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能者多勞

23能者多勞

且說柳檀雲隨着何循去了前頭,聽着前廳那邊靜了,就知道人都散了。

待進了柳老太爺書房,就聞到一股子濃濃的酒味,柳老太爺、何老尚書紅着臉相對坐在榻上,柳老太爺眼眶紅着,似乎是才哭過一般。

“雲丫頭,過來挨着祖父坐着。”

“哎。”柳檀雲答應了,緊挨着柳老太爺坐下,又端了釅釅的茶水餵給柳老太爺。

何老尚書先瞅了眼向他炫耀刺蝟的何循,笑道:“好小子,走哪裡都能換身新衣裳穿。”然後望着孝順的柳檀雲,說道:“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你祖父厲害,不想雲丫頭更厲害,小小年紀,就知道剝了我家循小郎的褲子,叫我家小郎光着屁股蛋在院子裡轉悠了一圈。”

柳檀雲一怔,忙道:“何爺,你也不管管,循小郎他……”因要說到尿牀,就見何循瞪大了眼睛瞅着她,就轉而對何循道:“你自己跟何爺說,早先跟我說了對不起,這會子可不能叫何爺怪到我頭上。”

何循拉着何老尚書手臂,道:“祖父,咱們走,回家去。”說着,瞪了眼柳檀雲,唯恐柳檀雲將他的醜事說出來。

何老尚書卻不願意走,斜倚在榻上,悠哉地道:“叫我家小郎這麼着被人看光了……”

柳老太爺嗤笑一聲,道:“老沒正經的,她纔多大,你就逗她?你家小郎毛都沒長齊,看一下怎麼了?”說着,就起身作勢去拉何循褲子。

何循忙拽着自己褲子跑到一邊,又催着何老尚書走,見何老尚書不動,就自己個在一旁逗弄刺蝟。

柳老太爺笑過了,又忍不住嘆息,說道:“你也瞧見了,雲丫頭的爹機靈着呢,瞧着勢頭不對,就先躲回後院去了。”

何老尚書道:“他也難做,不叫他躲着,難不成叫他跟你一起罵顧家人?你家太夫人還在那邊看着呢。”說着,又笑道:“今日你也算是痛快了,藉着酒勁將顧家人做下的事都嚷嚷出來,又罵了你那愚孝的二弟。如今人都知道你牽扯進厲子期的事,乃是你家太夫人與顧家聯手往你身上潑髒水,逼着你給你家老二讓位。如此你也不算吃了暗虧。”

柳老太爺笑道:“就知道二弟要做什麼事,今日我就將張皇親也喊來了,當着大家的面,我說了隨張皇親要不要賣宅子,跟旁人說起時都不可提我一個字,若是說我國公府欺壓他,叫他不敢不賣了宅子,我就拿了他去擊鼓鳴冤。這府裡除了我親口說下的話,旁的管是太夫人還是二太爺說的,我都不認。”說着,摸了摸柳檀雲的頭,“誰想到老二那狗東西好大的膽子,怕我說他貪圖享樂,他就在我面前裝模作樣,出了門,就成日裡藉着顧家的院子宴客,吃人的嘴軟,這可不就叫顧家只當是他們家養着我家兒子嘛,難怪他們越發張狂了。若是他再請了人去顧家白吃白喝,我就打斷他的腿。”

柳檀雲坐在一旁,心想柳老太爺這算是徹底跟顧家、柳太夫人撕破臉了,兩下里都知道彼此做了什麼事,如今柳太夫人在衆賓客面前失了臉面,不知柳太夫人那邊會如何做。

何老尚書嘆息道:“早晚都有這麼一出,你也莫要太過傷心。只盼着顧家知難而退,不要再拿着厲子期生事。若是顧家一意孤行,不看你面上,只看着厲子期是難得的耿介之人,我這把老骨頭也要跟顧家拼了。”

柳老太爺苦笑一聲,道:“只怕到了黃泉,我們母子才能好好說話嘍。”

“祖父。”柳檀雲喚道,又握着柳老太爺手,神情惴惴的。

柳老太爺問:“可是嚇到你了?”說着,又強作笑臉,笑道:“不甘你的事,是祖父今日遇到了點麻煩。”

柳檀雲不安道:“閆姨娘不管事,由着鳴鳳罵人,還叫循小郎聽去了,我說罰了她月錢,叫她以後好好管着院子裡的丫頭。”

柳老太爺一怔,笑道:“好,就這麼着,沒想到我們雲丫頭這麼小,就會管事了。”

柳檀雲得意道:“那當然,閆姨娘如今可怕我呢。”

柳老太爺道:“誰不怕你,你攆了誰,就說是我說的。”

柳檀雲點頭,又伸手給柳老太爺撫平眉心。

何老尚書笑道:“先還說只你親口說的話算話,如今就叫個毛丫頭拿着雞毛當令箭,拿了你的話處置人。”

柳老太爺啐道:“多管閒事。”瞧着何循興致缺缺,就道:“我送你出去吧。”說着,就要起身,起身之時晃了一下。

柳檀雲忙扶着柳老太爺叫他躺下,說道:“我送何爺出去。”

何老尚書笑道:“你這孫女能都能管家了,你就叫她送了我們祖孫就是。”

柳老太爺也不勉強起來,就對柳檀雲道:“送了你何爺出去吧。”

柳檀雲答應着,就隨着何老尚書、何循出去。

出了書房,何老尚書嬉笑道:“雲丫頭,你是怎麼叫我家循小郎光子屁股在院子裡跑的?”

柳檀雲沒說話,何循先搶着說:“她有十幾只鸚鵡,都會說話,有隻我唱了曲子,它就會跟着唱。”

何老尚書搖搖晃晃地走着,問:“是什麼曲子?”

何循忙道:“就是在鄉下學的撒牀東……”

“好好,乖孫子。”何老尚書誇獎道,瞧了眼一旁送兩人上轎子的柳檀雲,囑咐道:“你祖父心裡不好受,你多陪着他。”

柳檀雲道:“多謝何爺,何爺今日也喝多了,路上仔細別睡着了着涼。”

何老尚書笑着將手按在柳檀雲頭上,笑道:“雲丫頭倒是懂事的很,比我家循小郎強。”

“何爺,您上轎。”柳檀雲忙說道,見何老尚書誇她,何循就垮下臉,就有意哧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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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尚書笑着搖頭,然後領着何循就走了。

臨出門,忽地轎子裡傳來何循的哭聲,隨即紅毛哼唧一聲被從窗戶裡扔出來。

過一會子,柳思明抱了紅毛過來,說道:“老尚書說這狗是給姑娘的。”

那紅毛一雙眼睛溼漉漉的,對着大門嗚嗚地叫着。

柳檀雲心想這何循臨出柳家又哭了一遭,下回子該是不樂意回來了,叫柳思明放下紅毛,又與柳思明一起去了柳老太爺書房,瞧着柳仲寒被楊從容堵在門外,似是沒有柳老太爺的話不敢叫人進去。

柳檀雲對柳仲寒笑道:“二叔好。”說着,瞧着柳仲寒如履薄冰的模樣,心想柳仲寒定是被柳太夫人逼着來的。

柳仲寒笑道:“雲丫頭才送了老尚書走?”

柳檀雲笑道:“二叔沒喝醉?”

柳仲寒道:“二叔沒醉。”又道:“雲丫頭去瞧瞧你祖父睡了沒有?”說着,心想柳檀雲總該能進去的。

柳檀雲答應了,進去看了看,見柳老太爺睡着了,就喊了一聲祖父,然後出來對楊從容道:“祖父要茶喝。”

楊從容聽了,忙叫小廝去沏茶,柳仲寒聞言,忙道:“你祖父還在氣頭上,你安慰安慰他,二叔先去了。”

柳檀雲答應着,瞧着柳仲寒走了,就問楊從容:“二叔來說了什麼?”

楊從容一愣,卻也不將柳檀雲當做蒙童,恭敬地道:“小的過來時,二老爺正向老太爺書案上張望。 ”

柳檀雲聞言,一邊進了柳老太爺書房,一邊向書案瞄去,心想許是柳老太爺在宴席上說了些要彈劾顧家的話,是以柳仲寒便來老太爺書房裡窺探。隨即又想若是柳太夫人叫柳仲寒來,定然不是叫柳仲寒來窺探柳老太爺書房,乃是叫他過來扮孝子的,這窺探的念頭,定是柳仲寒自己有的,且柳仲寒聽說柳老太爺醒着,就臨陣脫逃,回去後少不得要捱了柳太夫人的訓斥。

楊從容瞧見柳老太爺睡了,瞭然地瞧了眼柳檀雲,又與柳思明一同將柳老太爺扶到牀上。

柳檀雲瞧着柳老太爺安睡,就去隔壁柳季春、柳叔秋屋子裡寫了今日的字,然後領着紅毛回了後院。

剛到了自己院子前,就瞧見畫扇過來道:“姑娘,大老爺等着姑娘呢。”說話時,眼神忐忑地瞅着柳檀雲。

柳檀雲心想畫扇這是等着看柳孟炎會如何處置她呢,想着,就隨着畫扇過去。

一路上瞧着呂氏院子裡的人老實了許多,心裡略有些滿意,待進了呂氏屋子,就瞧見柳孟炎躺在榻上有一着沒一着地跟呂氏下着棋。

呂氏似是是才告過柳檀雲的狀,見着柳檀雲,也跟畫扇一般表情,小心翼翼地等着看柳孟炎的反應。

“給父親、母親請安。”柳檀雲一禮,然後起身。

柳孟炎道:“坐吧。”將口中含着的醒酒石吐出,就着呂氏的手喝了兩口桂圓湯,又向外看了眼。

呂氏忙道:“畫扇,去外頭看着。”

畫扇忙答應了。

柳孟炎又道:“夫人也去瞧着吧。”

呂氏見柳孟炎又要避開她,心裡越發不自在,抿着嘴就出去了。

柳檀雲瞧着柳孟炎這行事,細想想,忽地想着駱丹楓事無鉅細都要與自己說一說,商議一番,比之柳孟炎倒是更上道一些。

柳孟炎若有所思地愣了半日,然後問:“剛纔去見你祖父了?你祖父如何?可醉了?”

柳檀雲道:“祖父醉了,紅了眼睛。”

柳孟炎嘆息一聲,拳頭握了又張開,半日問:“你去了可還有旁人在?你祖父可還說了什麼話?”

柳檀雲心想那些宴席上柳老太爺說給衆人聽的話,柳孟炎從旁出也能打聽得到,倒不如拿了些柳老太爺沒說的話回他,於是笑道:“好處,兩千兩。”說着,將手伸出來,又道:“上回子母親給我的銀子裡一塊黃不黃紅不紅的,成色不好,不足稱,父親這次該給我兩千零五十兩。”

柳孟炎啐道:“財迷心竅了你!”罵完了,見柳檀雲睜大眼睛,又疑心是柳老太爺有意捉弄他,才叫柳檀雲要的,就道:“回頭叫你母親拿給你。”又催着問柳檀雲柳老太爺說了什麼。

柳檀雲道:“祖父說二叔每常去顧外祖家白吃白喝。”

柳孟炎哧了一聲,家中不好尋歡作樂,於是柳仲寒就去顧家大擺筵席的事他也知道。

“祖父說顧外祖家的銀子是從三王那邊偷來的,那銀子買來的東西,二叔也能安心地吃下去。”

柳孟炎一愣,眼睛眨巴了一下,忽地一擊掌,捧腹大笑起來,心想難怪顧家這樣大的手筆,竟然能把厲子期的事鬧得滿城風雨。

柳檀雲瞧着柳孟炎笑,有些睏倦的打了個哈欠,駱侯爺那邊與魏王有干係,乃是莫須有的事,上頭的人自然是要息事寧人,不許人提;顧老太爺那邊可是有真金白銀,且數目可觀,再說陛下眼看着又要跟睿郡王等人逼債,聞得有處弄來銀子,睿郡王怎會放過這撈銀子的時機?

柳孟炎笑完了,心情大好地道:“雲丫頭,過了年,你就有弟弟了。”

柳檀雲不在意地一笑,道:“父親還是趕緊叫了母親來吧。”說着,揚聲對外頭道:“小一,請了穆嬤嬤來,叫穆嬤嬤拿着母親給的黃不黃、紅不紅的銀子過來。”

外頭小一答應了,呂氏打量着他們父女兩個說完了話,也進來了。

柳孟炎因得知顧家的事,又少了個鳴鳳,更覺心情大好,說道:“回頭拿了兩千兩銀子給檀雲。”

呂氏瞅了眼柳檀雲,便道:“老爺,纔剛老夫人那邊支了銀子送給無相寺的兩位大師,這會子倒沒有那樣多的現銀。”

柳孟炎皺着眉頭道:“家裡供着尼姑和尚道士哪一個沒有按規矩送了銀子,怎又要經了老夫人的手送出去?那無相寺又是哪一家?”

呂氏忙道:“是老夫人新認識的大師,據說很有道行,月初這兩個大師才替老夫人印了一萬本《金剛經》散出去……”

柳孟炎冷笑道:“你支了銀子給她,回頭這筆賬要如何算?是算在公中麼?若是回頭太夫人說起,這又要算到咱們家頭上嗎?”

呂氏心虛,不敢言語,將手中帕子揪了半日,開口道:“只怕日後也要給無相寺送年例月疏銀子了。”

柳孟炎嘆息道:“人善被人欺,這多添一項支出哪個肯服氣?又不是自家廟裡的姑子,再者說,那《金剛經》只怕是老夫人要孝敬給太夫人的,你付了銀子,美名都叫老夫人得去了。”

呂氏囁嚅道:“我也沒辦法,不能不給……”說着,半日想起柳檀雲在,瞧着柳檀雲悠哉地喝着茶水,就覺自己被柳檀雲小看了,於是正色道:“檀雲,姑娘家,哪有動不動就對父親開口要銀子的,我在家十五年,也不曾對你外祖母開口提過這等事……”

“母親,穆嬤嬤來了。”柳檀雲說道,往日裡不覺,今日瞧見柳孟炎夫婦兩人私下裡竟是這般相處,不由地就覺好笑,這兩口子說了半日,就是不提怎麼將銀子要回來。

因穆嬤嬤要進來,柳孟炎與呂氏忙端正做好。

穆嬤嬤進來後,就給柳孟炎、呂氏問好。

柳檀雲道:“嬤嬤,你將那銀子給父親瞧瞧。”

穆嬤嬤答應着,從帕子裡拿出一錠銀子給柳孟炎看。

柳孟炎忙接過來,在手中細細看了,瞧着那銀子不純的很,乃是歹心人有意摻了錫鉛等物在裡頭,忙問呂氏:“這五十兩是怎麼到你手上的?我這輩子也不曾見過這樣成色的銀錠子。”

呂氏臉上一燙,吞吞吐吐道:“中秋外頭送了房租地稅進來,一時不察,就摻進了這東西。”

柳孟炎問:“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敢拿了這東西糊弄你?”

呂氏抿了抿嘴,瞅了眼穆嬤嬤,想着穆嬤嬤是柳老太爺的人,倒是可以迂迴地跟柳老太爺告狀,就道:“是管嬤嬤的兒子。”

穆嬤嬤笑道:“夫人該立時就抓了他,將驗收銀子的人一併拿了處置了。”

呂氏訕笑道:“當時因忙碌並未看到,過後才發現了這銀子。”

因呂氏明擺着是發現了這不能用的銀子,就自己個拿了自家銀子填補進去,然後又拿了這銀子搪塞柳檀雲,是以柳孟炎瞧着呂氏的眼神就帶了兩分怒其不爭。

柳孟炎咳嗽一聲,對穆嬤嬤笑道:“還要多謝嬤嬤了,若不是嬤嬤及早請了大夫,氏肚子裡的小少爺只怕……多謝嬤嬤了。”

穆嬤嬤道:“小的不敢居功,這是姑娘做主叫請的大夫,不然小的哪裡有那能耐領了大夫進院子裡。”

柳孟炎不信是柳檀雲叫人請的大夫,只當穆嬤嬤是客套,一笑之後,又想若是當初柳老太爺給他請了這麼個機警的嬤嬤在身邊,他也不至於每每在柳老太爺外出時,就如陷入虎狼之窟一般。想着氏安然無恙,穆嬤嬤卻能善解人意地叫那大夫說她動了胎氣,柳孟炎更覺穆嬤嬤是個難得的可用之人。

柳檀雲提醒道:“銀子。”

呂氏暗恨柳檀雲不懂事,臉色變換一番,對柳孟炎道:“老爺……”

柳孟炎揮手叫呂氏稍安勿躁,然後起身對穆嬤嬤一揖到底。

穆嬤嬤忙避讓到一旁。

柳孟炎道:“早先多謝嬤嬤照看檀雲,夫人雖管家有些年頭,但天生性子和柔,難免遭人設計,不知可否請嬤嬤百忙之中抽身替夫人管理家事?”

呂氏一怔,暗道以穆嬤嬤的身份攙和進來,日後自己豈不是要束手束腳?忙道:“老爺,嬤嬤一把年紀,且檀雲最是胡鬧的時候,只怕會累到嬤嬤。”說完,見柳孟炎深深地看她一眼,就不敢再言語。

穆嬤嬤笑道:“小的哪裡敢當?這賬本賬冊,小的一樣不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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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孟炎笑道:“這識字的事是小,有管家的能耐纔是正經。還請嬤嬤多勞累一番,替我們夫婦兩人分憂。”說着,又忙作揖。

呂氏臉上堆着笑站在一旁,心裡不由地想若是穆嬤嬤插手進來,日後少不得自己事事都要問過她。

穆嬤嬤猶豫地問柳檀雲:“姑娘,你看呢?”

柳檀雲笑道:“祖父說隨着嬤嬤就好。”

穆嬤嬤笑道:“既然是老太爺吩咐,小的聽着就是。”

柳孟炎忙再三謝過穆嬤嬤,待穆嬤嬤與柳檀雲拿了銀子走後,喜不自禁道:“夫人日後將這棘手的事交給穆嬤嬤去辦就是。比如老夫人支走的銀兩,就叫穆嬤嬤去討。”

呂氏陪着笑,心想柳檀雲不過是叫人送了錠成色不好的銀子過來,何必叫穆嬤嬤專門跑一趟,若穆嬤嬤不過來,就沒有這麼多事。

柳孟炎看出呂氏心有不甘,唯恐她多事,就細細地解釋道:“穆嬤嬤是父親的人,這誰都知道,如此一來,誰不給她兩分顏面?且她要如何,便是逆了旁人的意思,你也只管說推說是父親的意思,只做了甩手掌櫃。旁人便是要記恨,也記恨不到你頭上。如此也省得你再往裡頭墊了銀子。”

呂氏笑道:“老爺說的有道理,我也是這般想的。”

柳孟炎笑道:“氏那邊,還勞夫人多費心照料。”

呂氏強笑道:“那是妾身分內之事,還用夫君吩咐?”

柳孟炎仰身躺在榻上,嘴角掛着笑,算盤着先說服睿郡王等人去敲詐顧老太爺,待顧老太爺丟了銀子後,再拿了顧老太爺昧了三王銀子的事敗壞了顧家名聲,忽地想到若是柳老太爺似寵愛柳檀雲一般寵愛他的兒子,日後愛屋及烏,柳老太爺未必不會將這國公府給了他,想着,就對呂氏道:“若是氏生了兒子,就將兒子養在你名下。”

呂氏聞言,心裡一喜,隨即又不甘起來,道:“那氏……”

柳孟炎瞧着呂氏的神色就知她不喜氏在跟前,想了想,也覺嫡不嫡庶不庶最是尷尬,若是氏在,日後難免多出是非,就道:“自然要送走。”

呂氏聞言,臉上立時露出笑容,也忘了方纔穆嬤嬤要替她管家的事,殷勤地敦促柳孟炎去歇息,然後出去吩咐人再做了暖胃湯給柳老太爺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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