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沉沉,像是吞納天地悲鳴,如哭如泣,來自千萬人心的悲傷,無聲的狂涌奔騰,又似億萬生靈的慶幸歡歌,狂笑着涌灌而來,自四面八方擁卷席掃。從山峰,從溝谷,從水面,從湖底,升騰不休的雲霧順着插天雲柱緩慢漂浮,層層疊疊,綿綿不絕,似若天地相通,仙人共鳴。
雲羣如千軍萬馬咆哮沸騰,如滾滾黃河激浪千重,浩浩蕩蕩,嘯傲翻卷,向着整個天際飛馳而去!鋪開的雲布瞬息之間列陣上空,向着大地沉壓而來,若雲霄之上,傳響了無聲的號令,鼓角飛蕩,金戈作響!
天空之上黑雲滾滾,大地之下冷風沉沉,一支哀傷彷徨的大軍遲疑的走在山道溝壑之間,迤邐徘徊,腳步滯重!
突然之間,一隻金邊黑羽的獵鷹從隊伍直飛上天,拍動翅羽,向着漫天的烏雲撲擊而去,如箭,如電,瞬息之間就穿進雲層,展翅於天際之上,隨即又振翅低翔,穿梭於雲層之間,鳴聲不絕,聲若呼喚,如同要讓自己的雙翅,遮蓋天幕,以自己的呼喚,叫醒舊主,帶着一種傲然,一種悲傷,一種絕望,一種希翼的翱翔在墨雲推疊之中。
矯健的身影就像一面飄蕩的大旗,繼續在天際之間遊蕩,無聲的激勵着,無聲的注視着,無聲的譴責着……
拖雷昂首向天,盯着獵鷹看了片刻,突然唱起了戰歌,一首伴隨着蒙古征戰四方的戰歌,大吼的音調轉眼之間就引起共鳴,激昂雄壯的和聲飛騰衝霄,向着四面八方,推雲滾霧而去:
我們想起了故鄉——蒙古大草原,
和那藍色的克魯漣,金色的斡難!
我們蒙古大軍正是從那裡出發。
向異民族發動九十九次征戰。
我們是雷電,我們是熊熊的烈火,
我們是成吉思汗之子,戰無不勝。
我們爲了遠征,越過四十片沙漠,
我們到處廝殺。鮮血曾把沙漠染紅。
你們盡情殺戮吧,無分男女老少!
用蒙古人的套馬竿去把天下套定!
紅鬍子的把阿禿兒,神鞭成吉思汗,
在戰火中一再向我們這樣命令。
我要讓你們都穿上綾羅綢緞!
我要讓你們都嚐到糖地滋味!
我要把全世界綁在我的馬鞍上!
一切都屬於我,我從來無所畏懼!
前進,前進,我們健壯靈活的戰馬!
讓你們的身影爲異民族帶來驚恐。
我們永遠不會勒住手中的繮繩,
直到用“最後的海洋”之水洗塵
雄壯地歌聲驅散了悲傷,往昔勝利的榮耀重新回到戰士的心田,兵敗利州。大汗隕落的哀傷逐漸被新的希望所取代,一種混合着哀慼和憤怒的情緒在隊伍中醞釀,每個人都似乎找到自己的目標,向着前方堅定的走去。
“轟隆隆……”
突然之間,一道炸雷響過,堆疊若墨的雲層之間連續炸響了滾雷,雷聲在厚厚的雲層中滾動掙扎。好像被無數牀棉絮給緊緊包裹,無盡地威力一時爆發不出來,被迫發出幾聲委屈遲鈍的悶響,宣誓着自己的來臨,表達着自己的存在。
伴隨着聲聲悶雷,高昂的戰歌聲越發響亮,似要和天爭,和地奪,更似要對天地宣佈自己的不屈服,宣讀着威脅的戰書。
那隻獵鷹仍然在天際翱翔。它似乎不畏雷電地爆裂,不顧死亡的喧囂,奮力的拍着雙翅,繼續撲擊着雲羣,就像要把這雲羣刺穿,要把這雷電驅散,張開碩大的羽翼,對着天地表達自己的存在,以不斷的飛翔來回擊閃電雷鳴的威脅。它是成吉思汗的獵鷹,它是獵鷹中的王者。它生來就是高傲飛翔於天際之上,不會屈服於雷霆閃閃之中!
上天似乎被這個舉動激怒,一道電光斜插而下,如同一把利劍,瞬間接通天地。帶着無聲的威脅。光亮地炫耀,表達自己不可違逆的尊嚴。
獵鷹不甘示弱。它以飛舞的雙翼回答了上天的警告!餘音慢慢消散,天地也突然沉寂下來,沒有電光,沒有雷霆,只有翻滾的黑雲,飄灑的水絲,預示着憤怒的暴風雨即將到來!
獵鷹高聲鳴叫着,扇動拍擊着,高昂頭顱,向着厚厚的雲層發出濃濃的挑釁!
“啪……”
一道耀眼的,驚人地,扭曲空氣的巨大閃光衝破黑雲,撕裂天空,拉出一道曲形豁口,緊接着一聲霹靂雷霆,由遠而近,震的天地一陣動盪,雲層也發出不安的閃動。未等這隻狂妄的獵鷹從震響中恢復過來,一道拖帶出一溜火球地炸雷突然爆響,震地獵鷹暈頭轉向,飛速墜落!
一時之間,電光閃閃,雷霆隆隆,天地發出抖動,臣服於這無與倫比的上天之劍!
獵鷹發出悲憤地鳴叫,竭盡全力的撲扇着羽翅,只是一道又一道的天地雷霆,讓它再也無力展翅高飛,最終嘴角流血,發出絕望憤怒的一聲嚎叫,雙翅猛的一展,向着地下的隊伍撞去……
“砰!”的一聲,這隻獵鷹在人還未來得及反應前,就撞在一輛車上,一輛拖着棺木的靈車上。
獵鷹躺在棺木之旁,頭顱彎曲,嘴角掛血,巨大的羽翼無力垂下,明亮的雙眼逐漸灰暗,最後歸於沉寂!竟是以死明志,誓死相隨!
棺木之旁的耶律楚材阻止了他人干擾,帶着敬佩,帶着感嘆,帶着惆悵的注視着殉主的獵鷹,自從成吉思汗死後,它已經三天食水未盡。自己本猜到它有殉主之志,只是沒想到它會以如此壯烈悲憤的方式結束生命!
禽亦如此,人何以堪!
長嘆一聲,一滴雨水落到臉上。他擡頭看向天空!
電閃雷鳴,暴雨嘩嘩,像天河絕了口子,又像長江奔瀉而下!
閃電穿梭着烏雲,雷霆震盪着天地,整個天空都漏了。雨點變成雨柱,雨柱變成雨布,轉眼之間,巨大的瀑布遮天蓋地的傾瀉而下,暴雨拍打着地面,泥飛水濺,羣山刷響!
粗大的雨點密集如牆,視野中的山木林石都陷入茫茫地雨牆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如同天地玩了個大魔術。狂風吹過。捲起無數雨簾,若一條條長鞭,狠狠的向着四面八方抽打,橫衝直撞,呼嘯潑灑,若驚濤,若駭浪。低吟嘶吼,氣勢萬千!
擡眼四顧,霧水茫茫,被風一卷,變化成道道波浪,前推後趕,兇猛無比。幾道閃電劈落,那無數道波浪被照的白花花,亮閃閃,煞是清晰好看!
雷鳴電閃。狂風驟雨,橫掃天地!
歸行的蒙古隊伍在暴雨中苦苦掙扎,不時有滑倒跌落的戰士大聲喊叫,還有更多地戰士,用衣服,用牛皮,用帳篷,用盾牌抵擋着暴雨的沖刷,艱難的向前邁進,逐步挪移着距離。
鳴呼。我主!雄鷹騰飛民之上兮,汝昨非翱翔於天宇耶?
嗚呼,我主!靈車軋而行兮,今豈載汝而去耶?
嗚呼,我主!賢妻愛子世所罕兮。汝果離之而獨去耶?
嗚呼。我主!忠臣良將願效命兮,汝豈棄之而不惜耶?
嗚呼。我主!雄鷹矯健展翅飛兮,汝昨非盤旋於天宇耶?
嗚呼,我主!馬駒歡躍狂奔馳兮,汝豈忽而倒地耶?
嫩綠新革正值春兮,竟遭暴風而折披耶?
六十年征戰擎大意兮,今將住合樂一統兮,汝豈離費而去
汝豈堰眠而不起耶?同招魂的歌聲,是隊伍中的薩滿巫師客列古臺,雖然成吉思汗嚴令不得給他發喪,但一些必要的招魂儀式還是要舉行的,因爲蒙人相信這樣才能讓成吉思汗的魂魄回到故鄉大草原!
在薩滿的呼喚聲中,靈車在暴雨中緩慢前進,八思巴,拖雷,耶律楚材都騎馬走在靈車之旁,渾身都已經溼透,但沒人願意停下來,就連受傷的窩闊臺,也堅持騎着戰馬,跟在靈車邊,他似乎想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地某種意志,傳達出新的大汗同樣有堅強的意志和決心,一定能夠帶領蒙古走向低谷,再度迎來輝煌隊伍穿過溝谷,走過平地,迎着劈頭蓋臉的暴風雨,堅定執着的向着北方前進,那裡有廣闊無邊的大草原,那裡纔是蒙古人地故鄉!
“咔嚓!”
拉車的戰馬腳步一滯,車身一偏,一下就陷在泥坑中!
“車輪被陷住,來幾個人,和我一起推!”一直在旁邊的忽必來大聲招呼一句,下馬走到靈車旁!
呼啦啦來了二十多個昔日汗帳衛士,二十多個精壯的漢子圍攏在靈車旁邊,喊起號子,一起使力推,靈車紋絲不動!
“將馬拉過來,再過來幾個!”忽必來大聲吼叫着,震的滿頭滿臉的雨水紛紛滑落!
又在靈車前面駕上幾匹戰馬,拖雷和護衛也加入推車的行列中。隨着趕車人的一聲清脆鞭響,所有人再度使勁,牙根緊咬,青筋暴起,號子喊的震天響,連瓢潑的大雨也被他們地喊聲震到一邊去,不敢過來湊熱鬧!
戰馬的繩具已經被拉的咯咯作響,推車的漢子更是脖粗筋暴,直吼粗氣,可是靈車還是死死的停在泥坑中,始終不肯起行!
“你們全都過來!”忽必來額頭上青筋不斷的跳動,面目猙獰可怕,雙眼發出野獸般的光芒,粗暴的招呼剩下的衛士過來!
“別忙,別忙,這是大汗有話要說!”薩滿客列古臺跳出來,制止了其他衛士的蠻幹,就在其他人焦急詢問地目光中,客列古臺圍繞着靈車走了一圈。最後望望四周的環境,突然大聲說道:“這是大汗的英靈有話要告訴過我們,好像有位遠方地客人就要到來!”
這話讓所有人都面面相覷,雖然傳說中薩滿能夠通行人間地府,傳達上天旨意,可是說成吉思汗能夠傳達這個信息。實在是讓人難於置信,若不是他此刻的地位過於特殊,窩闊臺等人只怕已經斥責於他。
經過成吉思汗時代,通天巫闊闊出欲篡奪蒙古領導權一事,蒙古上層對薩滿神權已經採取了限制措施,對那些假借上天之名以謀己私利地行爲,都要加以限制。
此時正是送成吉思汗靈柩回故鄉地時刻,若這個客列古臺鬧出什麼來,還真不好收拾!
窩闊臺抹抹臉上雨水,摔掉手中的水珠。雙目深邃地看着客列古臺,腦中飛快猜測着他要幹什麼!
正在思慮間,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隨即**越來越大,很快,幾個遊騎帶着一個紅羽信史急匆匆衝來,這個信史一衝來。就看見停在泥坑中地靈車。
這名信史一個激靈,從戰馬上滾落,跌倒在泥漿中,很快他又爬起來,不顧漫天的風雨和泥水,一把撲到靈車旁,嚎啕大哭起來,此刻窩闊臺等人才發現,這名信史驚人的年輕,甚至可說幼小。觀其身材相貌,最多不過十歲,他身上的衣服竟然也是喪服,窩闊臺等人都覺得他很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他是什麼人!
“撒裡答,你怎麼來啦?”拖雷走上前來,驚訝的看着這名信史,他竟然是大哥朮赤的孫子,拔都的長子撒裡答!
“四叔公,爺爺去年死了。父親差我來報喪,我從大草原一直跑到這裡,沒想到,沒想到……”撒裡答哭泣着說了一半,又被涌出的淚水打斷!
聽他說到這裡。所有人又悲又驚。都有些怪異的看了看客列古臺,一時到還真不敢小瞧於他!
耶律楚材問了跟隨他來的幾個遊騎。最後走到窩闊臺身邊,一臉沉痛:“三王子,大王子去年八月因水土不服,死於北方草原,拔都派出信史帶着撒裡答前去草原報喪,大皇后差人把他送來!”停頓片刻,他才遲疑着說了一句:“大皇后派來五千人,由失吉忽禿忽率領,正在前方等候……”
窩闊臺沒有聽清他後面地話語,說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情,成吉思汗臨死前說的那番話一直在他耳邊迴盪。自從朮赤駐紮到北方草原後,關於他的謠言就很多,什麼不願在做蒙古客人,要背棄蒙古,私下收留蒙古仇人部落的殘餘以擴大自己的勢力,什麼經常進行狩獵,訓練戰士以備對抗蒙古的討伐,什麼要重建蔑兒乞惕等等,這些流言在草原上流竄的很廣,就連成吉思汗也私下表示,他不確定朮赤在想些什麼,只是明白,他不想再過昔日地生活!
至於那個蔑兒乞惕小王子的事情,窩闊臺還是第一次聽說,但成吉思汗慎重的將此事說出,肯定有非常切鑿的證據,其後又發生裝病抗詔,拒絕發兵的事情,最終導致成吉思汗在臨終前說出對他的擔心!
他本來下定決心,一回到草原就以繼位的名義傳召朮赤,若他不來,就興兵討伐,可沒想,沒想……
聽着撒裡答的哀哭聲,窩闊臺呆楞的看着他,發直的目光停留在他痛哭流涕地臉上,久久不曾離開,雙目之間慢慢流出兩道**,混入垂頰的雨水中。沒想到聽到大哥的死訊,自己也會流淚!
父汗啊,大哥沒有背叛蒙古人,大哥沒有辜負父汗的期望,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謠言,都只是該死的謠言,大哥始終是蒙古的客人,是我們的大哥!
熱淚滾入冰冷的雨水,窩闊臺長哭出聲!
許久,許久,窩闊臺才從悲痛中恢復過來,望着哭的暈過去地撒裡答,他不知該說什麼纔好,作爲成吉思汗的第一個重孫,撒裡答很受喜愛。千里奔喪,本已是傷心傷身,驟然遇到這樣的事情,恐怕又傷了心神。
昔日拖雷兩個十多歲的幼子忽必烈與旭烈兀,被信史帶着前去迎接西征歸來的成吉思汗。還被衆人稱讚,認爲蒙古後繼有人。如今一個比他們還小一些地晚輩又千里前來報喪,窩闊臺卻不知是該喜還是該哭!
悠然長嘆一聲,窩闊臺讓一臉傷心地拖雷抱起撒裡答,將他安置在一輛馬車上,問起失吉忽禿忽地情況。
耶律楚材到沒遲疑。很快說道:“大皇后讓他護送撒裡答一起過來,兩人先到西夏,然後尋到我方大營,但大營已經被譭棄。失吉忽禿忽根據蛛絲馬跡找到一些我軍留下地印記,卻在偶然中和一支宋軍發生衝突,不敵之下,退入山中,無意中發現大汗的獵鷹在天際,於是就一路尋來!”
話語說的輕巧,可是這一路的艱辛和危險。窩闊臺不用想都知道!
這裡還是屬於六盤山的範圍,宋軍和蒙軍在這裡犬牙交錯,互相交叉,整體來說,蒙軍處於絕對地下風,對宋軍應對乏力。
沉默片刻,窩闊臺問了一句:“鎮海有消息傳回嗎?”成吉思汗剛一病故。窩闊臺就派出鎮海去和趙昀談和,故而有此一問!
耶律楚材搖搖頭,沒有回答!
窩闊臺也沒再問,讓人招來失吉忽禿忽,將這裡的情況說明,並未隱瞞成吉思汗的死訊!
失吉忽禿忽大驚失色,扶着靈車痛哭不已,好不容易纔在拖雷等人的勸慰下收住哭聲,將自己的情況訴說一遍。
撒裡答和拔都信史抵達草原的時候,成吉思汗已經出征。將朮赤的死訊告訴大皇后孛兒帖後。孛兒帖就讓他們前來尋找成吉思汗報喪。從蒙古草原出發的時候,並未預計到戰局已經如此惡劣,趕到西夏,卻沒發現蒙人大隊人馬。於是找到西夏官員詢問,西夏上下怕蒙古怕的要死,那敢隱瞞,將實情說出。不過西夏人只知道蒙古作戰不利,具體是個什麼情況,並不清楚。於是他們又星夜趕赴六盤山,找到蒙古大營。結果那裡已經是一片廢墟。
此刻失吉忽禿忽才覺得情況不妙,不敢再做耽擱,仔細搜查之下,終於發現一些痕跡,只是追尋痕跡的時候。和一支宋軍發生衝突。宋軍人數衆多。又有厲害地火器助陣,失吉忽禿忽不敵之下。被迫避往山中。今日烏雲壓頂,他正要找一處避雨,卻在遙望天際的時候發現一隻獵鷹在撲擊長空。心思一動,前往這個方向尋找,終於碰到前方遊騎,將他們帶過來!
失吉忽禿忽的一番訴說,讓所有人都沉默下來,過了片刻,窩闊臺勉強說道:“你來了就好,我們要趕回草原,你和我們一起走吧!”
失吉忽禿忽連忙應是,回到隊伍,讓他們加入行軍的序列。
這支部隊的到來,極大提高了部隊士氣和信心,讓他們低靡的狀態爲之一振,再也不復先前的失望懷疑,信心和希望也再度回到哀傷迷惘地身軀內!
這個變化讓窩闊臺等人大爲高興,連暴風雨經過這番變故,也越來越小,逐漸變成雨絲一線,眼看就要雲開雨散。窩闊臺讓忽必來將馬車推起來,這時拖雷走過來,問了一句:“大哥的事情怎麼辦?”
“回去再說!”
窩闊臺說完就在多不特的幫助下坐上戰馬!
隨着趕車人一聲號子,其他人又推起靈車,可是這次還是先前一樣,無論他們如何使勁,靈車還是絲毫不動!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客列古臺,等待他的解釋!
客列古臺也不負衆望,再度圍繞着靈車走了一圈,然後唸唸有詞,上蹦下跳一番站定!片刻之後,他睜開眼睛,望向窩闊臺,肯定的說道:“遠方的客人還未來,所以大汗想等等他!”
“什麼,難道撒裡答不是遠方的客人嗎?”拖雷有些忍不住的說了一句。
客列古臺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沒說話!
窩闊臺皺起眉頭,和耶律楚材交換了一下眼神,還未說話,蒙古示警的號角聲推雨排霧地響徹天際,讓神情悲哀的蒙古戰士微微一怔,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握上兵器,警惕的看着周圍!
迷濛的雨絲中,一支穿着雨披蓑衣的宋軍出現在山道兩旁,他們靜靜的停留在山道邊,正好切斷蒙古人前進的道路!
窩闊臺心中一沉,還未想好如何應對,後方也傳來號角聲,爲數更多的宋軍出現在他們後方,將他們後路也切斷!
前後都被堵住,若要逃離,只能從兩邊!
窩闊臺的目光在兩邊山道上徘徊,越看越憂心,這裡的山道比較險峻,加上下雨路滑,若他們從這兩邊撤離,只怕大部分人馬都將葬送在溝壑之中,何況他們不可能拋棄成吉思汗地靈車逃亡,這就極大的限制了他們。
以如今的情況和宋軍死戰,誰都知道勝利不會屬於蒙古!
窩闊臺看向拖雷,他的目光中也是一片擔憂,看來也不會有什麼好辦法!
難道真是長生天要亡我蒙古嗎?
悲憤無奈間,窩闊臺正想下令拼個魚死網破,卻被耶律楚材拉住,指指前方的宋軍陣營!
順着他地手指望去,透過雨絲飄拂,一個熟悉地身影越走越近,越來越清晰!
窩闊臺驀然睜大雙眼,不能置信的脫口而出:“鎮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