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這個時候的養心殿,應當是靜悄悄的,清雅帶着暖心悠閒的看書、下棋,做點心。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今兒個是蟈蟈大婚的日子。雖說如今他正在去富察府的路上,可是養心殿裡已經擠滿了恭賀的福晉們。除了那些妯娌們,還有簡親王福晉以及清雅的兩個嫂嫂,以及一些年歲相當的宗親福晉們。
今兒個一大早,康熙爺也帶着宜妃回宮,爲的便是與那些老王爺還有福晉們敘敘舊,到底是皇長孫大婚。
清雅坐在主座上,看着座下的衆人,頗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九阿哥排行第九,光是兄長便有八人,曾經她的座位,總是遠遠地離着主座,想幹點啥,都不會有人注意到,那種感覺,當真是輕鬆極了。
大福晉是繼室,極其年輕,坐在那裡,頗有一種底氣不足的感覺,大阿哥出事失寵之後,這種感覺就更加的強烈了,絲毫都沒有一點兒存在感。
二福晉不當太子妃之後,反倒顯得越發的從容大氣了,清雅有孕在身,也樂得將招待宗親的事情委託於她;三福晉還是一副傲慢不已的樣子,帶着一股子文人的清高之氣。
四福晉便是清雅熟悉的陸飛霞了,她看起來臉白脣紅的,比起當初那個黝黑的御姐,完全是換了一個人,在她的身上,清雅還能夠瞧見淡淡的靈氣波動,顯然四阿哥將那日在地下得到的功法,也傳授與她了,這才讓她洗精伐髓,去了一身的污穢。
見到清雅看向她,她裂開嘴,笑了笑,還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
五福晉是自家親嫂嫂,如今又沒有了宜妃壓迫,活得越發的滋潤,不肖清雅開口,也幫忙活躍着氣氛。
“這次弘晸娶嫡福晉,我瞧着最高興的不是皇后,當是十弟妹了。”
她此話一出口,大家都笑着打趣圓寧了,這太子妃可是出自富察家的,與她親着呢。
圓寧今兒個穿了一件大紅色的旗裝,繡着大幅的牡丹花,那花上的蝴蝶,振翅欲飛,一臉的喜色,那是藏都藏不住,說句託大的話,蟈蟈是她瞧着長大的,那跟她的長子虎子沒有什麼區別,而書蘭又是她嫡親的侄女兒,她今兒個即是男方家長,又是女方親屬的,豈能不得意。
清雅捂着嘴笑道:“可不是,你們瞧她今兒個穿的樣子,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她要做新娘子呢。”
圓寧一聽,瞪了清雅一眼,“九嫂,我這可是爲了給你添喜慶,這想當新娘子,人家也嫌我這副老臉老皮啊!”
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惹得滿堂鬨笑起來。
倒是有那十四福晉,弱弱地插了句嘴道:“都說九哥當初在府邸的時候,便富可敵國了,不知道皇后此番會拿出什麼寶貝來,當做是未來媳婦兒的見面禮呢?聽說皇后連身邊的丫頭秋露,都捨得送過去了,這正式的見面禮,可不得豔驚四座,希望皇后提前讓我們大家開開眼纔好。”
清雅眨了眨眼,驚訝的看着十四福晉,捂着肚子,開口說道:“十四弟妹當真是消息靈通,連我身邊一個二等小宮女兒叫什麼名字,都記得清清楚楚的。說起來這事兒也是我一片好心辦了壞事,有些人命薄,是承受不起那天大的福氣的。”
說着看了十四福晉一眼,又衝着她身後的伊爾根覺羅氏笑了笑。
十四福晉臉色一白,她在府裡頭怎麼爭寵,都比不上伊爾根覺羅氏,這等盛宴,除了他們家,可沒有第二個側福晉到場。她已經夠丟臉了,皇后竟然還明目張膽的引着衆人注意到她,簡直就是可恨。
清雅瞧着她一副將要氣絕的模樣,心裡頭十分解氣,沒有那個金剛鑽,就別攬那個瓷器活,自己個就是不伶俐的,還非得往槍口上撞。
如今秋露去的事情,這些福晉們哪裡有不知道的,只是這宮中隱晦之事甚多,今兒個又是太子的大好日子,誰吃飽了撐的提這種事,平白了得罪了清雅不說,還惹了富察家的怒火,也只有老十四福晉,是個沒腦子的刺頭兒。
老十四福晉看着衆人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心裡頭越發的氣,可她就不是個會機變的,適才那幾句話,還是她醞釀了好久,方纔說出口的,如今被清雅這麼一嗆聲,那是想反駁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堵得心口直疼。
不過顯然清雅也不想讓她太失顏面,鬧得場面不好看,便拍了拍手,示意夏芒去將那見面禮給端上來。
“這見面禮,不在貴重,倒是在於心意。既然十四弟妹想看,那便看好了,我這可是第一次做婆婆,比當年做新娘子還緊張呢,諸位嫂子們若是發現了清雅的錯處,還望直接的指出來,別到時候鬧了笑話,可就不好了。”
見清雅本未因爲十四福晉的話生氣,現場的氣氛又活躍了起來,倒顯得咄咄逼人的十四福晉有些突兀又有些小家子氣了。
不一會兒,夏芒端上了一個托盤兒,隔得老遠的,便聞到了一股子異香,這一下子,便將衆人的目光全都吸引過來了。
只見那明黃色託布上,放着一對簡簡單單的羊脂白玉鐲子,在那鐲子的周圍,鑲嵌着七色的微微凸起的北斗七星彩色鑽石。
除了那玉質極好之外,看起來也極其普通嘛,爲何會有香味呢?
清雅看着衆人失望的顏色,拿起那鐲子,輕輕地在那北斗七星上一撫而過,只見先頭還平淡無奇的鐲子,突然變得流光四溢起來,竟然會變幻顏色,一會兒像是血玉、一會兒又像是祖母綠,每次變幻,都只有一種色彩,卻顯得極度的奇異。
便是見多識廣的前太子妃,也不由得睜大的眼睛,“皇后當真大手筆,這鐲子果真是個奇物,看來當真是對這個新兒媳婦極度滿意了。”
清雅滿意的笑了笑,富察氏便是日後的皇后,她不爲她造勢,還有誰爲她造勢?
“說起來這對鐲子還是早年我與萬歲爺偶然得到的一件奇物。它原本存於一塊松香琥珀之中,所以纔有這等香味。至於那鐲子變色,便是我也沒有弄明白,這裡頭的奧秘,就留着書蘭去解了。因着它奇特,得了之後,便請了圓空大師開光誦經,也算是件福物了。”
圓空大師?如今圓空大師已經是常年閉關不出了,能夠請到圓空大師開光,便是一塊普通的石頭,那也是衆人爭搶的瑰寶。
更有那眼尖的,看到那塊託布,也驚訝起來,這東西,竟然是失傳已久的雙面滿繡,還是亂針繡。
清雅也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新來的蘇柔,還是有點兒作用的。
正在這時,暖心興沖沖地跑了進來,大喊道:“額娘,額娘,新嫂子的花轎已經進宮啦!”
衆人瞧着她滿頭大汗的急切樣子,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是萬歲爺唯一的嫡女,那可是板上釘釘的固倫公主,當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嬌嬌女兒,又生得伶俐,自然是十分討喜。
今兒個還穿了紅色的小旗袍,用紅色錦緞紮了兩個包包頭,看起來極其的可愛。
不一會兒,衆人浩浩蕩蕩的去了景陽宮,就等着看新人行禮。
隨着炮竹聲轟鳴,穿着一身明黃色太子大婚服飾的蟈蟈,牽着紅色錦緞另一頭的穿着太子妃服飾的富察?書蘭,喜氣洋洋地走了進來,看得出,他滿眼都是歡喜,對這個自己定下來的福晉,還是十分的滿意的。
他擡頭,看了看座上的康熙爺,還有阿瑪額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讓那些厚臉皮的福晉和阿哥們,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這一下子,他更是不好意思了。
蛐蛐在一旁衝着他擠眉弄眼的,被身邊的元寶狠狠地擰了一把,疼得咬牙切齒的。切,冰山的婚禮果然就是無趣,幸虧他只有這麼一個太子兄弟,日後元寶和那隻鳥大婚,看他怎麼折騰,哈哈!
蛐蛐想着,心裡頭越發的舒坦,都是一旁的元寶,陰測測的勾了勾嘴角。這孩子越發的黑了。
到底是太子婚禮,大家雖然有意起鬨,卻也不想做得太過了,壞了儀式。
按照一旁禮官的唱和,蟈蟈與富察氏總算是禮成,可以送入洞房了,一羣年輕些的福晉,還有蟈蟈的好兄弟們,譬如蛐蛐、虎子、永樂都巴巴地跟進去鬧洞房了。清雅也煞想進去,但是她如今到底是皇后,又是必須端着的婆婆,只好派了暖心,過去瞧瞧,回來在說給她聽。
九阿哥瞧着她的樣子,伸出頭來,悄悄地在她的耳旁說道,“總算是等到這個臭小子大婚了,爺已經和他說了,讓他快點與富察氏生個嫡長子出來,這樣咱們倆就解放了,可以跑路了,當然,如今這個小子還不知道的,哈哈。”
清雅雖然有些感動,卻也有些黑線,爺,有你這樣坑兒子的嗎?
不過,她也好期待跑路之後的日子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