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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宮裡想要給那麼多碳做手腳,目標太大了,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做到這一點,是需要多手眼通天的人,林喻喬覺得心中生寒。
是什麼人這麼處心積慮的害萌萌呢,是針對她還是針對萌萌,她暫時想不到,但是她知道,萌萌出事,第一個受益人,就是皇后。
皇后畢竟管理宮務那麼多年,人脈和心腹都總是有的,特別是因爲杏喜那件事她還吃了大虧,想要再設計通過傷害萌萌報復她,在正常不過了。
但是林喻喬心中始終有個強烈的感覺,這個局布的很深,不像是皇后的手筆。
皇后雖然也挺有心計的,但是她這麼多年都是後院第一人,名份上的優越感很強。
她的身份註定了自己不需要多努力就能得到最多的和最好的,所以整體作風還是比較大氣的,就算使手段,也多是能立竿見效的,不會有這麼縝密的心思和這麼好的耐心。
做這件事的人,更像是一直習慣躲在暗處窺伺的,像毒蛇一樣,隱而不發,專門伺機而動。
“內事府的庫房裡,所有的金絲碳都放在一起嗎?”
林喻喬不斷地尋找思路,不管多麼精密的佈局,只要是人策劃的,就肯定會留下痕跡。
真相永遠只有一個!
“是的,內事府有專門的庫房放置金絲碳。”
這事兒劉恆也不大清楚,但是他身邊的徐乙是全程跟進,庭訊處的審問和所有細節他都知道。
要是內事府的庫房每月取用金絲碳都是隨機的,而且加了料的金絲碳又只有體仁閣有,看起來像是出差錯的環節,只能集中在體仁閣裡了。
但是體仁閣還真的沒有發現一絲異常,每個人都是嚴格按照規矩來辦,這就有點沒有頭緒了。林喻喬雙手撐着腮,看着旁邊的劉恆,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覺察到他的目光,正一臉陰沉的劉恆撇了撇嘴,淡淡的道,“肯定是有人沒說實話。”
整個後宮太大了,宮女黃門加起來兩三千人,而真正的主子卻是不多。這樣一來,目標就很分散,他只能安排人控制最關鍵的地方,而無法面面俱到,每個人都盡在掌控。
這次萌萌被下了黑手,讓劉恆極端憤怒,特別是在他以爲自己對後宮盡在掌握後,事實卻狠狠地打了臉,讓他更加警覺起來。
這後宮的一切,看起來他是一點都不能掉以輕心的。
金絲碳能出差錯的環節,無非就是在內事府或者體仁閣。查不出疑點,那麼這兩處的人,必然有人沒說實話。
他已經吩咐了人,要庭訊處審問的人再下點力氣,“到時候還問不出結果,就一起處理了。”
“哼,庭訊處的那幫人簡直無用。”
劉恆的話裡全是森然,一旁的徐乙脖子不禁縮了縮,這次的事,看來又不好收場了。
“金絲碳的採買也是內事府負責吧?在宮裡要做那麼多手腳可不簡單,要是直接在宮外做好了帶進來,就能省些力氣。”
想着要是自己要設計這麼個局的話,會從哪方面入手,林喻喬有了代入感後,覺得之前忽略的採買那邊也是疑點重重。
“負責採買原料的,以及送貨的和接收的黃門,也全都在庭訊處呢,還是老樣子,並沒有異常。”
徐乙盡職盡責的解說道。
“你不用多想了,到底是誰做的手腳,早晚會把人揪出來的。現在你好好照顧萌萌和乖乖就好。”
安撫的拍着林喻喬的肩膀,劉恆也不想讓她太費心。這次萌萌生病有一段時間了,她本身也已經很煎熬,其他的,就讓他來處理就好。
“恩。”
聽了劉恆的話,林喻喬乖乖點頭。
幸好因爲金絲碳裡的鉤吻藥量小,又不是所有的金絲碳都加了料,只有一半有,所以中毒並不是特別厲害,太醫說經過調養就能康復,不會有什麼後遺症,這讓她放心不少。
第二日,林喻喬看着萌萌吃完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讀書,在牀邊輕笑。
這陣子生病他不能學習,肯定鬱悶壞了。
“只許看半個時辰,超過時間嬤嬤就會收走書哦。”
她做出規定後,還伸出手指,想和兒子拉鉤作保證。
萌萌自從離開體仁閣,不再接觸那裡的碳了,就不再咳嗽的那麼厲害,睡得也好了,也有了精力學習。
有些鬱悶的看着母親的動作,萌萌稍微猶豫了一刻,拉鉤什麼的太幼稚了,但是看着她興致勃勃的臉,想着之前她的疲憊和眼淚,萌萌的心還是軟了,伸出小手指,和她的拉了一下鉤。
“還要蓋章哦。”
拉完勾,林喻喬繼續要求道。並且在萌萌做出動作之前,用臉蹭了一下他的下巴。
這就是她的蓋章!
做完這一套動作,萌萌才能自己清淨的看會兒書,想着接下來乖乖也會過來,他就有種需要爭分奪秒的感覺。
而庭訊處那裡,經過了一日的密集審訊,終於挖到了一點有用的線索。
先是管事的黃門查看線索時,意外的發現體仁閣裡裝金絲碳的麻袋角上,做了一個標記。
他們檢查的很細緻,發現這個標記後,就查了內事府的庫房,發現其他的金絲碳都沒有,只有體仁閣的麻袋上有標記。
接着從搬運金絲碳的小黃門那裡,又審出了一個細節,每月他們搬運分發金絲碳時,都是庫房管事指定哪一袋就是哪一袋的。
至於麻袋上的標記,無論是體仁閣那邊的,還是內事府這邊的,大家都表示從來不知道,也沒注意過。
這麼一來,似乎有問題的就是內事府掌管庫房的管事李憲了。每次開庫房分發金絲碳時,都是他在場,也是他指使送份例的黃門搬運有問題的金絲碳送到體仁閣的。
“冤枉啊,奴婢真的沒有做過記號啊。”
被重火力審問,李憲煎熬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幾番拷問下來全身的冷汗像是洗了一次澡。
他底下已經淌了一灘黃水,審問的過程中失禁了兩次。
李憲痛苦不已,他是真的覺得冤枉,審問的人一直在問是不是他在麻袋上做了記號,他怎麼在金絲碳上動的手腳,他根本沒做過,是真的說不出來。
最後一番烙刑拷打,李憲暈死過去又被涼水潑醒,然後再暈過去,幾番下來,眼底全是漲起的血絲。
他是早就把所有知道的都吐出來了,把手下每個人都咬出來一遍,但全都是沒用的,被折磨的只求速死。
“看來,還真不是他。”
一邊問話的黃門輕輕轉過身,和總管小聲說道。
總管王振也皺着眉出去,根據他在庭訊處這麼多年的經驗,李憲確實應該不知道的。
但是他走後,剩下屋裡的人還繼續拷問。沒查出真相前,依舊不能閒着。
“上個月發份例時童貫和採購的蔡京說過話,是他乾的,是他乾的。”
再次從暈死中被潑醒,李憲腦子還是渾渾噩噩的,就翻着白眼嘶吼。他現在是下意識的一清醒過來,就不斷地開口說話,咬出身邊的人,以求少受點罪。
到了晚上,事情終於有了新的進展,從宮外運送金絲碳的一個黃門想起來,自己當時看到過其中有個麻袋上有一點黑色的痕跡。
經過確認,他認出了就是做過幾號的麻袋。
這麼一來,就能夠確定有問題的金絲碳,是從宮外流進來的。
到了晚上,劉恆就接到了庭訊處的新進展。
原來問題是出在了採購上,進過嚴刑逼供,負責採購金絲碳的蔡京招供,承認了自己知道有一麻袋金絲碳是做過記號的。
當初專門爲宮裡供貨的皇莊管事的人抓住了他的把柄,還給他送了兩個美貌的異族女加一處外宅,讓他把那袋做過標記的金絲碳想方設法送進體仁閣。
蔡京雖然早就去了勢多年,但是平生就好美人,自從宮裡嚴打後就不讓黃門和宮女有勾纏了,他就想方設法自己在外面養外宅。
他每次趁着出宮辦差時,就回外宅和被包下的女人享樂一番。而且做爲內事府的採購,他平日裡也偷摸着撈了不少油水。一下子養外宅和撈油水的事都被逮到,要是被告發出去他就沒有命了,所以蔡京被拿住了短處,只能爲他效勞。
蔡京熟悉李憲的辦事套路,也知道他每次讓人取用金絲碳時都按照順序來,先是坤寧宮,再是衍慶宮,再是體仁閣,再是景和宮。
所以接了金絲碳送進宮裡時,他就留了一個心眼。
蔡京是數着數目逢三一輪,把那袋有記號的金絲碳藏在其他的麻袋堆裡的,這樣讓人搬到庫房裡時,正好是三的倍數,肯定到時候要分給體仁閣的。
並且爲了確保任務完成,他在上個月分發份例時找機會和管庫房的童貫說了幾句話,正好看到黃門把標記了的金絲碳送去體仁閣。
至於皇莊裡專門供貨金絲碳,威脅蔡京的管事,也已經被抓到了,但是還沒送進宮來,就找機會咬舌自盡了。
雖然管事的線索斷了,但是他們查到了這個管事上個月突然收到了一大筆錢,並且和前平章知事費熊有過接觸。
費熊曾經是信陽王側妃之父,當初信陽王因爲和左武衛將軍勾結意圖謀反,被劉恆賜死,王府家眷俱都流放了。費熊的女兒,死在了流放途中,他本人也因爲信陽王牽連,被罷了官。
查到費熊身上後,很快暗衛調查出來,前一陣子,費熊的妻子呂氏曾經去過皇覺庵,見了因爲削髮爲尼的甄貴妃。
甄貴妃本來在建武帝去後,跟着信陽王出宮做了王太后,但是信陽王謀反,念在甄貴妃是庶母的份上,劉恆繞了她一命,只是讓她在皇覺庵削髮爲尼,法號了無。
皇覺庵是皇家的庵堂,按照本朝律制,凡自後宮無子的妃嬪,在皇帝大行後,都要落髮爲尼,在皇覺庵終老。
這事竟然牽扯到甄貴妃身上,讓劉恆也是沒有料到。但是甄貴妃爲什麼害萌萌呢?
就算是她不滿自己處死了信陽王,要報復的話,選擇萌萌,總是讓人有些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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