接到幾個壞消息,心情很不好!”
太后突然死死的盯着我,不說話,就是用她那雙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似乎想將我看穿看透一樣。
我若無其事的回望着她,和她比起耐力來。
良久,她終於忍受不住,嘶啞着嗓子說道:“爲什麼?爲什麼?如今本宮已經什麼都沒有,你爲什麼還要這麼做?如果你真要趕盡殺絕,爲什麼不直接對本宮來,而要這麼做?霞兒是本宮如今最貼心的人,你爲什麼要殺死她?”
霞兒?難道是柳若霞?她死了?
腦海中一連閃過三個問題,心情也一步步的跌倒谷底,出了什麼事情?爲什麼安排在太后身邊的間諜會死了?誰幹的?
“趙昀,你發什麼愣?本宮問你,爲什麼現在要殺死霞兒?就算她以前對不起你,但你不是答應放過她的嗎?爲什麼要殺死她……”
“夠了,姿兒,你來告訴本王,發生了什麼事情?”
被我注視着的姿兒面色上也泛出不安,微微瞥了我一眼才說道:“妾身聽謝姑娘說,昨日殿下差人送來一盒人蔘給太后補身子,今天早上柳若霞姑娘就拿來給太后熬湯。可是,可是在湯熬好之後,柳若霞姑娘先嚐了嘗味道,然後端給太后,可是太后正要喝的時候,柳若霞姑娘突然喊肚子疼,然後就死了。太醫檢驗出,是中毒死的,還查,查出殿下差人送來的人蔘中摻有毒藥‘半柱香’,說人中了這種毒,半柱香後纔會發作。柳若霞姑娘就是中了這種毒才死亡的。”
我聽的極爲震驚,連聲問道:“爲什麼這麼大的事情沒人通知本王?你怎麼私下過來了?”
姿兒看了我一眼,有些氣弱的說道:“妾身是聽謝道清姑娘說太后這邊出事了,所以才匆忙過來,之前的事情妾身也不清楚。不久,殿下也過來了。”
我看了看正一臉憤然看着我的太后,從她已經開始渾濁的眼睛中看出蘊涵其中的悲傷,看的出來,她是很在乎這個柳若霞,但她並不知道,這個柳若霞其實一直在出賣她。
只是到底是什麼人下的這個毒?其目的到底是想毒殺太后,還是其目標一早就定在柳若霞身上?不然爲什麼要用這種延緩發作的毒藥?難道是有人知道了柳若霞的身份,或許是有人想從太后死亡的這個事情上獲得什麼好處?更或許,這次只是再度刺激太后?
能夠瞞過皇宮中這麼多的耳目下毒,其謀劃之人絕非臨時起心,而且如果這個人是想毒殺太后,就不該用這種馬上可以致人死的毒藥。太后和宮中重要人物的伙食,一般都會有專人負責試用,要想用這種方式毒殺,成功的機會還是比較懸的,或許這次只是風暴的一個前奏。
“母后,不論你是否相信,那盒人蔘雖然是本王讓人送來的,但人蔘上的毒不是本王下的。這件事情本王會徹查到底,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說完就不在看太后,拉着姿兒轉身就走。
一出來,就看到謝道清正被瑤紅拉住,一臉焦急之色的看着我。
示意放開她後,我看着她端莊的容顏,輕輕的說道:“下毒的事情和本王無關,你好好的勸勸太后,過幾日,本王會找一批宮女,讓她自己挑個順眼的。”
謝道清清澈的眼睛看着我,肯定的說道:“道清一直沒有懷疑過殿下,道清只是擔心,不知什麼人要害太后,而且這個人的目的似乎也很不簡單,殿下一定要當心?”
此時她的臉上泛起關切的表情,使她看上去充滿着一種母性的關懷。
極壞的心情突然好了一些,看着她,微微一點頭:“謝謝你,等會兒本王會派一個官員來調查此事,你先將現場保護好,然後將事情詳細的講述給他聽。”
“殿下不想知道事情的經過嗎?”謝道清的眼睛中有一些意外。
我擺擺手:“相比於事情經過,本王更關心另外一件事情。本王要走了,最近建康的情況有些亂,你出入要當心一些!”
“多謝殿下關心,道清一定緊記!”
我點點頭,然後轉身離開,姿兒和謝道清招呼一聲後也跟了上來。
“殿下,這件事情是否很嚴重?”姿兒的眼睛中已經寫滿擔心。
我猛然停下腳步,看了看四周,然後突然對姿兒說道:“你現在馬上回去給太后說,本王允許她順便出入皇宮散心,至於護衛宮女,讓她自己挑選!”
姿兒不解的看了我一眼,然後也沒多問,轉身又走了回去。
她剛走沒多久,菊,白女和小筠三人就匆忙的走了過來。
“殿下,太后那邊出事了?”菊一見面就有些急促的說道。
“本王剛從那邊過來,到底怎麼回事,我們的人怎麼說?”我望着小筠。
小筠的眼睛有些紅,帶點哽咽的說道:“奴婢接到若霞妹妹的死訊後就去問過他們,他們都表示不清楚,只是他們告訴奴婢,自從人蔘被送到太后這邊來後,除了謝道清姑娘和賢德王妃帶來的人外,就一直沒有外人來過冷凝宮。”
“有可能是冷凝宮內部的人乾的!”白女適時開口,“屬下最近查出皇宮內有人和外面通風報信,但因爲他們一直做的很隱秘,屬下暫時沒有找到他們的破綻,只是敢肯定冷凝宮中一定有人和外面有聯繫!”
我揹負着雙手走了兩步,望着有些陰暗的天空,無奈的說道:“小筠,事已至此,再傷心也是無用,我們應該想想這件事情帶來的後果。而且現在事情來的比我們預計的快,我們也不能再等了!菊,你和小筠繼續去查查,看看有沒有新的線索。”
“嗯!”
小筠和菊離開之後,白女突然說道:“殿下,你看這會不會是太后自編自導的一出好戲?”
我有些沉重的說道:“也許有這可能,但更有可能的是有人在幫太后清除我們的人,此事甚至連太后自己都不知道!如今唯一能肯定的是,我們現在有了一個非常難對付的敵人,或者是一羣。”
白女道:“我們如何做?”
我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的說道:“全面的退讓!”
“全面的退讓?難道這段時間什麼都不做?”
“不錯,只看着就行,不過要保護好一些重要官員。白女,看來你最近又要辛苦一陣,天遠現在還指望不上,這次只有冷牙能幫你一些忙。”
“殿下是想召回冷牙總管了?摩尼教殘餘如何辦?”
“讓武林盟的人接手,我會知會悟緣的!”
“屬下會做好此事!”
“本王也相信你,這件事情你和梅商量商量,並讓她開始啓動後備官員計劃,也許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派上用場!”
“屬下知道該如何做了,屬下可以走了嗎?”
“去吧,好好保重,要殺你的人不會比要殺本王的少!”
“屬下會小心的!”
白女離開之後,我望着天空出了一會兒神,纔對身後吩咐道:“去通知宋慈,本王要在湖心亭見他!”
***
宋慈比我估計的要早一刻的到來,人顯得十分有精神,只是步履之間有種老成持重的風範,在他這種年紀的官吏中還是比較少見。
“見過殿下千歲!”宋慈依足禮數,表現的無可指責。
我一指對面的座位,輕聲說道:“不用多禮,坐下說話吧!”
“謝過殿下!”宋慈正襟危坐的在我對面坐下,腰桿挺的筆直。
我對他這個樣子覺得十分好笑,沉默了一下,才緩緩開口道:“早就想和你單獨說說話,只是事情一直不離身,如今纔有這個機會。你在建康過的如何?有什麼困難嗎?”
宋慈沉聲說道:“屬下得蒙殿下信任,一切還算安好!”
我點頭道:“這就好,你還怪本王嗎?”
宋慈看着我,過了一會兒才肯定的說道:“殿下當初不顧朝廷律法,強行將屬下擄劫至建康,屬下確實一直如哽在喉。只是看到殿下勵精圖治,意圖振奮我大宋之心如此強烈,而且成績也十分斐然,屬下雖然還是覺得不能釋懷,但也認爲殿下所爲一定有殿下的道理,而且事實證明,有許多的事情殿下做的對。到如今,殿下還這麼問屬下,實在是多餘!”
這纔是宋慈,堅持自己,看重實際。
我笑了出來,一舉茶杯:“好一個多餘,喝了這杯茶,過往的不愉快就不要再提了。”說完,我將這杯茶一飲而盡,宋慈也照做之後,我才放下茶杯,輕鬆的說道:“這就好,本王和你現在少了這塊心病,以後定能君臣無猜。對了,你的那本《洗冤錄》完成的如何?本王一直翹首以待。”
宋慈有些爲難的搖搖頭道:“承蒙殿下關心,但屬下對於本書的一些理論還有些疑惑,而且缺乏一些必要的驗證手段。刑律一事,關乎人命,萬萬不能草率,如果因爲書中疏漏,而發生冤獄一事,屬下斷難心安!”
我對他這種謹慎的態度十分贊同,輕聲問道:“既然如此,不知你有什麼地方需要本王幫助?”
宋慈考慮了一下,才道:“現在本書非常缺乏一些例證來證明書中所言,比如殿下曾經提及,天下之間絕沒有兩個人的掌紋相同。屬下雖然在刑部找了數百個捕快來做驗證,但這個結果的範圍還是太小,如何就能憑此認定天下之人都是這樣?沒有確鑿到沒有半點疑惑前,這樣的證據絕對不能做爲刑堂證供!”
我考慮了一下,突然說道:“既然如此,本王任命你爲提典刑獄巡查使兼大理寺副卿,對天下刑獄都有重新審理查辦之權,無論何人審結的案子,只要你能找到新的證據證明對方審理有錯漏,你都可以要求對方重審或者你親自來審。
本王登基之後,你就可以巡遊天下,去處理那些冤案錯案,懲治那些貪贓枉法,尸位其餐的昏官庸官,還百姓一個公道,還天下一個公道。不知你可有信心就任這一職位?”
宋慈臉色變化了幾次,突然站了起來:“得蒙殿下信任,屬下十分感激,但屬下寸功未立,何敢奢望如此高位,還請殿下收回成命!”
我搖頭否定道:“雖然這麼晉升你確實會引人閒話,但你要知道,這次提升你的官職並非是因爲你一個人,而是爲了那些含冤莫白的百姓,如果你的官位太低,如何壓制的住那些枉法的官員?本王信任你的爲人,知道你絕不會妄用權力,也只有你宋慈,本王才能放心的將刑獄和司法兩權同交,別人那是萬萬不能的。希望你不要以爲本王加了你的官就是爲你好,到時你就知道本王這是不安好心的。”
宋慈露出淡然苦笑:“殿下怎麼說都是有理,屬下就此謝過殿下!”
我一把拉他坐下後,才笑着說道:“這纔是宋慈,事前思量,可當斷就斷,不拖泥帶水。今後你巡查天下刑獄,不僅可以幫助百姓申冤,也可以豐富你《洗冤錄》的素材,得到更多翔實的資料,驗證你的理論是否正確。至於你剛纔說的掌紋,這樣,本王下道命令,讓各州府都送上一萬的樣本,並且行令軍部,讓所有軍士也拓印下掌紋,到時你就可以知道,天下到底有沒有相同的掌紋。”
宋慈連聲說道:“多謝殿下,屬下感激五內!”
我淡然的擺擺手:“不用如此,只是現在還有兩件案子需要你去辦,你先去查查兩淮行省禮物被劫以及太后身邊宮女被毒殺這兩件案子。此事本王估計涉及到一些實權人物,你要小心求證,不要被他們反咬一口。”
宋慈眉頭微微皺了皺,但很快舒展開,堅定的說道:“既然是案子,屬下就責無旁貸,至於是什麼人做的,屬下不會管的這許多。只是屬下也想對殿下提個要求,不知殿下能否將屬下原來的捕頭鐵青翼調到屬下身邊?”
鐵青翼?他不是鐵青鵬的弟弟嗎?
想起當初和宋慈初見面時的那個鐵捕頭,我笑了笑:“此事不難,就說本王已經覈准了,你讓刑部下個調令就行。而且本王還會另外安排一些助手給你,希望你能善加運用,取得理想的成績。”
“多謝殿下,屬下一定不辜負殿下的信任!”
我有些無奈的看着他又站了起來,只好說道:“此事不慌說,你現在先到太后的冷凝宮去查查那個宮女的情況,等有了結果後再向本王稟報!”
“屬下領命,屬下這就去查!”
“好,小心一些!”
“是,屬下告退!”
宋慈走遠之後,我叫過來修紫暄,低聲吩咐道:“你馬上從本王的貼身護衛中選出十個武功和忠誠都無問題的護衛,讓他們裝作捕快保護宋慈的安全,在此期間,他們都要聽宋慈的。另外,將梅叫來。”
修紫暄應是之後,沒有多問,轉身就去辦理此事。
不久,梅就行色匆匆的趕來,一見到我就問道:“殿下,聽說太后那邊出事了,到底如何?”
我搖頭道:“現在還不知道是誰,本王已經讓宋慈去查了,這次讓你來,是要你去悟緣那裡,讓他找兩個精明強幹,武功高強,不會被別人收買的高手暗中跟隨宋慈,負責監視是否有人想謀害宋慈!另外,你也要加緊對那些官吏的評價工作,爭取儘快讓本王知道如今大宋官吏的現狀。”
“殿下難道要派宋慈出去?”梅有些不解的看着我。
“不錯,現在建康的情況比較複雜,牽一髮而動全身,不如暫時放棄建康,從外圍做起,既可以收攏民心,又可以打擊那些守舊派勢力。只要清除一些有影響的守舊派地方勢力,建康的這些人都會成爲無牙的老虎,對付起來就容易的多。你的預備官員準備的如何?”我流露出關心的神色。
“他們還需要一段時間,不知殿下預計了多少時間?”
“一年,夠不夠?”
“夠了,屬下這段時間是不是也採取觀望態度?”
“當然,只是這次姿兒這邊麻煩一些,你讓司馬風暗地裡照拂一下,至於那幾個總督人選,必要時放棄也可以。”
“可以,殿下現在要到什麼地方去?”
“去軍校看看,你和本王一起出去吧!”
“好的,殿下先請!”
我和梅出宮之後,我就直奔軍校而去。
什麼都可以讓步,就是軍隊不能讓步!只要軍權在手,什麼都是可以連本帶利的要回來的。
***
花棚下,陽光透過枝葉的空隙疏落的撒在地上。完顏雲花一臉平和的坐在一條長凳上,手裡拿着一本書,神情專著仔細看着裡面的內容,不時還會輕輕的蹙眉沉思一會兒,仔細體會書中所說的精義。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傳來,一個人影走到她的身後,但她似乎看的十分入神,並沒有回頭望對方一眼,仍然輕輕的翻動着書頁,思索上面的內容。來人顯然也無意打攪她,靜靜的站在她身後,一聲不吭。
良久之後,她才輕輕的將書本放到腿上,閉目思索起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才一臉滿足的睜開眼睛,如同自語的說道:“這本《強國論》的論言真是精闢絕倫,言之有物,所表述的思想雖有古典出處,但卻比之表述的更清楚,更直接,讓人看後即懂,更爲難得的是言之有理,並無空乏胡言之語,真可謂字字珠璣,句句精彩!只是裡面的內容過於驚世駭俗,不見容於當代主流思潮,若非是趙昀親著,只怕此書難於和世人相見。”
完顏雲花一邊說,一邊將腿上的書本又拿了起來,看着封面上的“趙昀著”三字,眼神中露出一種複雜的情緒。
“公主如此盛讚這本書,看來哈拉也要抽時間讀一讀!”完顏雲花的身後也響起厚重的男音。
完顏雲花再次放下書本,嘆了一口氣:“聽說趙昀已經將此書和其另外幾本著作做爲宋國學子的範文課本,隨着時間的推移,這本書不知會影響多少宋國之人,到時能夠起的作用真是難於想像!籌謀深遠,不爲一時得失而計較,真乃世間英傑之主。如果趙昀不是我們的敵人該有多好!”
哈拉很自然的說道:“雖然趙昀稱的上一代人傑,但其好用詭計陰謀,並無王者堂堂之風,宋國內部不少人對其是又怕又恨,如此不能服人的君王能耐再大又如何?”
完顏雲花不置可否的一笑,輕輕的站了起來,嗅吸了一口鮮花散發出來的芳香,神智清明瞭不少,看着此時一隻飛來的蜜蜂輕聲說道:“你這次爲我帶來什麼消息?”
哈拉語氣中透露出幾分喜色的說道:“情況似乎比我們預計的還要好,那些從各地被招到建康的官員在聽說趙昀改制計劃之後,十分惶惑不安,他們上下活動,託人說項,聽說葉謙和上官天南兩人的府邸都快被他們踏破了!照屬下估計,要不了多久,建康定然會有場熱鬧。”
完顏雲花繼續問道:“司馬風和梅這邊有什麼動靜?”
哈拉很快的說道:“司馬風到是十分賣力的在安撫着這些人,而且成績還不小,但是梅卻沒有任何動作,好像對此事並不關心!”
完顏雲花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我在一個時辰前聽到一個消息,有人想毒殺宋國太后,結果連累宋國太后身邊的一個侍女中毒而死,趙昀十分震怒,爲此,還解除了限制這個太后行動的禁令。你如何看此事?”
哈拉遲疑了一下:“宋朝太后若死,誰可以獲得好處?”
完顏雲花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趙昀不會得到什麼好處。不然,他也不會解除對這個太后的禁令。”
哈拉語氣露出幸災樂禍:“如此看來,趙昀身邊還真是豺狼虎豹聚集,如果我們再能渾水摸魚,定能使的宋國內部各派互相爭鬥,使其自顧不暇,削弱宋國北向之心……”
完顏雲花回頭看了哈拉一眼,眼色中有種嚴厲的神色,使的哈拉一下就住了口,有些不安的看着完顏雲花。
收回訓責的目光,完顏雲花的臉上又恢復平靜,輕輕的掐下一支鮮豔的花朵把玩一會兒後才說道:“你將問題看的簡單了。如今建康的情況雖然比較混亂,但這都是因爲趙昀故意放縱這些人爭權奪利的緣故,只要趙昀登基,大局一定後,不論他們願不願意,這些人定然又會暫時安分下來。
況且這些人卑鄙無恥之處你又不是不知道,將擾亂宋朝內政寄託在這些人身上,只能使我們血本無歸。如今我們的當務之急是要知道趙昀是如何布的這盤棋,這樣我們才能更好的使用手上的棋子。”
哈拉顯然是聽明白了,考慮了一下說道:“趙昀最近一直很低調,而且也沒有看到他對任何官員進行高壓,從朝堂上反饋回來的消息也證實他現在只是在各派官員中攪和,連被其大力提拔的後黨派官員也不能獲得他的支持,導致這些人處境有些不妙。這個樣子和他以前的表現截然不同,屬下認爲還要再看看他的動向,才能斷定此人到底想幹什麼!”
完顏雲花不置可否,突然說道:“趙昀在這本《強國論》中強調,國家和朝廷是兩個不同的意思,國家,是建立一種秩序,使的大部分人可以遵照生活,不會因爲一些無謂的鬥爭,將自己或者整個族類毀滅。國家來源於族類生活,但卻高於族類生活,而且其和族類生活也是脫離的。以此一種超然來緩和族類的衝突,把衝突維持在不至於影響整個族類生存的範圍。
朝廷,是一部分人統治另外一部分人的工具,就是訂立並維護國家秩序來緩和這種衝突的地方,也是行使國家權利的機構。雖然二者聯繫緊密,但卻不是一體兩面。朝廷只是秉承國家權利而建立,如果其不能維護好國家權利,其就會被更能維護國家權利的朝廷而取代。比如商代夏,周代商,這些歷史上朝代的演變就證明了這點,而非僅僅只是上位者失德那麼簡單。”
哈拉有些疑惑的說道:“公主爲何要說這些,這和趙昀如今的動向有關嗎?”
完顏雲花笑而不答,繼續說道:“趙昀還說及,國家的權利,一是承擔着對外作戰的職能,二是承擔着對內管理的職能。無論內外那方面失去控制,都會導致嚴重的後果。所謂強國,無非就是對外作戰能勝,對內統治有效的國家,其表現爲軍事強大,政治清明,經濟發達,技術先進。而要強國,就必須要從內外兩方面入手,內因是佔有主導的。
強國不能靠任何別的國家族類,只能靠自己本國的族類來完成。但同時也要盡一切可能,研究和學習別國比自己好的地方,爲自己服務;要利用他國之間的一切矛盾,採取靈活有效的戰略方針來爲自己謀取利益;對於一切敵對勢力,自己不能無條件的屈服,能打就打,如果實在實力不能勝,也要在可能中獲得自己最大的好處;對於任何對本國有利的技術,都要不惜金錢的去研究去獲得,以此來提升自己的實力。
但是強國忌諱有三,一是國家分裂,政令不能統一,地方可以對抗中央;二是民心渙散,民不知國,國不恤民,官民離心;三是朝廷**,上下包庇,官官相護,瀆職貪污,官無忠誠,軍無戰心。有此三點一條,強國無望。
這些道理說的真是好,我一直在想,爲什麼我們堂堂大金國如今會落到如此地步?本來一直沒有答案,可是如今看了趙昀這本書,我才明白過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大金自從開國之後,朝政一天比一天**,導致朝廷政令不能通行,地方勢力坐大,國策失智,引致外敵入侵,近而演變成如今這種局面,與其說是天意,不如說是**。”
哈拉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完顏雲花一眼,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突然說道:“公主的意思是說,趙昀如今的所有作爲,都是爲使宋國強盛?而我們如今看不清的地方正是趙昀的高明之處?”
完顏雲花有些讚許的看了看他,微笑着說道:“僅僅知道目的是不夠的,趙昀的手段變化無常,誰也不知道他會如何來達成自己的目的。比如他讓人發表這些書出來,就是想讓那些大宋官員士子進行分化,從中找出真正對他有用的人才,如果他用這些理論來教導他的國民,其所謀就更是遠大。我們現今只要挑動起那些愚蠢的宋國官員就夠了,其他的,等他們分出勝負之後再說吧!”
哈拉點點頭,突然說道:“公主似乎很欣賞趙昀寫的這些書,難道這些書真的能幫我們大金國嗎?”
完顏雲花肯定的說道:“的確,只是我大金國欠缺了一個像趙昀這樣的人!”
哈拉不解的看了她一眼,轉移話題的說道:“完顏仲德那邊似乎又有了新的進展,宋國已經答應將五萬石的糧草先期運達山東,等條約最後完成之後,就讓完顏成和尚將軍前去支取。”
完顏雲花點點頭,輕聲說道:“雖然這次談判我們要回歸德府,但卻丟了京兆府路,你去告訴完顏仲德,必要的時候,還可以再做一些讓步,一定要讓宋國答應供應我大金不少於一百萬石的糧草,而且還要足以供應二十萬人作戰的兵器和物資,這纔是我大金目前最需要的。”
哈拉恭敬的行禮之後,向來時一樣的悄悄退走。
完顏雲花看着手上的鮮花,嘴角露出苦笑,喃喃自語道:“或許,這是我大金最後一次的機會了。”說完幽幽一嘆,拋棄了手中的鮮花,看着書本上趙昀的名字,久久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完顏雲花纔看着書本說道:“趙昀,你爲何不是我大金國的皇帝。”
***
建康寬敞雄偉的碼頭邊,一艘體積龐大的客船緩緩的靠近駁船,隨着一聲大力的吆喝聲,幾條粗大的纜繩套上固定木樁穩定住客船,然後隨着船工的吆喝聲,結實的跳板也被架上預定位置。
很快,船就完全停靠在碼頭上,而且一些客人也開始慢慢的走下船,幾個船工還站在跳板邊幫助客人遞送隨身的一些包裹和箱子,顯得十分繁忙。
“想不到建康城真的這麼熱鬧,苗姑姑,光這些船好像就有幾百艘吧!”從船艙中冒出頭的烏爾瑪,指着遠處停靠在港灣的客貨船興奮的議論着。
“爾瑪,不要胡鬧,這裡是建康,你看,紅紅又把頭伸了出來,如果等會兒讓那些守城士兵看見又要麻煩了。”苗姑姑顯然沒有因爲到了建康而鬆了一口氣,反到越發緊張了。
“怎麼了,兩位,如今到了建康,爲什麼兩位不想着下船,反到跑到船尾來看風景了?”嶽雨和楊沃衍四人從船艙中出來,本來想在船尾呆一會兒,等人下的差不多後再離開,沒想到又碰上苗姑姑她們。
經過船上幾天的相處,除了姓名還有所保留外,嶽雨幾人和苗姑姑二人已經比較熟悉了,特別是烏爾瑪,不時會因爲嶽雨的一些言行而生氣,但不久又會找一些讓嶽雨苦笑不得的藉口來和他說話,讓嶽雨對這個活潑任性的苗家女子感到無可奈何,甚至有些從內心深處希望她們真的是帶着善意而來建康。
對於苗姑姑,嶽雨到了現在仍然還有戒心,但也找不到她有所圖謀的明顯證據,一切都還自己的懷疑。但經過這幾天的瞭解,雖然烏爾瑪說她們是前來祝賀淮王登基的,但嶽雨卻感覺到這顯然是苗姑姑用來敷衍烏爾瑪的,在他的推測中,苗姑姑肯定是負有某種使命,而且這個使命顯然關係到苗族十八峒。
苗姑姑也有向嶽雨打聽過建康官員的情況,並且尤爲注意的問過總理大臣司馬風和戶部尚書趙爾琢的情況。司馬風不用說了,趙爾琢這個人主管的戶部經過淮王的再次重整之後,不僅掌握着人口和就業情況,而且已經肩負着管理大宋境內所有異族的責任,可以說,對於大宋境內異族的情況,戶部是最有發言權的。
最主要的是,趙爾琢是司馬風一手提拔起來的,擔任這個官職的時間並不長,也不出名。苗姑姑竟然知道他,也就是說明,她至少對建康朝廷肯定有很深入的瞭解,否則,也不會知道朝廷對異族的管理機構已經有所變化了。這也足以說明,苗姑姑不是對如今的情況一無所知的人。
只是如果是這樣,那她在酒樓告訴烏爾瑪的那些過時的信息就不知是何用意。嶽雨猜測她是想掩飾什麼,或許僅僅是不想烏爾瑪知道一些她不能知道的事情,只是嶽雨更傾向於前者。
在船上的這段時間,嶽雨一直沒有說過自己的名字,除了烏爾瑪不時爲此吵吵小架外,苗姑姑卻對此表現的極爲寬容,這也讓嶽雨有一些迷惑。唯一讓他覺得比較順心的是,他幫助苗姑姑過關的這步棋總算走對了,只要到了建康,苗姑姑的一切行動就會明朗起來,這比起讓她脫離視線自尋門路要好的多。
此時嶽雨的提問顯然讓烏爾瑪很生氣,她哼了一聲,不高興的說道:“怎麼了,你這個膽小鬼不也沒下船嗎?爲什麼要特別針對我們?”
嶽雨淡淡一笑,看着苗姑姑說道:“在碼頭處有一公共馬車站,只要搭上車廂寫有一字的馬車就可以抵達建康新城,祝願你們能夠達成心願!”
苗姑姑感謝的點點頭,誠摯的說道:“多謝這位公子一路來的照拂,雖然一直不知公子的姓名,但我和爾瑪卻受了公子諸多的恩惠,他日如果公子用的着十八峒,我們十八峒的人定然不會推辭!”
嶽雨感受到對方的誠意,也誠懇的說道:“非是我不想和二位結交,只是因爲在下的真實姓名確實不便告訴外人,不過,二位能將此行的真實目的告知在下,或許在下能幫上那麼一點忙也說不定!”
苗姑姑臉色有些陰晴不定,猶豫了一下,還是客氣的說道:“多謝公子好意,我們這次真的只是來祝賀太子登基,別無他事,公子不用管我們。”
嶽雨也不勉強,語重心長的說道:“太子殿下非一般常人,如果真是要爲十八峒好,還請苗姑姑多多思量!交淺言深,在下告辭!”
“喂,你別走,你不是答應過,到了建康之後就將名字告訴我的嗎?難道你想反悔嗎?”烏爾瑪看到嶽雨已經轉身,口裡不禁急切的喊了起來。
“丘陵爲山,蒼天流淚!爾瑪姑娘,你我後會有期!”嶽雨留下此話之後,頭也不回的走下船。
“苗姑姑,你看看他,真是氣人!”烏爾瑪不甘心的跺了跺腳。
苗姑姑面色嚴肅的說道:“好了,不要鬧了,不是早就給你說過,這次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嗎?好好的照顧好紅紅,等會兒還要去找匯合地了。”
烏爾瑪撅撅嘴脣,不高興的哼了一聲,一直到嶽雨一行人消失在視線中,她纔有些悵然的問道:“苗姑姑,你說這個漢家郎到底是什麼人啊?”
苗姑姑有些擔心的看了她一眼,搖頭道:“不知道,我猜他們也是到建康去參加太子登基的,聽說這次太子登基,大宋境內四品以上的官員都要親自或派人來道賀,或許他也是其中之一吧!”
烏爾瑪哦了一聲,意興有些低落的說道:“苗姑姑,我們走吧。”
苗姑姑點點頭,緊緊包袱,若有所思的望了嶽雨遠去的方向一眼,抓起烏爾瑪,運勁跳到船尾處的一艘小船上,在船工的詫異眼神中,跳上了碼頭,然後混入人流中去。
苗姑姑二人並沒有盲目的在碼頭上穿梭,而是徑直在一個擺攤算命的攤子上坐了一會兒,不久,一輛掛有公用標記的馬車就開了過來,苗姑姑和烏爾瑪兩人就坐上馬車離去。
這一切都落入一個人的眼中,這個人記下馬車特徵後,就轉身回去,穿過熙熙攘攘的人流,將這個消息告訴正在城門處等候着他的嶽雨。
嶽雨聽後,默然了一會兒,突然對楊沃衍說道:“楊大哥,看來這次我們無意中撞對了!”
楊沃衍面色不變的說道:“這都是你的事情,與我不相干的!”
嶽雨無奈的搖搖頭:“楊大哥真是的,小弟不說了,現在我們進城吧!”
楊沃衍猶豫了一下,突然說道:“聽老弟說及建康有一所軍校,那個裡面專門傳授老弟知道的東西,不知是否方便讓爲兄過去瞧瞧?”
嶽雨毫不猶豫的說道:“此事不難,請大哥隨小弟來!”嶽雨給那個報信人遞了個眼色,然後就拉着楊沃衍進入建康城。
因爲天色還早,嶽雨就提議先在建康逛逛再去軍校,這個提議讓初次見到建康繁華的楊沃衍十分高興。
兩人就順着建康舊城的街道隨意的閒逛起來。
正當他們二人在一個胡商攤販上看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時,一輛簡樸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然後從裡面傳出一聲女子的喊聲:“嶽公子,好久不見,可否過來一敘!”
嶽雨聞聲回頭一看,突然笑了出來,拉了身邊楊沃衍一下,然後兩人一起走到車窗邊低聲問候道:“原來是梅大人,真是巧啊!”
梅看了看嶽雨身邊的楊沃衍,笑着說道:“不巧了,這位是誰?”
嶽雨介紹道:“這是嶽雨新認的大哥楊沃衍,楊大哥,這位是總理行省副總理大臣梅大人。”
楊沃衍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前這個女子一眼,然後低沉的說道:“敗軍之將,囚俘之身,實在不敢得大將軍擡愛!”
在嶽雨的愕然中,梅微笑着說道:“建康朝廷,政不幹軍,不論閣下是什麼身份,梅都認你爲嶽雨的朋友,想以閣下如此人物,不會拒絕吧!”
楊沃衍一時答不上話來,嶽雨卻微笑着說道:“大哥就不用在多說了,梅大人,我們想去軍校,不知可否送我們一程?”
梅含笑說道:“這有何難,有一段時間沒見你了,老夫人和念雪可沒少唸叨,你不先回去看看他們?”
嶽雨笑道:“楊大哥想去軍校看看,所以嶽雨想陪他去!”
梅的臉上露出恍然大悟:“原來你是剛回來,我說怎麼就沒聽到你的消息。什麼時候也學起殿下的毛病,這麼喜歡微服!上車吧,有事和你說。”
嶽雨拉了一把有些不願的楊沃衍,兩人一起上了馬車後,馬車又緩緩的起程。
車廂比較寬大,坐了三個人都沒顯得擁擠,反還有一些空間,只是車廂內很簡陋。嶽雨看了看,隨口問道:“梅大人到舊城來做什麼?”
梅開玩笑的說道:“還不是殿下神機妙算,知道你這個驃騎大將軍要回來,所以讓我來接你!”
嶽雨微笑着反擊道:“是嗎?能夠讓副總理大臣用這種寒酸的車子來接我,真不知道我該是笑,還是該哭!”
梅微笑出聲道:“你還是這麼風趣,不逗你了。其實殿下和我都知道你這兩天要回來,只是殿下知道你是微服回來後,就讓人不要騷擾你,說讓你好好玩幾天也好!我也是因爲一些事情而過來的。”
嶽雨敏感的問道:“難道建康出了什麼事情嗎?”
梅輕鬆的說道:“還不是爲了那些官位,有些人爭的是頭破血流,連念雪都差點被牽連進去!”
嶽雨面色不變的思考了一會兒,突然問道:“殿下是什麼意思?”
梅大有深意的看了他們二人一眼,淡然自若的說道:“誰爭到就是誰的!”
楊沃衍聽的莫名其妙,嶽雨卻露出深思的表情,好一會兒才說道:“嶽雨看來回來的晚了!”
梅安慰道:“這也是殿下的意思,如今建康風高浪急的,你回來早了,又會增加不少變數。殿下給了你幾天假期,見過殿下後,你就可以和這位楊兄一起好好的遊一次建康!”
嶽雨點頭道:“殿下心意,嶽雨銘感五內!”
梅神秘的看着嶽雨,臉上似笑非笑的說道:“不止這些,殿下已經下令,讓各省路的諸侯全都進京,再過三天,利州行省總督就會到建康,公文已經傳到我那裡去了。”
嶽雨心頭一跳,連忙問道:“難道殿下也插手此事嗎?”
梅不解的說道:“是啊,你不是不知道,殿下非常注重此事,而且殿下還有意在登基後,親自下詔來主持此事,這樣的殊榮,除了你們兩兄弟,估計滿朝上下也不會有幾個人了。”
真被墨如蘭說準了!
雖然此時心頭已經是翻江倒海,嶽雨臉色仍然毫無變化,輕巧的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沒有堂上父母開口,只怕此事難成!”
梅一幅你放心的表情的說道:“墨雲先生說他沒有意見,只要墨如蘭姑娘同意就成,至於老夫人,你還不知道嗎?她是高興都來不及。等如蘭回來,你和他一起去拜會拜會二老,先將前面的事情辦了。”
嶽雨有些支吾的說道:“這個事情以後再說,我這次回來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不知殿下在什麼地方?”
梅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低聲說道:“你去了自然就會知道。這些天,你多陪陪老夫人和念雪,其他的應酬,你想推就推吧,現在旁觀最好!”
嶽雨心領神會的點點頭:“多謝,楊大哥,你不是心中有不少疑問嗎?梅大人是我大宋首屈一指的博學之人,如果你問她,肯定可以澄清心中不少的疑惑,楊大哥可以盡情暢言,包管不會讓大哥失望!”
梅面帶微笑的看着楊沃衍,眼神清澈,神情自然大方,並無任何扭捏作態,使得楊沃衍對她大起好感,而且心情也莫名的放鬆下來,不自覺的將自己沿途所見的一些事情和想法說出來,還將自己的疑惑之處一一道明。
梅確實沒讓楊沃衍失望,在她柔和的話語下,楊沃衍的問題被其深入簡出的闡述清楚,並且還指出他看法不到的地方,其論證精闢,說理透徹,使得楊沃衍一些原本模糊的東西突然清晰起來,原來沒有想過的事情也突然被觸及到了。
一席談話,讓楊沃衍覺得猶如大夢方醒,整個心境豁然開朗起來。
看到楊沃衍原本猶豫的神情慢慢轉變,一直旁觀二人談話的嶽雨也爲楊沃衍感到高興,但同時也對自己即將面對的問題感到棘手。
聽着二人的談話,嶽雨的眼睛中終於露出些微羨慕。
自己的煩惱看來只有自己才能解決!
***
我來到神州軍校的時候,華嶽已經帶人在等着我了,也許是我上次訓斥過他,這次來迎接我的只是華嶽和幾個資深的教官,畢再遇老將軍也在其內。
和其寒暄了幾句之後,我問起軍校的近況來,在華嶽的講述中,我瞭解到軍校學員最多的時候有一萬多人,如今的學員還有六千多人,大部分的低級軍官都是在學習了一些基本的戰爭概念後,又被派往各地戰場。
因爲這些低級軍官本身就是從戰場上下來的,每個人都有十分豐富的實戰經驗,軍校的教官也只是引導他們將一些戰爭概念在他們腦中成型,並且幫助他們提高文化知識,講授一些新的軍事理念,使的他們有能夠成爲高級將領的基礎後,就讓他們又重新返回戰場。
彩雲,郭風,以及龍成那邊都被派出不少人,今後他們是否能成爲高級將領,那就看他們自己的努力和運氣了。
這也是軍校一直提倡的學以致用。
現在看起來,華嶽他們做的很不錯。
我讚揚了他們幾句,轉口問道:“軍校如今有什麼困難嗎?”
華嶽和畢再遇互相看了一眼,由畢再遇開口道:“回稟殿下,要說困難,最大的就是教官太少,以至不少高年紀的學員還要充當教官。其次就是一些學員認得的字太少,他們根本不能理解《戰經十書》上的文字內容,這也是軍校進度緩慢的一個重要原因。”
我聽後,默然沉思了一會兒,他說的困難,非一朝一夕能夠改變,高級學員幫助低級學員,這種情況還好說,我甚至還有些鼓勵這種做法。至於這些學員文化水準太低,這就非短時間可以見效,不光是軍隊,就是整個大宋,這也是一個絕大的難題。雖然我已經有心開展掃盲活動,但如今朝廷內部爭奪的厲害,而且此事涉及面也比較廣,還要停一段時間看看。
停下腳步,我緩慢的說道:“不如這樣,本王讓梅還派駐一些教員到軍校來教導這些學員認字,另外,本王以後有空,也會經常過來教導他們。現在朝廷內也有很多的困難,短時間內,還是要辛苦你們了!”
“多謝殿下,屬下一定竭盡所能,不負殿下!”
“好,那邊是不是少林的教官在教導他們武藝?”
“正是,根據殿下的要求,我們軍校內也開始編著一些戰場上的武藝課本,加上這些江湖人的傳授,一定可以讓我軍的戰鬥力傲視四方!”
我再看了看遠處的操練,淡然說道:“武藝只是讓個人在戰場上多一點保命的本錢,你們的重點還是應該放到研究戰略戰術,如何更好使用現有以及將來會有的武器上面來。在戰場上,一個好的將領可以抵過上千個武林高手,希望你們不要捨本逐末。”
華嶽神色一緊,連聲說道:“殿下教訓,屬下銘記於心!”
我掃了他一眼,輕鬆的說道:“不用這麼緊張,武藝也是戰場上有用的,不然本王也不會派人專門傳授戰士武藝了。今天本王到這裡來,主要是想和一些學員聊聊,這樣,你安排一個初級學員班,讓他們可以就軍事上的問題對本王任意提問。對了,先不要將本王的身份說明。”
“能得殿下親自指點,真是莫大光榮,屬下這就去安排!畢總教官,你來陪陪殿下,屬下先告退了!”
華嶽走後,我看着畢再遇,笑着說道:“老將軍,不知你如今還習慣嗎?”
畢再遇剛強清瘦的面容上流露出淡淡的笑容,語氣愉快的說道:“屬下這些日子和年輕人在一起,猶如又回到了軍旅之中。殿下的這個軍校真是軍旅將士之福,戰場之上不知救了多少戰士的性命!”
我謙虛的擺擺手道:“老將軍過獎,我神州的將士,非兵不勇,多是朝綱敗壞,將領怕死,有能者不得上位,無能者充斥軍位。本王現在做的,無非就是改變這一做法,使那些真正有能者可以一展所長,爲我神州再立新功。”
畢再遇道:“殿下謙虛謹慎,爲歷代君王少有,大宋能得殿下如此人物,真是大宋之福,百姓之幸!”
“哈哈,老將軍怎麼也盡說好聽的!”我看到華嶽已經走回來,轉口說道,“其實本王也就是一常人,只是知道一些強國富民的方法,真正保家衛國,還是需要靠將軍這樣人!”
畢再遇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敬佩,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輕聲說道:“華院長回來了,事情想必已經辦妥,不知屬下和一些同僚可否旁聽?”
我大方的說道:“如果有人想旁聽,都可以來聽,本王是來者不拒!”
在畢再遇興奮的道謝中,華嶽走了過來,恭敬的說道:“屬下已經按照殿下的吩咐,讓一批新近來的學員接受殿下的教誨。”
“你沒將本王的身份說明吧?”
“沒有,屬下只是說有一位特別教官前來教導他們,讓他們有什麼疑問可以盡情提問!”
“這就好,一起過去吧!你們這些人都留下來,紫暄,你帶幾個人陪本王去就行了!”
做了一些必要的安排之後,我就和華嶽等人一起來到一間教室。看樣子,這間教室是特選的,足以容納二百多人。
看了華嶽一眼,我走進教室,刷的一聲,裡面所有人都站立起來,很大聲的說道:“教官好!”
我滿意的掃了他們一眼,走到講臺上,大聲說道:“大家好,坐下!”
“刷!”齊整整的又坐了下去,一百多人表現出非常良好的協調配合性。
看到華嶽等人從後門進來的時候,這些學員也沒有一人向後面張望,我感覺的出,這些學員如果真的是初級學員,那就足以說明這些學員他們本身的素質都很高。
“你們好,本人暫時不自我介紹,我的來意大家肯定也聽華院長說過,主要是來解釋大家一些疑惑的地方,如果大家對於軍事上有什麼問題,可以盡情對我發問,就算涉及到朝廷也不要緊,不要有任何顧忌!大家聽到了嗎,大聲回答!”
“聽到了!”
“很好,你們可以提問了!這位舉手學員,你先來!”
“教官好,我是學員張順,想請問教官,我們是否可以不受任何限制的提問,包括一些現在朝廷的做法?”
“當然,只要你們問的出,本,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答案,除非涉及到一些朝廷機密的問題外!”
張順顯然等的就是我這話,繼續問道:“我想請問教官,關於課本上說及的戰鬥,戰術,戰役,這三者的意思爲何,以及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繫?”
我有些感覺到這個人問這個問題的目的好像是想考我,而且張順這個人我也聽說過,他是孟珙推薦來的,據說他在軍隊中的軍職已經可以靠上五千人長。
掃了下面一眼,發現不少學員的眼睛中透露出一種看好戲的樣子,看來這些傢伙是看我出醜,真是太小看我了,難道不知道這些課本是我編的嗎?
沉吟了一下,我才緩緩的說道:“戰鬥一詞,出於《左傳-昭公二十五年》中的‘喜有施捨,怒有戰鬥’。如今賦予它的含義就是,敵對雙方的部隊進行的有組織的武裝拼殺。戰鬥,是奪取戰爭勝利的主要手段。戰鬥的基本類型是進攻和防禦。
但是根據戰鬥展開的空間、地形、天候條件以及參加戰鬥的軍種、兵種的不同,比如空間上就有地面戰鬥、水上戰鬥等;在一般地形、氣象條件下的戰鬥和特殊地形、氣象條件下的戰鬥,比如有晝間戰鬥、夜間戰鬥、晴天戰鬥、雨中戰鬥,雪中戰鬥等等;
有單一兵種戰鬥和諸軍種、兵種的合同戰鬥。戰鬥的目的就是殲滅或擊潰敵人,攻佔或把守地區和目標。戰鬥從屬於戰役,但戰鬥又有其獨立性,依據情況和需要,可獨立進行。戰鬥的理論和實踐屬於戰術範疇。
戰術,簡單的說,就是指導和進行戰鬥的方法。其內容包括,戰鬥的基本原則以及戰鬥部署、協同動作、戰鬥指揮、戰鬥行動、戰鬥保障、後勤保障和技術保障。按基本戰鬥類型分爲進攻戰術和防禦戰術;按參加戰鬥的軍種、兵種分爲軍種戰術、兵種戰術和合同戰術;按戰鬥規模分爲兵團戰術、部隊戰術、分隊戰術甚至個人戰術。
戰役,是軍隊爲達到戰爭的局部目的或帶全局性的目的,根據戰略賦予的任務,在戰爭的一個區域或方向,於一定時間內按照一個總的作戰企圖和計劃,進行的一系列戰鬥的總和。戰役是介於戰爭與戰鬥之間的作戰行動,它是戰爭的一個局部,直接服務和受制於戰爭全局,也不同程度地影響戰爭全局;它直接運用戰鬥,也爲戰鬥的成敗所直接影響。
按作戰的目的和性質分,有進攻戰役和防禦戰役。按參戰的軍種和空間分,有陸上戰役或海上戰役等軍種的獨立戰役,還有陸海等幾個軍種的聯合戰役。按作戰規模分,有大型戰役、中型戰役、小型戰役,具體的劃分方法,要看當時參戰的部隊數量來定。
在一次大型戰役中通常包括幾個中小型戰役。陸上戰役,按作戰形式分,有陣地戰戰役、運動戰戰役和游擊戰戰役以及幾種形式相結合的戰役。陣地戰戰役又依陣地堅固程度不同,可分爲野戰陣地和堅固陣地的進攻戰役和防禦戰役。還可按地形和氣候條件分爲各種地形和氣候條件下的戰役,如江河水網地區、荒漠草原地區、高寒地區、熱帶山林地區等進攻和防禦戰役。
至於這三者之間的聯繫,戰鬥是戰術勝利的手段,戰術是戰鬥勝利的方法,戰役就是爲了某一目的,而運用二者的結果,也被二者的結果所影響!”
聽到我毫無困難的說出這些內容,張順眼神中透露出些微驚訝,無意識的看了旁邊一眼,然後才又再次說道:“謝謝教官,我還有一個問題,嶽雨大將軍攻克京兆府路,這算是戰鬥還是戰役?”
我肯定的說道:“當然算是戰役,因爲嶽雨是按照朝廷內的總體部署,和龍成將軍互相配合,取得了對金戰爭的勝利,達到戰爭的局部目的!”
張順再次道謝之後,就坐了下來,此時這些學員中看我的眼神中已經少了一些輕視。
“還有誰想提問的?”我在這些學員的頭上掃了一遍,甚至還看了看坐在後排的華嶽等人。
“教官,我是學員墨子西,想提問!”一個個子比較瘦高的人站了起來,語氣顯得很文雅。
“可以!”他是墨門這邊的後起之秀,連墨雲都很讚賞他。
墨子西得到我的允許後,迅速的問道:“請問教官,我聽說彩雲公主如今去了山東,並且還擊敗了前來進犯的蒙古四王子,不知教官可否就這一戰例,講講敵我雙方當時的過程,以及爲什麼蒙古人會失敗!”
這個問題有些難度,雖然關於山東的戰報已經發到各地,但是對於其的詳細分析情況,相信還沒幾個人開始做。
考慮了一會兒,我才緩緩的說道:“彩雲公主這場戰爭,只能算是一場防禦戰鬥,在雙方作戰之前,雙方的將領都做了一系列戰爭準備。先說蒙古,他們先是調兵遣將,做出種種假象,隱瞞自己的意圖,然後突然進攻山東,達到了戰鬥的突然性,使得蒙古在前期取得了一些優勢。至於彩雲公主,她雖然對山東的一些城池進行了加固,但她對蒙古人的入侵卻顯得有些準備不足,所以在前期上,她採取了守勢。
在雙方相持階段,彩雲公主識破了對方聲東擊西的進兵計劃,然後將計就計,多番用兵騷擾,使得和其對壘的蒙古四王子拖雷相信自己拖住了彩雲公主所部的主力。借用對方這種認識,彩雲公主連夜整備隊伍從小路出發,到達預定戰場設下種種埋伏,消滅了蒙古博魯部,挫敗了蒙古人的進兵計劃,取得了戰場的主動權,可說攻的適宜。
戰鬥進行到這裡,雙方的局勢就已經十分清楚,只要彩雲公主堅守下去,蒙古定然會失敗。蒙古人的統帥拖雷看到這個情況後,馬上放棄一切的逼使彩雲公主和談,並用百姓做爲威脅,最終保全了一半的蒙古人撤退。特別是其撤軍的時候拋棄一切負重物,使得蒙古人成功的避過窺視一旁的金人阻擊,也可說退的精彩,避免了全軍覆沒的結局。
至於蒙古人失敗的原因,一是輕敵,二是沒有了解自己的對手,三是對於山東的情況缺乏一些必要的情報佐證,忽視了我大宋軍的實力。當然,這個其中,彩雲公主的精彩謀劃和指揮也是十分重要的。”
墨子西思考了一下,突然問道:“不知教官如何評價彩雲公主的指揮?”
我想了想,當即說道:“料敵於微,多謀果斷,善用地利。”
墨子西的臉上流露出疑惑,顯然對我如此毫無顧忌的開口有些懷疑,過了一會兒才道謝回座。
“教官,我是徐敏子,想請問教官,爲什麼朝廷明明有能力北伐,卻要和金人談和?”這個話題確實很尖銳,使得大多數的人目光都流露出我不敢回答的意思。
徐敏子,這個人是利州行省選送過來的將領,也立下過不少戰功。
看了對方一眼,我才朗聲說道:“這個學員問的好,朝廷是有能力北伐,但卻不能北伐。至於原因,當初參知政事喬行簡的那封奏摺就說明了其中的原因。戰爭,是要服務於國家戰略的,單純的爲了戰爭而戰爭是沒多大意義的。
這麼說吧,如果現在我們打敗金國,就真的能收回失地重整雄風?還是和當初聯金滅遼一樣?諸位都是軍人,所以能夠看出現在我大宋有能力消滅金國,但卻沒有看出我大宋是否有能力守住金亡後的得地。戰爭只是政治延續的一種,正所謂忘戰危,好戰亡,戰和之間的分寸是一定要拿捏清楚。”
老實說,我的話雖然有些含糊,但不少人顯然把握到我的意思,非是無力做,而是不能做。徐敏子顯然也是其中之一,他炯炯的目光從我身上掃過,眼中有一種驚疑閃過,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沒有問我是誰,道謝之後坐了下去。
接下來的時間,這些學員就比較踊躍,不斷的問我一些問題,涉及的方面很多,我一一的做了回答,到了後來,不少學員和教官聞風而來,將這個教室圍的嚴嚴實實。
當一個教官失聲喊出我之後,整個教室都大譁起來,整個人羣都沸騰了起來,不斷的對我高呼起來,使得課程只得被打斷。
在那些學員愕然的眼神中,我微笑着打了聲招呼,然後匆匆的離去。
在回去的路上,一個侍衛告訴我他看到了嶽雨和一箇中年人來了又走了,這個消息讓我頗爲驚訝。找人證實嶽雨確實回來後,我知道他爲什麼來了又走了,看來和他身邊的那個楊沃衍很有關係。
楊沃衍,在我的記憶中,這個人好像是金末的名將,忠誠勇敢,愛護兵民,是一位難得的好將軍,最後兵敗,在鈞州被蒙古人殺死。從郭風到嶽雨,都如此看重這個人,看來事情真的很有趣。
“轉向,去中央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