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裡雖然一波三折,但是到底沒有鬧出什麼大事兒。
天快亮那會兒,清雅方纔歇下,九阿哥躡手躡腳的自己個穿了衣衫,便去上朝了。
夏滿在窗外磕頭磕得砰砰作響,清雅眼皮子抖了抖,卻終究沒有起身。在一起相處那麼多年了,若說沒有些許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可正是因爲是自己人,方纔覺得寒心,無法原諒。
屋子外靜悄悄地,只聽得見鳥兒歡快的鳴唱聲,如今恰是春日,暖風和煦,按說應該讓人覺得溫暖纔是,可是清雅到底還覺得,這偌大的紫禁城,壓根兒不如原先的念德堂來得舒心。
今兒的這最後一選,不過是走走過場,只等九阿哥下了朝,掌掌眼兒,確定最後的去留便罷了,清雅也提不起神來,只有那秋字打頭兒的四個新晉的宮女躍躍欲試,夏滿走了,這清雅貼身宮女的位置便空出了一個,由不得她們不動心。
清雅衝着她們揮了揮手,說道:“你們且都下去吧,這裡有夏芒伺候着,便可以了。”
今兒的碧梗米粥熬得格外的香甜,配上千層拔絲餅,是再合適不過了。九阿哥穿着朝服帶着四個孩子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見清雅要起身,趕忙將她按了下去,自己個去後寢換了常服。
清雅看到多日未見的元寶,眼眶兒都有些紅,“如今咱們也不依着鋪子裡的那點嚼用,你何必住在宮外,也不常來看額娘,都清減了。”
元寶見清雅這副模樣,心下以爲她受了極大的委屈,頓時怒火中燒,對着兩個哥哥罵道:“我不在,你們就是這樣照顧額孃的麼?如今額娘還揣着弟弟呢,適才進宮的時候,恰好看見穀雨送夏滿出宮,額娘身邊都出了鬧心的事情了,你們還拿那些女人的事情來煩她。不就是爬牀麼,拖出去打殺了也好,留着收房也罷,亦或是當作沒有發生過,不過是眨眼的事。”
說着他狠狠地瞪了蛐蛐一眼,“我怕是三哥你淨想着吃吃喝喝看大戲,看完了戲,就指着額娘來收拾吧。”
蛐蛐一愣,他原本就是個爆炸脾氣,平日裡被大哥欺負也就罷了,現如今小弟竟然也敢指着他的鼻子罵了,這太沒有當哥哥的尊嚴了!他心下一怒,一個火球便飛了出去。
清雅一看一旁瞠目結舌的夏芒,趕緊施了個幻術。夏芒揉了揉眼睛,終於又恢復了平常的樣子,乖乖地退了出去。
元寶一見蛐蛐惱羞成怒,冷笑了一聲,從兜裡舀出一個藥丸兒,往蛐蛐嘴裡那麼一彈,頓時現場安靜了。而那火球,也被在一旁有些尷尬的蟈蟈給凍在了半空之中。
清雅看着蛐蛐便得溫柔小意的樣子,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元寶兒子,你不肯進宮住,該不會就是爲了方便在府裡頭做這些玩意兒吧,不得不說,這小子當真是個煉丹的天才。
“你給你哥吃了什麼?”清雅好奇的問道。
元寶往額娘身邊一坐,嘟了嘟嘴,倒有了幾分小少年的模樣,淡定地說道:“專治二哥這種腦子裡少根筋地噴火龍的良藥,額娘放心,他也就是半個時辰會這樣。不過不用怕,他若是再不聽話,我這裡還有一大瓶子。”
清雅一聽樂了,“那有沒有永久性的啊,不要溫柔小意啊,只要不一點就燃就可以了。”若是真有,那豈不是可以給佟巧真治治了。
元寶皺了皺眉,“有是有,不過強行改變人的性子,多少有些違背天道,咱們還是不用的好。”
蟈蟈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霸氣的小弟,再一想到昨兒個夜裡來養心殿,的確沒有看到夏滿在身邊伺候,而且額娘也滿是倦色,這樣一想,不由得陣陣後悔。
朝着清雅行了個大禮,慚愧地說道:“兒子讓額娘費心了。”
清雅一愣,捂着嘴笑了笑,“哪裡的話,你還沒有媳婦兒,這後宅的事情,自然是額娘先替你管着。我拘着你們不近女色,你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覺得尷尬不好處理,也是正常的。好了元寶,給你哥解藥罷,你額娘哪裡是會被人欺負的,他這個樣子,我瞅着都吃不下飯了。”
可不是,這簡直就是讓大猩猩陡然變美人啊,太嚇人了。
蛐蛐一回過神來,剛想發怒,卻又像想到了什麼事的,對着清雅說道:“額娘,我錯了。”
九阿哥換了衣衫,一看這有些怪異的氣氛,奇怪的問道,“這是怎麼了?”
“正在問孩子們誰家的女兒比較好呢。鈕鈷祿寶瓶家世背景都好,只是可惜眼皮子淺心卻高,而且她可沒有瞧上咱們家兒子。”
九阿哥一想到那姑娘東施效顰的模樣,頓時一陣反胃,絕對不要給她指個好人家,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別看他媳婦兒看着大方,心裡頭卻還記恨着雲曦呢,當然啦,若不是真的喜歡爺,自然也不會記恨的,嘿嘿。
“博爾濟吉特穆旗兒不用說,她就是再好,大清也不想再出一個蒙古皇后;巧真是火爆脾氣,而且我早就說過,這近親是不得通婚的;倒是富察家的書蘭和董鄂家的晚晚,我瞧着都不錯,你們覺着誰好一點?當然蟈蟈若是有喜歡的人,也可以直接與額娘說,額娘替你做主。”
她的話音剛落,衆人便齊刷刷的將眼睛全盯到他的身上,畢竟是他娶媳婦兒,也要他中意才行。
蟈蟈臉蛋兒一紅,又想起元寶適才說的話,他總不能連小弟都比不過吧,都是一家子人,有什麼不好說的。
“富察氏溫柔大氣,心思良善卻又不軟弱可欺,若是按照皇瑪法選太子妃的標準,定然是上上之選;董鄂氏聰明無比,只是有些懶過了頭,兒臣無法想象,日後一個日日看話本子的福晉是什麼樣的……”
清雅瞭然的笑了笑,看來他是想選富察氏了。其實若是九阿哥沒有當皇上,她一定會主張選董鄂氏的,她看得出來,那孩子的手段怕是所有秀女之中最厲害的,可是她沒有什麼慾望,懂得明哲保身,這樣的女子,最適合低調的傳世之家了。
富察氏是好,可是她好得有點兒像教科書似的,反倒失了真性情。
九阿哥點了點頭,“富察氏是不錯,而且他們家中如今人才濟濟,正有興旺之象,又向來與我們府裡頭親近。那董鄂氏既然清雅你喜歡,便許給弘璋吧,正好他們夫妻二人,每日裡研磨精讀,也不失夫妻樂趣。”
蛐蛐聽他們說得有趣兒,放下碗裡的滷牛肉,滿不在乎地說道:“女人都差不多的,娶誰都是一樣的娶。我瞧着富察氏長得挺端莊的,配我大哥這個冷臉正好。”
他剛說完,就感覺自己放在桌下的腳被猛踹了兩下,順着踹來地方向,不難想象,正是清雅與暖心,蛐蛐嘆了口氣,女人真難伺候!他日後一定要隨心所欲,打遍天下無敵手!不過怎麼着也得先從元寶手裡把那些要命的丹藥給弄過來才行!
打不贏?小爺用藥都砸死他!
心裡頭最大的事情解決了,清雅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聲問道:“那巧真呢,你們覺得許給誰家比較好?”
幾個人想了想才藝選秀那日,巧真那個沒腦子的刁蠻模樣,又想了想她那如小山一般粗壯,一個吼聲嚇死一匹馬的恐怖樣子,頓時覺得比起適才的選太子妃,這件事纔是西遊路上的最大災難啊!
暖心舔了舔脣邊的**,張着小嘴奶聲奶氣地插話道:“額娘,你恨誰,就把她嫁給誰!”
清雅只覺得喉頭的一口粥,那是上不得上,下不得下,這丫頭都是哪裡學來的?
像是從清雅的眼神裡知道了她的想法,暖心轉了轉眼珠子,本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思,天真地問道:“暖心說得不對麼?永樂哥哥是這樣告訴暖心的啊!”
清雅捂了捂額娘,娃兒,原來你是個黑芝麻包。
當然這話只能當作是小孩子的戲言,這古代可是講究家族的,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若是誰家出了個倒黴女兒,那是寧願讓她去小佛堂裡吃齋唸佛,也不願意讓她出去毀了家族名聲的。
衆人冥思苦想了半天,也實在是不知道選誰好,最後總算是打定主意,介福的兒子生得晚,而在此之前,恰好收了個戰場遺孤做養子,那孩子也是大家出身,只是無依無靠的,怎麼指婚都指不到他的頭上去。
清雅聽介福說過多次了,那孩子是個將才,早晚要有大出息的,只是董鄂氏一直提防着她,怕介福真爲了他開宗祠,佔了長子的位置。如今恰好把巧真指給他,有啥問題,讓他們一家四口自己個內部解決吧。
至於博爾濟吉特穆旗兒,原本清雅一怒之下,還打算將她指給八阿哥,膈應死敏珠算了,後來一想,到底是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兒,也不能太欺負人家不是,既然如此,便指給老十四家的弘春吧。
還有鈕鈷祿寶瓶,最後指給了雍親王府的弘時。
就這樣,九阿哥登基之後的第一次大選,塵埃落定。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