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聿絕對是故意的,碧海雲天那麼多客房他不去,非要在許溫蒂的“閨房”裡沐浴更衣,絲毫不顧及這位楚家大小姐雲英未嫁的事實。
“嘖,薰衣草的沐浴露,嘖嘖,檸檬草的洗髮水,嘖嘖嘖,冬青葉的潤膚乳……,這回我知道了,爲什麼你養草養的這麼好了。”站在許溫蒂的浴室門口,歐陽聿的表現有些過度興奮了。如果說這是他第一次“參觀“女生的浴室,只怕世上不會有幾個人相信,不過,這真的是如假包換的第一次。
怎麼說呢,許溫蒂同學的浴室保留了她前世的風格,那就是氣質派的素色系簡約,所以與歐陽預想的少女夢幻派差了好多,而這樣的風格恰恰地勾起了歐陽聿心靈深處的某個記憶點,於是,難以掩飾的小激動便不經意地流露而出。
“我覺得歐陽先生似乎不太中意我的個人風格,不如這樣吧,我讓周管家幫您找一間符合您氣質的客房以及服侍您的沐浴更衣的人選,相信那裡會有更妥善的服務。”浴室畢竟屬於私密空間,因此對於歐陽妖孽的無禮造訪,許溫蒂表示很惱火,所以言辭上不免刻薄了些。
聽出她話中帶刺兒,歐陽聿也不生氣,笑着轉回頭,漂亮的丹鳳眼旋即眯了一眯,聲音懶懶地:“還真有點兒意思,難怪他會念念不忘了。”
許溫蒂怔了一怔,她知道歐陽聿提到的那個“他”是蘇雪陽,但是“念念不忘”的含義實在太多了,她不敢深想,唯恐自己庸人自擾。
“如果你只是好奇來看看,那麼現在,你可以出去了。”許溫蒂白了一眼歐陽聿的袖子,冷冷說道,從院子到上樓歐陽聿的袖子已經半乾了,完全不必虛張聲勢地衝個澡換個衣服,更何況有潔癖的人應該非常忌諱與人共用物品,所以,許溫蒂認爲,歐陽之所以非要上來一趟,絕對不會是沐浴更衣這麼簡單。
“可是我想看的,還沒有看到。”歐陽聿脣角一挑,勾勒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你到底想幹什麼?”許溫蒂一伸手關了浴室裡的燈,既然他亮了底牌,那自己也無需再陪他演戲了。
“他說摸不清你的來歷,但我不信,只要人在這個世上活一回,都會留下蛛絲馬跡,於是呢,我去了漁村,還去了三次,從來沒有哪個女人能讓我如此上心,所以,楚大小姐,您真是個特例,讓人捉摸不透的特例。”歐陽聿一邊說,一邊將自己的臉向許溫蒂的方向一寸一寸地靠近,他承認眼前的少女很美,但絕不是美到讓人沉淪的那一種,她很清純,可是清純中卻又摻了些許耐人尋味的成熟。
“謝謝您的關注,不過,我想結果恐怕讓您失望了。”許溫蒂沒有躲閃他的目光,更沒有因爲他在肆意靠近而覺得緊張。歐陽聿跟蘇雪陽既有共性又有不同,所謂共性,她想到一詞,那就是一丘之貉,所謂不同,那就要用白天黑夜來形容了,歐陽聿是可以在陽光下行走的妖孽,無需掩飾,也掩飾不住;而蘇雪陽隱藏得很深,並且他的內心不只是妖孽,還有魔鬼。
“是啊,結果就是一無所獲。從三歲開始就沒離開過漁村的腦癱女孩兒成爲了今日的豪門千金,身份的轉換有據可循,但是你的心靈是怎麼成長起來的呢?”歐陽聿的臉忽然停止了靠近,十釐米,這樣的距離已經是他與女人的歷史極限了。
“的確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許溫蒂輕輕地說着,目光柔和而又清澈,對於妖孽的頻頻攻勢她表現得十分淡定。歐陽聿這個人,雖然前世沒打過交道,但是傳聞聽的甚多,所謂非常之人總要有些非常手段,所以泰然處之必能成就萬無一失。
“那你可以告訴我答案嗎?”歐陽聿笑容一深,脣線登時彎出一抹好看的弧度,緊接着眼光婉轉,頗具風情。
“你說呢?”許溫蒂眉眼一彎,笑眯眯地將臉遞過去兩釐米。
倏地,歐陽妖孽眼中的笑容涼了半截,旋即木訥地將頭往後靠了靠。八釐米有沒有?已經吸進她呼出的氣息有沒有?厭惡感有沒有?前兩個問題都毫無疑問地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唯有第三個問題時,歐陽聿躊躇了。
“你在幹嘛?”許溫蒂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就在三秒鐘之前,眼前的驕傲男子忽然擼起襯衫的袖子,然後一瞬不瞬地檢查起他白嫩的手臂,認真的模樣好似生恐自己遺漏下一寸肌膚。
“咦?沒事?怎麼會沒事?”歐陽聿擡起眼皮,第一次在生人面前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許溫蒂蹙着眉心搖搖頭,她再聰明也聽不懂歐陽聿這番沒頭沒腦的話啊。
“奇怪了,以前十釐米就癢到不行,現在竟然八釐米那麼近都沒起疹子,難道我的病好了……”歐陽聿一面翻看着自己的手臂,一面自言自語。
“疹子?病?嘶——”許溫蒂趕忙後退兩步,她可不想在這種時候被傳染上什麼怪病。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歐陽一邊放下袖子,一邊緩緩轉身給了許溫蒂一個無懈可擊的側臉。
好吧,自己十歲落下的稀罕毛病,就這樣被個不相干的女人無意間知道了,他,一旦與女人發生過密的接觸,就會從手臂開始起疹子,嚴重的時候渾身都是,奇癢難當。
“真的嗎?沒有啊!”許溫蒂壞笑着忽然拉起歐陽妖孽的一隻手臂,只見白嫩嫩的小臂上乾乾淨淨,別說紅疹子了,連毛孔都瞧不清楚。
“啊別,啊啊啊,別別別……”歐陽嚇得一面怪叫,一面往回撤手臂。
其實在楚梵的生日舞會上,歐陽聿曾拉過許溫蒂的手,並且突兀地吻了她的手背,那個時候,他就發現了她的特別,因爲在用消毒手帕擦淨自己的手背與脣瓣之前,他絲毫沒有覺出任何的身體不適。只是那個時候,他心裡的重點不是她,而是他,所以還以爲是自己沒有情緒波動,導致身體沒有立刻產生異樣。
但是現在,他可以肯定,無論與她發生什麼種類的身體接觸,自己都會詭異地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