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皇宮,我又讓人拿來西北軍情圖,思考了半晌,不知不覺的念頭又轉到這次蒙古人的突然襲擊上來。
如此聲勢,絕不可能是臨時起意,可是到現在,我對蒙古人爲什麼會如此還是不太明白,難道是因爲我們幫助金人擊敗過他們兩次?可是以成吉思汗的堅韌以及軍事上的才能來說,他也應該看的出來,如今攻打大宋的時機不對,如果是我,無論如何,這個時候也不會這樣做,可成吉思汗卻這麼做了?爲什麼?
這個裡面難道有我不明白的地方?或者說,成吉思汗這次行動是非軍事因素考慮,而是另外有所深意?
想及此處,我莫名的感到心靈一陣悸動,似乎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突然閃過腦海,讓我很有些不安。
眼光從地圖上挪開,我在屋中來回走動起來,思考我爲什麼會不安,難道是因爲我的佈置還有漏洞不成?如果有,那是在那裡?
又走回桌邊,用手在地圖上移動着,計算着蒙古人種種進攻路線,可是無論我怎麼算,我都發現我的佈置可以阻攔住他們的進攻,讓他們只能一地一地的攻打,就算最後整個臨洮路都丟了,在利州西邊還有一萬守軍,以及孟珙的二萬伏兵,憑藉當地複雜的山地,仍然可以阻攔住蒙古人,以鐵木真的才華而論,他這種舉動不合理,他到底想幹什麼,他這次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麼?
也不知想了多長時間,當我猛然醒覺我的思路又陷入困局的時候,只得無奈的放棄思考鐵木真的目的。
從桌前站起身來,伸了伸有些痠麻的肩膀,自語道:“看來這次只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將桌上地圖一收,隨意找了一處地方歇息去了!
第二日,我藉故沒有去早朝,只是讓司馬風負責朝議,然後將結果給我送來。而吳武在將昨日軍部會議商討的紀要送來時,我問起他的意見,沒想到他還是告訴我,如果起用嶽雨爲將,那麼嶽雨的計劃比較好,如果我執意要親征,那他就堅持彩雲的意見。還說,只有我拿定主意,他才能具體的實施這些計劃,言下之意已經對我要親征的行爲頗爲不滿。
雖然如此,我還是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他比較傾向於嶽雨的意見,認爲應該憑藉京兆的優勢兵力,繞過慶原出擊夏蒙聯軍,只要解決這一路,其餘兩路就好說了。但是他們的問題焦點還是集中到我身上,也就是對我親征一事缺乏信心,又勸不回我,只好用這麼明裡暗的讓我改變主意。
看到這些親信都如此,我有些感嘆,嚴令他們不得對任何人泄露這次軍機情況的命令,確實很有先見之明,如果沒有這道命令,估計這會兒來勸我打消念頭的重量級人物已經將我包圍了。
對這,我也只能露出幾縷苦笑,感覺上位者不易,做了皇帝,反而沒有以前當淮王的時候稱心。
或許,這就是位高權重之後的悲哀吧!
我對他們能理解我這次爲什麼執意要親征的理由不抱任何期望,而且老實說,這次親征,我自己都沒有理直氣壯的理由,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爲我想會會成吉思汗,這個理由,可以在心裡想,卻不能說出來。
或者他們能猜到一些,但絕不能理解我對此事的強烈渴望。
讓吳武離開後,已經快到中午,恰好這時白女求見,我在宣德軒接見了她。
“查的怎麼樣?”一見面,我就直接問起來。
白女一如往常,神色絲毫不變,聲音平靜無比的說道:“回稟陛下,那個女人確實有問題,屬下根據多方面情報推斷,她現在的樣子應該是經過很巧妙的易容,可是屬下經過幾次試探,發現她又不是來刺探我大宋情報的,屬下認爲,她的這種易容,應該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手段,其目的估計是針對蒙古人,而非我大宋。”
“這麼說起來,她的真實身份應該就是朕說的那個女人?”
“極有可能,屬下安排人手泄露了一些消息,她現在很是驚惶,估計今天中午就會有所行動。”
“今天中午?朕不是讓黃龍軍團的人接管了那裡,她能怎樣?”
“她今日會和一些出來購買物資的人員一起出營,屬下估計她會趁這個時候離開,然後從水路逃離。”
“逃,她什麼要逃?”
“屬下不知道,但屬下覺得她這次逃離應該是預謀已久,這是她的詳細資料!”
白女此刻如同一潭清水般平靜,讓我一時找不到說什麼纔好,接過資料看了一遍,考慮了片刻,我開口道:“既然如此,你去安排一下,朕等會兒過來會會她,最好是她要逃走的前一刻!”
白女應了聲,轉身就走,半步都沒遲疑。
她一離開,我也行動起來,照老規矩,讓葵公公給我找來行頭,又以思考軍機爲由,給修紫暄下了一道嚴令,天黑之前無論任何人來求見,一律擋駕,並且讓人送來一些糕點做爲膳食,讓修紫暄將以送膳爲名而來的人也都擋駕,並且給了她一面玉符做爲擋駕的信物,還叫來向無雙和葵公公,讓他們三人共同執行命令。
見我如此慎重,修紫暄雖然有所疑惑,但也不敢多問,接了命令就去佈置防務,而我就抓緊時間更換了衣服,輕車熟路的從密道離開這裡,來到另外一間閒置的宮殿中,拿了出宮的文書令牌,大搖大擺的離開皇宮。
出了皇宮,走過中央大道,我又來到一間普通的房子,此時裡面已經有人在等着我,換了一身富家公子的衣服,然後才從後門離開,穿過幾條小巷,搭上了前往舊城的馬車。
沒多久,我就出現在一處民用碼頭上,此刻正是繁忙的時候,河上停靠了好幾艘大型貨船,來往不息的挑夫正將一擔擔的物品送上船,顯得忙碌異常。
我正要尋找目的地的時候,就看見一個從我身前走過的挑夫對我打了個手勢,然後扁擔一斜,指了一下西邊的一艘大船後就又從我身前離開。
很快我就前往那艘船,還沒仔細打量,一個身穿綢緞,相貌堂堂的年輕人就對我大聲招呼起來:“來者可是沈雲公子?”一邊說,一邊還做着某些很難察覺的手勢。
我笑了起來,回了手勢,淡然自若的說道:“正是,客人來了嗎?”
此人臉上浮現出自然的笑容,連聲說道:“還沒有,不過主上早有吩咐,只要公子來了,就讓公子直接去等客人,公子請!”
我點點頭,不再多說,跟隨這個人上了船,然後他將我領到客艙,指着一間艙房說道:“就是這裡,公子請!”
他給我推開了門,是一間統鋪艙房,裡面有十多間牀鋪,顯得很擁擠,按照甲乙丙丁的順序編了號。
“還有多久客人才到?”
“快來了,這裡主上已經弄妥,請公子安心等待!”
我點點頭,這個人就關門出去了,一時無事,我就斜靠在一個牀頭上,眯着眼睛,養起精神來。
沒過多久,我就聽到房門再次被打開的聲音,睜開眼睛,一個姿容身材都很一般的中年女人正站在門口,一臉驚疑的看着我,眼色有些遊離不定。
“黃夫人是吧,請進來,我已經等你多時了?”
來人的眼中閃過驚慌,但很快就鎮定下來,猶豫了片刻她才舉步走了進來,沉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我半坐了起來,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悠悠的說道:“聽說你很聰明,爲什麼還會問如此問題?我在這裡出現,已經說明你逃跑的計劃落空了,至於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決定你此刻的生死纔是關鍵。”
“你要殺我?”她的眼中露出不解,“就算你是官府中人,我自信也沒和你們有什麼糾葛仇怨,何況我走,也不會影響到你們什麼,爲什麼你會來?”
看到這個女人此刻還如此鎮定,我也不禁有些佩服,隨意的說道:“我在這裡出現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和你談筆交易!”
“交易?”她冷笑了幾聲,很不客氣的說道,“公子的氣質高華,絕非普通人家,但小婦人到沒想到,自己身上還有什麼值得公子交易的地方?”
我沒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她也不示弱的回看着我,對視了片刻,她敗下陣來,目光轉到一邊,有些心虛的問道:“公子爲何不回答小婦人的話?”
見已經全面佔據了上風,我才冷冷的開口道:“皇甫傲雪,將你的僞裝拆下來吧,你騙不了我!”
她的眼中突然露出驚駭無比的神色,身子搖晃了幾下才抓住一根牀柱勉強的說道:“公子說什麼,小婦人不知,請公子明言。”
看她如此表現,我不禁暗呼僥倖,其實她到底是不是我猜想的那個女人,我其實也沒多大把握,只是根據種種跡象來推斷,如今看來,她的確就是楊沃衍仍然癡戀的女人,現在以黃夫人的名字混跡在那羣婦孺中的皇甫傲雪。
“你不知不要緊,重要的是,你要知道,我可以決定你們這些女人小孩的生死就夠了!你是不是還想否認?如果這樣,你是否相信,一個時辰內,你面前就會放上王瑤鳳和小飛的人頭。”王瑤鳳和小飛是她在那羣婦孺中最關心的兩個人,據說她們的關係極好,這次她也是借用這兩人才能混出來。
“此事和瑤鳳她們何關,公子爲何要這麼做?”她的眼中露出憤怒的神色。
我仍然不慌不忙的說道:“沒多大關係,因爲我高興。何況你們這些女人小孩在大宋國中毫無地位可言,就算殺了,也沒多少人會幫你們說話。這些,想必黃夫人比我要知道的清楚吧!”
她看着我,沉默了片刻才冷冷的說道:“公子句句語帶威脅,到底所爲何事?”
“很簡單,我想知道你是否是皇甫傲雪?”
一陣難言的沉默,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有些沮喪的說道:“公子一切都打聽清楚了,還問傲雪做什麼?”
我笑了起來,臉上笑容不變,語氣變的很和藹:“只是要最終確定罷了,既然你是我要找的人,那麼我們就可以談談交易,不過你是否先要將身上的僞裝給去除了?這樣我們纔好談接下來的事情。”
她此刻神情反到鎮定下來,淡淡的說道:“公子竟然連這都知道,看來公子還真是有心!那就麻煩公子給我找一些梳洗之物。”
“好,來人,帶這位夫人去梳洗!”
一人應聲進來,很禮貌的請皇甫傲雪離開。她看了我一眼,一言不發的離開這裡。
我從牀鋪上站了起來,背對大門,望着艙壁思考等會兒要如何措辭,她才能心動,雖然只有這麼短短一面,但我發現她是個很聰明,也很明白時務的女人,要想說動她,看來還需要一番條件才成。
沒過多久,皇甫傲雪又進來了,此刻她已經換了一身衣服,顯得很淡雅,最爲特別的是,她的樣貌出現了很大的變化,不是那種完全變了一個人的感覺,而是原本在她身上顯得很難看的地方都變了樣,皮膚也白皙了些,最讓我吃驚的是她的身材似乎也變了,雖然不是少女的苗條,但卻充滿婦人的豐腴,有種成熟的美態。
她不算絕美,但卻很有味道,特別是她臉上淡漠的神情,更讓她有種別緻的風情,讓人不自覺的會多看她兩眼。
“公子現在可滿意了?”
我收回打量她的目光,平靜無比的說道:“我的交易很簡單,你幫我說服楊沃衍投靠大宋,我讓你們這些女人可以離開京城,前往理想的地方定居,不用再每天受人白眼和侮辱!”
“辦不到,況且彩雲公主有言在先,大宋皇上會給我們妥善安置,你這個條件等如沒說!”
“是嗎?我想請問婦人一句,我大宋皇上爲什麼要妥善安置你們?你不會不知道,你們同那些被蒙人擄劫的宋人不一樣,你們以前生活在金國,對我大宋毫無貢獻,之後又被蒙人俘虜,是我大宋軍將你們解救出來,這已經是天大的恩德。而你們被送到京城來,也是因爲彩雲公主無法在山東安置你們,你憑什麼認爲,將你們送到京城,大宋的皇上就會好好的安置你們?就算你們曾經是漢人,可是那些孩子算什麼?漢人,還是蒙人,或者是女真人?”
“這不是我們的錯,也不是這些孩子的錯,大宋當今皇上英明睿智,一定會明白此點,恐怕非閣下所能打動。”
我怔了怔,沒想到她對我的印象會這麼好,看來她比我想的還要聰明,沉吟了一會兒,我纔再次開口:“只要我大宋皇上下了聖旨,妥善安置你們的確不是太難,可是憑什麼皇上要下這道聖旨?況且,你以爲我是無故出現在這裡的嗎?告訴你,皇上對如何安置你們,還沒有最終下定決心,但是反對的聲音從你們到達京城的一刻起都沒停過。而你今日竟然意圖出逃,這完全可以治你們一個‘圖謀不軌,刺探軍情’的罪名,以這個罪名處死你們,你認爲還不可能嗎?或者你以爲,彩雲公主會爲了奸細而和皇上翻臉?”
她終於色變,顫抖着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這次走,和她們無關……”
“有沒有關係不是你說的,重要的是,你們當中本來就有蒙人的奸細,到時只要將你一送上去,什麼人證物證就都會送上來,到時只要皇上將這些信息透露一點,定然會羣情洶涌,要殺你們,似乎不會太難。況且彩雲公主不日即將返回山東主持軍務,無論她應承你們什麼,到時她也不能直接保護你們……皇甫夫人,後面的還要我明說嗎?”
“這是大宋皇上的意思嗎?”
“不錯,這也是我來見你的原因。”
又是一陣沉默,良久之後,她才緩緩的說道:“皇上讓小婦人如何做?”
“很簡單,說服楊沃衍投靠大宋!”
“如果小婦人做到了,皇上是不是可以給我們一條生路?”
“只要楊沃衍可以歸順大宋,三日內,皇上就會下道聖旨,到時會將你們安置到海南去,那裡雖然偏僻,但卻民風醇厚,物產富饒,你們也不會在別人的非議中生活。況且你這次逃走,不是也要去海南嗎?你應該比我更知道那裡的好處。”
皇甫傲雪的臉上突然出現一種淡淡的緬懷,良久之後才帶些憂鬱的說道:“小婦人還能拒絕嗎?只是小婦人和楊沃衍並無私情,到時如果小婦人完成不了又如何?”
“這是你的事情,你沒做到,皇上同樣也不會做,這是一個交易,你自己看着辦!”
她有些憤怒起來,臉上有種怒容閃過,但很快就平復下來,淡然說道:“好吧,傲雪可以嘗試一下,希望到時皇上不要食言纔好!”
“一定不會!”
“口說無憑,你有什麼信物來證明今日之言!”
看到她露出的懷疑目光,我明白這個女人不會輕易相信空口白話,或者只到此時,她仍然在懷疑我也說不定。
想了想,我將身上的令牌拿了出來,遞給她:“這個可以嗎?”
她接過令牌,看了看上面的大內標記,眼中有種奇異閃過,半晌之後才點點頭:“小婦人要如何做?”
我終於鬆了一口氣,老實說,她如果不答應,我還真不好對她動手,何況我早就答應彩雲妥善安置這些婦孺,這次也只是順水人情。
“有人會帶你去見楊沃衍,到時該如何說服他,你自己拿主意,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楊沃衍他現在心裡有猶豫,曾經當面回絕過皇上!”
皇甫傲雪聞言沉思片刻,點點頭:“既然如此,那傲雪就告辭了!”
“那我就恭候夫人佳音!”
皇甫傲雪淡然回了一禮,轉身離開,我找了一個人,吩咐了幾句,讓他和她一塊走了。
皇甫傲雪剛一離開,打扮成侍女樣子的白女就出現了。
“是不是可以回宮了?”
“你跟我回去就成,讓其餘人都走,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這件事情!”
白女應了一聲,站到一邊。我笑了笑,舉步走出船艙。
來到公共馬車站牌的時候,我突然想起回宮的信物給了皇甫傲雪,等會兒不好進宮門,只好吩咐白女給我找一面進宮的令牌來。
白女略微猶豫了片刻才低聲說道:“奴婢這就去辦,公子請稍等!”
她離開之後,我就走到一邊去等她,隨意的在周圍看起來。
這裡是舊城街道,因爲靠近碼頭,所以來往的多是一些民夫和船工,但也不乏衣着光鮮的富商公子,甚至還有一個長的黑黝高大,帶着十多個打手,正搖搖晃晃走過來的地痞,看他那一臉的神氣,好象在這裡很有勢力,一般人都不敢看他。
不知怎麼的,我覺得這個人很是礙眼,正想找人打聽他的時候,一聲驚喜無比的聲音傳了過來:“沈大哥,真的是你!”
這裡還有人認識我?回頭一看,一個青衣婢女正滿臉意外的看着我,神情中透着難以表述的喜悅。
冷若雨,是她!
遲疑了一下,我還回道:“若雨是你!”
冷若雨已經快步走了過來,眼中帶着壓抑不住的喜悅,脆聲說道:“真的是沈大哥,我方纔還以爲是我看錯了……”
“小雨,今天又來賣薰香啊!爲什麼不來找哥哥我呀!”
一聲粗豪的聲音打斷了冷若雨的話語,我甚至看到她臉上的表情突然一變爲惶惑,連聲對我說道:“沈大哥,我們先離開這裡好嗎?”
我沒有回答她,轉身去看哪個過來插話的人,果然不出我所料,就是那個我看上去就討厭的黑大漢。
很自然的將冷若雨擋在身後,冷冷的望着那個黑大漢,語氣冰寒的說道:“滾!”
這名黑大漢猛然一怔,半晌之後纔回過味來,繼而勃然大怒的說道:“你是誰?敢這樣和老子說話?”
我感覺到冷若雨在後面輕輕拉我,似乎不欲我和他們起衝突,但我是何人,豈能讓這些傢伙在我面前放肆。
望着這名黑大漢,我突然淡然一笑,身體一動,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來到他面前,對着他的鼻子就狠狠的給了他一拳,清脆的骨折聲還沒有讓我回過味來,就聽到一聲接一聲的慘叫聲,此人後面跟着的那些個打手也衝了上來,吼叫着要給他們老大報仇。
我驀然興奮起來,閃身衝進他們之中,拳頭記記到肉,全身真氣自然流轉,覺得暢快無比,骨折慘叫之聲不絕於耳。這種景象平日練功時那裡有過?今日能夠一展身手,讓我越發的興奮起來,手上的勁道不知不覺間重了些,一連幾個人都被打的飛了起來,慘呼不絕。
突然心有所感,側身一讓,一道白光出現在我眼角,不過速度很慢,幾乎沒有考慮,下意識的就將他的手反轉過去,等撲哧一聲,鮮血乍現之後,我才醒悟過來,這不是在練功,而且這個傢伙的武功和我的護衛沒法比。
鬆開了手,我看到鼻子歪斜,一臉鮮血的黑大漢愣愣的看着左胸上的刀柄,似乎不能置信握住這把刀的會是他自己的手。
“砰!”
黑大漢仰面而倒,圓睜的雙眼猶如死魚的眼睛,毫無生氣。
他死了!
我不知自己的武功有多高,但這次卻是我第一次失手殺死了人,一時我也不知該說什麼好,望着面前這具屍體發起呆來。
“讓開,讓開……”一陣嘈雜的呼喝聲傳了過來,姍姍來遲的捕快出現在我眼中。
“沈雲是你?”
我轉眼看去,一臉英氣的鐵楓正目光嚴峻的看着我。
“不關沈大哥的事情,是他們先動手的!”冷若雨焦急的分辨聲突然傳了過來。
鐵楓看了看冷若雨,還沒有說話,一個被我打的鼻青臉腫的地痞突然喊了起來:“不是,是他先動手,他殺我們老大……”
“住口,誰是誰非,到衙門裡去說,全都帶走!”鐵楓冷冷的開口,“沈雲,這次看你往那跑!”
我轉目望了過去,很平淡的說道:“跑?我爲什麼要跑,你將我抓回去,該跑的人應該是你了!”
鐵楓眼中的怒容一閃而過,狠狠的說道:“那好,來人,給我綁上!”
看到幾個捕快拿着繩子過來,我皺了皺眉頭,冷聲說道:“不用,我自己走,只是希望到時你不要後悔!”
“鐵楓,你這是公報私仇,我知道你一直再找沈大哥,我……”
“若雨,不要說了,鐵楓,鐵捕頭公正嚴明,一定不會公報私仇的是吧!”
對我不以爲意的話語,鐵楓似乎越發憤怒,冷哼了一聲,不再管我,讓人將所有人押走,被我打的不能動的也被人擡了回去。
鐵楓更是親自盯着我,神色頗有些虎視耽耽,但我卻有意氣她,故意看了看她的胸部,讓她差點沒拿捕快鐵尺抽我,幸好她最後剋制住,只是冷冷的望了我幾眼,沒有再看我。
我本來以爲要不了多久白女就會來給我解圍,可是一直到了通判衙門,她還沒出現,我這纔有些着急。通判是處理民事糾紛,日常治安的,遇上不能處理的民事,就做爲起訴衙門交予律法院審理。這次打死了人,應該算是大事。我記得這裡的通判是叫王義,我沒見過他,不過據說此人斷案很有一套,不知他會如何來斷我這個案子?
“怎麼了,你不是挺能耐的嗎?怎麼現在怕了?”
鐵楓冰冷的話語讓我聽的渾身不舒服,回看了她一眼,轉身看了看遠處做爲證人的冷若雨,發現她正一臉焦急的看着我,似乎張口欲言。
對她擺擺手制止了她後,對鐵楓淡淡的回道:“怕?區區一個通判衙門會讓我怕?只是你要明白,我一進這裡,不光是你,就是王義也擔待不起,如果你現在放了我,一切事情都還好說!”
“不管你是誰,我鐵楓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來人,帶走!”
我有些惱火起來,正想發作,但一轉念,又覺得沒必要,也沒多說,跟着鐵楓就進了通判衙門。
不久,我就被關到通判衙門中的監獄裡,望着簡陋而堅實的牆壁,一時也說不出是什麼心情,最後無可奈何的坐到一邊,無意中看到牆上被人題了一首詩:
知足天地寬,貪得宇宙小。在約每思豐,居困常求泰。時來多善緣,運去生災怪。乾坤何其大,安榮享長久?
我看完,也露出苦笑,乾脆雙手抱頭,靠在牆上休息起來。時來多善緣,運去生災怪!到還真符合我現在的寫照。
這次秘密出宮,就這樣莫名其妙的進了通判衙門的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