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天哪!出什麼事了?!”看似妥妥當當,安安靜靜地一個早晨被歐陽聿的一聲驚呼徹底打亂了。
直到這時,許溫蒂終於想起來了,爲了與蕭珏見面自己貌似犧牲了一輛車子,而那輛車子好像正是歐陽妖孽的。
想到這兒許溫蒂眉頭一皺,眼光不經意地瞟向了窗外。昨晚楚萬庭回來的時候,因爲光線不好,所以只瞧見車子好像還在原位沒有動過,卻沒有注意到車子一側被刮花的痕跡。唉,這回被歐陽聿一驚一乍地喊出來,只怕是瞞不住了。
然而有個人比許溫蒂更緊張,那就是周管家。眼看事不好,周管家悄悄地退出了飯廳,繼而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到了別墅大門口,探頭一望,正好瞧見歐陽聿滿眼心疼地圍着自己的愛車,轉了一圈又一圈。
“你進去伺候着,老爺若問起,你就說我去廚房了。”周管家勾勾手指,招呼過一個正準備上樓打掃的女傭。
女傭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只是看見大管家一臉謹慎加嚴肅,於是想也沒想忙不迭地點頭答應着,放下手裡的水桶墩布就往飯廳方向一溜小跑過去。
交代妥當之後,周管家整理整理頭髮,挺直腰板,用他一貫的風範,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別墅。
守門的保安一瞧見周管家趾高氣昂地走出來,連忙點頭哈腰,臉上陪笑,嘴裡恭恭敬敬地打起招呼:“大管家早,大管家好。”
“嗯。”周管家敷衍地應了一聲,眼光仍舊一瞬不瞬地盯着歐陽聿的方向,生恐他再發現什麼異常,忍不住再喊一聲,到時候真就要驚動老爺了。
“歐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周管家腳步輕輕地走到歐陽聿的身後,呵呵一笑,開了口。
冷不丁聽到有人說話,歐陽聿猛然一怔,回過頭來時的表情甚是有些難看了。
平常笑眯眯的一隻妖孽忽然地繃起臉,周管家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臉上的笑容也跟着僵了一僵。
“呃,沒事沒事,你去忙吧。”歐陽聿腦中一轉,趕緊換了副笑臉,雖然他還不確定發生了什麼,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自己的愛車絕對是在楚大小姐的手下遭的難。一想到那個古靈精怪的丫頭,再想到一系列古古怪怪的事情,頓時覺得車子被刮花也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了。
“哦,好,好。”周管家被弄得一頭霧水,他奇怪自己什麼也沒解釋,怎麼歐少就善體人意的不予計較了呢?要知道這輛車子不僅是全球限量版的概念車,更重的是一旦發生車損想要修得完美無缺只能送回產地。偏偏歐陽聿是個矯情人,所以這輛車子即便在國內修得再好也無法填補他心裡那些作祟的完美主義。
“替我跟大小姐說一聲,車子我先開走了。”歐陽聿喊住周管家吩咐道。
“是,是是。”周管家笑着答應着,臉上的褶子足以夾死幾隻蒼蠅。出乎意料,潛在危機瞬間煙消雲散,所有問題就勢全部化解。周管家樂得合不攏嘴,樂顛顛地一路小跑回了別墅。
今天的飯桌上雖然少了楚梵,但卻多了郝麗莎,還是四個人,還是一樣的沉默。楚萬庭吃得最快,郝麗莎吃得最少,此刻兩個人拿着湯匙輕輕地攪合着碗裡的湯水,頻率出奇的一致。
許溫蒂坐在楚然的身邊,斜對面就是郝麗莎,位置十分適合觀察楚萬庭與郝麗莎的一舉一動,然而本來看得好好的,不想卻被歐陽聿的一聲驚呼給攪亂了。
還是原計劃,楚萬庭若是問起就說去落寧園了,那個地方有他觸碰不得的內傷,或許不會往下追問也說不定呢。許溫蒂剛打定主意,就見堆了滿臉笑容的周管家走進了飯廳,許溫蒂微微一愣,忽地又聽見外面隱約傳來車子啓動的聲音,再後來就是門衛保安們整齊的一聲:“歐總慢走!”
呃?歐陽聿走了?還把車子開走了?怔了三分之一秒,許溫蒂立刻理解了周管家臉上的歡喜笑容。歐陽聿可不是個輕易就能被搞定的人,這麼速度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歐陽妖孽自己個兒想明白了。
重生又如何,一切早已冥冥註定。許溫蒂註定無法單純,許溫蒂註定成不了翹翹。所有人都在懷疑她,只是性格使然,有的人把質疑藏在心裡唯恐打碎什麼美好的印象而選擇不去深究,例如楚梵,例如楚萬庭;而有的人卻偏偏要費盡心思挖出來,即便一再失敗也鍥而不捨,例如歐陽聿,例如蘇雪陽。
“來了怎麼也不打聲招呼就走了呢?”楚萬庭揪着眉頭,眼光有意無意地瞟向窗外。在他心裡,歐陽聿可不是個會害羞的人,怎會顧忌到與楚翹的關係而匆匆離開,更何況這樣做有失禮嫌疑,難道他就不怕楚家挑理阻止他與楚家女兒來往?要知道董事會對於楚家與歐陽聿聯姻可是一直採取保留意見的。
“可能是有要緊事兒吧。”周管家端着笑臉接過主人的問話,然後笑呵呵地遞上一杯熱咖啡。
看見咖啡的一瞬,楚萬庭的思緒登時轉移開去,咖啡沒什麼特別的,特別是這隻盛着咖啡的杯子。杯子是陶泥塑的,白色的杯身,杯身上是手繪紅梅,粗糙中透着細膩,冷不丁看見,還以爲手裡握着的是一幅縮小版的冬雪臘梅圖。
許溫蒂第一次瞧見這隻杯子,看那優雅脫俗的繪製有一霎那,她曾想到是不是出自於方皓雅之手,不過轉而又想,除非周管家腦子壞掉了,纔會把主人的心愛之物拿出來顯擺,再加上楚萬庭微微詫異的表情,她判斷這杯子應該另有來歷。
不管是什麼來歷,反正它的出現打斷了楚萬庭的思路,車子事件應該告一段落了。許溫蒂暗自慶幸着,眼光一轉,不巧瞧見了郝麗莎眼中的殷勤期盼,那份期盼時而流連在楚萬庭的臉上,時而落向楚萬庭手裡的杯子。
唔,看來那隻杯子是某人東施效顰的傑作了。許溫蒂低下頭,心裡不禁覺得好笑,一邊是妒忌怨恨到不行,另一邊又忍不住要偷偷效仿,歸根結底都是想要取悅一個男子,女人啊,做成郝麗莎這種矛盾並存體的也算是一種悲哀了。
一句話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不是單純一個試探便能得出結果的,就像現在,楚萬庭雖然呷了一口咖啡,但是這也並不能說明他就原諒了郝麗莎曾經的錯誤,只是權衡而言,家族尊嚴比起一口違心的咖啡要高出太多。
郝麗莎很激動,激動得雙眼含淚,握着湯匙的手也在微微顫抖,許溫蒂隱隱能聽到,湯匙與碗邊窸窸窣窣碰撞的聲音,以至於她的目光不得不專注上郝麗莎的手指。唉,斷指接得還算不錯,雖然除了指尖之外其他的部分還包裹在紗布下,但是看手指的靈巧度,至少有五分之三保留了原有的功能,唯一的缺憾可能就是這個愛美的女人要一生帶着手套出門了,因爲只有這樣才能掩蓋住關節處猙獰的疤痕,還有,那些傷疤絕不會錯過每一個陰天,它們會清清楚楚地疼起來,提醒她曾經以如此殘忍的方式傷害過一個人……
早飯過後,許溫蒂乖巧地上樓換衣服,昨日在家歇了一天,今天沒有藉口不去公司,何況公司裡還有個等着她解釋的歐陽妖孽。
“啪,啪。”兩下敲門聲不是很連貫,像是有人刻意爲之。
有心人必會有些小心謹慎的舉動,許溫蒂聽得出來,所以開門的時候也儘量輕手輕腳。
“大小姐,這是您的東西嗎?”周管家壓着嗓音,一見着許溫蒂趕緊攤開握了一路的手掌,臉上的表情有點神經兮兮的。
許溫蒂本能地低眼一瞧,登時認出來周管家掌心裡的小玩意兒正是她昨晚丟在楚萬均書房門口的微型監聽器。
監聽器是從蕭珏那兒搜刮來的,新型號,棕黑色,扁扁的橢圓形,不仔細看還以爲是一隻掛掉的“小強”。
奇怪了,這東西不是說可以定時自爆的嗎?她明明設置了拋掉四小時內開啓無聲自爆系統,怎麼現在卻落在了周管家的手裡?
“這是什麼東西?看起來好惡心。”許溫蒂故意皺起眉頭,厭惡地往門裡退了一步。第一直覺告訴她,不能承認,絕對不能承認。
“好像是什麼高科技……”周管家有點意外於許溫蒂的表現,這東西是他半夜巡視的時候無意間在大老爺書房外發現的,當時還以爲是隻蟑螂並且狠力的踩了兩腳,不想卻踩出了一縷細薄的煙霧,再然後猶豫了好長時間才決定“冒死”撿起來拿回房看看,在放大鏡下,小東西才露了馬腳。
“高科技?周管家你真厲害,這麼古怪的東西都能認識,老爺知道了一定會對你更加賞識的。”許溫蒂眯縫着笑眼,話裡話外透着不容忽視的排擠與譏諷。
周管家這一招很明顯,而他想表達的來意許溫蒂也都收到了,看來她人緣還是不錯的,不只有人“棄暗”投“明”,某人還想趁機與她結盟,嘖嘖,真不知道楚家哪裡對不住這位周先生了,竟然豁出去重頭再來,不惜做出叛主棄義的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