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天津被克
擊敗了木多赤的突襲,火鳳軍慢條斯理,不緊不慢的開始紮營修工事,一幅長期圍困的架勢。張榮等人鬆了一口氣,只要對方不是馬上攻城就,至於長期圍困,正是求之不得。
只有田雄,目光陰沉的看着遠處的宋營,臉色不斷變化,似乎極爲憂心,但卻什麼都沒說。這個情況被一向心細的王善所察覺,心中微微一動。
自從火鳳軍的先鋒抵達天津,並擊退木多赤的突襲又來了多支宋軍,觀其規,怎麼也不止一萬人的樣子。
張榮等人心中無比擔憂,但面上還是很鎮定,張拔都還狀似不屑的說道:“宋軍竟然還玩這套分兵來援的攻心之法,實在是小看我等。”
這話說的豪氣,站在城牆上觀敵的將領卻沒一個接話,讓張拔都老大沒趣,也就不再開口。
似乎是印證張拔都的猜測一般,宋軍的增兵到了晚上都還沒結束,看城牆下燃起的點點篝火,再看看遠方還在不斷趕過來的火龍,天津城上下都是沉甸甸的。
就算知道這是敵人的攻心之計,可看到對方不斷的增兵,那種不斷增加的心裡壓力,實在不爲外人道也。
觀察一天後,張榮等人也沒現宋軍準備攻城器械,估計宋軍不會在這個時候攻城,於是安排了看守人員,吩咐士兵今夜睡個好覺,準備來日大戰。
半夜時分,張拔都帶着親衛前來拜訪木多赤,聲稱有機密要事稟報。
木多赤不有他,不顧受傷左臂還在疼痛,披衣起來見他。
張拔都在客廳中見到木多赤,看看他身邊跟着的幾個衛士,略微一猶豫,才低聲說道:“大人,我現一些可疑跡象,還請大人揮退左右,我纔好詳細稟報。”
木多赤略微一遲疑,就讓幾個衛士退出去。
張拔都靠近木多赤,一幅要商談機密的樣子,木多赤不有他,也微微前傾靠過去。
“大人,我現有人暗通宋軍,想要獻城!”
木多赤精神一震,連忙追問:“是誰,是不是張榮?我早就覺得他對我們大蒙不忠,心懷不軌,這次還不抓到你的把柄,狠狠地治你的罪!”不等張拔都說完,木多赤就自顧自的將罪名按到張榮身上,在他心中認爲,若不是張榮,他也不會有今天這場損失,要說天津城中的漢將,有誰對蒙古最不忠,那就是他。
張拔都還沒開口,就聽到木多赤一番霹靂嘩啦,將罪名按到張榮身上,實在不知該表示一種什麼心情。
好半天,等木多赤說完,才尷尬的說道:“大人,你搞錯了,不是張都監!”
木多赤一怔,頓時泄了氣,略帶些無力的說道:“不是他,那是誰?”
張拔都警惕的看看四周,又向木多赤靠近了一點,幾乎貼在一起。木多赤也盡力前伸,靠近張拔都,意圖聽地更清楚。
“這個人就是……大人安心上路吧!”
木多赤剛提起耳朵,就感到胸膛一陣劇痛,不能置信看着胸前冒出來的刀尖,正想喊叫,卻被張拔都一把按住嘴巴,拔出胸膛上的短刀,抹上他的脖子。
鮮血不斷的噴出,逐漸感到模糊的木多赤憤恨的看着張拔都,充滿悔恨和怨毒,還帶着一種大汗不會放過你的威脅。
張拔都看懂了這個威脅,不屑的吐了口唾沫,諷刺的說道:“你們蒙古現在自顧不暇,靠他們,不如省省,老子堂堂漢人,能幫自己人,爲什麼要幫你們這幫蠻子?”
木多赤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聽懂,帶着無限地憤恨,閉上了眼睛,被無邊的黑暗所吞沒。
張拔都殺掉木多赤後,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出客廳,正要出其不意的招呼掉木多赤的那幾個衛士,不想那幾個衛士都是身經百戰地戰士,鼻子比狗還靈。他剛一出來,就從他身上聞到濃濃的血腥味,頓時覺得不好,沒有任何多餘動作,他們分出兩人攻向張拔都,剩下幾人衝進客廳去看情況。
“媽的,還真機警!”張拔都見目的被識破,也不驚慌,反轉身向這兩個衛士撲過去,隨手向天空甩出一枚焰火,一見信號,跟隨張拔都一起過來的親衛也同時難,殺向蒙古守衛。
一時之間,殺聲不斷,慘叫不絕!
就在張撥都帶人將監軍府給端掉的同時,他所負責的北門也被打開,大批地火鳳軍戰士衝進城來,按照早已規劃好的攻擊地帶,向着各個要害殺去。
整個天津頓時陷入刀兵火光之中。
天津城的漢將都彼此懷過,也清楚,在這種情勢下,肯定有人會和宋軍私通。但誰也沒想到,第一個難的竟然是和蒙古人走的最近的張拔都。
張榮得到彙報,還有些不敢相信,沒等他調配兵力進行抵禦,又接到報告,防守西門的田雄也殺了蒙古監軍,打開城門向宋軍投誠。
這個消息把張榮打擊的不輕,一時只覺的手腳冰冷,天暈地旋。這個打擊還沒消化,又有人報告,防守東門的王善也殺了蒙古監軍,開門投誠。
不到一天,整個天津城就有三名大將叛變,如今只剩下南門還在自己手上,這個事實讓張榮再也站不住,一個不穩,倒在座椅上,只覺口脣苦,渾身無力。
恰在這時,輪值休息地趙天錫衣冠不整的跑進來,一進來就大聲嚷嚷:“左都監,宋軍已經攻進來了,田雄那廝竟然私下打開城門,快兵討伐,奪回城門纔是。”
張榮有氣無力地看看他,最終嘆了一口氣,哀聲說道:“趙將軍,你消息有誤,如今不僅是田雄叛變,張拔都和王善都叛了,宋軍已經兵分三路攻進城來,要不了多久,就要殺過來了。”
話音還未落地,外面就響起喊殺聲,讓趙天錫越驚慌,問了一句:“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讓外面的人放下兵器,我們降了
趙天錫想說什麼,但最終嘴脣動動,卻沒有聲音出,在心底暗歎一聲,跟着張榮一起投降了。
原本看似兵力雄厚,防守嚴密地天津城就這樣落到彩雲手中,而三女寨地守將杜豐,更是早在宋軍到達地當天,就已經向宋軍秘密投誠,準備策應宋軍攻打天津。
聽到天津那邊響起喊殺聲,還有火光照耀夜空,頓時知道天津已經被克,當下也不再僞裝,讓手下放下兵器,自己孤身一人前去見彩雲。
彩雲此刻並沒有進入天津,而是在天津城外的一處避風營地中,在她面前擺滿了行軍地圖,此刻她隨手扔掉其中幾張,拿出最後一張,看着上面用鮮紅毛筆勾勒出來的記號,冷豔的臉頰上,露出幾分笑意。
“大將軍,那個叫杜豐的降將孤身一人過來,說要見你!”侍衛長金鳳柔走了進來。
彩雲放下手中的地圖,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點頭道:“讓他進來,也許他會給我另外一個驚喜也說不定。”
杜豐走進趙彩雲的帳篷,第一眼就看到那張被紅筆勾勒的地圖,看到上面的標示,心中先是一驚,隨即又是一喜,知道這次沒有想錯,這位彩雲公主,火鳳大將軍真有一舉吞併河北的心思。
“敗軍之將杜豐,見過大將軍!”杜丰姿態擺的很正,只隱約看到一個穿着大將服裝的女將,就參拜下去,不是大禮,而是一般的軍中禮節。
“杜將軍不用客氣,彩雲早就聽說,杜將軍的父親,以積德好善,惠及鄉鄰而聲名遠播,而杜將軍更是少有大志,倜儻不羣,如今一見,到也真是快慰平生。將軍請坐!”彩雲聲音和緩,既沒特意誇獎以拉近距離,也沒刻意疏遠以表示威嚴。
杜豐到聽的心驚肉跳,自己在蒙古這邊,並不算名聲很大地將領,可就算如此,這位火鳳將軍都對自己瞭解如此深刻,更何況他人?杜豐英姿不凡,又是久經戰火,倜儻不羣,眼界自然很高,僅僅憑藉這點,他就可以斷定,這位火鳳將軍肯定對蒙古內部情況極爲了解,甚至連統兵將領的出身來歷都清楚,和這樣一個敵人對壘,還真是不幸。
聽到彩雲邀請入座,杜豐道了謝,纔有些拘謹的坐下,本來他是個灑脫的人,可一進入這個帳篷,他就不自覺的有些放不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見杜豐還有些不敢看自己,彩雲也覺得好笑,溫和地說道:“杜將軍,彩雲不是什麼夜叉魔女,你可以正視無妨。”
原本爲了避嫌,而特意轉開目光的杜豐聽到彩雲這話,也覺得好笑,自己這是怎麼了,不就是個宋軍女將嗎?怎麼表現如此不堪。
心中一氣之下,自然擡頭看向彩雲,杜豐很難表達這一刻的那種感覺,只是在多年後,纔對人談起過,自己一生中,唯一的驚豔就在和火鳳大將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彩雲姿容還算入目吧?”彩雲見杜豐望着自己呆,臉上笑容更甚,輕輕點醒了一句。
杜豐聽的身子一顫,連忙轉過目光:“早就聽聞火鳳大將軍的威名,只是不想大將軍竟然如此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鬚眉,豐失禮了。”
“杜將軍不用如此,彩雲既然從軍,那些男女大防之類地教條自然不可能遵守,以後將軍和彩雲見面,只需保持平常心即可。更何況杜豐將軍大才,彩雲正要依仗,若每次見面都是如此拘謹,反到讓彩雲感到難堪,將軍以爲如何?”
杜豐站起來,真心實意的恭身抱禮:“大將軍寬和仁心,豐受教了!”
彩雲擺擺手,示意他坐下,想了想,問了一句:“將軍一向以知兵法聞名北方,不知這次入夜求見彩雲,不知何事?”
聽到說起正事,杜豐也冷靜下來,先對彩雲說道:“豐先恭賀將軍輕取天津,如此一來,中都門戶洞開,將再無迴旋餘地,得失只在將軍轉念耳。蒙古如今唯可慮,爲南方防禦金國的那支部隊,此部隊頗爲精銳,統兵將領史家兄弟或多謀善斷,或勇武過人,實在是難得的一支勁旅。豐剛進帳篷的時候,無意中窺見大將軍面前所示地圖,如果豐所想不錯,大將軍已經有了對付史家兄弟地辦法,不知豐猜想的可對?”
地圖本是故意讓他看見,彩雲當然不會隱瞞,點點頭,淡淡說道:“史天澤,史天安,史天祥這幾兄弟,以史天澤最爲出衆,如今這幾兄弟分別駐紮在真定,趙州,大名等地,雖然互爲依託,既可以防禦金國,也可以襲擾彩雲的山東,但蒙古本部勢弱,就算彩雲率領十萬之衆北上,他們也絲毫不敢異動。如果彩雲所料不錯,當史天澤得知天津失陷後,第一時間會將大名府的史天祥撤回來,並將聚集所有兵馬於真定一帶。以彩雲來看,他這麼做一是想在中都被圍的時候襲擾彩雲後方,二是在事不可違地時候,經定州入易州,應情而動。不知將軍可有教我。”
杜豐聽的眉頭直跳,他知道,彩雲這番話到底有多麼準確。他和史天澤相交多年,對於他地爲人很瞭解,他不是那種死板腦筋的人,只要得知天津失陷,他地後路將絕的時候,絕對會放棄防線,尋機逃走。
而最佳線路莫過於對面這位火鳳大將軍所說,將兵馬集中於真定,經定州入易州。一是這條路線比較好走;二是這條路線纔好收集大軍所用地糧草;三是可以暫時避過火鳳軍的兵鋒,避免過早接觸。可如今面前這位大將軍將這一切算的死死的,他還能如願嗎?
計算片刻,杜豐毅然站起來:“豐一向仰慕將軍風采,今雖爲敗軍之將,但若能成爲將軍麾下,也算了結人生一大心願。若將軍願完成豐之心願,豐願爲將軍說降史家兄弟,若有不成,願提頭來見。”
彩雲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也站起來,肯定的說道:“我火鳳軍,對那些真心投靠,一向是敞開大門,無論你是何
有何背景,以前做過什麼,只要能爲我火鳳軍效力,宋軍規,自然就是我火鳳軍地將士。更何況百計千謀,總有失算的時候,豈能一事不成,就讓將軍以命相抵?將軍自管前去,成則最好,若不成,將軍以保命爲先,萬萬不可逞強,以留有用之身,爲我火鳳軍效力!”
杜豐被這話說的心頭暖和無比,他跟隨蒙古人,一爲保命,二爲施展所學,但蒙古人對漢將的那種天然輕視,實在是刻到骨子裡,而他也是個內心孤傲的人,對這樣地情況一直心懷牴觸,如今能聽到如此暖人心窩的話,無論真假,都讓他覺得,自己投靠火鳳軍,並沒錯。
“將軍放心,豐不敢有誤將軍!”
“那好,今天將軍也累了,休息一日再出也不遲。另外,將軍去見史家兄弟時,可把這份地圖帶上,就說這是我趙彩雲送給他們的禮物。”彩雲將那幅畫了紅色記號的地圖遞給杜豐。
杜豐伸手接過,他從趙彩雲的話語中聽到一絲隱約的傲然,似乎是想通過自己的手,告訴史家兄弟,你們是否投誠已經不是你們能決定地。
這份地圖,就如同一道保命符,就算史天澤不顧兩人交情要殺自己,有了這個東西,至少讓他的顧忌要加一倍。沒有比在這樣的統帥下做事,更讓人放心爽快的了。
“豐,一切都聽將軍吩咐!”杜豐真心實意的對彩雲行禮後,跟着金鳳柔離去。
彩雲在含笑送走他後,又拿出一份地圖,看看中都,隨即目光掠過,投向遠方更遼闊處!
永遠沒人能預先知道火鳳大將軍的行動,就連趙昀,也是如此!
……
……
中都,這個前金國都城,現在蒙古中原討伐軍的總根據地所在!
當初成吉思汗攻克中都的時候,並沒有盤踞的心思,還是木華黎見識過人,堅持帶領二萬人經略北方,經過這些年的經營,河北一帶算是成爲蒙古在中原地根據地,而中都也就自然成爲蒙古河北軍隊號施令所在。
昔日爲了麻痹金國北伐軍,拖雷一度放棄中都,將移刺蒲阿誘出關外而敗之。拖雷南下途中,又順手將河北等地收復回來,中都再度成爲蒙古中原軍隊的中心。
在天津失陷地消息傳回中都後,無論是誰,都感到一種大勢已去的絕望。除非現在蒙古本部增援,否則中都失陷將很難挽回。
而此刻已經不比拖雷在地時候,只要稍微懂點局勢的人就知道,如果蒙古這個時候失掉中都,就會和金國當初放棄中都一樣,牆倒衆人推。
金國在河北經營百年,尚且落到衆叛親離地下場,那立足尚未穩的蒙古就更不用說。
迫於嚴峻形勢,中都留守張柔和副手劉伯林將所有能召集到的軍隊都調集到中都,加上強徵民壯,最後居然整合了八萬大軍,號稱十萬,準備死守中都。
蒙古監軍花怒跌卻在這種時刻,和張柔等僕從軍將領生爭執,按照花怒跌的意思,不要守中都,乾脆一把火把中都給燒掉,然後撤往蒙古的僕從國,由投降蒙古的契丹將領耶律留哥所建立的後遼。一路上可以採取焦土之策,將所有一切毀滅,讓宋軍追無可追,也斷絕宋軍攻擊遼東的後路。
這個戰法正是蒙古慣用的焦土之法,不過在木華黎開始經略中原後,蒙古中原軍已經有意識的減少這樣的做法,改以威懾爲主,屠殺爲輔。花怒跌是拖雷從蒙古草原帶來的那顏,是蒙古本部貴族,對這樣的戰法正是司空見慣,熟悉無比。見張柔等人既擔心宋軍,又堅持防守中都的做法感到不滿,覺得這和自己的兵法認知不符,因此極力反對。
而張柔等人畢竟是土生土長的北方人,這個時候的鄉鄰關係極爲人看重。當初投靠蒙古,木華黎拖雷等人都保證過,要保護他們的鄉里,如果按照花怒跌的做法,整個河北都將成爲焦土,張柔等人也將遺臭千古,被整個河北所記恨,這是他們所不願意看到的。
對他們這些北方漢人來說,爲金國效力或爲蒙古效力並沒有本質區別,但若是讓他們充當屠殺鄉親的幫手,除了那些真正爛心肝的人,誰做的出來?因此張柔等將領堅決反對這麼做,並以耶律留哥病死,無人繼承王位,政權盡歸其妻的事實證明後遼自身難保,與其退到遼東再敗,不如在中都決一死戰。
這個要求獲得廣泛的認同,就連拖雷留下,以牽制張柔的劉伯林也極力贊成,對花怒跌的提議感到很是惱火。劉伯林年輕的時候就是個好任俠的人,用句現代的話來說,就是我行我素,喜歡打抱不平的人。
他投靠蒙古,也的確爲蒙古立下很大功勞,特別是他的兒子劉黑馬,更是蒙古漢軍中的著名猛將,是個斬將奪旗,出入戰場而無懼色的彪悍人物,連拖雷都很讚賞。
這樣的一個人,讓他感懷拖雷的信任而報以忠誠是可行的,但若讓他聽從蒙古人而去屠殺自己的鄉親,這就比較爲難。花怒跌不知這個道理,一味以蒙古的思維行事,自然讓他們雙方分歧越拉越大,到了後來,花怒跌直接認爲劉伯林已經不忠於蒙古,甚至私下讓張柔將劉伯林拘押起來。
張柔勸住花怒跌,並以現在的局勢爲由,讓花怒跌以拖雷王子的叮囑爲念,不要挑起內部矛盾,免得到時四王子麪上不好看。
這個說法總算是讓花怒跌暫時平息怒氣,並在張柔的提議下,舉行一個宴會,將中都千人以上的將領都聚集起來,一是爲聯絡感情,統一思想,爲保衛中都而出力,二是爲花怒跌和劉伯林做個和事老,讓中都內部不要起紛爭。
花怒跌認同了這個做法,於是中都就在宋軍兵臨城下的時候,開始了一場特別的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