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院上空,安來坊市中的衆位長老都飄在半空,圍成了一個半圈兒,靜靜等着敵人的到來。
“哼,以來人的氣息來看,那五行宗和萬仙宗果然野心不小,幾乎將兩宗之內能拿得出手的強者都派了出來!”
劉長老冷笑道:“不過他們也太小看了我們!以他們的實力,以爲能一口吞下我們嗎?”
一衆長老都是微微點頭,雖然敵人來勢洶洶,不過從他們所引起的法力波動來看,還並不能讓自己這方害怕,何況,那星罡大陣防禦力十分強悍,也不是那麼容易被攻破的。
紅髮老者道:“不過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免得陰溝裡翻船!都去主持大陣吧,他們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候讓他們也見識見識我們這些‘散流’的手段!”
……
夜色中,安來坊市一如往常一般沉浸在靜謐之中,坊市中的大部分散修都不知道,這注定是一個無法安靜的夜晚。
原本像一隻潛伏的巨獸一般的安來山上飛起數道遁光,接着,一個極其猖狂的聲音大笑道:“從明天起,修仙界裡在沒有安來坊市!”
隨着大小聲傳來,上百道遁光終於出現在許重視線之內,與此同時,三十六根天罡光柱驟然發出強烈的光幕,迅速蔓延,將整個安來坊市籠罩其中。
“姓劉的,老朋友來了,難道你們都變成了縮頭烏龜不成?躲在星罡大陣裡等死嗎?嘿嘿,區區一座陣法,就能攔住我們嗎?”
劉長老的聲音也從陣裡傳來:“姓金的,那你儘管試試!老夫接着你的就是!”
一道足有幾十丈長的劍光隨着話音落下狠狠的朝光幕上劈落,彷彿雷霆閃電一般,發出一聲驚天巨響,光幕微微顫了顫,就恢復了先前的平靜。
“這大陣果然有些門道,金道兄,咱們一起出手極其一處,看能不能轟破它!”
那白髮白鬚的魁偉老者聽了眼中閃過一絲詭譎,道:“咱們只要將這些老不死的拖住,至於這大陣,我自有辦法打開它!兩宗弟子聽令,一會兒破了大陣,爾等皆往安來山去,務必將山中散修盡皆拿下!
嘿嘿,將這些老不死的和他們的弟子都盡皆滅殺,安來坊市就算徹底完了!”
……
許重驚訝的看着,心中暗道:“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勢力,看這架勢,難道他們想要一口吞掉這散修的大本營嗎?不過這不關老子的事兒,老子還是趁早溜出去爲好,這裡,已經成了是非之地了……”
不過此時坊市中的散修們已經都被驚動,限於坊市中的禁制,他們卻是不能飛,所以此時的許重就變得極爲顯眼。這當然不利於他溜之大吉,所以許重乾脆落到地上,然後不顧別人驚詫的眼光,一頭鑽進了一條岔道上,往坊市之外飛奔而去。
許重知道,現在整個坊市都被星罡大陣籠罩,想要正常出去自然不能,不過在坊市與長老院交界處卻是這大陣的薄弱之處,只要到了那裡,趁對方轟擊大陣時倒也不難出去。當然那裡一定有人守着,不過如今除了長老們,整個坊市中沒人是許重的對手。
若是守衛識相便算了,否則,許重不介意直接滅殺對方。
心裡盤算好了,眼看就要到了坊市與長老院的交界處,忽然身後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師弟這般匆忙的想要到哪裡去?”
許重聞言停住了身形,全身法力提起,轉過身看着身後說話的那人,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香香師姐。”
香香口中笑着,暗中也將法器準備好了,如今她已經暗中投向了五行宗,此行倒與許重不謀而合,也是想要從坊市和長老院交界處破開大陣,只要這裡打破了大陣的均衡,大陣自然就不攻而破了。
不過香香自然不知道許重的目的,還以爲許重是奉了劉長老之命執行什麼任務呢。
“破開大陣,是我投靠五行宗的進身之階,絕不能被人破壞,看這言午的方向,難道他是奉命守衛之人?哼,那就怪不得我心狠了!殺了你,你的儲物袋自然歸我,若是你就是那許重,自然那度厄金丹就歸我了!”
在香香印象中,許重只是一個初階修士而已,所以對於拿下許重,她絲毫也不擔心。
“言師弟,看你匆匆忙忙的,你這是要到哪裡去啊?”
許重心中也很鬱悶,不過他心裡也是奇怪,現在正是用人之際,這女人怎麼還有時間閒逛?難道也是起了別的心思不成?不過不管怎樣,這都不關他的事,他也不想和這女人多說,免得耽誤時間,便道:“小弟奉師父之命有事處理,不能陪師姐多說,見諒。”說着就要走。
香香聽了心中卻道:“果然奉了劉長老的命令,那就怪不得我了!”
口中答應一聲,待許重轉身之際,香香將手一拋,一根紅綾飛出,瀰漫着血光朝許重纏去,血腥之味薰得人昏昏欲睡。
“哼,你給我躺下吧!”
香香嬌叱一聲道。這紅菱乃是一件中階法器,十分強大,用來對付一個低階修士自然問題不大。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卻令香香大吃一驚!
眼看紅綾已經纏上了許重的腰,忽然從許重腰間躥起一道白色火光,接着那本是不懼水火刀兵的紅綾竟然彷彿一張紙般被燒斷了。
法器中有主任的神識,紅綾被毀,香香神識自然受損,頓時如遭雷擊,就覺得眼前有些發黑,但她知道事有蹊蹺,這個言午有古怪,這時絕對不能暈,所以狠狠咬了自己舌頭一口,一陣劇痛又使她很快清醒過來。
她剛要再施法,忽然眼前出現一隻巨大的拳頭,她一下想起當初爭奪執事令牌時許重的拳頭威力十分驚人,頓時大叫不好,忙拼命往旁邊縱身躲去,同時雙手上下一拂,在身前佈下一道泛着瑩瑩藍光的巨盾。
許重見了嘿嘿笑道:“早知道你不懷好意,這種手段,則能逃的我手?”
說着一拳轟到了巨盾之上,那巨盾頓時被崩裂,香香大驚,這才知道原來許重實力竟然如此之強,忙將手一抄,一口通體晶藍的長劍朝許重狠狠斬去。
劍氣凜冽,並且帶着一股刺骨陰寒,令許重也不得不閃了開去,他不由眉頭一皺,暗道:“卻是耽誤不得,否則被纏住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一手握拳,而後大喝一聲化爲一掌,一道兒臂粗細的閃電朝長劍劈去,接着用手一指,一杆陰風森森的長幡驟然出現在香香身後,突然一卷,頓時將香香卷在其中。
香香大驚失色,就覺得無數散發着陰氣死氣的惡鬼陰魂朝自己撲來,好不難受,正要再取法器,忽然不知從那裡來一團白色火焰將她包裹,周圍的惡鬼陰魂迅速消退,只一會兒,就將香香燒的魂飛魄散!
許重見香香已死,再不耽誤,飛速趕往交界處,到了之後才發現,這裡竟然並沒有人守護,頓時大喜。
他立刻試着開始轟擊光幕,但這裡光幕雖然極爲稀薄,卻也異常堅固,他轟擊了幾次也不見效果,知道以自己的法力還是無法破陣,只好等着。
……
天空上,五行宗和萬仙宗兩宗十多名大修士正不停地轟擊大陣形成的光幕。
“嗯,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那香香應該到了。”
那金長老立時取出一塊巴掌大的玉符,而後小心的緩緩將法力注入了進去。
“嘿嘿,讓你嚐嚐我這聚金雷符的威力!”
說着,金長老手中的玉符開始泛起金光,而後金光越來越強烈,最後,竟然彷彿一輪小太陽一般。
其餘的兩宗長老一看,都是向後退了幾步,金長老將那玉符往光幕上一丟,而後自己也迅速後退,並且和其他長老一樣,都放出護身法寶護身。
泛着耀眼金光的玉符緩緩飛落向光幕,而後平靜了幾秒鐘後驟然耀出極其熾烈的光芒,一瞬間,彷彿比太陽還亮!接着就是滾滾雷鳴響徹天地。
無數金光化成無數金箭瘋狂的刺向光幕,光幕頓時被轟擊出無數坑點,此起彼伏,彷彿暴雨傾盆!
整個星罡大陣泛起的光幕一下變得暗淡了許多,但那金箭也稀疏了下來,眼看再不能形成先前那般攻勢了,大陣,終究還是沒有被破開!
劉長老的聲音從大陣之內傳出:“嘿嘿,金老怪,你把你金院至寶都拿了出來,也還是破不開我星罡大陣!”
金長老眼中閃過詭譎,喃喃道:“嘿嘿,再過一會兒,自然讓你知道厲害!”
……
許重眼見光幕已經薄到了極點,雖然沒破,但也相去不遠。他等的就是這種機會,哪裡會錯過,連忙祭出耀金輪,而後在法力的催動下,一隻射日神箭帶着熊熊金焰瞬間穿破了已經將破的光幕。
整個大陣光幕本是一個整體,此時一點被破,頓時失去了平衡,起了連鎖反應一般,一陣極其刺耳的撕裂聲響徹天際,光幕彷彿吹泡一般迅速膨脹起來,而後有迅速的縮了回去,直至徹底消失——星罡大陣,竟然這樣,被破了!
長老院外,三十六根光柱一下變得暗淡,坊市長老院十幾位主持大陣的長老都是如遭雷擊一般,臉色變得蒼白無比。
五行宗、萬仙宗兩宗長老一看大喜,身後近百兩宗弟子紛紛御器朝安來山撲去。
坊市這邊的長老們聚到了一起,眼中都露出不安之色,劉長老沉吟了片刻,陰沉着臉惡狠狠的道:“有內奸!有人……出賣了我們!”
旁邊一個胖大老者道:“等過了今晚,一定要把這個叛徒抓出來,碎屍萬段!將他的生魂永世拘禁受業火燒蝕之苦!”
“等過了眼前這關再說吧!如今還是先應付這些老狗!”
話音一落,衆人尚未答應,忽然不論是坊市這邊的大修士還是五行宗、萬仙宗的大修士,都是臉色齊變!
那金長老神識如潮涌般向後席捲而去,就聽無際的黑暗中傳來一聲彷彿夜梟嚎叫般的刺耳聲音道:“嘿嘿嘿,小輩!憑你也想查探我們?當真不自量力!”
隨着話音一落,金長老忽然全身一陣顫抖,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顯然神識受創。
旁邊衆人頓時大驚失色——金長老乃是五行宗金院首席長老,修爲已經達到離合後期頂峰,法力極其強橫,就是對上一般破障初期修士也不會落於下風,現在居然吃了如此大虧,那對方是什麼修爲?
“閣下是誰?五行宗、萬仙宗在此處行事,還望閣下莫要多管閒事!”
“嘿嘿,五行宗、萬仙宗,還有安來坊市,一共三十六名大修士,如此正好,抓了你們,就湊夠了大衍之數!倒省得我再費功夫!”
此話一處,無論五行、萬仙兩宗還是安來坊市長老院的大修士們都是大驚失色——這人究竟是誰?竟然想要將三十六名大修士一網打盡!修仙界中,可有如此強大的勢力嗎?就是三大宗也沒有這個能力吧?
劉長老怪叫一聲:“尊駕好大的口氣!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我們這些人雖然不濟,不過就算是上界真仙下來,也是不懼!”
那人有是大笑不止道:“你們這一界的修士全都是井底之蛙!先前那什麼三大宗也是這樣的話,想不到就連你們也是如此!我也不和你們聒噪,你等只看我手段就是!”
那人話音一落,從黑暗中忽然飄出一道金光,而後金光展開,卻是一張榜文。
許重破開大陣,本來想要儘早離開,忽然看見那張榜文,不知怎麼竟然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愣愣發呆。
一點金光從黑暗中緩緩飛出,落入榜文之中,那榜文一陣翻卷,而後生氣數十道金光。
“爾等速將他們拿下來!不得有誤!”
隨着這人話音一落,數十道金光驟然放大,竟然出現了數十個氣息極其強大的修士!
“這種氣息……難道都是大修士?幾十個大修士?”
許重心中震驚不已,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忽然他渾身一震:“這個氣息,這,這是師父的氣息!……”
他竟然在那幾十個大修士中感應到了青衣長老的氣息!
“難道這榜文,就是‘百仙圖’?”
天空之上,那幾十個從榜文中出現的大修士中,一人將目光遙遙看向來許重的方向,在看到許重的瞬間,那人也是渾身巨震,似乎想要開口,卻終於還是沒有開口,隨着其餘人等朝金長老等人撲去。
許重自然看到了那人,口中喃喃道:“果然是師父……那百仙圖竟然將師父囚禁了?真是豈有此理!可是以我的法力,我,我救不了師父啊!”
一時間,許重情緒極其激動,不能自已。
天空之上,已經開始了大戰,此時,坊市和兩宗大修士卻是暫時結成了同盟,但架不住對方人數衆多,修爲也高深,所以漸漸落入了下風,很快就有數名大修士受傷後被百仙圖吸入其中,看來敗局已定。
這時,忽然從遠處又飛來一道青光,速度奇快無比。
“咦?這是?想不到這一界竟然還有這種法寶?”
隱身在黑暗中的百仙圖主人滿臉震驚,伸手朝那青光抓去,那青光卻一個轉身從他身邊飛了過去,“嗖”的一聲徑直朝許重落了下去。
“青銅古鼎!”
許重話音未落,古鼎中傳來一股吸力,將他吸入鼎中。
百仙圖主人怒哼一聲,先出身來朝古鼎抓去,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那混戰圈中傳出:“青衣,還等什麼?就是此時了!”
“哈哈,嫁衣嫁衣,我們果然還是他人嫁衣啊!許重我徒,接着爲師給你的最後禮物!妖師前輩,我們這就去吧!”
轟隆轟隆兩聲炸響,天空中突然出現一青一紫兩個光團,只一閃,便將百仙圖主人的手轟到了一邊,而後沒入了青銅古鼎中,瞬間進入了許重的身體。
青銅古鼎發出一聲悠遠長鳴,其中透出一股讓人無盡悲涼的滄桑之感,而後迅速縮小,往天飛去,但中途伸出一隻巨手一把將古鼎抓在手中,古鼎掙扎數次之後,終於無聲無息了。
“嘿嘿,看你能逃到哪兒去!”
此時,天上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坊市和兩宗三十六個大修士只剩下劉長老和金長老還在堅持,其餘的人都已經被吸入了百仙圖中。
百仙圖主人皺了皺眉,屈指輕彈了兩下,頓時劉長老和金長老彷彿受到重擊,瞬間失去了抵抗,被吸入了百仙圖中。
……
許重沉浸在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
當他睜開眼時,眼中陡然射出七彩光芒。
“想不到師父和妖師前輩都是各自有兩柄影斧,七柄影斧,終於融爲了一體!”
感受着身體內彷彿無窮無盡的法力真元,許重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什麼修爲。想到爲了成全自己,青衣長老和妖師竟然甘願毀滅自身,許重心中就是一陣劇痛!
身體一晃,許重出了青銅古鼎,就看見一片幽暗中,一座看不見盡頭的石塔直插向天,塔下端坐一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你是誰?”
那人呵呵笑道:“我煉了你一百三十七年都沒能將你和那古鼎煉化,想不到你今天竟然自己出來了!”
“是你!”
聽了那人多聲音,許重頓時知道,這人正是百仙圖主人。
“你既然出來了,我正好就把你煉化,煉化了你,也就勉強湊夠了大衍之數,估計也能修復這通天塔了。”
許重臉色陰晴不定,道:“煉化我?修復通天塔?你到底是誰?”
“呵呵,我嘛,只是一個守塔的罷了,這通天塔乃是溝通仙界和這一界的唯一通道,我就負責守護它。原本倒也清閒,可是一千三百多年前,這塔上不知怎麼掉下了一塊磚,我雖然把它補上了,不過塔魂卻是受損,需要三百六十個胎動期以上的修士精魂才能補上。
我因爲耗費法力補磚,直到一百五十年前才恢復過來,眼看就要湊夠了精魂,不想卻出了你這麼個差頭,唉,等修復了塔,我也要回仙界了,這地方,我可是呆夠了……”
“唯一通道?難道最近一千年來,都沒有修士飛昇嗎?”
百仙圖主人淡淡笑道:“通天塔出了問題,誰能飛昇?那些想要飛昇的傢伙,都被我抽了精魂,用來修復塔魂了。呵呵,馬上就輪到你了。”
許重臉色一變,忽然問道:“你說只差一個人多精魂就能修復這通天塔?”
“不錯。”
許重忽然獰笑道:“那正好,老子就用你的精魂來修復這通天塔,然後飛昇仙界!”
說着許重各種法器法術全出,一股腦的轟向百仙圖主人。百仙圖主人雙手一揮,大笑道:“你如今雖然已經到了霞舉期,卻畢竟不是真仙,如何是我對手?還是乖乖任命吧!”
一道光幕橫在身前,頓時將許重的所有攻擊都爛了下來。
百仙圖主人正要說話,忽然看見許重臉上露出詭笑,正不知所以,忽然就見許重身後的青銅古鼎瞬間飛起,而後朝着自己狠狠地壓了下來,自己竟然再也無法動彈分毫,頓時大叫不好。
許重大喝一聲,突然一手伸出,將百仙圖之人抓在手中,隨機眼中透出七彩光芒,百仙圖主人立時神智變得模糊,而後許重一把將他扔進了通天塔中。
隨着百仙圖主人的慘叫聲逐漸減弱,許重再也支撐不住,青銅古鼎一下沒入了他的身體,而後他就在通天塔下盤坐了下來。
三年之後,通天塔修復完成,隨着一陣仙樂,許重終於霞舉飛昇!
很多謎題,都需要許重到了仙界之後才能找到答案了。
(全書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