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接一陣的陰冷寒風掠過荒涼的大地,天空就像被人墨,黑沉的可怕,枯草敗樹被吹的東倒西歪,發出瑟瑟的顫抖,風沙彌空中,一支穿着雜亂服裝,跨刀拿槍的騎兵隊伍彎腰低頭的慢慢前進,大量的沙塵被凜冽的寒風吹的直撲人面,讓肌膚髮出點點刺痛,怪不舒服的。
這支隊伍人數不少,大約有五千多人,雖然裝束上有些像牧民,可是任何只要稍微有些見識的人看到他們,就會聯想到一件事情:馬賊。
的確,他們的裝扮和西北常見的馬賊實在是太像了,估計就算是熟識他們的人看到他們也不敢相信,這支殘破的隊伍會是紅龍軍團那支裝備精良,作風強悍的精銳——特[.|
在臨洮突圍後,長空無忌並沒有帶他們迴轉到宋軍控制領地,而是別出心裁的利用部隊善於隱蔽行蹤的特長,留下一些誤導線索後,大兜***,意圖繞道西夏國境回宋。這個舉動無疑是正確的,因爲察合臺受傷而暴怒欲狂的蒙人搜索了他們幾天,都因爲方向失誤,而無所得,反到多給了師夢龍幾天準備時間,後來因爲時間緊張,再加上蒙人以爲他們可能逃回宋國,所以就放棄搜索,讓他們平安的抵達西夏。
長空無忌到了西夏後,發現此時的西夏,早已經是馬賊,潰軍,義軍和流民的天堂。這些人的來歷五花八門,有早期被鐵木真打敗地草原弱小民族逃到西夏,爲了生存。只得幹起自己最拿手地事情。還有西夏潰散的軍隊,因爲害怕受到處罰而嘯聚荒野,還有一些是因爲蒙人的殘暴,被迫奮起抗爭的西夏百姓,不過最常見的還是流民,因爲蒙人的幾次入侵,造成大量的西夏人流離失所。只得到處流竄,以躲避戰火。
衰弱地西夏根本無法剿滅和安置這些人,只設法招撫了一些馬賊義軍充實軍隊。對其他人就聽之任之。這樣就使得西夏的情況混亂而無序。這次夏蒙大戰,西夏又慘敗,西夏潰軍四散。不少人又加入馬賊,使得馬賊的數量越加龐大,成了西夏別樹一幟地特色武裝。
見情況如此,長空無忌大膽出擊,殲滅了幾支小規模地西夏駐軍和馬賊。奪取他們的輜重完成換裝後,索性做起了馬賊。四處劫掠,滿足自己的所需。
當時戰局緊張,情況混亂,對於突然出現地這麼一支馬賊,西夏方面並沒有過多的注意,而蒙古更是不會爲西夏去操這個心,而且如今蒙古主力都已離開西夏,就算想管也有心無力,只要這些馬賊沒去找他們的麻煩,他們也就懶的過問。就在這種情況下,這支疲憊不堪的宋軍得到休整,而且藉着馬賊地名義也開始恢復一些力量。
不過哪次的傷亡畢竟慘重,突擊隊王勝以下幾乎全部戰死,特戰隊稍微好一些,但也有近二千人傷亡,逃到西夏地時候,只有五千不到的殘兵,那種情況,說多慘就有多慘。
經過一個多月的休整,這支部隊又慢慢的恢復了生氣,長空無忌和陸望歸又帶着他們消滅了幾支馬賊和西夏軍,既充實了後勤,又讓這支部隊的信心開始恢復,形成新的凝聚力,除此外,最有意思的事情是因爲長空無忌的行動在馬賊中打出威名,不少馬賊頭領要麼表示親近,要麼有聯合意向,甚至一些小馬賊隊伍還想加入他們。
這種情況已經開始引起一些西夏軍方將領的注意,畢竟五千多人的規模,以馬賊的標準來看,怎麼說也算很龐大的,更不用說這支部隊表現出來的戰鬥力的確是非同凡響,只是因爲大散關的事情讓他們陣腳大亂,無法採取行動,而且他們並沒有想到這支似乎非常風光的馬賊和宋軍有什麼聯繫。
不過長空無忌明白這種情況不可能持久,而且老是在這裡當馬賊也不是辦法,於是召集隊伍準備回到宋境。臨洮是不可能的,那裡是蒙人的主攻所在,鳳翔現在駐紮着西夏主力,最後想來想去,只有從慶原回去最合適。雖然那裡有蒙人,可是他們並沒有完全控制住慶原,宋金雙方都在和其鏖戰,假扮成馬賊,應該會有機會。
打定主意後,長空無忌自己帶隊,讓陸望歸利用和其他馬賊建立的關係,四處探聽情報,最後終於從一支從慶原跑來的小夥逃兵那裡打聽到宋軍已經在慶原展開反攻,郭風也率軍加入宋軍,正和蒙人在慶原激戰。這個消息讓長空無忌下定決心,毅然決定率領隊伍越過六盤山,直赴慶原。
也許此次從六盤山冒險撤離,對於長空無忌來說,只是許多次冒險中的一次,可是對於趙昀和鐵木真來說,可是天壤之別。
不過此刻這支隊伍沒有想過自己將會遇到什麼,心中只想儘快的離開這裡,因爲寒風似乎越發凜冽,厚厚的羊皮祅半點都不頂用,絲絲冷氣透肌入骨,遍體生寒,不少人下意識的就想快些趕路,儘快到達宿營地,甩開這該死的寒風。
“停!”就在隊伍迎頭趕進的時候,正在前路帶隊的陸望歸突然叫停,整支隊伍由動變靜的慢慢停頓下來。
“什麼事情?”長空無忌策馬趕到前隊,質詢陸望歸原因。
“前方發現了一些蒙古人的遊騎!”陸望歸充滿擔心,“昨天那批馬賊說過,最近任何進入此地的馬賊都會被蒙古人驅趕,也許此地是他們新的警戒點。”
“哦,我好像也聽說過,估計是個後勤據點,如果蒙古人兵力足夠的話,不會放過那些馬賊的。”長空無忌沉吟着,“不過還是應該謹慎些,今天這天冷的有些出奇。說不定要下雪。呆在這裡也不是辦法,還是先找個避風的地方,然後再派人去探探,說不定這些蒙古人也
裡來躲避風雪地。”
陸望歸點點頭,親自帶着三十多人前去打探,其餘人在一邊地山丘下找了個避風的所在,暫時躲躲寒風。
沒多久。長空無忌正和一些將領討論如果不能如期抵達預定宿營地,何處可以做爲新的宿營地時,前去打探消息的陸望歸突然回來。而且不等長空無忌詢問。就以機密軍情爲由,讓其他將領都離開。
其他將領走後,長空無忌有些疑惑的問道:“你發現什麼?”
陸望歸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我碰見了魯不花和仇天浩,他們兩人正想打這支蒙古人的主意,想讓咱們幫一把手。”
魯不花是西夏一支小馬賊地頭目,頗有勇名,據說他和蒙古人有大仇。他淪落爲馬賊的也和蒙古人有關,所以他經常去找蒙古人的麻煩。而且他招收隊伍也只考慮那些對蒙人仇恨強烈地人,也因爲這樣,雖然西夏地馬賊兵員充足,但他的隊伍始終不能壯大,只有五百多人,不過戰鬥力到是不錯,有幾次殲滅了上百人左右的蒙人巡邏騎兵,蒙人已經開始懸賞通緝他。
仇天浩就更特別了,他不是馬賊,而是西夏一支反蒙義軍地統帥。雖然很多時候馬賊和義軍糾纏不清,但兩者組成的目的是不同的,義軍是那些西夏百姓自發組織起來衛護自己利益的軍隊,他們不會去搶掠別人,而馬賊是靠劫掠來養活自己地強盜,這是區分馬賊和義軍最重要的一點。雖然現在西夏馬賊變義軍,義軍成馬賊地情況很普遍,可是仇天浩這支義軍一直是西夏民間抗蒙力量的前鋒,也是西夏境內最著名的幾支義軍之一,從無做馬賊的污名。
一個馬賊,一個義軍,這兩支隊伍除了抗蒙外,別無共同點,那他們這次走到一起的目的就相當簡單,而想找己方幫忙,肯定是因爲蒙人那邊的力量很強,他們沒把握啃得動。這兩人算是西夏馬賊和義軍中的者,他們都感到爲難,看來這次蒙古人的力量不是一般的強,那自己就不能冒失。
“我看這事需要考慮!”長空無忌沉吟着,“一切等我們弄清蒙古人的情況再說,至於聯合的事情,你告訴他們,我們需要時間做決定。”
陸望歸想了想,點點頭,轉身離開這裡,不過很快又返回,劈頭就對長空無忌說道:“他們二人執意要見你,特別是那個仇天浩,說如果你不見他們,他就等在外面不走了。”
“要見我?”長空無忌有些驚訝,近而也有些好奇起來,“哦,看來他們對這支蒙古人是志在必得,讓他們進來吧。”
陸望歸叫了一人出去,沒多久此人就帶着兩個人過來,爲首一個大漢膀粗腰圓,體魄魁梧,頭上包了塊花布巾,左臉上有道淺粉紅色的刀疤,讓他的面孔顯得非常獰惡。後面那人到是面容整潔,身姿挺拔,三十多歲的樣子,走路穩定有力,神態安然平和,自有一派淡然風範。
前一人是魯不花,後一人就是仇天浩,雖然沒見過兩人,但憑藉着掌握的資料,長空無忌還是很容易的認出兩人。
不過此二人卻沒有見過長空無忌,當他們兩人看到長空無忌如此年輕的時候,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些微驚訝,特別是魯不花,更是粗聲責問道:“陸明,我們誠心前來邀約你們天雷頭領議事,爲何你找這麼一個崽子糊弄我們?”怒眉瞪目,狀要發作。
爲了方便和保密,陸望歸和長空無忌都用了假名,陸望歸就叫陸明,一般都是他負責和其他馬賊義軍打交道,長空無忌改名天雷,是馬賊中非常有名,但從無人會晤過的馬賊頭目。
陸望歸對魯不花的指責毫不動氣,只是平淡的說道:“你們讓我引見天雷頭領,我已經引見了,如果你認爲他不是,那我問你,那他是誰?”
魯不花是個粗人,如何懂的回答這個?當下一急,習慣性的要跳起來怒罵,身後的仇天浩連忙將他拉到一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長空無忌幾眼,神態中露出微微動容。雙手一拱。和氣地說道:“在下仇天浩,久聞天雷統領地大名,今日一見,方知統領竟然如此年輕,果真是少年英雄,久仰!”
身入軍旅多年,而且多是統兵將領。長空無忌身上自然有一種將帥威嚴,只是現在還不太明顯,仇天浩不比魯不花的心實口粗。留意之下自然有所發現。他對此人就是天雷,信了八成。
長空無忌的臉上掛上溫和的笑容,掃過魯不花。平淡的說道:“過獎,比起二位聲名久著,天雷實在慚愧,不知二位有何事教於天雷?”
魯不花見他坦然的樣子,上下看了他片刻。口一張,直接說道:“我是粗人。沒那麼多彎彎饒子,一句話,我們想找你一起發財,你幹不幹?”
仇天浩沒有開口,雖然面色還是平和淡然,不過緊緊盯着長空無忌的眼睛多少流露出他此刻地心意。
長空無忌露出有興趣的意思,點點頭,很自然的說道:“能發財當然是好,不過大家都是明白人,若是這財好發,你們也不會找我,所以嘛,還是請你們先說說財路如何。”
仇天浩攔住魯不花,接過話頭,直視着長空無忌,堅決地說道:“此事重大,若你不肯答應,休想我們說出來。”語落,語氣又微微放柔道,“只要你答應加入,事成之後我以人頭擔保,今日所得將百倍於你往日所獲,機會在此,請統領不要錯過!”
“相比於這個,我到更想知道,獲取此財要付出什麼代價。”長空無忌面色一冷,“你我都非蠢人,你們此刻找我,肯定是因爲那羣蒙古人,若你們不將話說清楚,就休怪我下令請兩位離開了。”
花一聽,雙手握拳,怒目圓睜,狀極攝人,陸望歸微眉頭,移前一步,站於其前,若有若無地殺伐之氣飄蕩在空中,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仇天浩眼角一動,發現周圍也突然出現不少人,每個人都是雙手收於袖中,而袖口之中微有精光,一看就知內有利器。
“天雷統領,我們不是來向你們挑釁的,也無意和你們衝突!”仇天浩微微一猶豫,攔住了魯不花,“既然統領已經猜到,那我就直說,你也知道蒙古此次從我西夏劫掠不少財貨,其數目之巨大,難於估量。但他們並未將這些財貨運走,而是存放在六盤山中,而此支蒙古人就是負責看守這批財貨的。我和魯不花頭領盯了不少時間,但我們實力未夠,不敢輕舉妄動,此次遇見統領地人馬,故而邀約統領一起共襄盛舉,此事若成,統領所得會少嗎?”
“他們有多少人?”
“合計有萬人左右!”
“你們了?”
仇天浩遲疑起來,在長空無忌注視下,半晌才說道:“只有一千五百人,不過有了統領的加入,我們將實力大增。”
“你這是讓我爲你們火中取栗。”長空無忌露出瞭然的笑容,“就算我們聯手,對方也比我們的實力要強,而且對方已經佔得地利先機,再加上你我心中多有猜忌,根本無法同心協力,這仗的勝算幾乎爲零,你認爲我會這麼傻嗎?”
魯不花面色泛紅,臉上地刀疤也鼓動起來,似乎怒極,而仇天浩就冷靜多了,盯住長空無忌看了片刻,決然道:“如果你肯幫忙,我們願爲前鋒,事後所得,你佔八成,我和魯頭領每個人只要一成,你看如何?”
此時一個護衛走過來,遞給陸望歸一張紙條,陸望歸看了看,對着長空無忌耳語了幾句。
長空無忌聽完神色未有任何變化,淡然說道:“你們說的不錯,這批蒙古人地人數的確不少,他們在六盤山上立下三個營盤,其中一個爲主營,另外兩個分營扼守住上山的通道,除此外,在外面,還有兩支千人左右的警戒隊,以我們現在的實力,不要說去攻打,就算靠近就會被他們驅逐。雖說人爲財死,可是二位怎麼看也不像這種人,你們如此自不量力,足以說明你們的目的不是那批財貨,這讓我很爲難。”
仇天浩看了看顯得氣定神閒的長空無忌,心中也讚歎此人的精明,可是焦慮更甚,若非不得已,自己豈會來找他合作,這個天雷來歷神秘,而手下這些人之精銳,更是自己平生罕見,若說他們是普通馬賊,自己打死也不會信,可是如今除了找這支迷霧重重的馬賊合作,已經再無別途,若是僅憑自己一方的力量,只能是飛蛾撲火,拉上他們,至少還有一線希望。
左右思量,此刻還是隻有說服此人,方能有所勝機。
“統領也是聰明人,無論我們所謀是什麼,可是統領最終可以得到財貨是實!”仇天浩盡着最後一線努力,“不瞞統領,我和魯頭領都和蒙古人有深仇,此次襲擊他們的報仇之心,也大過獲財之念。蒙人兇殘,統領也算是英雄人物,豈能無動於衷?雖然此次蒙人難纏,可是現在外面烏雲密佈,寒風凜冽,今夜定會有風雪,到時我們趁夜突襲,有心算無心,豈能說沒有勝算?還請統領三思!”
長空無忌冷然的看了他片刻,對他微微一點頭:“那好,請你們先下去歇歇,我們商議一下再決定!”
仇天浩心中大石落地,雖然對方沒有說肯定,但對方肯定心動,此事有望。當下不再多言,一拱手,拉着魯不花離開。
他們一走,長空無忌叫來陸望歸,在地上擺出蒙人的形式沙盤,看了片刻,突然問陸望歸道:“你怎麼看?”
“他們是想讓我們給他們幫忙!”
“說的不錯,不過此事也可說自己幫自己。”長空無忌停了一下,在地上劃了幾道弧線,看了片刻,“這支蒙古人正好卡住我們的路線,若我們不顧他們,強行通過,他們就有可能從我方後面突襲,對我們威脅很大。既然如此,反到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多拉一些力量爲我所用!”
“你不是又想冒險進擊?”陸望歸已經知道這個上司的心思。
“如今敵強我弱,如果不冒險,有何法可勝敵?”長空無忌眼中閃過熟悉的決然,“不管怎麼說,我軍都要通過這裡,與其被人追着打,還不如我們先解決這個禍害再說,反正翻過六盤山就可以到慶原,我們怕什麼!”
“也不知這支蒙古人是幹什麼的,那個魯不花到還罷了,那個仇天浩卻要多留心,他說的話不能深信,要防着他一手!”陸望歸沒有出言反對,只是出言提醒了一下。
“仇天浩這個人不簡單,很有決斷,他已經對我們生疑,只是隱忍不發而已。不過在這件事情上,他到是比咱們還熱心,看來在這個大營中,應該有他要的東西。只是蒙古人放這麼多人在這裡,也足以說明他說的話有一定的真實性,他既然對財寶不動心,那十有**是什麼人,很可能這個大營中有什麼人和仇天浩結了仇,所以他一定要殺之而後快!”
“有可能,還是派人盯着他比較好。”
“等等!”長空無忌伸手阻止了陸望歸,盯着沙盤看了片刻,毅然道,“等會兒我親自去前面看看地形,你讓他們和我一起去。”
陸望歸張口欲言,卻被長空無忌搶先截斷道:“此事就這麼辦,我們不能讓別人牽着走,一切都要我們自己來拿主意。”
陸望歸看看他,轉身走了,沒多久,長空無忌就和心情大好的魯仇兩人離開這裡,前去探察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