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裡空鬧鬧的,獨有清雅與九阿哥靜靜地坐在那太師椅上,微微的雪花輕輕地落在他們的髮絲上,悄無聲息。
九阿哥從空間戒指裡舀出一個鏤空銀質用紅色錦緞裹着的暖爐,塞到清雅的手中,緩緩地說道:“且抱着暖和一些,在這冷風裡一吹,人倒是清明瞭不少。先前你問我,看到的是誰,我看到的四哥。”
清雅輕輕地撫摸了一下那手爐,暖暖地,像是九阿哥的聲音。
“那你是不是想也沒有想,拔劍便將我二人全給殺了?”她笑道。
“我先頭裡也是這樣想到,可是臨了,卻下不了手去。”他說着看了清雅一眼,頓時又怒意滔天起來,“爺就想着,若是將二人全殺了,那豈不是讓他們去陰間還一起廝混,讓他們稱心如意!爺應該將四哥給剁了,再留着你,每日的拿小皮鞭抽你!”
“你就這麼不信我?”
“信,怎麼不信。可是瞧着就是礙眼,就是難受。你以爲世人都跟你似的,沒心沒肺,竟然看得下自己個丈夫的活春宮,顯然你壓根兒就沒有把爺放在心上,哼!”他說着,一臉的委屈與氣憤!
那你適才還配合我,看得歡快,叫得大聲?
“若那真是你,我定然也是這樣做的,眼睛看着,臉上笑着,心裡淌着血,最後轉身便走。這種男人,不配讓我佟清雅看上第二眼。話說當年,你與雲曦有沒有……”清雅說着,有些促狹的問道。
九阿哥瞧着她一臉看好戲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就是個愛攀高枝兒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裡會當真看上爺了。你們女人就是小氣,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人而已,用得着記了這麼多年麼?爺瞧着,爺在你心裡連她都比不上。”
所以說,這男人若是吃起醋來,那當真是比女人更加沒有道理。雲曦好歹和他還是有舊的,四阿哥算是什麼?那才叫橋是橋,路是路,半點牽扯都沒有。
“是是是,你在我心裡是最不重要的,所以我才爲了生了……”清雅說着,伸出手指了數了數,“呃,七個孩子……”
這話一出,九阿哥自己個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了,咱們自己個鬥氣,都讓旁人聽了去,白白的給他做了笑料。那個什麼東西,自己個出來吧,還讓爺用八擡大轎請你出來不成?”
那雪地裡的小東西轉了轉黑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了看四周,伸出毛絨絨的爪子,指了指自己,“你說的那個什麼東西是我麼?哼,美人我可不是什麼東西,我是雪狐!”
它說着,迅速的躥到了清雅與九阿哥面前,果然是一隻極其漂亮的狐狸。許是因爲生活在雪地裡,它通體潔白,只有那眼睛是黑色的,像極了黑曜石,四隻肉掌是粉色的,嫩嫩地,十分可愛。
清雅只瞧得一眼,便被它一副天然呆的樣子給迷住了,走上前去,作勢便要抱起它來。
那小狐一看到她這等舉動,卻像即將被那花花公子調戲的良家婦女似的,捂住胸部,臉蛋紅紅地說道:“別過來,美人我可是個貨真價實的男狐!男女授受不親,姑娘您請自重!”
清雅一愣,哈哈的笑出聲來,這狐狸,當真是太逗了。
倒是九阿哥,趕忙攔在了清雅前頭,憤憤地瞪了那臭狐狸一眼,伸出手去,拎住他的後頸部,又撓了撓他的脖子,罵道:“臭小子,趕緊顯出人形,不要以爲你長了一副惹人憐愛的清純模樣,就可以騙走我媳婦兒了,小心爺將你放到架子上變成烤狐狸肉!”
那狐狸一聽,這簡直是比竇娥還冤啊,“變就變,就怕本狐仙的美貌,嚇壞了你們。”
不一會兒,它的周身升起了濃霧,漸漸地,霧氣散去,從中突顯出一個穿着白色狐裘的美人。他的長髮像是黑色瀑布一番,直泄而下,在雪光的映襯之下,顯出斑斕的光芒。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地映出眼前人的倒影,即便他努力做出一副正經的模樣,可是那不經意間的風情,卻是媚態盡顯。
看着清雅與九阿哥直直地看着他,小狐狸俊臉一紅,罵道:“看傻了吧。我白朮便在狐族裡,也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清雅瞅着九阿哥又要發火,趕忙往他的身邊靠得更近了一些,笑道:“白薯,你這就不對了,你的幻術使得那麼糟糕,要揚長避短纔對,我想你最擅長的,應該是美人計。瞧着你這副臉蛋兒極其有用,不若便跟着我罷。”
白朮一聽,面露喜色,平白無故的,他趕忙要試探二人,爲的還不是想遇到自己個的機緣,能夠去那大千世界中歷練一番。說起來這也是他們雪狐一族的悲哀,他們只有在下雪的時候,方纔能夠顯露在人前。
可若是做了修士的寵物,那便是不同了。他如何看不出,這女修的修爲絕對是在那男修之上的。
“不行,你的身邊怎麼可以跟着除了爺之外的男人呢,何況還是這麼個禍國殃民的!要收也是爺收!”九阿哥嘴上說着,心裡頭卻是咬牙切齒,暗罵道臭狐狸,果然不懷好意,看爺收了你之後,日日拿小皮鞭抽你。
清雅倒是無所謂的點了點頭,不知道爲什麼,她預感這隻小狐狸,將來一定是有大用處的。
白朮看了看九阿哥一眼,有些失望的點了點頭,“那我就勉爲其難的跟着你吧。”
這二男雖然你勉強我,我勉強你的,到底還是做了主僕。九阿哥看也沒有看,便一把抓起他,塞到靈獸袋裡去了。
“臭小子,罰你面壁思過三日!”
清雅見鬧也鬧過了,天色也不早了,便將那太師椅收進了空間裡,笑道:“咱們快些回去罷,不然孩子們該出來尋了。”
……
快回到小梅林的時候,果見蟈蟈與蛐蛐打馬迎來,“阿瑪,額娘,怎麼去了這麼久,已經備好膳食了。”
清雅與九阿哥對視了一眼,笑道:“好久不與你阿瑪騎馬了,不知不覺的便跑得遠了些。”
倒是蛐蛐兒,沒臉沒皮的迎了上來,舔着臉說道:“阿瑪,額娘,兒子想求你們一件事!”
蟈蟈一聽,臉一黑,這二貨已經說了一路了,他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怎麼就有了這麼個兜不住的弟弟。看來養心殿裡的那三個小傢伙,一定要好好的教導一番,免得日後出了岔子,無良爹孃甩手不管,倒都是他這個當兄長的責任了!
且不說蟈蟈心中怎樣期期又慼慼,堅定又堅定。
蛐蛐兒開口,除了黛玉的事情,還能有啥?清雅也嘆了口氣,這林妹妹當真是個有福氣的,她與九阿哥還歷經磨難,生離死別的,倒是他二人,順風順水,若是就此白頭到老,也算是件喜事了。
果不其然,那廝開口道:“額娘,你便早日做主,讓黛玉嫁了兒子罷。那大選還要等兩年呢,黛玉又是個免了選的。”
九阿哥舀出睡眼惺忪的狐狸,往那孽子身上一砸,罵道:“哪有你這麼猴急的,那西林覺羅氏的嫁妝可取回來了?出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爺替你選宅子出宮建府了?”
蛐蛐頭一偏,也沒有看清那來的是什麼個物事,繼續說道:“嫁妝額娘已經讓夏芒姐姐去取了,想那賈府便是砸鍋賣鐵,也定然會歸還的。出嫁的東西,嘿嘿,兒子早差內務府給備下了。至於出宮建府,您就指弘暲隔壁那宅子便可,兒子已經都修理好了,您只用出那二十萬兩銀子便成……”
此言一出,在場的三人當真是瞠目結舌,這廝當真是做得出啊!簡直就是恨不得立馬將黛玉迎娶進門!
倒是清雅忍不住笑出聲來,“胤禟,便依了他吧。不然林姑娘總這麼沒名沒分的住着,顯得有些尷尬。爲了避免別人說閒話,你便說早年間便與那林大人定下了這門親事吧!”
九阿哥點了點頭,這等小事兒,向來都是清雅說一,他不說二的。
蛐蛐也知道,只要額娘同意了,這事情定然是沒有問題的,一下子便高興得跪倒在地。
“嘿嘿,真乖,見到本狐竟然行如此大禮!”
蛐蛐一聽,這不對勁兒啊,一擡頭,見卻一隻雪白的狐狸,正將前足背在後背,學着一副老學究的樣子,滿意的點頭道。
“阿瑪,適才您就是用這玩意兒砸兒子的?”
九阿哥抽了抽嘴角,輕聲說道:“媳婦兒,這麼個玩意,就應該讓你收了的,真是白長了副好皮囊,做起事情來怎麼這麼囧。”
想着他揮了揮手,將狐狸收進了靈獸袋。
“收的一個靈寵罷了,快些回去罷,不然晚膳要涼了。”
蛐蛐還欲說話,卻見九阿哥已經拉着清雅急忙忙地朝着梅林走去了。
倒是蟈蟈,看着那掙扎着的狐狸,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等到飯間的時候,清雅順着蛐蛐的意思,讓黛玉好好的準備待嫁,一時間那打趣聲不斷,歡騰無比。
婚期便定在了下個月的初八。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