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去莊子裡賞桃花,可是直到成行,卻已然是九月了。
若不是要挪出空來,清雅都不知道,作爲一個嫡福晉,需要做的事情竟然有那樣多。裕親王大好酬神宴,阿哥妯娌們的生辰……到七月的時候五格格和碩溫憲公主又去了,就這樣緊趕慢趕的,直到這個月二十五,康熙爺帶着太子、四阿哥、十三阿哥巡視河工去了,京裡方纔靜寂下來。
坐在前往京郊的馬車上,清雅的心情說不出的愜意。蟈蟈如今已經牙牙學語了,他是個活潑好動的主兒,即使在馬車裡,也是爬來爬去的,片刻都不肯安分。若是爬得累了,便伸出他那髒兮兮的小手,可憐巴巴的叫“阿瑪”。
這個時候,清雅總是一臉幸災樂禍的看着九阿哥,你孩子叫你呢!
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清雅站在莊子裡的那一瞬間,她還是被震撼了。曲水流觴、情致盎然都不足以形容這山莊的靈秀,雖然是仿江南風情,卻不失北方的古拙大氣。這等風流,倒是像極了當初在宮裡九阿哥尋到的那處秘密基地,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
這個時節桃花自然是早就沒有了,可那丹桂卻仍有餘香。不似開得正好時的濃烈,卻另有一番淡雅。
九阿哥瞧着傻愣愣的清雅,喜上眉梢,這莊子可是他花了大心血的,爲的就是今日。
“蟈蟈他娘,咱們回家吧!”
清雅聞言眼眶一熱,點了點頭,“嗯,回家。”
這一耽擱,去到正屋的時候,穀雨與驚蟄早就安置好了帶來的東西。這正屋說不上奇巧,卻格外的亮堂。清雅定眼一瞧,好傢伙!“這窗上鑲的可是玻璃?”
九阿哥聞言得意的點了點頭,“怎麼樣,爺的想法不錯吧?這玻璃不及琉璃高雅,又沒有玉石的溫潤,也只有鈕鈷祿氏那等小門小戶出生的,纔拿它真當個玩意兒。若我說,這東西通透無比,用來糊窗子,是再好不過的了。”
“那玻璃方子是你得了去?”這可不好,太扎眼了。
九阿哥一瞧清雅,便知道她在想什麼,趕忙搖了搖頭,“我是得了,不過咱們可不做這生意,都交給內務府了。”
清雅也不多言,她差點兒忘記了,九阿哥原本就不是小時候她心目中那個單純重感情的傻瓜少年,他心中自有丘壑。
“今兒個陽光正好,不若咱們在那小河邊釣魚烤肉吧。”這話一出,穀雨與驚蟄也來了興致,一個個的睜大了眼睛,巴巴地望着九阿哥。
九阿哥大手一揮,“都去。那爺與福晉先去釣魚了,你們準備着,別忘記蟈蟈的米糊糊。”
蟈蟈像是聽明白了大家都吃肉,他卻得吃米,不滿的往清雅懷裡鑽了鑽,直拿小屁股對着他那“狠心”的阿瑪。
秋日的北方天空顯得格外的高遠,讓你心中不管有什麼煩憂,都一掃而空。清雅枕在九阿哥的腿上,眯着眼看着他白玉般的下巴,男人專注的釣着魚,傾着身子,爲身下的女子擋去了刺目的陽光。
蟈蟈躺在一旁的小毯子上,玩着球兒,咿咿呀呀地不知道說什麼。
清雅突然覺得,大清,來到這裡真好。
“胤禟,你爲什麼會看上我呢?”
胤禟撇了撇嘴,還是專心的看着湖面,“是啊,我也不知道呢,你那時扁平得像是曬乾了豆角一樣,長得也不如爺好看,還敢動手打爺。簡直就是人人得而誅之。”
清雅不滿的嘟囔道:“若是我那時前凸後翹,可不得嚇壞了你。”
胤禟突然轉了轉眼,看了看清雅那直挺的渾圓,笑道:“現在前凸後翹也不遲。”眼瞧着清雅要惱,他又接着說道:“那有那麼多爲什麼,許是在那深宮裡,你是第二個給我溫暖的人。”
“那第一個是誰?”
“那是一個美麗的人。她的皮膚很白,一笑臉上就露出兩個梨渦兒,身上總是帶着淡淡的奶香。我帶你去的那個地方,就是她帶我去的,她曾經住在哪裡。”
“她是誰?”清雅只覺得心裡一酸,手心裡像是有千隻螞蟻在爬一樣。
胤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接着說道:“那時候額娘剛開始討厭我,我站在承乾宮的角落裡,詫異的想着爲什麼額娘突然之間變得不一樣了,原來她還會溫柔的看着我笑,在皇阿瑪面前誇讚我,可是從那時起,她看我的眼中只有恨。那時候只有她,拉着我的手說,胤禟別怕。對了,差點忘記告訴你了,她是爺的奶嬤嬤。”
清雅聽得那最後一句,只覺得適才自己的心酸簡直就跟傻子一樣,她使出勁兒,在九阿哥的腰間狠狠一擰。
胤禟咧着嘴兒,大喊道:“疼疼疼……啊!魚魚魚!”他雙手握杆,卻從那水裡拽出一條巴掌大的小魚來。
清雅見狀,忍不住哈哈大笑。
胤禟倒是不失望,他取下魚兒,在蟈蟈面前晃了晃,那孩子完全不怕,一見到活蹦亂跳的魚,便將七彩小球扔到了一遍,伸出白嫩嫩的手指頭戳了一戳。
那魚深感不適,狠狠地甩了甩尾,濺起一陣水花。蟈蟈見狀,越發的起勁了,樂得咯咯地笑。
不遠處的穀雨與驚蟄對視了一眼,開心的笑了笑。她們福晉與九爺,還有蟈蟈小阿哥,就是一家人,怎麼都分不開。
玩了一會兒,便到了午膳時間。穀雨與驚蟄早就烤好了羊腿、燒雞。還有那煮熟的玉米、甜美的果子酒,吃得衆人是不亦說乎。倒是九阿哥釣的那條小魚,最終煮成了濃濃的魚湯,餵了蟈蟈。
酒足飯飽之後,蟈蟈便困了,九阿哥讓衆人帶着蟈蟈回屋歇響,帶着清雅在莊子裡四處的晃悠。
“媳婦兒,咱們去泡溫泉吧。”看着九阿哥亮閃閃的眼睛,清雅只覺得俏臉一紅,這個沒正形的,“沒有帶衣服。”
九阿哥眯了眯眼,“沒事,我都備着呢。”
那溫泉是個露天的場地,汩汩地水冒着熱氣,那水面上還漂浮着幹桃花瓣兒。看來這個男人果然已經蓄謀已久了。
清雅穿着粉色的肚兜,有些不好意思的將身子沉到了水下。九阿哥此刻已經脫得一絲不掛。他緩緩地走進池子裡,水漸漸淹沒了他纖細卻又緊緻的身子。他伸手一拉,清雅便覺得自己像是那失控的布娃娃,一下子撲進了一個熱乎乎的懷抱裡。
他的體溫要比這溫泉水高出很多,灼得人心窩子都是暖洋洋的。清雅只覺得自己的臉都要滴出血來,雖然她們是夫妻,牀弟之歡是少不得的,可是在這室外,卻還是第一次。
九阿哥一手託着清雅的腰,另一隻手卻在那如玉的肌膚上四處遊走,那手走到哪兒,哪兒便顯出一團紅暈,煞是有趣。
九阿哥一個輕笑出聲,俯身下去,吻住了那個他每日都向往不已的紅脣。自打清雅生了蟈蟈之後,他便剋制好久了,而今天他只想是無忌憚一回。
白皙的身體在水中翻滾,驚起一道道水澤。漸漸地清雅也放開了手腳,她忍不住伸出雙腿,盤住了九阿哥腰。九阿哥一喜,越發的情動起來。
滿池子啪啪啪地水漬聲,分不清是那四肢拍打水花的聲響,還是情致結合的妙音。
清雅嚶嚀出聲,她忍不住伸出手,捂住了嘴。九阿哥見狀,微微一笑,將她那手挪開,在她耳旁柔聲說道:“媳婦兒,爺想聽你的聲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水聲漸小,歸於寧靜。
清雅懶懶地躺在九阿哥懷裡,伸出手指兒,在他身上畫着圈圈。九阿哥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道:“媳婦兒,你若是再調皮,我便就地辦了你。”
“誰調皮了。你那奶嬤嬤現在怎麼樣了呢?可是歸家了?咱們應該去探望她纔是。”
九阿哥垂了垂眸:“我大了些之後,她便回家去了。待我可以出宮之後,還尋到她家去過。只可惜她在宮裡照顧我,多少是耽誤了她。她的夫君已經納了新人了。那時候她與奶兄住在一個黑壓壓的屋子裡,我帶着十弟在那狠狠地鬧了一場。再見到她的時候,卻是你出事之後,我出宮養病那時了,她已經病入膏肓,留下奶兄和一個尚不知事的女兒。我那時自顧不暇,等到大好之後,再尋過去,鄰里的人說他的夫君謀了個外官,已經帶着全家上任去了。”
清雅嘆了口氣,這世界就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回京之後,尋個時間,我們帶着蟈蟈,去給她上柱清香吧。也多虧了她,纔有了今日沒長歪的你。”
“爺哪裡長歪了,爺筆挺着呢!”九阿哥沒好氣的捏了清雅一把,笑道。
山中一日,世上已千年。不知不覺,在這莊子裡便住了十天半個月了。此時京中傳來消息說,太子在德州病重,萬歲爺急召索額圖侍疾。
京郊的氣氛也陡然緊張起來,清雅與九阿哥越發的不想回到那是非之地了。在這裡多好,快樂似神仙。
可惜,到了夜裡,一直活蹦亂跳的蟈蟈卻突然生病了,這將清雅與九阿哥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們到底是年輕夫妻,之前也沒有什麼養孩子的經驗,蟈蟈又一直康健,完全沒有料到此事。
看着難受得直哼哼的蟈蟈,九阿哥連忙讓姚世福套上了馬車,“走吧,咱們連夜回京。”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