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這個庭院寬廣而又幽靜,一些適時的花卉已經盛開,將這個院落裝點的很有幾分雅緻的味道,讓人見之就知道這個屋子中住的人是個雅人,對於風雅十分偏好,但就不知是真的風雅還是假的風雅了。
這個院子前主人是歸德府中的刺史,此人同侯義一起逃跑的時候被殺,他的妻兒如何沒有人知道,我們的人來接收的時候,這個院落中除了幾個丫鬟僕役之類的人外已經沒有可以稱爲主人的人,如果不是我方行動快,估計那些丫鬟僕役已經將這裡給洗劫了。
原本趙範和雲鋒想將這個院落安排給我的,被我所拒絕,讓彩雲住了進來。因爲一些事務纏身,這次我還是第一次到這裡來。
和李明全打了個招呼讓他去通知彩雲我到來後,我就走向一座處在花卉中的六角亭,瑤紅先上前掃掉上面的灰,才讓我坐下,菊指揮她的部下將這裡納爲被控制地帶,花勝站到我後面,他那張讓我都膽寒不已的特製長弓就在他手中拿着。
花勝楊林這兩個人都是屬於那種做的比說的多的人,在對他們進行進一步的瞭解之後,我放心的將他們招入我的貼身護衛中,讓我的貼身護衛羣更堅強有力,我相信以現在我身邊護衛的實力,就算完顏復歸再來,也決不能討到好去。爲了更進一步的提升這些護衛的武功,我讓菊和陸望歸有時間就對他們進行教導,因爲時間短暫,暫時還看不到什麼成績,不過以後他們進步的空間將會很大。
默默的想了一會兒這些護衛的事情,彩雲就到來了,我看到她後面的哪個人,眉頭微微一皺道:“表妹,你將我叫來到底是幹什麼,你也知道現在我們要準備後撤,我的事情還很多的。”
彩雲輕鬆的笑笑,走到我對面坐下,然後轉過頭對她後面的吳武道:“吳先生,我想現在表哥是最能聽的進你意見的時候,這次我們到底該如何做還沒有決定下來,不知你願意將你的意見告訴我們嗎?”
因爲彩雲要求,吳武被我放了出來,他在這段時間中一直跟隨在彩雲身邊。經過這麼多事情,我現在對吳武已經沒有當初那種反感,特別是他讓呼延義慶等人來投靠我使我對他的觀感改變不少,但是我仍然不願意過多的接觸他,不光是現在的情況被他說中讓我不好意思見他,更深的原因,我發覺他這個人心機過深,讓人很難猜到他在想什麼,但反過來說,你在想什麼好象他卻能猜到,這種情況讓我很不舒服,有種下意識的不想和他見面的古怪心理在心中作怪。
迎着我的目光,吳武微微一笑,瀟灑的對我鞠了一躬:“吳武見過殿下!”
我沒有理他,對着彩雲道:“你將他叫來到底是想告訴我什麼,不要打啞謎,你知道我並不喜歡這個人。”
彩雲不滿的看着我道:“表哥,你以前不是常說用人唯才,怎麼現在碰上一個可以勝過你的人才就是這樣的態度,難道表哥認爲的人才一定要是不如表哥的嗎?”
我聽的心中一震,明白自己對吳武下意識的疏遠就是受心中好惡的影響,因爲不喜歡他這個人連帶就否定他的才華,不管怎麼說,這個吳武能預先在我勝利的時候看出我北伐會遇到危機就足以說明他這個人不簡單,別的還不能說,但是他肯定是對這種人與人的陰謀十分了解纔是。
心中的思緒轉了轉,最後望向吳武沉聲道:“你請坐吧,既然彩雲是爲了你將本王叫來,本王很想聽聽你到底要告訴本王什麼,你上次說的雖然有一些準確,但是有些還是不準確的。”
吳武平靜的笑了笑,坐到我左邊石凳上:“殿下所說不準確可是說吳武認爲殿下北伐將會徒勞的事情?殿下攻陷歸德讓大宋和金國主客移位,確實爲一解決辦法,讓殿下的北伐雖然沒能達到目的,但是卻不用擔心金人的反撲,確實不錯!殿下能在如此危局下還能做出這樣的決斷,非大智慧者不能也,吳武佩服!這次吳武並非爲這個事情而來,請殿下放心!”
我不置可否的說道:“你也不賴,有什麼話就說吧!”
吳武望着我道:“敢問殿下將要如何對待朝廷這次大軍討伐?”
我神色不變的道:“當然是揮師回京,將謀害父皇的兇手找出來,查明父皇被殺的真相。”
吳武緊問一句:“然後了?”
我不滿的說道:“這不是你該問的!”
吳武笑了起來,用手摸摸自己的髮鬢,淡然道:“有一艘破船通體是漏洞,但是這艘破船卻壓上超過其一倍承重量的貨物,並且這艘破船中還有大量啃咬船體的老鼠。殿下認爲,如果僅僅只給這艘破船換上新的船老大和風帆,這艘破船就能夠乘風破浪飄洋出海嗎?”
我望着他道:“當然不能,你又是想告訴我什麼嗎?”
吳武道:“殿下這次北伐就是如此,雖然殿下此次並非想飄洋出海,但是僅僅只在海邊晃了晃就已經使得船體受到重創,殿下還不醒悟嗎?”
我沉默了下來,想着他說的話,良久後,我問道:“那你認爲本王現在該如何?”
吳武面色嚴肅起來,然後一字一句的道:“外息兵戈,另立局面。”
我眉頭一跳,猛的站了起來,就在大家以爲我想幹什麼的時候,我對着吳武道:“先生暫時還是跟隨在表妹身邊,等本王解決掉這次北伐的一些麻煩後,再來和先生討教!”
吳武搖搖頭道:“殿下這次不計傷亡的攻下歸德府,已經超出金人的預計,以金人新繼任的正大皇帝的明智,殿下實在是沒必要再去幹什麼?這樣反到不利殿下將來的大業。”
我背轉身,一邊向門外走,一邊決絕的說道:“能攻方能守,能戰方能和。本王這次北伐,犧牲的將士以十萬計,如果不在金人身上討個說法,本王如何對得起這些戰死沙場的將士。表妹,你好好的保護吳先生,等會兒就跟隨季先他們出發,你護衛軍的馬匹交給雲鋒,全軍改成步軍撤退,這是命令,不要問原因。”
走出這座院落,我望向日正當空的太陽,心中的一點迷茫被一掃而空,既然船體已經不能再承受風浪,爲了迎擊更猛烈的風浪,那麼將舵手和優秀的水手保存下來去新的大船上就是最好的選擇。
撤退行動在我的公告下順利展開,那些將士都知道這次是因爲我被朝廷陷害才使得北伐功敗垂成,不少將士激奮不已要求立即和朝廷清算。在各級將領的極力安撫下這些將士才憤憤然的安靜下來,氣忽忽的收拾起行裝加入到撤退的序列中。
在撤退的時候,不少幫助過我們的歸德府百姓害怕金人報復也跟隨我們撤往徐州,使得整個歸德府如今只剩下五萬左右的居民,這些人要麼是不願意離家之人,要麼就是一心想跟隨金人的漢奸之流,因爲這次並沒有想防守歸德府,所以也沒有讓那些居民參加對歸德府女真人的圍剿。原本歸德府中的女真人沒有什麼罪過的人被沒收所有財產後盡數驅逐,一些罪行深重的人全都砍了。
我在撤退的前一天,接到西線和建康的消息,安丙和西夏果然翻臉,但是因爲嶽雨早就有防備,安丙和西夏不僅沒有討到便宜還吃了一些小虧,嶽雨正在部署對他們的反攻。至於建康方面,楊利準備調集三萬人回建康防守,因爲這樣我方的前線糧草運輸處在半停頓的狀態,好在前期積存了不少糧草,省着點用,支持個一個月還是沒什麼問題。現在已經是六月,到了七月就可以就地收集一些糧草,解決燃眉之急。
可能是因爲金人損失慘重事實上已經無力追擊我們,反正在撤退的時候,除了金人的探子出現過外,金人的大部隊始終不見影子。嶽風在所有部隊撤出歸德府三天後才率領三萬斷後的軍隊撤退,臨走的時候,將歸德府城牆盡數炸燬,只給金人留下一座快成廢墟的歸德。
我率領五千護衛軍在離歸德一百五十里的地方迎接上了嶽風,問明歸德府的情況,我就給了他一道命令後讓他繼續前進。在嶽風走後的第二天,終於有消息傳來,金人派出五萬的部隊進入歸德府,準備接收歸德。
聽到這個消息,我大力的拍拍鬼影,讓他發出信號將分散隱藏在方圓五十里的四萬人馬全都集結起來準備行動。這次,完顏守緒使用如此手段逼我退軍,我就是要讓他瞧瞧,我就算退軍他也不能討到任何便宜。
部隊集結的很快,在當天傍晚所有的部隊都在預定範圍內出現,墨平,鄭天,望雪,獨孤勝,四人在規定的時間趕到我的指揮部中,商討這次作戰計劃。
作戰會議在一個小山洞裡進行,昏黃的油燈照在洞中人的臉上平添了幾分神秘氣息,讓人感到一種難言的詭異浮現在空中。
我坐在洞中,對於大家投來的疑惑目光並不理睬,因爲我還在等一個人,一個可以決定這次勝負的人。因爲我保持沉默,手下的將領都不敢開口,只好非常無聊的坐着。
當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遲到一步的夢雪進來了,她看到洞中這種情況,馬上開口道:“姐,你進來這麼半天,哪個人,呃,殿下說了這次我們爲什麼要像個老鼠一樣在山林中等這麼些天的原因嗎?”
望雪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後嚴肅的道:“這是秘密軍事會議,殿下不開口你不要亂說話,給你說過這麼多次,爲什麼還是不聽?難道還要殿下懲罰你一次嗎?”
被姐姐訓斥了幾句,夢雪嘟嘟嘴就不再說話,乖乖的在她姐姐身邊坐了下來,看着我,眼中有種隱隱的渴望顯然非常想讓我解釋她的疑惑。
我估量時間已經差不多,迎着她的目光微微一笑道:“你們是不是很疑惑,本王爲什麼會要求你們放棄戰馬隱藏在山林中?其實原因說起來很簡單,本王不甘心這麼被金人擺一道,金人弄的我後方大亂,雖然使得我方不能安心北伐,但同樣金人也會因此而放鬆警惕,所以本王想要給完顏守緒一個‘驚喜’,一個永遠也不能忘記的教訓,讓他知道本王就算失敗他也不能得到任何好處。”
屋中的手下互相看了看,望雪被他們推出來問道:“殿下,可否將你到底要幹什麼告訴屬下,請不要再打啞謎,難道殿下還不放心我們這些人嗎?”
我擺擺手笑道:“如果不放心你們,本王怎麼會單單將你們留下來。本王要乾的事情很簡單,就是要消滅歸德府中那五萬金人,要讓金人從此不敢再正眼看我們南方。”
面面相覷的一會兒,鄭天提醒道:“殿下,如今我方的戰馬都已經隨大部隊撤走,而我們離歸德府足有一百五十里,就算我們拼命趕往歸德,最少也需要二天的時間,這段時間金人早就發現我們,到時我方疲兵如何同以逸待勞的優勢金人對抗?殿下不是還有什麼計劃吧!”
我滿意的看看他,然後說道:“如果每個戰士有兩匹戰馬,你們認爲可以趕到嗎?嶽風將軍過一會兒就會帶十萬匹戰馬過來,到時我方就可以完成這次百里突襲的壯舉,給金人一個教訓。”
聽到我揭開底牌,衆將放下心來,因爲是同等人數的戰爭,我方還佔突襲之利,這些將領都知道勝算很高,在心情高興下,氣氛馬上變的熱烈,在討論完行軍和進攻的問題後,在我故意說的幾個笑話帶動下,這些將領將自己的拘束放開,夢雪大着膽子開玩笑道:“殿下真厲害,不知對付我們小妹是不是也用這種手段。”
我笑了笑,也湊趣道:“那你回去問她就是!”
夢雪潑辣的道:“你會這麼大方,難道不拍我在小妹面前告你的狀嗎?”
我呵呵笑道:“如果你在她那裡告本王的狀,到時本王就將你在軍隊中的情況一說,本王可不敢保證你還能當女將軍,念雪可是非常關心她的兩個姐姐的。”
被我擊中軟肋,夢雪無力反擊只好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不再說話。
天色入黑後不久,嶽風終於出現,除了帶來十萬匹蹄子被包上棉布的戰馬外,還帶來五千人和彩雲。
當我看到彩雲微笑的面容時,我苦笑了起來,我可以用命令強行的壓服雲鋒和趙範服從我的安排,但是對於她我卻沒有任何辦法,看來她是從雲鋒或者趙範口中知道了我的計劃後趕過來的。
在和嶽風經過極爲簡單的幾句交談後,我讓已經等待多時的戰士騎上戰馬,合計五萬人,十萬匹戰馬在夜色籠罩中向着歸德府方向而去。
我的這個計劃是在我得知父皇被謀殺的刺激下催生出來的,因爲極度的不甘心和對金人殺害父皇憤怒,讓我覺得不能這樣放過金人,就算這次北伐最終還是會失敗,但我也要讓完顏守緒知道——答應我的條件是他們最好的選擇,不然金人將永遠生活在噩夢中。
我動用了我們這邊最精銳的戰士和最好的戰馬,就是要等你放鬆警惕的一刻,今天終於被我等到機會,完顏守緒,你一定會以爲我這個時候會心急的趕回建康吧,我真的很想看到當你聽到是我帶隊滅了歸德府那五萬金人後的嘴臉是不是還有那種呵斥我使節的自信。
在奔騰的馬背上,我看到四周的戰士默不作聲的趕路,心中十分暢快。爲了這次突襲金人能順利成功,我先是利用大部隊撤退爲掩護分散到這一帶山林中埋伏起來,並換上義軍的旗幟和裝束,然後讓鬼影嚴密的監視金人的動靜,並安排熟悉這一帶的前義軍爲嚮導,在歸德府到這裡的道路上都布上眼線,讓金人的行動始終都處在我方的監視下,然後讓嶽風撤退到二百里的地方將馬匹準備好,等待機會和我會合。
這個計劃雖然風險不小,但是成功的機率卻很大。現在我的心血是否白費就要看這次我們到底能不能順利的將這支金人完全殲滅,在人數上我們並不佔優,唯一有優勢的就是我方的戰鬥力和突襲,以及金人對我們的大意。
經過途中一次換馬,我方經過三個時辰的奔馳,終於趕到離歸德府只有二十里的地方,和這裡預先安排的監視人員接觸後,我知道金人在歸德府的詳細情況,在商議了一下後,我下令部隊在安排好的地方暫時休息進食,在要求戰士不能說話的同時也給戰馬戴上特製的“口罩”,等到黎明時分再行進攻,一定要將這支金人消滅掉。
爲了不讓金人的探子意外的發現我們,我讓花勝率領一支箭術高超的部隊在幾個地點巡邏,專門負責對付金人的哨騎和探子。同時,我還派出一支精幹的偵察分隊前去偵察金人的具體情況,並和我方留在歸德府城中的人員聯絡,爭取搞清金人更詳細的情況,讓我方更有把握。
做好這些後,我揹負雙手,站在一棵樹下,透過枝椏望着天上昏暗的月亮,因爲這些天一直很忙,忙的我沒有心思去想一些並非關乎到軍國大事的事情,比如我和父皇的交往。
一陣腳步聲傳來,我知道是彩雲來了,果然一陣熟悉的香氣伴隨極爲壓低的聲音:“表哥,你在想什麼?”
我回頭看看她,淡然的說道:“你不該講話的。”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我是在想父皇,雖然他算不上一個好的皇帝,也做過一些錯事糊塗事,但是他總歸算得上一個好人,一個還算盡責的父親。有一個事情我想問你,你還恨他嗎?他算得上你的殺父仇人!也是讓姨娘痛苦了這麼多年的人!”
彩雲沉默了下來,良久才說道:“因爲表哥的緣故我不想恨他,表哥是不是很難過?”
我冷哼一聲,有些陰沉的道:“是難過,但更多的是憤怒,以父皇身邊的護衛來說,除非是皇宮中的人要害他,不然誰能有這樣的機會?就算父皇被軟禁,要殺他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情。這次皇后竟然說是我派人殺了他,我真的很想問問,她是那隻眼睛看到是我派人殺了父皇,這樣惡毒的女人,還虧父皇如此厚待她,果然是和史彌遠這樣的奸徒是一丘之貉。”因爲心中鄙棄,再也不想稱哪個女人爲母后了。
彩雲反對道:“也不一定是皇后做的,說不定是史彌遠?”
我轉過頭,又回望着夜空,淡然的說道:“不會是史彌遠的,以史彌遠的狡詐,肯定明白如果父皇死了朝廷根本就沒有辦法和我對抗,他雖然狠毒但並不愚蠢,他只會在暗地中進行除去我的陰謀不會和我這麼擺明了幹。將他除開,最大嫌疑人就是皇后。”
彩雲接口道:“可是皇上被殺最大得益人是金人,而皇后按照表哥以前的情報可以肯定絕對沒有和金人勾結,連史彌遠勾結金人都是揹着她乾的。皇后現在已經掌握朝政,除去皇上,她根本就不能得到比現在更大的利益,她爲什麼要這麼幹?還有爲什麼冷牙這次沒能保護住父皇?連給表哥的通知都沒有,這次事情有非常多的疑點,表哥不能輕率做決定。”
我掃了彩雲一眼,有些感嘆道:“你竟然幫皇后說話,了不起,看來你終於能用理智壓服住自己的感情。我也懷疑,但是皇后的嫌疑最大卻是事實,我已經讓人去調查整個事情的詳細情況,再過幾天就會有新的密報送來,到時可能一切就會有答案。”
彩雲點點頭,轉換話題道:“那表哥打算如何解決建康的危機?朝廷現在已經有超過十萬的大軍進逼建康,我在來見表哥前還聽說表哥管轄的路府中不少官員宣佈脫離表哥的管轄,接受朝廷的命令參加對錶哥的圍剿,看樣子情況很不妙。”
時我突然用手摸摸掛在彩雲身後的長槍,感受了一下冰涼的寒意,輕聲道:“你在戰場上遇到危險的候,能幫助你的不是表哥,而是你背後的長槍和頭腦。如果司馬風和梅連這點危險都應付不了,他們就不會被表哥這麼重用,你放心好了過些天就會有捷報傳來。好了,不要再說話,好好的去休息一下,等會兒還有一場戰鬥,不養好精神如何行?”
彩雲擡頭看了看我,接着伸手摸起我的臉頰來,就在我皺眉感受到她手上的繭皮和我皮膚並不舒服的接觸時,她又將手縮了回去,幽幽一嘆道:“表哥,你知道嗎?吳武先生就說你是一個多疑的人,但你一旦相信一個人就不會輕易改變。如今看來,他真的說的對,表哥就是這種人。”
我沒有回答她,只是示意她該去休息。
等她離開後,我才又恢復望夜空的姿勢,不過這次我不是在想父皇,而是在想吳武這個總是會給我帶來驚奇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當天邊將要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我們的大軍已經再次集結完畢。歸德府中的最新軍情也送了回來,知道這次帶隊的金人將領是一個叫完顏洪剛的金人皇族,據說是金人皇族中首屈一指的猛將。因爲探明歸德府五萬金人將軍營分爲兩處,一處是在歸德府城中,有三萬人,一處是在被我方完全毀壞的南門外——原我方的軍營處,有兩萬人。
我在和彩雲嶽風討論了一下後,將部隊也分成兩部,先用一部分士兵攻擊金人城外大營,引誘城中的金人前來救援,然後用第二支部隊阻擊住這支金人,等第一支部隊擊潰金人城外大營後再合擊城中救援的金人,取得最後的勝利。
原本我是想擔任比較危險的阻擊任務的,可是彩雲嶽風都反對,最後這個任務只好讓最善於堅守進攻的墨平帶領的近衛一軍來完成。
在留下二千多人看管剩餘的馬匹後,我方四萬八千人利用最後夜色的掩護悄悄的挺進到金人建立在歸德府城外的大營。
等我們到達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要發亮,正是黎明時最黑暗的時光。就在我率領真知明專責保護我的五千護衛軍慢慢的潛行到金人大營中的營前崗哨時,這個崗哨突然發出一些嘈雜的聲音。制止住手下人的衝動,我聽了一會兒,猜測也許是那些堅守崗位一夜的士兵正心情急噪的要和前來接班的戰士交接,可能是因爲那些來接班的金人將士有些不甘心,笑罵了他們幾句,不知如何激怒換班的一個金人,雙方就爭執起來。
我沉住氣,等到他們的嘈雜聲落下去後吩咐一聲,真知明就帶領一千多人摸了上去,先是一陣弓弩響動的聲音,然後就聽見金人悽慘無比的死亡哀號聲,金人驚呼“敵襲”的叫聲也清晰可聞。
不再遲疑,我馬上指揮剩餘的四千人衝了上去,將金人放在營地外的拒馬槍,三角釘等之類防止騎兵衝擊的障礙物盡數掃除,連金人營地外的木柵欄都被迅速的拆除,給騎兵進攻掃清了道路。
當我將任務完成,就發出總進攻的信號,我方不理已經陷入狂亂的金人大營,迅速的和金人脫離接觸撤了出來,在金人愕然中,三萬騎兵隊伍齊聲暴喝,猶如一陣不能阻攔的洪濤巨流狂猛的衝向金人大營,將那些還在發呆的金人捲入到裡面去,連個漣漪都沒有打起的消失在狂奔的浪潮中。
突破金人在外圍的防線後,金人就再也沒有組織起成規模的部隊,在清晨薄霧中極目望去金人城外大營中只有我方騎兵不斷突進的身影,少數金人的抵抗猶如螳臂擋車,連稍稍阻攔一下都不可能。
這次突襲極爲成功,雖然金人崗哨前的部隊爲金人爭取到一點時間,但是因爲大多數剛從夢中醒來的金人因爲一時反應不過來,有了剎那的猶豫,以至等他們出帳篷的時候就只能看到我方騎兵對他們狂野的屠殺,不少金人連敵人都沒看清楚就被長槍馬刀給奪去生命,這場戰爭完全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這也是完顏守緒的大意造成的,他太過於相信我一定會因爲他的計謀而趕回建康,也許在他認爲我現在只會如何耗費心力的防備他的追擊,完全沒想到我會對他來上這樣一手。
經過這次教訓,完顏守緒看來會知道戰爭是沒有成法的吧!
冷冷的笑了一下,我坐上嶽風牽來的馬匹,淡然道:“這邊已經差不多了,我們去墨平那邊。”
當我率領八千人馬到達墨平阻擊陣地時,墨平剛剛和金人城中出來的部隊遭遇上,雙方因爲各自目的沒有任何廢話的展開激戰,雙方鏖戰的場地就是當初我方無數將士飲恨西歸的原南門城牆外,不過現在因爲前後兩次的破壞,歸德府原本聳立的南門城牆已經不見,只有一片廢墟堆在遠處,當中還被清理出幾條道路,金人就是從這幾條道路中出來的。
我和一些將領策馬立定在一個小坡上,隔着墨平的部隊觀看着戰場中的情況。
金人這個時候來的人並不多,只有五千人左右,可能是試探性質的前鋒部隊。墨平並沒有因此而大意,他將近衛一軍分成兩部分,每一部分以一千騎兵圍成幾圈的圓圈成爲中心點,然後用四千騎兵爲幹,擺成一個當中有層層圓圈的十字型方陣,在敵人策馬奔殺過來的時候,兩部騎兵猶如風車一樣轉動起來,就像兩部車輪向着敵人碾壓過去。
金人衝殺過來的騎兵部隊遇到這樣的車輪被打的措手不及,陷入這個車輪中的金人在那個十字旋轉中如同被割掉的麥子一樣,紛紛伏屍在馬下,死傷慘重。而這兩個車輪卻利用旋轉運動,避開那些因爲金人伏屍而變的不那麼適合集體運轉的地方,繼續給後面的金人制造死亡。就算車輪中有什麼損失,當中的圓圈也可以即時的遞補,讓車輪始終保持順暢。
在這兩個車輪來回碾壓了兩遍後這一波次的金人就被消滅,原本已經被清理乾淨的土地上又被鮮血和屍體所覆蓋,曾經飽飲過我方將士鮮血的土地又被金人的鮮血所染紅,變成一片鮮血的泥濘地。
穩成的指揮,精良的訓練,上下一心的搏殺,示死亡如歸的氣概,近衛一軍確實不愧爲近衛軍中最厲害的部隊,當初誤打誤撞的沒有將墨平調離這支部隊還真是做對了,不然也不能欣賞到如此精彩的表現。
在我讚歎中,金人第二波次的部隊趕了出來,當金人看到自己這方遍地的屍首時,明顯的停頓了一下,然後才怒喝着向着我方已經停下的“中圓十字”衝去,很快車輪就又轉動了起來,忽東忽西將金人調動着,每一次旋轉,總是有上千的金人消失,不大會兒功夫車輪旋轉的空地就被屍體填滿,車輪的速度慢了下來,但這個時候第二波次的金人至少已經有五千人又被閻羅王收了去。
墨平看到這個情況,就適時的改變車輪旋轉的方向,不斷的向着後方轉動而來,那些被激怒的金人不管這麼多的跟着就衝了過來,似乎這樣就能將車輪打碎似的。
看到這個情況,我對着嶽風說道:“這次指揮這支金人的將領,是本王和金人交戰以來碰到的最差的金人將領,如此看來經過本王這麼幾次攻擊,金人有能力的將領已經差不多了。”
嶽風也看了一下戰場的情況,點點頭表示贊同的道:“金人這個指揮只是一個光會蠻幹的傢伙,完全不能發揮出這支金人的實力,真是可惜,其實這支金人的戰鬥力還是不錯的。”
我也贊同嶽風的說法,如果是一般的金人部隊遇到自己人被大量殺死殺傷,戰鬥意志肯定會出現動搖,而這些金人卻如同趕赴盛宴一樣,前仆後繼完全沒有退後的趨勢,這種做法雖然給近衛一軍帶來不少的傷亡,但是他們付出的生命更多,完全是一個不對等的交易。
只是,戰爭從來就不是追求平等的,而是追求勝利的。
看到墨平退卻的車輪離我們越來越近,我先讓部隊開始準備,然後招來花勝,指着遠方金人的旗幟道:“你看到那邊哪個隱約的人影沒有,本王看了半天,認爲他就是金人的指揮,你能解決他嗎?”
花勝看了看,沒有多說什麼,點點頭,就拿出一把我特意給他選的單人弩,默默的拿箭上弦,一聲清脆的弓弦聲後,哪個隱約的金人影子倒了下來,在我們還沒有來得及慶賀,第二聲弓弦聲又響,高聳的金人大旗頹然傾倒,讓那邊的金人指揮場所發生一陣慌亂。
我大力的拍了一下花勝,讚賞道:“原本本王以爲你只是弓箭出色,沒想到你用弩也如此了得,我軍中的弓弩手雖多,但‘神弓’非你莫屬。”
花勝對我的讚揚,淡淡一笑,不以爲意的說道:“殿下過獎,如果不是殿下賞識,屬下如何能在戰場上爲國出力,一展平生所學。”
我哈哈笑道:“我們這是水幫魚,魚幫水,誰也不用謝誰,這次你立下大功,好好幹,在本王這裡不會埋沒你的才華的。呵呵,他們竟然連半頭旗幟也豎了起來,花勝,再射了它!”
在金人被強行豎立的半頭旗幟又被花勝射倒後,金人終於發現他們的指揮者出了問題,原本氣勢洶洶的金人出現輕微的波動,不少金人已經在向後方張望。
我看時機成熟,大喝道:“完顏洪剛已死,投降者免死!”然後指揮着部隊加入戰場,在墨平的兩個車輪中衝向金人。與此同時,彩雲望雪她們也發出響箭表示解決完城外的金人正在趕來,不過這個時候我想就算她們不來,這次勝利已經跑不掉了。
金人在我方部隊加入之初還想拼死頑抗,可是我身邊這些勇猛的戰士因爲憋了一夜,正是士氣體力都很旺盛的時刻,再加上整體素質也比金人要高,已經拼殺了半天的金人抵抗根本就起不到什麼作用,很快的就被漫延過去,成了我方騎兵下的肉泥。
當彩雲望雪她們也加入戰場的時候,金人最後剩下的勇氣也失去了,無數的士兵丟下兵器掉轉馬頭逃跑,有些逃不掉的機靈人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丟了兵器下了馬將手往後一靠跪在地上表示投降,我方的騎兵就沒有再追殺他們,直接越過他們向着那些逃跑的金人追殺過去,猶如趕羊一樣用金人的潰兵將金人的後方部隊衝散,讓更多的人加入到逃亡中去。
在如同潮水一般的潰軍中,還有一支金人始終保持住嚴整的隊行,大約有三千左右的金人圍成一個圓圈保護住一個地方,凡是衝擊這個圈子的潰兵被毫不留情的斬殺,絕對不因爲他們是同伴戰友而手軟。不少金人潰兵看到這個情況,馬上就繞開他們再逃跑,對一些金人將領的吆喝聲毫不理會,完全沒有剛纔那種面對死亡毫不畏懼的勇氣,真是兵敗如山倒。
看到我方的追擊騎兵後,這支金人中不少人齊聲喊道:“請不要攻擊,我們是金國的使節,是要和你們太子殿下和談的,速讓你們的將領來見我們!”
我聽到他們的喊聲,覺得十分滑稽,想看看這支金人到底想搞什麼鬼。先是命令墨平彩雲等人不要管這支金人直接去追擊潰兵,爭取不讓一人逃脫,然後我讓我指揮的八千人將這三千金人圍了起來,不知這支金人打的什麼主意他們並沒對我們進行攻擊,而是警惕的看着我們,一手拉着戰馬繮繩,一手摸着身側的馬刀,少部分人還拿着狼牙棒,大斧之類的重兵器。
打量了這支金人幾眼,看到他們身上的紅線時,我笑了出來,怪不得這麼拽,原來是金人的御林軍,看來完顏洪剛這個皇族還是很受完顏守緒器重的嘛,就是不知他到底死了沒有?這支金人爲什麼擺出這樣奇怪的態度?難道真的是金人的使節嗎?
暗自思量了一番,我讓嶽風上前答話,看看他們到底是想幹什麼。
嶽風在一羣士兵的衛護下來到陣前,高聲道:“本人是大宋太子淮王殿下近衛軍副統帥嶽風,叫你們主事的出來答話。”
話音落下後不久,對面的金人出現一陣**,接着這支金人分開,一羣金人將領級別的人護着一個擔架走了出來,這羣人在金人陣前立定後,一個金人文官打扮的人策馬越衆而出對着嶽風拱拱手道:“原來是嶽統帥,久仰,久仰,本人是開封府治中呂子羽,這次跟隨趙王南來原本是想和宋國淮王殿下議和,不知爲什麼嶽統帥會派人攻擊我等?”
在這個呂子羽的詢問中,我看向哪個擔架,因爲圍在這個擔架周圍的金人太多看不清到底是什麼人,不過照估計應該是完顏洪剛,他的命還真大。
聽到呂子羽的責問,嶽風冷哼道:“殿下當初派遣使節和爾等和談,爾等又是如何做的?如今你我雙方正在敵對,你還來責問本副統帥爲什麼要攻擊爾等,閣下年紀已到中年,又是金人朝中大臣,爲什麼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弄不明白,還真是無知!看你的樣子也是一個漢人,投降異族背棄祖宗還不自知,當真是無恥。完顏守緒也算不凡,竟然用你這樣無知又無恥的人,本副統帥真是替他不值。”
呂子羽被嶽風這頓諷刺弄的臉泛怒色,但是望了望我方將士上弦的弓弩,喉結動了動,還是陪笑道:“將軍說笑了,這次我方已經兵敗,但是本人確實是要和你方太子殿下和談,此事事關重大,不知嶽將軍能否做主?”
我這個時候已經明白過來,這個呂子羽就是當初金人元光皇帝派到臨安想和父皇和談,要挾父皇答應金人無理條件的傢伙,不過當時被父皇拒絕並將他驅逐,聽說他回到開封后就被冷凍了起來,沒想到完顏守緒登基後竟然還起用他。
他今日的表現確實很不錯,看來硬說自己是金人使節的這招是他想出來的,完顏洪剛這個傢伙如果能有這樣的頭腦,也不會被我們打成這樣。只是他真的是金人使節嗎?如果是真的,那麼就憑完顏守緒對我兩次派出的使節都沒怎麼樣,我也不能將他們如何,不然豈不是讓人恥笑嗎?不過,在戰場上將自己硬說成使節,這個呂子羽果然不愧爲漢奸,臉皮實在夠厚。
因爲沒見我做什麼,嶽風繼續開口道:“你說自己是使節就是使節嗎?有什麼憑證?”
呂子羽顯是早有準備,讓人將一些證明文書給嶽風送來,一個戰士將來人攔住,檢查了一遍,然後才接過這些東西送到嶽風馬前。
嶽風接過後翻了翻,我看的分明,他眉頭皺了起來,回頭望了望我的方向,顯然是告訴我這些文書是真的,呂子羽確實是金人使節。
事情發展到這裡,我也不禁暗恨自己剛纔多什麼事,直接打了不是更好,好好的一個完勝就這樣沒了,真是有些不甘心。不過完顏守緒爲什麼要他的使節和部隊一起出發?難道是想在談判中威脅我嗎?讓我不能從南京路戰場脫身?如果是這樣,那他也太小覷我了,現在要擔心的是他自己能否在我和蒙古人的夾縫中生存下去。算了還是放過這支金人,反正他們也不能影響什麼,讓他給完顏守緒帶個話也好。
仔細思量了一番,我終於打消不管這些消滅這支金人的念頭,吩咐了一聲,我身邊的人馬上將代表我的大旗打了出來,讓金人那方出現一陣奇異的驚呼,特別是哪個呂子羽更是吃驚的在我和嶽風的大旗上來回細瞧,也許是想看看是不是搞錯了。
當我出現在陣前的時候,金人那方終於確認我的到來,呂子羽恭敬的在馬上對我行了一禮道:“原來殿下親自來了,子羽不知,剛纔還以爲是以嶽風統帥爲首的,還請殿下恕罪。”
我示意嶽風將遞過來證明呂子羽使節身份的文書拿回去後,對着呂子羽淡然的說道:“不用如此,當初完顏守緒被本王抓住,本王也很意外。你這個傢伙居心險惡剛見面就挑撥,本王不想和你多說什麼,本王問你,哪個擔架上就是完顏洪剛嗎?他死了沒有,如果沒死就讓他出來見本王!”說到後來完全就是一幅命令的口氣,惹的那邊的金人都對我怒目而視,只是我方更兇狠的警告目光讓他們只能嚥下這口氣。
在呂子羽尷尬的回頭中,那副擔架被擡到前面來,一個鷹鼻大口,長着一口猶如鋼針般短鬚的金人在旁人的幫助下半坐了起來,左肩上還包着一幅白布,在心臟附近的血跡已經浸透過來,看來花勝那一箭雖然沒能要他的命,但他肯定也差不多了,不然也不會是這副臉色慘白,有氣無力的模樣。
此人看到我後,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樣子,搖搖頭道:“你就是哪個……哪個屢次……讓我金人慘敗的宋朝太子,沒想到,你如此年輕,咳咳……皇弟屢次提醒我小心你……沒想到……沒想到,就是我一時大意又葬送了五萬兒郎,你好,你好,我就是完顏洪剛……要殺要剮儘管來吧,老子不含糊你這宋國小狗。”
這個完顏洪剛話說的是狠,可是他的形象卻配不上這個話,不僅說時說的斷斷續續,在說完後更是被別人扶着直喘粗氣,好象一幅隨時要斷氣的樣子。
這是一個莽夫,不足爲慮!
迅速的對這個完顏剛剛下了個認識,制止住手下人的衝動,對這個不知死活的完顏洪剛輕蔑的道:“不含糊又如何?就是讓五萬大軍全軍覆沒,自己生死由人嗎?如果是這樣,本王到真希望你們金國多幾個像你這樣不含糊本王的人,那本王就省事多了。”
完顏洪剛被我氣的渾身發抖,顫抖着擡起右手指着我,還沒有說話就一口鮮血噴出,倒在了擔架上,使得他身邊的人手忙腳亂的上前來查看他,一個大夫摸樣的人還抓住他的手給他把起脈來。
那些金人御林軍見狀也**起來,不少人已經將兵器抓在手中,情況似乎正要失控,不過這也正是我希望的,我還真不想這麼輕易的放過這些金人的精華部隊。
就在我滿心期望的時候,呂子羽大喝道:“皇上有命,如趙王不能理事由我代爲傳令,所有人等不得妄動,違令者,殺!”
呂子羽喝聲出口後,那些**的金人互相看了看,最終還是將兵器垂了下來,畢竟生命還是寶貴的,有希望不死誰還會找死?
我暗叫了聲“可惜”,然後大聲道:“呂子羽,你給本王聽着,本王知道你和這個廢物一起來就是完顏守緒想對本王示威,本王不想聽完顏守緒讓你轉告本王的話。你回去告訴完顏守緒,他對本王的條件只有兩個選擇,答應或者不答應,其他的本王不會和他談,現在叫你身邊這些人放下兵器馬匹後給本王滾吧,記住,本王只給你半個時辰,超過這個時間本王就不會再將你們當成使節對待。也只有你們金國人才會想出戰場上用使節這招來乞命,這次本王給完顏守緒面子,算是還了他對本王使節還算客氣的人情,下次就不會有這麼便宜的事情了。”管完顏守緒要呂子羽說什麼,不答應我的條件想和談,門都沒有。
呂子羽剛想反對,可是看到我又退入軍中,面對那些發散着寒光的弩箭,他聰明的將嘴給閉上,然後迴轉身進入金人陣地中,去說服那些金人同意我的條件。
剩下的事情完全沒什麼懸念,在我方強力的威脅下,呂子羽說服了這支金人御林軍接受我方的條件,將兵器和馬匹全都交給我方後,我讓嶽風帶着五千人將這支金人押送走,並告訴我方仍然在追擊金人的其他部隊不要攻擊他們。
嶽風將他們送到二十里外才回來,他告訴我,當他將證明文書交還給呂子羽時,呂子羽輕聲對他感嘆道:“宋朝這次真的有救了,看來是天要亡大金國。請轉告殿下,子羽會盡力說服皇上陛下答應殿下的條件,到時希望殿下能遵守信約。”
我聽完嶽風的轉述,淡然笑道:“自古以來,所有的條約不成爲廢紙的前提就是你有懲罰違背這個條約者的實力,不然任何仁義道德禮儀信義都是見鬼的。”
在墨平等人將逃跑之敵盡數俘獲和殲滅後,這次突襲戰,最終以殲滅敵人四萬七千人,放走三千人結束。
我方在這次突襲中僅僅傷亡不到三千人,卻取得殺死三萬一千多人,俘虜一萬六千多人的戰績,繳獲的戰馬軍械等軍事物資更是極爲豐厚,足夠再裝備一個四萬人的騎兵隊伍。
聽完彙報,我高興的對喜氣洋洋的衆位將領道:“這次完顏守緒恐怕要哭了,哈哈!”說完我還罕有的做了個怪像,惹的衆將笑不絕口,連一向嚴肅的墨平都被逗得露出難看的笑容。
在將戰場打掃完的第二天,我們就又離開了留下宋金雙方二十萬將士鮮血的歸德府,帶着自己的傷員和勝利的戰利品起身趕往徐州,在那裡我將要和雲鋒孟珙趙範龍成等諸位將領商量出如何留守南京路的問題,只有將這個問題解決好了,我才能放心的回健康去解決內部的問題。
經過幾天並不太着急的行軍,我們到達目的地,在將部隊安頓好後,我們這些將領就起身前往徐州城,準備召開軍事會議。
在徐州城中出來迎接我的人羣中,我意外的發現了一個人——雲先生,原本就一直憂心西線情況的我在大喜下連忙迎上去打了聲招呼,接着和雲鋒等人寒暄了幾句,認識了兩個原李全方面的人現在我方的徐州守將後就被迎入徐州留守府。
因爲心急知道西線情況,我拒絕了讓我休息的提議,決定馬上召開軍事會議,準備討論現在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