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新城的中央大道,這是建康人人羨慕的一個地方,寬敞的街道,華美的建築,精緻的園林,穿着華麗的守衛,無一不讓人心動,但最讓人津津樂道的莫過於街道兩邊文武官員的住房。
這些住房無一不是當代建築名家所設計建造,每一棟的樣式都不一樣,所佔的面積也大不相同。唯一讓人感覺相同之處的就是很多房子前面至少都有一對石雕,栩栩如生,威嚴肅穆。
這些石雕不是隨意擺放的,而是根據房屋主人官位的大小來決定的,文官武將,每一個品級對應一對石雕,半點不含糊。
這其中,就有一棟房屋尤爲引人注意,不,應該說非常引人注目,只要從中央大道上走過的人,每一個人都會注意到這棟房屋,這不僅僅其是武將房屋這邊最靠近皇宮的房子,更重要的是,這棟房子高大的大門外竟然擺有四組八隻石雕,而在大門上,還有代表皇親國戚的圖案——一條盤旋在雲空的黃色長龍,這樣的搭配,就算官宦雲集的中央大道上也是獨此一家的。
擁有這種殊榮的家庭,每一個建康人都知道,那就是岳家,大宋軍方首屈一指的岳家。
不論是誰,只要他知道大宋的品級制度,看到岳家大門的時候,心情多少都會有一些變化,楊沃衍也不例外。
從馬車上一下來,楊沃衍看到嶽府門前的威勢,臉色不自覺的有了一些微微變化。
“大哥,怎麼了,進去啊!”嶽雨在楊沃衍後面輕聲催促着。
楊沃衍側身讓嶽雨走到前面,才緩緩的說道:“老弟的府邸竟然華貴如此,看來爲兄不太適合住在這裡!”
嶽雨看了自己門前一眼,眼中的驚異一閃而過,不過還是微笑着說道:“大哥何必如此說?兩人相交,貴在知心,大哥難道認爲小弟是那種以身份論交之人嗎?不瞞大哥,小弟在幾年前,還是一介布衣白丁,每天除了研習兵法武功,就是給別人幫工賺錢,所以這些年來,小弟無日不忘當初之時。而且小弟也不經常呆在建康,如果不是大宋律法規定,小弟也不想如此招搖!”話語說的誠摯懇切,並無半點虛僞之色。
楊沃衍反到有些不好意思,燦燦的說道:“爲兄不是那個意思,不過老弟府上竟然會有四位將軍,讓人有些驚奇罷了!”
嶽雨淡然說道:“這都是殿下擡愛,大哥,門口說話不方便,進去說吧!”
接到消息的嶽府管家這時已經風風火火的衝了出來,隔老遠就大聲招呼起來,讓嶽雨和楊沃衍兩人相視一笑。
嶽雨招呼一聲,然後就帶着楊沃衍進入府邸,穿過廳前花園,直入客廳,然後嶽雨吩咐管家在自己院落中收拾一間最好的客房。
招呼楊沃衍坐下後,嶽雨又讓人上了點心和清茶,聊了一些閒話之後,突然轉口問道:“大哥剛纔爲什麼要急着離開軍校?殿下親自講學的機會並不多,就是小弟也只見過三四次!”
楊沃衍默然了下來,臉色有些黯淡,好一會兒才說道:“其實爲兄也說不上原因,只是不想和貴國殿下見面!”
嶽雨收回注視的目光,轉而說道:“如果大哥還沒有想好,儘可多想想,小弟不會強迫大哥做什麼決定!”
楊沃衍複雜的眼神落到嶽雨身上,心中如同五味瓶一般。在楊沃衍心中,一向信奉的就是忠君愛民,楊沃衍原本以爲金國就是效忠一生的國家,但命運似乎又開了一個玩笑。京兆兵敗,落入宋國之手,不僅遇到了一位讓他心折不已的宋國名將,還深深瞭解到宋國如今確實不同了。
對方的心意,楊沃衍十分明白,但這和自己以前的理念截然不同,心中本來一直都處於矛盾之中。這次在軍校中,無意中又見到對方效忠的君王確實眼光獨到,深通謀略。他不是笨人,知道在這樣的君王手下,自己的本領才能盡情施展,要說不動心,那絕對是騙人的,但他就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有種下意識的想逃避這個問題,這也是他匆匆離開軍校的主因。
因爲他覺得自己現在無法面對那個殿下!
楊沃衍轉過頭,目光有些閃爍的說道:“多謝老弟體諒,爲兄覺得有些累了,不知可否……”
“既然如此,大哥請跟小弟來!”
嶽雨也沒多說什麼,將楊沃衍帶入客房安頓下來。
剛從客房出來,管家就匆忙來告訴他:“殿下千歲來了!”
***
我來到岳家門前的時候,看着門口的四組石雕,覺得很有趣。在大宋軍方,能夠擁有獅子石雕的,嶽雨還是第一人。如果今後他再立下功勞,元帥之位也將是他的囊中之物。
年輕的天子年輕的元帥,這個組合還是蠻有趣的。
“殿下親臨,屬下有失遠迎,還請殿下……”
“得了吧,沒看見本王穿着便衣,進去說話吧!”打斷了嶽雨公式化的禮節,拉着他的手高興的走進嶽府。
我沒有去廳堂,而是直接去了嶽府花園中的涼亭那邊,對着一池碧水,細細的打量了一番嶽雨,過了一會兒才點點頭:“好像又變了些,看上去更像個文人了。這些日子玩的好嗎?”
嶽雨有些拘束的說道:“多謝殿下,屬下最近有些事情過於獨斷,而且在軍校那邊還有失禮儀,還請殿下恕罪!”
“夠了,本王要怪你,還會過來嗎?”我有些無可奈何,“和你說過多少次,你還是這樣,難道你不把本王當朋友嗎?”
嶽雨面色露出微笑的說道:“殿下的心意,嶽雨心中明白,只要殿下知道嶽雨之心,就已足夠,畢竟君臣之禮不可偏廢!”
岳家家訓很嚴,嶽雨是不會做到我期望的那樣,可是很奇怪的是,不管嶽雨如何恭謹,每次我看到嶽雨的時候,就會有一種很親切,很信任的感覺,總是覺得嶽雨是一個可以託付任何事情的人,這在岳家其他人身上是沒有的,包括對念雪,我也是喜愛多過信任。
我自己也不能解釋這種情緒,只能將之歸於人與人之間奇妙的緣分,或許嶽雨真的和我非常投緣也說不定。
看到嶽雨如此,我也不強求,轉口說道:“聽說你回來的時候遇到梅,她和你說了建康的情況嗎?”
嶽雨點頭道:“梅大人只略微提醒屬下一些事情,還讓屬下好好休息!”
我贊同道:“確實如此,雖然現在你這裡還沒有人過來,但本王猜想他們也快來了,只是建康的事情你千萬不要沾手,必要時,你可以託病!”
嶽雨目光中露出不解,有些疑惑的問道:“殿下是何用意?難道如今的局面很糟嗎?”
我擺擺手道:“你弄錯了,不是很糟,而是很好,這也是本王期望的。這麼和你說,現在的情況和當初本王落腳建康時又不一樣,雖然本王已經名義上統一大宋,但事實的情況卻是大宋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府縣都在那些守舊派官吏手中。
這些人中,除了一部分人是本王一定要剷除的外,其餘之人都是對大宋十分有用的人才。如今本王放縱他們,就是想從中找出,那些是對大宋有用的人才,那些只是一心爲自己私利打算之人,然後決定下一步計劃!這些都是一些利益糾纏的勾當,你也不用知道的那麼詳細。”
嶽雨眼中閃過了然,沒再多問,轉移話題的說道:“殿下,屬下一直不知殿下在取得京兆府路後的打算,不知殿下能否給屬下一點提示?”
“這也是本王來找你的原因!”我頓了頓,接着說道,“你一直沒有回來,所以本王也沒仔細給你講講本王如今的打算!你也知道,本王已經和金國達成多項和議,如無意外本王可能會和金國結盟!”
“和金國結盟?殿下難道打算放棄向北邊用兵嗎?”嶽雨的眼中露出懷疑的目光,有些不明白爲什麼我要這麼做。
我淡然說道:“事情當然不是這麼簡單。連年對外用兵,再加上境內諸多情況,國內現在的問題已經積聚了不少,本王現在需要時間來理順這些問題,建立一個清明廉潔的朝廷,這是其一;金國在我們這幾年的打擊下,損失慘重,其兵力已經不足以威脅我們,相反,蒙古的威脅卻與日俱增,我們需要一個盟友來幫助我們,這是其二;
雖然我們現在兵力強盛,但是總體戰力卻還需要提高,軍隊的數量也需要增加,我們必需要有一段時間來重新整備,以應付將來的危機,這是其三;本王這些年雖然努力的改善百姓生活,但效果還不是很顯著,百姓對國家無歸屬效忠之心,一些地方的豪強和官府勢力互相勾結,獨霸一方,使得大宋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普通百姓生活還是很困苦,這是其四。
如今大宋表面上歌舞昇平,一派強盛,但內裡卻隱藏着許多的危機,一個不好,就有可能將朝政錯出常軌,如果這個時候還和外部過多糾纏的話,實是不值。而且現在大宋在戰術上可以保持進攻態勢,就算戰略上取於守勢,可只要時機一到,隨時可以轉守爲攻,獲取漁翁之利,這種好事,本王當然不能放過!”
嶽雨低頭思考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眼中閃過一陣敬服,輕輕的說道:“殿下話語中,金國似乎已經不足爲懼,莫非殿下已經有不戰而屈人之兵之法?”
對他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微微點點頭,肯定的說道:“金國現在已經日暮途窮,苟延殘喘,其朝廷內願意和本王合作的人爲數不少,今後只要善加利用種種形勢,金國早晚是本王的囊中之物!”
嶽雨沒有追問下去,轉而說道:“不知嶽雨能爲殿下做些什麼?”
我呵呵笑了起來,大聲說道:“能做的還不少,不然也不會這個時候將你叫回來,拿地圖過來!”
在石桌上鋪開地圖,我指着四川說道:“四川一地,北連利州,西接吐蕃,西南通大理,其地勢奇險,氣候適宜,物產豐富,民風勤奮耐勞,是大宋不可多得的一塊寶地,而且所謂內戰不離政,外戰不離川,四川也是我大宋抗拒外敵的最後堡壘所在,因此四川對我大宋絕對是舉足輕重。
本來以此地的富饒險峻,其應該成爲我大宋抗擊外敵的堅強屏障,但可惜的是,歷代以來,這裡不僅沒有發揮這等作用,反到屢屢成了我大宋內耗之地,牽制了我大宋不少力量。本王思其原因有三,一是用人不當,二是制度失策,三是地方勢力過大,異族屢屢作亂。因此本王希望你能暫時就任四川行省的守備將軍,一邊組建新軍團,一邊剿滅那些擾亂四川的地方勢力和異族!”
嶽雨仔細的盯着地圖看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緩緩的說道:“殿下具體計劃如何?”
我見他有應允之意,心中也很高興,四川實在是關係以後計劃太大,若非嶽雨,我實在難放心其他人。
“對付地方勢力和異族,光靠武力鎮壓是沒有用的,而且有不少地方勢力和異族並不是毫無可取之處,其中關鍵是看主事者能否知道這其中的分寸。比如川境中的苗,瑤,羌,彝等異族,他們並非個個都是想和漢族官府勢不兩立,只是因爲官府長期的歧視,導致他們極度不信任漢人,再被有心人一挑撥,不時就蹦出來鬧事,往往官府好言安撫幾句,他們就又安分下來。因此,軍事手段能不用最好不用。”
“既然如此,殿下爲何又要嶽雨入川?”
“最好不用不是不能用,有些異族因爲看到官府一味對他們忍讓,就認爲官府好欺,心生歪念,甚或有了佔山爲王的舉動,這樣的行爲不予以回擊,又如何能真正使得川中安寧?比如苗族那個十八峒,以前他們只是一些分離的苗族部落,和官府雖然有些摩擦,但總體來說還能相安無事。
但是自從那個烏南達將十八峒聯合到一起之後,他們先是驅逐朝廷派駐的官員,接着多次對官府進行挑釁,一些部衆甚至還經常搶掠官府的物資。以前因爲安丙心懷不軌,對其行爲不僅不制止,反到暗地裡進行支持,等本王主管川中之後,其勢力已經坐大,非急切間能下。
當時本王因爲要對付一些川中土豪,所以也沒功夫去管他們,最近川中那些表面上反抗本王的勢力已經不足爲患,現在本王需要一個能夠真正明白本王打算的將領去處理剩下的事情,環顧朝中諸將,唯有你才最能讓本王放心!”
嶽雨的臉色有些古怪,欲言又止的看看我,後來又似乎改變心意,轉口說道:“多謝殿下對屬下的信任,殿下是否打算平定四川之後,對西南用兵?”
我滿意的大笑道:“果然不愧爲嶽雨,本王確實有這種打算,不過還要加上兩廣,本王想你借平定四川兩廣異族的機會,鍛鍊軍隊如何在叢林高山之中作戰,組建出一支可以在南方作戰的軍團!”
“殿下爲何這麼說?難道現在幾個野戰軍團都不能到南方作戰?”
“不是不能,而是這些軍團面對的敵人不同,作戰的模式也不一樣,你可能沒有去過南方,在那裡作戰,和北方是不一樣的。孟珙明天也要回來,你可以問問他。”
嶽雨猶豫了一下,突然問道:“不知殿下可否告訴屬下,在殿下心中是否已經有了整體的戰略?”
我目光中閃過一道厲芒,直視着嶽雨,沉聲說道:“是有,但現在還不到說出來的時候,總之,你最多隻有五年時間,而且這五年中形勢如何發展也是很難說的,所以你一定要抓緊時間,用事實證明給本王看!”
嶽雨神情中流露出堅強的信心,斷然說道:“嶽雨定然不負殿下!”
“不用如此急,今天本王只是和你隨便聊聊,問你一件事情,那個楊沃衍如今有什麼打算?”
“請殿下還給屬下一點時間!”
“無妨,你好好的勸勸他,這個人並不簡單,蒙古和西夏的戰術他都接觸過,這在我們大宋軍中是很少見的,特別是蒙古人的騎射,他的認識肯定比我們要深,如果能夠獲得他的經驗,對我大宋的幫助一定不小!”
“屬下一定盡力,只是楊大哥爲人剛直,意志堅定,可能需要的時間不短!”
“不急,本王現在還有時間,而且金國的那個武仙也歸降了本王,這個人雖然無恥,但見識卻不差,等宋金和約簽訂之後,他也會到建康。對了,你最近一段時間也很辛苦,這些日子你就多休息幾天,一切等本王登基後再說。至於墨總督,最近她的一些做法讓朝廷中的有些人很有微詞,本王打算免去她的總督職位以平衆怒,讓她呆在建康,以後另有任用!”說完,我一臉笑容的看着嶽雨。
本來我以爲嶽雨會因爲我這話而有所領悟,沒想到他聽後,竟然神色變的極爲古怪,眼中閃過痛苦猶豫之色,斷然說道:“回稟殿下,墨總督主政利州行省以來,一直兢兢業業,克盡職守,沒有半點玩忽職守,利州百姓對其讚不絕口,極爲擁戴,屬下可以保證,墨總督絕對是大宋的股肱之臣,還請殿下不要因爲小人一時的讒言,而做出讓親痛仇快之事!”
我被說的一愣,好半晌才問道:“你沒事吧?本王又沒說要將她如何?況且本王這麼做的目的也是爲你好,墨如蘭再能幹,她也是一個女子,她在大宋朝廷內的根基也太淺,主政一省,早已經讓人議論紛紛。
雖然本王用人不拘男女,可是現在朝廷內情勢也有所不同,有些事情本王現在必需做出一些讓步,以獲取別的方面利益。至於今後,墨如蘭如果下嫁於你,也就有了強勢背景,如果你到時不反對她爲朝廷效力,莫說一省,甚至有可能成爲朝廷重臣。這其中的差別你不可能不知道,難道你今天犯糊塗了嗎?”
我以爲自己說的夠清楚了,可是沒想到嶽雨竟然說道:“殿下好意屬下心領,只是嶽雨現在無心成家,況且嶽雨和如蘭姑娘只是朋友之誼,並無男女之情,還請殿下明鑑!”
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估計此時也不會很好看,哽了半天,我才緩緩的說道:“你怎麼了?是不是碰上什麼困難,說出來,本王一定幫你!”
嶽雨面色平靜的搖搖頭,直視着我道:“屬下一直承蒙殿下厚恩,無時不忘,如今正是屬下報效殿下之際,實在不宜有家室之累,況且在嶽雨心中,已經另外有屬意之人,只要時機一到,屬下一定會懇請殿下做主!”語氣說的冷靜堅決,並沒有半點客氣推辭的意思。
我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知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怎麼嶽雨會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此時場中的氣氛變的有些異樣,原本輕鬆愉快的氛圍突然消失,一時之間我覺得有些話似乎說不了口,甚至感覺到嶽雨好像和我起了隔閡,讓我有些弄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我勉強說道:“這個事情今天不忙說,你一路回來辛苦了,好好休息,明天再去司令行省去報到告假!本王先走了!”
“殿下,請讓屬下送送你!”
我默然的點點頭,和嶽雨兩人沉默不語的走到門外,一直到了要進馬車的時候,我纔再次問道:“你是否有苦衷”
嶽雨斷然說道:“多謝殿下關心,屬下語出至誠,還請殿下明鑑!”
我冷哼一聲,轉身上車而去,遠遠的,我從車窗看到嶽雨有些悵然的看着我的車隊,似乎他也不好過。
這到底是爲什麼?
心情有些不快的回到皇宮御書房,正在這裡清理一些東西的菊看到我,有些不解問道:“殿下面帶不快,難道遇到什麼煩心的事情嗎?”
我搖搖頭:“嶽雨好像和墨如蘭之間出了問題,他剛纔拒絕了我的賜婚!”
“會不會是嶽雨將軍不好意思?”
“絕對不是,照我觀察,他好像真的很排斥這門婚事,難道他是嫌我管的太多了不成?”
“殿下對岳家的恩寵,滿朝文武誰不知道?或許嶽雨是不想在這件事情再授人話柄!”
“你不明白,岳家和墨門聯姻,這在朝中是非常重大的事情,而且現在朝廷內部複雜,人心難測,如果沒有本王的一力促成,那他們這件事情又會成爲那些守舊派官吏攻擊的對象,到時謠言四起,對他們是很不利的。”
“或許殿下多慮了,嶽雨將軍和墨總督不是殿下想的那麼親密!”
“不對,嶽雨在以前的確是很喜歡墨如蘭,我感覺的出來,這個裡面一定有什麼問題!難道是嶽雨覺得自己官位還不夠高嗎?”
“嶽雨將軍平易近人,對於功名之心遠沒有他人那種看重,照屬下所見,會不會是墨總督那邊出了問題?”
“墨如蘭?她?不可能吧,就算墨如蘭因爲年輕看不出來,雲先生卻不可能不知道和岳家聯姻後的好處,而且上次還是他首肯的。再說這次墨如蘭她也闖下不小的禍事,不僅在處理那些豪強地主上太過不智,得罪了朝中的不少人,連本王要求優先分給軍人家屬優良土地的要求都被她拒絕執行,非要搞什麼一視同仁。如果不是看在嶽雨的面子上,一個月前本王就要撤了她,讓她清醒清醒!”
“以屬下對墨總督的瞭解,她是那種非常有主見的女子,她一定不會甘於自己的婚姻做爲政治的籌碼,或許她和嶽雨將軍已經說過了!”
我深沉的目光落到菊的身上,接着又轉移開,沉吟半晌,我纔再次說道:“無論如何,墨如蘭這個總督一定要撤,利州行省以後是軍事重省,讓她這樣一個太過仁慈的人呆在那裡不合適,不如這樣,你去探探雲先生的口風,就說,如果聯姻不成,荊湖兩路合併後的湖南行省會缺一個總督!”
菊點了點頭,問道:“殿下,明日西夏的使節就將到達建康,文貴大人想親自去迎接!”
“親自去迎接?”我無意識的重複了一句,“可以,雖然西夏這個國家不可信,但武雲公主這個人卻值得去結交,讓文貴隆重一些。另外,將西夏使節的落腳地放在完顏雲花旁邊,看看有什麼事情!”
“屬下這就去辦!”
菊離開之後,我想了想,又派人去叫吳武,尚懿,楊利,韓清,司馬風,梅,李碧如,上官天南,葉謙,吳班這些文武重臣前來皇宮。
吳武尚懿和楊利三人很快就來了,我和他們說了一些閒話,就問起關於軍制再次改革的方案做的如何。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吳武站了出來說道:“秉承殿下訓示,屬下和幾位同僚經過這幾日的商議,決定按照殿下的意思,改制司令行省諸部和各地駐軍。這是屬下等做出來的草案,請殿下過目!”
我接過他們厚厚的奏章,笑着打趣說道:“這麼厚,看來你們又是熬了好幾個通宵吧!”
尚懿和聲道:“爲殿下效力,理當如此!”
我一邊看,一邊頭也不擡的說道:“別把本王想的這麼不近人情,等這件事情辦好之後,本王放你們的假。不錯,這個方案不錯……”
也許是看到我正看的入神,這幾個軍方重臣都沒有說話,讓我可以安靜的看完這個方案。
總體來說,這個方案是在建康司令行省的基礎上進行再次改制,改變一些不合理的地方。
皇帝仍然是全軍總司令,主管三軍和司令行省,司令行省由總情報部,總參謀部,總教導部,總後勤部,總軍法部,總裝備部,總訓練部,陸軍總司令部,海軍總司令部,以及軍工科技部這十部組成。
原來的最高機構——元帥會議改爲軍部會議,各部負責人自動成爲這一會議的參加者,並且擁有軍部決議案的一票,如果負責人擁有元帥或以上的軍銜,則擁有兩票,帝國的繼承人仍然稱爲大元帥王,擁有三票,皇帝則擁有五票,會議決議由投票產生。
軍部會議只有皇帝或帝國繼承人才能提議召開,平時皇帝擁有對司令行省的最高領導權。該會議爲軍隊的最高權利機構,會議產生的各項決議,各軍都必需無條件的執行,違者以謀反罪論處。如果皇帝或者帝國繼承人遇到不能履行職責的情況,軍部會議則可由三位部長提議召開,會議表決的草案同樣有效。
至於軍隊結構,除了再次細分了陸軍和海軍外,還是按照野戰軍團,守備部隊,預備部隊來劃分。除這外,最重要的就是根據實踐總結,重新改變了軍隊的一些軍制,將軍隊以五五疊加計算成伍,甲,隊,營,師,軍的軍制。
以五爲伍,以二十五爲甲,以一百爲隊,以五百爲營,以二千五百爲師,以一萬爲軍,改變現在使用的軍師團營連排班伍的編制,各部負責人就以伍長,甲長,隊長,營長,師長,軍長進行稱呼,取消五人長,十人長的稱謂。軍中各級上下相維,不亂體系。至於軍銜和其他軍制,維持不變。
這個改變是我重新考慮過的,主要是因爲現在軍隊中的肉搏戰術有了一種新的發展,根據墨平提供的戰陣方案,以及經過戰場的檢驗後,軍中現在有了一種全新的肉搏戰術——墨氏戰法。
這種戰法簡單點說,就是以五個戰士組成一個倒三角戰鬥隊型,兩邊以刀盾兵防護,當中以兩個長槍兵爲主攻,長槍兵之後還有一個弓弩手,負責發射弓弩和拋擲火器。這種戰法的好處就是能攻又能守,特別是在對付騎兵上有奇效。
只要想想看,五個人組成的戰鬥隊型,在遇敵的時候,兩邊的刀盾兵只管防守,使得當中三人可以專心的殲敵,對敵人的殺傷肯定會相當巨大。特別是成千上萬的部隊在野戰中都以這種戰術應敵,敵人就會感覺到攻無可攻,守無可守,可以很輕易的將其分割消滅。
在對付騎兵的時候,也十分有用,當騎兵衝來,刀盾兵擋在長槍兵前抵擋對方的弓箭,等敵人靠近,就由長槍兵去對付,遠去的時候,又有弓弩兵可以射擊,攻守俱佳。
本來這個戰術中,除了士兵嫺熟的互相配合外,最難的部分是兩個刀盾兵,因爲他們擔負着整個隊伍的安全,但後來將江湖搏鬥的技藝引入軍中之後,整理出一套非常適合戰場使用的刀盾戰法,而且在裝備上又有了一些新的突破,再配合新式的練兵方法,使得一些比較強壯的士兵,可以長時間的拿着盾牌揮舞,適應高強度的作戰需要。
因爲各方面的條件配合,這種戰法最終獲得了肯定,這也使得普通步兵在對付騎兵上不再是一面倒的局面。除了機動力差點外,和騎兵完全有得拼。這次軍制進行更改,一半的原因是要在全軍中推行這種戰術。
滿意的合上這個奏摺,高興的掃視了他們一眼:“不錯,本王基本上同意這個軍改方案,等本王登基之後,就召開一次軍部會議,討論通過此事!”
尚懿說道:“殿下英明,不過剛纔有人來說,總理大人已經到了,不知殿下能否讓他們進來!”
“本王看的太入神了,不用他們進來,你們和本王一起去文華殿!走吧!”
出去後,就看到司馬風等人正在等我,招招手,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開赴到文華殿。爲了方便他們說事,我讓人給他們搬來椅子。
環視了他們一眼,我首先對司馬風說道:“關於將各路整合成行省的方案做的怎麼樣了?”
司馬風站了起來,很自然的說道:“屬下根據殿下的規劃,已經將天下各路府劃歸成十六個行省和地區,除了原來已經規劃好的利州行省,湖北行省,以及兩淮行省外,江南東路的建康附近將會被規劃成南京地區,爲我大宋新的都城所在。
還將兩浙東路和西路劃分爲浙江行省,原福建路也將被規劃成福建行省,江南東路和西路將被規劃成江南行省,荊湖北路長江以北將被併入湖北行省,長江以南和荊湖南路將會被合併爲湖南行省,廣南東路將被劃分爲廣東行省,廣南西路將被劃分爲廣西行省,四川三路也將正式更名爲四川行省。
除此外,依照殿下特別吩咐,原來的瓊州島改製爲海南行省,流求島正式改製爲臺灣行省。至於從金人手中收回的京兆府路,南京路南部,以及山東東路和西路暫時爲三個軍管區,不在此次行省規劃之內。”
這話說的很清楚了,我點點頭,大聲說道:“總理辛苦了,這次改制乃是我大宋開國以來的頭一次,諸多問題需要大家通力解決,不知諸位有什麼問題?”
梅,李碧如兩人不知什麼原因沒有開口,吳班對此事並不太關心,軍方三人沒有參與此事,韓清主管司法,對於行政方面他也不在行,只有葉謙和上官天南兩人開了口。
上官天南首先說道:“屬下以爲殿下改制,乃是秉承時事變易,行應爲之舉,而且前期三個行省的建制也表明此事大有可爲,屬下贊同司馬總理的行省改制方案!”
葉謙說的就比較保守,他小心的看了我一眼,低下頭緩緩的說道:“我大宋自從太祖開國以來就一直使用路府制,官員百姓也早已適應,況且南方各路民風保守,不比前期改製爲行省的那幾路,貿然推行行省制度,只怕會引起百姓不安,社會激盪,而且南方數路方平,如果心懷不軌之徒藉此鬧事,也會給我大宋增加新的動亂。依屬下所見,改制一事,應當緩慢推行,先從四川做起,再依次推行到南方各路府,這樣有一個緩衝,大家接受起來就比較容易了!”
經過建康初期的第一次清洗,改制,已經成爲建康官員上下都取得共識的地方,現在主要分歧的地方就是如何進行改制,當然,這個裡面也有代表各派利益的官員糾葛和恩怨。
比如葉謙,他這話的意思明是說緩慢推行改制,實際上是想讓一些守舊派官員還是把持住南方路府的實權,等今後情況穩定後再次推行改制,我就不能不照顧已成的事實,他們這些人的利益也就不會有多大變化,打亂我意圖借用南方大亂,重新分配利益的計劃。
相比較於葉謙,同爲守舊派的上官天南就是屬於實幹的舊派官員,而且也比較懂得變通,他知道以前舊制的危害,所以在這件事情上,他和葉謙的表現就不同。他這派和司馬風的中立派走的比較近,雙方經常有一起合作,關係很好。
至於梅,她是屬於新派官員的代表,因爲我的計劃,她這次只是參與朝廷內部改制和行省制度的訂立,其他方面,她都不會插口。
唯一讓我比較意外的是李碧如,她是我屬意接替姿兒的商業階層代表,行省改制對商業階層來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增加勢力機會。她這次一言不發讓我很有些不解,不知她到底有些什麼打算。
不動聲色的看了李碧如幾眼,我才轉而對葉謙說道:“萬象更新,本王遷都登基,一切都希望有個新的開始,所以這行省改制一事是勢在必行,而且還要儘快的推行,半年之內就要完成!至於行省總督人選,本王希望和諸位有個溝通,選出一批賢能主政我大宋天下,使我大宋可以國泰民安,兵強天下。”
說到大家都關心的地方,主政的幾個官員面色都微微有些變化,梅因爲有我透底,所以表現的最是氣定神閒,其次就是司馬風,他似乎胸有成竹,臉色也沒多大變化。
比較讓人感到有趣的就是葉謙,上官天南以及李碧如三人,他們互相的看了幾眼,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彼此的神情都有些不對。
葉謙首先開口道:“屬下以爲,在商討人選之前,應該首先追查利州行省總督墨如蘭,以及兩淮行省總督孔仕林的失職之罪,前者不遵建康政令,濫用職權,後者玩忽職守,導致嚴重後果,這二人都要嚴厲治罪,以警後來!”
“葉大人這話說的不妥,孔總督主政兩淮以來,一直兢兢業業,克盡職守,各項政務處理的井井有條,兩淮的百姓莫不交口稱讚。恭賀淮王登基禮物被劫一事,事出有因,並不能都怪孔總督,何能算得上失職?還請殿下明鑑。”李碧如的話說的理直氣壯,一反剛纔的沉默。
上官天南毫不客氣的說道:“恭賀殿下登基,這是何等重要的大事,孔仕林竟然還會鬧出如此大的紕漏,而且在其治下會出現如此悍匪,實在是駭人聽聞,足以說明此人不修德政。現在各國使節都在看我大宋笑話,如果不處理此人,不僅難於對天下交代,也會使我大宋英名蒙羞,還請殿下決斷!”話語說的鏗鏘有力,理直氣壯。
“上官大人此言差矣,禮物被劫,將士被殺,這僅非孔仕林一人之辱,而是我整個大宋都被蒙羞,此時我朝廷官員理應通力合作追查兇手,找出幕後指示者,這樣才能讓我大宋洗去污名,而非糾纏於無心過失之上,徒讓外人看我大宋朝廷的笑話。”李碧如據理力爭,顯得有條有理。
“咳咳!”司馬風突然咳嗽了兩句,將大家注意力吸引過來之後纔開口道,“孔仕林總督主政兩淮的功績有目共睹,別的暫且不說,就說兩淮現今的糧食產量比之往年高了三倍還多,稅賦也比去年增加了三分之一,這樣的成績在我大宋官員中能有幾人?
前些日子,總理行省接到孔仕林總督上報的下年規劃,屬下看後,覺得孔仕林總督務實主政的作風實乃我大宋官員的楷模,如果大宋官員能有一半像他那樣實事求是的辦事,我大宋何愁不能富強?
至於禮物被劫,主要原因也是孔仕林總督不願抽調支援前線的兵力緣故,況且此事還另外有所曲折,現在因爲此事而責罰孔總督還爲時過早,等一切水落石出之後再行商討此事也不晚。現在前線將士正和金人對峙,兩淮行省關係巨大,還請殿下考慮!”這話等於肯定了孔仕林的成績,也是變相的說明司馬風對孔仕林的支持。
孔仕林是我非常欣賞的一個官員,此人和別人最大不同就是他非常務實,甚至可說現實,他從來不會爲所謂理想而做一些無用的事情,他也非常善於理解建康的法令,頒佈了不少可以真正使兩淮百姓,特別是商旅受益的政令。
現在的四個總督中,他取得的成績是最大的,商業派的官員對其也給予了厚望。但他也是最遭受守舊派嫉恨的,在他主政的兩淮,守舊派勢力被他壓制的很厲害,簡直無擡頭的希望,這次他犯下了這個錯誤,守舊派想扳倒他不是不可理解。
見我暫時沒有開口,葉謙又接口道:“既然總理大人認爲此事應當推後再處理,屬下也沒意見,只是利州行省總督墨如蘭,勾結以前那些投降金人的賣國叛黨之流,和利州守備將軍墨人互相應和,不遵建康法令,擅自和西夏進行接觸,有意圖不軌的嫌疑,已經在利州引起百姓的紛紛議論,此事斷然不可姑息,還請殿下明斷!”
聽到說起墨如蘭,大家面色上又有了一些變化,軍方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吳武搖搖頭之後,他們還是保持了沉默。梅仍然是一幅事不關己的樣子,韓清和吳班二人顯然不太清楚墨如蘭的事情,正不解的看着別人,上官天南的面色顯得十分嚴峻,神情中也有不滿,葉謙則是一臉憤然,司馬風此時卻猶如老僧入定,面色平靜,最有意思的是李碧如,她欲言又止,似乎很爲難,面色變了好幾次,終於還是什麼也沒說。
將他們的表現盡收眼底,覺得有些好笑,裁撤墨如蘭,是我一早決定的事情,並不光是因爲嶽雨。
還因爲墨如蘭主政利州之後,太過仁慈善良,總是喜歡從別人的立場去考慮問題,對於一些事情顯得心慈手軟,最顯著的例子就是她沒有按照我的意思,處理掉那些投降金人的漢奸惡霸之流,只是訓示了他們一番,還想給他們改正的機會。
但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好貨,看到墨如蘭的弱點之後,他們一邊大搞悲情,利用種種方法讓墨如蘭相信他們真的有心悔過,一邊私下裡拉幫結黨,仍然爲害鄉里,使得利州並不安寧,不少士紳官宦都對此十分不滿,對墨如蘭的抨擊很多。
雖然墨如蘭並沒有十分刻意去壓制守舊派,但因爲對其執政的不滿,以及對她身爲女子的排斥,守舊派同樣不太滿意她,只是對她的不滿沒有對商業派那麼大而已,特別是她沒有經過建康同意,和西夏進行了幾次邊境會談,傳回建康後,更是讓守舊派官員腹誹不已,現在有了這麼一個機會,葉謙當然要趁機彈劾,而且葉謙也是和軍方關係非常不好的幾個文臣之一。
就算如此,也不能說墨如蘭主政利州行省很差,相反,她做的並不差,特別是對利州行政機構的組建,百姓的照顧,流民的安置,她都做的十分好。至於她和西夏幾次的邊境會談,內容我都知道,無非就是商量如何減少雙方的衝突,不要任意屠殺意圖過境的流民等等,因爲墨人是利州的守備將軍,他自然也參與了此事。
這件事情本身不大,但因爲墨如蘭沒有處理好,過於從百姓那邊去考慮事情,沒有及時將此事上報總理省。等類似於專供官員閱覽的報紙‘進奏院狀報’將此事披露後,使得建康上下對其的作風產生嚴重質疑。對於墨如蘭的這種做法,我也只有感到無奈。
如果姿兒在這裡,她肯定會幫墨如蘭說上幾句話,但很可惜,現在的風向看來是一邊倒,不會有人幫她說話了。不過就算有人幫她說話,此時也沒什麼作用。因爲利州行省是一個邊境重省,軍事考慮始終是首選,而墨如蘭她本身有一種反戰的跡象,曾經還給我上過奏摺,讓我不要輕啓戰端,再加上墨門在軍方的勢力,以及其他因素,讓墨如蘭離開利州,就成了我的選擇。
迎上他們的目光,我聲音低沉的說道:“利州行省總督墨如蘭確實有多處地方失職,其已不適合擔任此一職務,等其回京就撤免其職,至於其接替人選,由總理行省報於本王后,再行任命!”
我的話音落地,在座的幾人互相看了一眼,司馬風緩緩開口道:“墨如蘭總督雖然有錯,但其功也不可沒,屬下以爲,應當好言安撫,給予改正之機,撤職一事應當緩行,不如等殿下登基之後再議此事,只是接替墨總督之職的官員,不知殿下可有腹案?”
我道:“這個好說,今天本來就是討論總督人選的問題。司馬風,你手中不是有了一份名單嗎?拿出來給大家看看!”
司馬風得到我的提示,將其隨身攜帶的一本奏摺拿了出來。
我先翻看了一遍,接着傳了下去,讓在座的幾位傳閱!
傳閱了一遍之後,大家心中都有數,上面一共有三十幾人的名單,後面寫着他們現在的官職,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原來路府的負責官員,少數幾個是現在建康表現優異的官吏,他們多是屬於商業派的,只是他們的資歷都太低,要想獲得一省總督的高位,現在只怕很有些困難。
果然,葉謙首先發難說道:“司部尚書金世豐,商務副使李侃,海關局審計使朝汝聖,這三人德薄名低,資歷淺薄,從無治理州府的經驗,如何有能力掌管一省百姓?一省總督,關係百姓生計,若讓一些毫無經驗之輩混於其間,只能損害朝廷聲譽,敗壞官府名聲,危害極大!”
上官天南皺皺眉頭,也開口說道:“章郯,杜範,黃師雍,李韶,趙汝騰這些人雖爲一路政要,但他們治理路府庸庸碌碌,毫無建樹,只會空談議論。這些人坐談立儀口若懸河,賞宴歌舞可以終日不輟,臨機應變,處理民政軍務,卻首鼠兩端,上蒙下庇,遺害百姓。如今大宋百廢待興,如果還讓這樣的人處理一省民政,屬下擔心未見其利,已經先受其害了。”
聽到上官天南如此說,葉謙神色中掠過不滿,看向上官天南,似乎想給他打眼色,但上官天南卻看着我,沒有搭理他。
李碧如也於這個時候開口道:“殿下改制行省,無非是看到以前朝廷弊政繁多,使得天下不安,終釀成摩尼之禍,爲免蹈覆轍,故才推行此舉。既然如此,則此時任命官員當首以才幹而論,如此才能不負殿下清明吏治的初衷,一味以資歷名望經驗來論,那和以前又有何區別?如此,那又何必改制?”語氣尖銳清脆,在空曠的大堂中迴響,一時不絕。
這下反擊十分妙,我差點就拍案叫好,連忙開口阻止了葉謙的反擊,淡然說道:“李掌院說的有理,本王這次改革,就是想讓我大宋有一些新的氣象,如果還是讓一些所謂名聲顯赫,但事實庸碌無能之輩來治理我大宋,那本王此舉不就成了換湯不換藥了嗎?任人以才,只要他有才幹,能夠幫本王牧養好生民,讓百姓能夠衣食無憂,那他就可以擔任官職,至於資歷和經驗,這都是可以慢慢培養的,現在看來,反到不是那麼重要了。”
葉謙眉頭動了動,看了看上官天南和一言不發的司馬風,語氣一轉:“殿下說的是,屬下受教,只是殿下既然想以才論職,屬下到知道多名熟悉政務,精通民政的人選要向殿下推薦。”
我露出十分感興趣的表情,連聲說道:“你說說看?”
葉謙恭敬的說道:“當初叛逆史秘遠盤踞臨安,把持朝政,排除異己,使得多名忠於皇室,公忠體國的幹達官員不能爲國出力,以至臨安上下一片混亂。當他們聽到殿下秉承天命,意圖收復臨安,剷除史秘遠這個叛逆後,就積極幫助殿下收復臨安,安撫地方,使得殿下可以輕易平定南方各路,功勞不可謂不大。
他們被殿下帶到建康閒散之後,他們並無半分怨言,仍然多方支持殿下,並且屢次上書朝廷,倡言時弊,真可謂身處江湖而憂廟堂,是我大宋忠貞義臣的表率。而且彼等博通史籍,久於朝政,精通政事,多有改制朝政之心,和殿下倡言所舉多有相符之處,更爲難得的是,南方多路府縣官吏都和他們交好,如果讓彼等推行殿下改制之舉,絕對可事半功倍,成效不凡。還請殿下決斷!”
我神情微微一凝,緩緩說道:“哦,既然有這樣的事情,不知葉大人可否將這些人的姓名告知本王,也好讓本王量才入用。”
葉謙神情平靜的說道:“這些人雖多有大才,但論及首要之人,還是要說真德秀,魏了翁,楊士德三人,此三人皆是忠誠有才之人,早年曾經多次斥責史秘遠等奸臣叛逆,爲當今士林清流首屈一指的人物,天下官吏百姓多有聞此三人之名者。殿下若能重用此三人,不僅能使良臣報國有途,而且可以使得天下歸心,盛讚殿下仁德,還請殿下明鑑!”
我不動聲色的點點頭:“不錯,本王也聽過這三位的名字,特別是真德秀,此人據說有丞相之才,很受士林好評,不過,本王也聽說他們三人和朱熹過從甚密,而且極力宣揚他的主張,不知可有此事?”
葉謙面色變了變:“此事乃是誤傳,他們三人只是和朱熹有一些私人交往,並無深交,更何況殿下一向倡導不以過往定才能,故屬下才冒死向殿下推薦!”
沉默了一下,我環視了周圍的幾位大臣一眼,突然說道:“不錯,葉掌院能夠爲國舉賢,此舉值得嘉獎,只是滋事體大,本王需要多考慮一下。今天就說到這裡,吳武和梅留下來,你們先下去吧!”
葉謙似乎還想再說,司馬風已經站了起來說道:“屬下告退!”說完轉身看了一眼葉謙,大步離開。
其餘的人也不好多說什麼,紛紛說了告退之後就離開了。
等人一走,我首先對吳武說道:“如今宋金兩國將要談和,爲了避免將士不解,做出過激行爲,本王希望你能將一些不理解本王心意的將領調離前線,編入嶽雨新成立的軍團中。此事需要秘密行事,不要透露了風聲!”
吳武心領神會的說道:“屬下一定會處理好此事,不知殿下是否還有別的事情?”
我擺擺手:“明天嶽雨會到司令省去,你和他好好談談,現在你可以下去了!”
“屬下告退!”
等吳武也走了之後,我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靠在椅子上無奈的說道:“真是累啊,好想出去走走!”
剛纔一直沒有說話的梅突然站起身來,在我不解疑惑的眼神中,走到我身後幫我揉捏起痠軟的肩膀來,手法十分嫺熟,讓我驚奇之餘,漸漸放鬆下來。
就在我陶醉於梅這種少有的溫情時,她突然開口道:“殿下,屬下覺得現在的形勢有些危險,各派官吏各懷機心,而且那些出身於士林清流的官員現在很少出現互相攻擊的情況,而開始在不少問題上採取一致的立場,屬下覺得他們這些人是不是有了什麼默契?”
我睜開眼睛,有些無奈的說道:“這些士林清流的官員,雖然守舊,但他們在官場上打滾了這麼多年,很多的事情看的比你我還清楚。他們知道本王想扶植李碧如這派的官員,而首當其衝受到威脅的就是他們,在這種情況下,這些人當然要有所表示,不過這只是暫時的情況,等官員名單定下來後,他們定然會因爲理念的不合而產生衝突,到時就是我們的機會來了。剛纔你不是聽到上官天南和葉謙兩人在一些問題上的看法並不是一致的嗎?”
梅揉動的手停了下來,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就在我以爲她要到我前面來說話的時候,她的手又動了起來,並開口說道:“殿下,屬下最近根據多方情報綜合,覺得隨着殿下統一大宋,有些問題殿下必需要重視!”
“比如了?”
“比如大宋的財政問題,屬下和李碧如根據記載,算過在殿下主政以前,大宋財政每年的歲入是八千萬到一萬萬貫銅錢,除去種種開銷,每年國庫其實可以淨盈餘一千多萬貫。可是屬下和李碧如查過記錄,情況似乎不是這麼回事,有好幾年國庫每年都只進一百多萬貫,少的甚至還出現赤字。以前殿下因爲是獨立於臨安朝廷之外,所以此事還不會影響到殿下,但是殿下現在已經統一了大宋,有些事情殿下就不能不考慮!”
“這事我知道,歷代王朝因爲治理不善,在財政上總是會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虧空,不少官員往往是撤東牆補西牆,特別是在建設項目上,不論是民政還是軍政,能夠有三分之一的錢用到項目上,就應該偷笑了。不少地方是誰能從國庫里弄到錢,誰就可以將一部分錢放到腰包中,剩下的,不是落入另外一些人的腰包中,就是填了窟窿。這幾乎成了心照不宣的慣例,就算有些人感到憤怒,但他也無力改變什麼。
何況這些情況並非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也非一人二人才做的,從中央到地方,這樣的情況比比皆是,往往是一黑俱黑,從上到下,沒一個好東西。這種情況發展到後來,就是整個官僚體系極度**,將整個帝國從根本腐蝕掉,然後或被內部,或被外力將帝國給覆滅掉。後果不堪想像啊!”
“既然如此,殿下爲何還要放縱這些人?”
“不是所有的官員都是這樣,一些人是身不由己,一些人是獨善其身,還有一些人甚至對其結黨抗爭,他們纔是我這次想要保全的人,其他的,無非是養在豬圈中的豬,等他們肥了,好讓我開刀,既可以吃肉,還能讓百姓滿意!”
“殿下真是夠陰險的,可憐那些人還在爲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爭個你死我活,讓人想想就想覺得好笑!”
“你還好笑,告訴你,這些人也並非都是笨蛋,他們也懂得反擊的。柳若霞的死亡,就是他們的動作,雖然還不知道是誰主使的,但已經提醒我們,他們已經行動起來了!剛纔葉謙提議的那三個人,都是精通理學者,在朝野的名望都十分高,擺明是用來對抗我推行新政的,聽說那個楊士德還是太后孃家的人,這個人非常不簡單。”
“殿下不是採取退讓之策,以引蛇出洞嗎,屬下看好殿下!”
“你啊,我都沒這麼樂觀。對了,有一件事情我是纔想到的,其實百姓認爲官府對他們好不好,不是看你的政策到底好不好,而是看那些和他們直接接觸的小官吏對他們如何?其實自古以來,百姓和官府接觸最多的就是這些小官吏,他們事實上是代表官府和百姓接觸的,是百姓心中的官府,也是朝廷推行政策的執行者。
往往也是這些小官吏的胡作非爲,直接造成官逼民反,最終使得朝廷蒙害。本王覺得,我們應該吸取這些教訓,不能光專著於那些有品級的官員身上,我們也要多關注一下這些人,將他們納入檢察的體制,培養一批能夠關心百姓,懂得處事方法,真正成爲帝國基石的官吏,這纔是我們要達到的最終目標。”
“殿下的意思是我們另外創造一種制度?”
“其實我比較欣賞前秦的一些做法,比如商鞅,可說是他一手策劃了整個秦國的強盛,如果我們能吸取其中的好處,比如以軍功定爵位,重視教育和商業,採取公正嚴明的法律,行使有效的制度等等,避免其中一些不好的地方,比如完全將百姓等同於牲口工具,苛刻到過分的法律等等,如果這個改革能夠成功,所取得的成績一定會不小。”
“殿下想的不錯,想過其中的難度沒有?如何做了?”
“做什麼事情沒有困難?商鞅能夠成功,爲什麼我就不能成功?更何況比之商鞅,我的資本比他雄厚的多。至於如何做,我覺得我們可以利用教育,我們建立的學校,不僅教導學生新的知識和本領,還讓他們瞭解這個社會,知道必需要遵守的社會規則,懂得團結合作,適應人際交往。如果從小就這樣教導,我覺得實現這個事情不是太難。”
梅似乎聽的來了興趣,停了下來,走到前面輕聲說道:“這個辦法似乎不錯,但如何保證所有的學校都能夠這樣教育學生?”
我自信的說道:“這很簡單,我們先建立一所示範學校,不斷的摸索這方面經驗,建成一套適應我們理想的教育模式,然後以這個學校爲範本,另外建立一所學校。這樣就可以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八,這樣循環下去,要不了多久,整個大宋都可以推行這種教育制度。”
梅沉吟起來,不時還無意識的點點頭,好一會兒才贊成的說道:“殿下這個想法不錯,屬下這些天也一直爲學校的建立傷腦筋,如果殿下的這個辦法能夠成功,屬下覺得完全可以在短時間推廣到全國!”
我也興奮起來,連聲說道:“當然,所以你現在的任務,一是培養一批接受改革思想的官吏,從上到下,在其他人還沒注意到的時候,佔據官府的下層官吏位置,再就是抽出最好的教育人才,建立一所我提到的學校,爭取能夠早日將之推廣下去。”
梅點點頭:“不過屬下以爲,以這樣的方法建立的學校,最好只侷限於小學和中學,大學和太學還是讓他們能夠獨立思考的比較好。”
我斷然道:“這是當然的,只要他們從小就接受了這些教育,等到將來起的作用將不可估量。另外,我讓你創立的新科舉制度你做的如何?”
梅秀氣的眼睛掃到我身上,輕輕說道:“屬下認爲我們可以創立按科取士的制度,以適應現在各個部門的分工。屬下現在擬定了師表,禮儀,將帥,監察,講讀,顧問,著述,獄訟,財賦,司法,工業,商務,統籌,農牧,工藝,地理,審計,理財,武功,科技,計量,醫務這幾科,其餘還在增加中。
在屬下的計劃中,只要參加者能夠在其中一科取得好成績,那麼就可以被授予相應的官職,安排到合適的衙門去做事。每科前三名同樣可稱爲狀元,榜眼,探花,而且不限參試者參加的科目。這樣定然能找出一批真正有才幹之士。殿下以爲了?”
我拍掌而嘆道:“真是好辦法,雖然形式未變,但實際內容卻變了,又能和新的教育制度合拍,不錯,不錯。我看你還可以加上經史一科,讓那些所謂飽讀詩書的士林不至於荒廢無功,以至無用武之地。”
“屬下會的。還有一事,李碧如剛纔竟然沒有替墨如蘭爭辯,看來墨如蘭和他們的關係也不好,而且李碧如的政治敏感也差了些,殿下看來需要找個後備人選,免得到時出現問題。另外,殿下想過什麼時候讓嶽雨迎娶墨如蘭沒有?殿下的前期工作可是做了不少啊。”
我聽到這話,苦笑着搖搖頭,無奈的說道:“我發現這次可能是我多事,嶽雨已經表示拒絕,現在我還不知道如何收場。”
梅的臉上泛起不可思議的神色,好一會兒才訝然的說道:“不會吧,嶽雨和墨如蘭極爲投契,不僅嶽雨一直對墨如蘭表示愛慕,兩人在利州行省的合作也可謂文武合作的典範。況且這次嶽雨回來,屬下還和他說起此事,當時他似乎還表現很靦腆,沒和屬下交談此事,殿下是不是將他的意思弄擰了?”
我無可奈何的說道:“我也希望是,只是我感覺到,嶽雨這次是很認真的,甚至還說自己另外有心儀之人,看來除非本王強迫,他不會就範的。”
“另外有心儀之人?”梅似乎明白了什麼,“也許問題是出在墨如蘭身上,嶽雨這個人,對待感情極爲認真,他不象那種朝三暮四的人。”
“你也這樣說?”我站起來走了兩步,“不管如何,我現在有些騎虎難下了,墨門那邊需要交代,軍隊上也要另外做一些安排,還有朝野一些動向,這次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梅沉默了一下,突然語調奇怪的說道:“其實殿下還可以另外有一種選擇,嶽雨對殿下一向忠誠順服,而且墨門現在更需要殿下的支持,只要殿下能夠立場強硬一些,一切都將不是問題!”
我突然覺得眼前一亮,不錯,只要我動用權力,有些事情就容不得他人說話,況且墨門是我這邊最善待百姓的一個政治派別,朝廷需要他們,而且嶽雨身邊有她,不論是對我,還是對朝廷都是一件好事,或許我真的可以這麼做。
想到這裡,嶽雨那張英武的臉浮現在眼前。
沉默良久之後,我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決然的說道:“不能這麼做,這件事情還是放棄吧!”
“爲什麼?這對殿下的威信是一次危害。”
我冷聲說道:“因爲他是嶽雨,是本王的朋友。”
梅的神情突然變的很古怪,似乎如同認不出我似的仔細的看了我好一會兒,才幽憂的說道:“殿下不是忘了?掌握權力者,最忌諱因爲感情而影響利益的實施!更何況,這還關係到許多後續計劃的實施。”
我突然有些煩躁,走了兩步,肯定的說道:“如果嶽雨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他。這件事情不要再說,你現在的首要任務還是培養後備官員和教育,我不希望你這邊再出什麼問題!”
梅嘆了一口氣:“殿下似乎對嶽雨過分看重了,既然如此,屬下知道該如何做了,希望這件事情不要被有心人利用纔好。”
我露出自信的笑容:“不管如何,我相信嶽雨!”
***
皇后後院,傲雪宮。
雖然獲得‘雪王妃’封號的念雪一般都在眠月宮那裡休息,但她仍然有一棟自己專屬的宮殿,還被淮王親自賜名爲‘傲雪宮’。
因爲念雪一向喜歡簡樸,這座宮殿也沒有什麼奢華富麗的陳設,就算念雪平時喜歡在這裡午睡的臥房也擺設的很簡單,整潔的牀鋪被紗帳罩着,一張很普通的棗木案几放在屋中,兩具青布繡墩權當座位,几上還擺有一個很常見的銅製香爐,以及一組幾乎不應該出現在皇宮中,只能在普通百姓家見到的粗糙茶具。
唯一讓人聯想到皇宮富麗的就是房間朝南邊開着的兩扇大窗戶,精緻的窗格上擁有讓人讚歎不已的精美雕刻,用來遮擋光線的窗簾卻十分簡樸,只是很普通的淡黃色紗窗簾。
這樣的情況,落入第一次到這裡來的卓妙姿眼中,只能以驚奇來形容,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擁有整個皇宮財政物資調度權的念雪,竟然會讓自己的地方這麼簡陋,甚至可以說是寒酸,如此看來,平時她還是照顧了殿下的面子,才讓皇宮中擺設了一些華貴奢侈的物品。
因爲這裡是念雪的私人空間所在,卓妙姿在淮王的提醒下,她從來沒有來過這裡,如果知道念雪來了傲雪宮,她一般也不會去打擾。
不打擾他人獨立的私人空間,這幾乎成了建康皇宮中一條心照不宣的規矩。不論淮王,還是其他人,他們都默默遵守着這條規則。雖然能在皇宮中擁有私人空間的只有屈指可數的那幾個人,但他們還是遵守了,平時有事也是讓對方的隨身侍女去通知一聲,只是因爲這些人大多數的時候都在一起,這樣的情況並不是很常見。
卓妙姿本來也不想打破這種常規,可是她思來想去,越想越覺得不安,總是認爲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不說別的,就衝着念雪平時誠心誠意喊她姐姐,她就覺得自己不能坐視這樣的事情發生,最後,她還是找到念雪,並且要求到她的傲雪宮去商談。
雖然念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她相信這位姐姐,所以她還是按照要求,將卓妙姿帶到自己這個沒有外人踏足的空間,不過此時看到卓妙姿的表情,她覺得還是應該說一些什麼。
“小妹平時也沒什麼愛好,而且用慣了家中的東西,所以這裡有些簡陋,還請姐姐不要見笑!”
卓妙姿神情露出讚歎和感懷,輕聲說道:“本來以爲妹妹在雪樓的陳設已經夠簡單了,沒想到這裡更上一層樓,姐姐真是很敬佩妹妹!”
念雪一邊拉出繡墩請卓妙姿坐下,一邊也挨着坐下來道:“若非爲了殿下,小妹覺得皇宮還應該減去一些陳設,這樣平時打掃和維護還會少許多麻煩,也可以讓那些宮女輕鬆一些。”
卓妙姿無奈的搖搖頭道:“還要減?如果你真這麼做了,殿下估計又要在竹妹妹面前大聲哀嘆自己命苦,嚷着要出去找外快!”
念雪想到淮王被她的節省弄的哭笑不得的表情,臉上露出會心甜蜜的笑容,但嘴上卻說道:“古語有云,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現在每月皇宮的開支最少都要上百萬神州幣,殿下個性隨意,天生喜歡大手大腳的花錢,如果不管緊點,那他說不定又要大興土木,弄一些希奇古怪的東西出來。
上次一個不留神,他不是就在皇宮中開闢了一個什麼‘動物園’,弄的當月開支達到一千多萬不說,還另外增加了一筆養動物的開銷,弄的當月入不敷出。如果不是我讓殿下用薪俸衝抵,還不知道他要鬧出什麼事情來。”(書中一般錢幣計算將改用神州幣,一兩銀子暫時等同於一百元神州幣)
卓妙姿的臉上露出溫馨的微笑,想起當初這件事情鬧的風波,微微有些調笑的說道:“當初那件事情也不能怪殿下,那是因爲有人給殿下說及四川有一種像熊的動物,殿下就動了心,說這個東西是神州珍貴的寶物,所以就想在皇宮中圈養這種動物,也算事出有因。你當時那種堅持,真是讓殿下有些下不來臺,幸好最後殿下還是妥協了。”
念雪也有些後怕說道:“是啊,連我自己都沒把握。”
能夠讓淮王用薪俸衝抵皇宮中的額外開支,估計除了念雪,也不會有第二個人,但是如果岳家以爲這樣就能忽視殿下的威嚴,那對他們……
想到這裡,卓妙姿的心中掠過一種莫名的不安,想着來這裡的目的,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說及這個敏感的問題。
半天沒有聽到卓妙姿的說話,念雪有些奇怪的將目光轉了過去,發現自己這個平常爽朗的姐姐面色忽紅忽白,好像有什麼事情很爲難一樣,聯想對方叫自己到這裡來時的情景,原本就很聰慧的念雪突然覺得這位姐姐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說,但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就在念雪猜測之際,下定最後決心的卓妙姿突然開口道:“妹妹,承蒙你一向喊我姐姐,不管怎麼說,做姐姐的怎麼也不能看着妹妹遇到危險。我要和你說的事情可能你知道一些,但你不要懷疑姐姐話。你相信姐姐嗎?”
聽到對方這種從來沒用過的語氣,念雪的心也猛然揪緊了,直覺感到出了很嚴重的事情。
迎上對方緊張期待的眼神,念雪猛然一點頭,很肯定的說道:“妹妹一向最相信姐姐,無論什麼事情,請姐姐只管說就是。”
卓妙姿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心又被提了起來,想了一下措詞,這才緩緩的說道:“你也知道,平時殿下也會讓姐姐處理一些政事,有些事情也會問姐姐的意見,而且殿下也允許姐姐在朝中提拔一些姐姐熟悉的官員,所以姐姐知道一些朝廷中的動向,也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東西。”
“我當然知道,姐姐想告訴我什麼了?”
卓妙姿輕輕拉住念雪的手,感到她的手因爲緊張,已經有了一些冷汗,憐惜的將她的手抓在手中,嘆了一口氣的說道:“妹妹一向少出皇宮,也很少關心朝廷中的事情,所以你可能不知道你們岳家現在在大宋的地位。今天既然說了,姐姐索性都說出來。這麼和你說吧,你們岳家在我大宋現在可謂顯赫一時,不僅殿下恩寵,就是在實際上你們岳家也掌握着極爲巨大的力量。
現在大宋三個陸軍主力野戰軍團中,黃龍軍團中有你大哥和兩個姐姐,青龍軍團的軍團長雲鋒當初是靠你嶽雨哥哥的推薦才能坐的如此高位,紅龍軍團也是你嶽雨哥哥一手組建。甚至可以這麼說,在整個大宋,能夠不經過朝廷調動這三個軍團的除了殿下,就只有你們岳家。妹子不用急着辯說,我不是懷疑你們岳家,只是告訴你一個實際情況。”
制止了念雪的辯白,有些愛憐的看了一眼對方有些不自然的臉色,卓妙姿才繼續說道:“這種情況不僅姐姐知道,殿下以及朝中的一些大臣都知道。可能你不知道,一些大臣早就對岳家這種獨大的局面感到憂心,很多人甚至提醒過殿下,但殿下卻沒有理睬他們,還是對你們岳家恩寵有加,這也讓很多人嫉妒。
這次你嶽雨哥哥奪取了京兆府路,立下了大功,殿下將他召回建康,準備給予他更大的權力,而且還給你嶽雨哥哥預備了一門婚事,想讓她迎娶利州的如蘭姑娘,殿下甚至還準備在登基後親自給他們證婚,可見殿下對這件事情的重視。
而且如蘭姑娘的身份也十分微妙,一方面她是墨門在朝廷的領軍人物,另外一方面她和姐姐一樣,又不見容於朝廷那些重臣。不瞞妹子,姐姐是全靠殿下的支持才能在朝廷中獲得一席之地。如蘭姑娘的情況卻相反,她在朝廷中沒有有力的奧援,而且因爲墨門中人行事孤傲,喜歡特立獨行。若非殿下,她很難獲得一省總督之位。
可是如蘭姑娘不知什麼原因,竟然不聽殿下的命令,還屢次違抗建康的政令,這讓殿下和朝中的大臣都很惱火,殿下已經有意撤掉如蘭姑娘。只是如蘭姑娘的身份特殊,墨門的一些主張和殿下的主張很符合,再加上墨門在軍方和地方上還有一些影響力,所以在殿下心中並不想讓墨門就此沉淪下去。雖然我還不清楚殿下讓如蘭姑娘下嫁嶽雨的具體打算,但我猜測肯定不光因爲嶽雨喜歡如蘭姑娘的緣故。
別的先不說,只要看到墨門是大宋守備軍中最具影響力者,而岳家卻是大宋野戰軍中最有實力這二點,就可以知道殿下這麼做,一定要承受相當的壓力,可是如今殿下已經做了,而且還獲得了雲先生的允准。由此可見,殿下一定是將此事納入他的計劃中去了,以如今朝廷中的情形來說,嶽雨和如蘭姑娘這件事情對殿下的影響一定不小。姐姐現在很擔心,你們岳家因爲這件事情而被連累。”
念雪似乎明白了什麼,但又似乎什麼都不明白,有些迷糊的說道:“殿下想促成雨哥哥和如蘭姐姐這件事情我好像聽人提起過,但就算殿下讓如蘭姐姐下嫁雨哥哥有別的原因,可是雨哥哥一向都很喜歡如蘭姐姐,這應該不是壞事纔對,而且是殿下同意的啊,我們岳家怎麼會被牽累?”
卓妙姿的面色有些遺憾的說道:“本來是沒什麼,但是如果殿下將一切都準備好,你雨哥哥卻突然拒絕了殿下的好意那會如何?”
“拒絕?”念雪有些不相信,“不可能吧,雨哥哥是真的很喜歡如蘭姐姐的,這我知道,他不會拒絕的。”
卓妙姿的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沉默了一下,才緩緩的說道:“我也希望他沒有拒絕,可是姐姐卻從菊姑娘那裡聽到一些不好的消息,雖然現在還不知道真假,但菊姑娘的情報一向是最正確的,很可能是殿下親自告訴她的。”
“什麼?爲什麼會這樣?雨哥哥爲什麼要這麼做?他不是很喜歡如蘭姐姐的嗎?殿下這麼幫他,他爲什麼還要拒絕?”突然之間念雪一時感到事情似乎失去了方向,不知該如何是好,好一會兒她纔有些膽顫的問道:“如果雨哥哥真的拒絕了殿下,那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卓妙姿的心裡**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會怎麼樣,姐姐也不知道,只是妹妹,你應該明白的,殿下是君,你們岳家是臣,殿下信任你們,是因爲你們岳家忠心爲國。而且嶽雨和妹妹的身份也不一樣,殿下在妹妹這裡失了面子,可說是後宮之事,但如果殿下這次被嶽雨拒絕,不僅殿下的威信受損,而且你們岳家也會被人指責。
現在朝廷之上已經充滿着爭鬥,連後宮都已經不得安寧,如果此事再被人一宣揚,平素不滿岳家的人羣起而攻之,到時謠言四起,積毀銷骨,事情會發展到什麼地步,姐姐真的估計不出來。”
念雪驀然冷靜下來,她本來就是一個聰慧姑娘,雖然對政治很陌生,但她知道三人成虎的後果,因爲他們岳家已經有人因爲這樣而受害了。
“姐姐,請你和我一起去見母親好嗎?她還不知道雨哥哥已經回來了。”
看到對方有些悽惶無依的眼神,卓妙姿的心頭一軟,不自覺的點點頭。
***
當天晚上,正忙着迎接建康文官武將拜訪的嶽雨突然聽到一個口信,說是嶽老夫人很想見他,雖然沒有證實這個消息,嶽雨還是改變明日去看望母親的打算,連夜進宮去見她。
到了嶽老夫人的所在,嶽雨被一臉肅然的老夫人單獨叫到一間獨立的房屋中,然後讓他站在堂屋中,半晌不說話。
嶽雨有些坎坷不安的看着嶽老夫人,見她的面色仍然深沉如水,心中也不知什麼地方出了問題,見母親趕走侍女後,有些小心的問道:“娘是不是怪孩兒請安來晚了?孩兒本來一早要來給娘請安的,可是朝中一些同僚聞得嶽雨回來,紛紛前來拜訪孩兒,使得孩兒一時脫不了身,還請娘見諒!”
嶽老夫人似乎充耳未聞,徑直的看着嶽雨,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東西來一樣,讓嶽雨覺得有些渾身不自在。
“如果小妹在就好了!”
就在嶽雨哀嘆自己不知怎麼惹母親生氣的時候,嶽老夫人緩緩問道:“我問你,現在這麼晚了,宮門早就關了,你是怎麼進到皇宮來的?”
饒是嶽雨聰明無比,也不明白母親爲什麼要明知故問,但總歸明白不會是好事,只好老實的回答道:“孩兒是讓真將軍放孩兒進來的!”
“那你可知道真知明將軍的身份?”
母親緊逼的一句話,讓嶽雨心中一跳,硬着頭皮說道:“真知明將軍主管皇宮禁衛,負責衛護皇宮的安全!只是殿下曾經恩准過我們可以隨時入宮拜見母親,孩兒也是心急見母親,這才如此。”
嶽老夫人突然停頓了一下,等嶽雨不解的擡頭時,才發現她正看着自己,沒等他問,她已經說道:“你也知道真將軍是衛護皇宮安全,可是你卻讓他將你放進來了,難道你忘了皇宮之內是誰做主的嗎?”
嶽雨突然明白過來,有些猜測到可能是和自己拒絕殿下的事情有關,猶豫了一下,才低聲說道:“孩兒知道自己太過招搖,以後一定會注意的。”
嶽老夫人看着他英俊挺拔的身軀,不自覺的將他和腦海中那個印象重合,他和他父親真是太像了,只是他們兩人的遭遇卻又差別太大,這到底是好,還是壞?
“我不是要怪你,只是你大哥說的對,有些事情,就算殿下恩待我們岳家,但我們岳家的人自己卻不能忘了本分。”
“孩兒從來沒有忘記過娘和大哥的教誨,孩兒今後一定不會再讓娘擔心!”
聽到嶽雨的話,嶽老夫人的臉上微微有了一點笑容,畢竟自己的孩子還是自己的孩子,就算他當了大將軍,也是一樣。
“你們兄妹幾個都是我一手帶大的,你大哥性子穩重,做事有分寸,你望雪姐姐識得大體,有見識,夢雪脾氣雖然有些不好,但也不會無理取鬧,你小妹性子外和內剛,認定的事情一是一,二是二,不會輕言妥協。至於你,性格機敏,爲人大度,從小就是街道上的孩子王,你爹還說你天生就是將帥之才,當時我還笑話你爹,如今看來,你爹真是沒看錯你!”
“這都是爹和孃的教誨,以及殿下對嶽雨的提攜。”
“扶我起來!”
嶽雨連忙走了過去,正要扶住她的時候,嶽老夫人突然一把抓住嶽雨的手,雙眼死死的看着他的眼睛,語氣急促的說道:“你還記得你爹曾經在你爺爺的靈牌前對你說的話嗎?”
嶽雨眼中閃過愕然,很快的說道:“當然記得,當時爹告訴孩兒,‘如果國家要用鮮血來捍衛,那我們岳家就要爲她流盡最後一滴血,就算全大宋的人都放棄了,我們岳家的人也不能放棄,這是我岳家的家訓’。”語氣鏗鏘有力,充滿一往無會的堅定信念。
已經滿是皺紋的臉舒展開來,眼中也透露出放心的笑容,鬆開握緊他的手,嶽老夫人對裡間喊道:“念雪,你出來吧!”
在嶽雨有些詫異的眼神中,念雪從裡間慢慢的走了出來,她的臉上露出驚喜感動的神色,快步走到嶽雨身邊,沒頭沒腦的說道:“雨哥哥,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們岳家丟臉的。”
嶽雨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母親,突然聲調古怪的說道:“難道母親和小妹這麼快就知道了?”
念雪有些頑皮的說道:“我們知道什麼?我們可什麼都不知道,殿下不說,我們也不會知道的。”
這麼明顯的暗示還聽不出來,嶽雨就不會是嶽雨了,他沉默了一下,突然有些緊張問道:“難道這件事情已經傳開了?”
沒等念雪回答,老夫人站了起來,嶽雨連忙攙扶住她。
“我不在你們那個府邸裡住,就是因爲見不得那些人,住在皇宮裡至少可以圖個清靜。你在外面的事情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你只要記住,殿下是我們岳家的大恩人,我們岳家的人一定要秉承着岳家家訓做事,做人,我也就知足了。”
“嶽雨知道,其實這件事情並非嶽雨有心讓殿下爲難,只是嶽雨實在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算了,你拒絕殿下就拒絕了吧,我相信自己的兒子這麼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只是你以後做事也要多爲殿下想想。殿下雖然厚待我們岳家,可是我們岳家做人做事也不能讓殿下爲難,你可要記住了。”
“是,孃的教誨孩兒會記着的。”
“這就好,不過,你可以和爲娘說說,你到底喜歡誰?也好讓爲孃的心中有數,免得到時又弄出什麼事情來就不好了。”
看到母親期待的眼神,嶽雨喃喃的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說道:“孩兒現在其實沒有喜歡的人。”
嶽老夫人神情動了動,搖搖頭,笑着說道:“你和你大哥一個樣,總是喜歡躲躲藏藏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真不知你兄弟倆搞什麼鬼。現在望雪和夢雪也是一天到晚在外面拼拼殺殺,也不知這孫子什麼時候可以抱的上。”
看到嶽雨求救的眼神,念雪連忙說道:“嶽雨哥哥做事一向不會有差錯,娘還是放心吧!這次看來是我們白擔心了。”
嶽老夫人看了這雙兒女一眼,無奈的說道:“越來越管不了你們了,由的你們去好了。現在天色晚了,雨兒,你還是回去吧,免得旁人多生一些事端!”
“孩兒知道!”
“我送送哥哥!”
當念雪和嶽雨兩人走出嶽老夫人的住所後,兩兄妹默然無聲的走了一段路,嶽雨纔開口道:“你是不是有話想要問我?”
念雪點點頭:“爲了不讓母親擔心,有些事情我沒和母親說,只是告訴她,你拒絕了殿下的賜婚,母親有些擔心你忘了岳家的家訓,變的忘乎所以。”
嶽雨知道她說這話的用意,低頭看着遠處皇宮的燈火,語氣低沉的說道:“你還知道什麼?”
念雪突然停下腳步,在嶽雨轉過頭後,輕聲將卓妙姿告訴自己的那些話都告訴了嶽雨,半點都沒有隱瞞,在語氣中有種掩飾不住的擔心。
“這只是你們的臆測,殿下什麼都沒說過!”聽完後,嶽雨的口氣出乎意料的平靜與輕鬆。
念雪有些急促的說道:“可是這件事情終歸是對殿下威信的一次損害,雖然還沒有流傳開,但已經有不少人知道這件事情,誰也不能保證這件事情引起什麼後果,哥哥,我真的很擔心你!”
嶽雨突然笑了起來,輕鬆的說道:“你相信殿下嗎?”
“我當然相信殿下。”
“那就簡單了,因爲我也相信殿下!”
念雪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嶽雨,她怎麼也弄不明白,爲什麼在姿姐姐口中很嚴重的事情,在嶽雨這裡會表現的這麼若無其事,難道自己真是太笨了嗎?
嶽雨將念雪疑惑的表情收入眼底,也不解釋,淡然說道:“小妹,你說家仇國難,孰輕孰重?”
“當然是國難!”
“那好,我再問你,如果這個國家的朝廷傷害了你,而且非常非常重的傷害你,使你曾經痛不欲生,生不如死,那你還會這樣選擇嗎?”
念雪知道嶽雨不會無緣無故問這樣的問題,蹙眉想了好一會兒,還是一時不能決斷,只好輕聲說道:“如果是哥哥,你會怎樣做?”
“我的答案只有一個,就是仍然愛這個國家,在國家民族的大義前提下,個人的得失是微不足道的,要是爲了個人恩怨而背叛了國家民族,那是可恥!”
語氣鏗鏘,堅強有力!
就在念雪被嶽雨的話弄的心神迷亂之際,嶽雨已經舉步走了,念雪剛想起要追趕的時候,一聲遠遠的招呼傳來:“小妹,謝謝你,哥哥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望着嶽雨遠去的步伐,念雪突然感到自己的眼睛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