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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宮的大殿上掛滿了白布,打老遠就能聽到孝子們的哭泣聲,珍貴的檀香夾雜着滾滾的燒紙味兒,薰得人眼睛都睜不開。清雅覺得,她自從來了大清之後,彷彿就與這靈堂格外的有緣。
現如今已經是康熙三十三年的冬季了,隔他們那次意外的綁架事件已經過去一年多了。溫僖貴妃最終如願以償的吃到了心心念唸的抹茶蛋糕,只可惜她終於油盡燈枯,再也熬不到新年了。
清雅到如今還能夠清清楚楚的記得,當鈕鈷祿·雲曦在十阿哥的懇求之下,親手做了抹茶蛋糕時,宜妃那意味深長的眼神。誰人都不是蠢的,巧合哪裡又那麼多?
只不過宜妃的厭棄也絲毫沒有阻擋住鈕鈷祿氏的崛起。現如今宮裡若說最有人緣的人是誰,那大傢伙絕對要豎起大拇指說“雲曦姑娘”。
她會做美味的養生湯,她有着九竅玲瓏心,最能哄得皇上高興;她會做各種美容養顏的香品兒,最能討得各宮娘娘的歡心;她會禪有佛緣,最能體會太后娘娘佛心;她知情識趣,她就像一股子春風,復甦了宮裡阿哥們早已死去的情愛之心……
人人都在稱讚她,她就像在鏡子裡的那一世一樣,一步一步的成爲了最受歡迎的女人,銳不可擋。
這一切,清雅都看在眼裡,卻沒有辦法阻止,這清宮裡的人,就像是集體中了一種名叫“鈕鈷祿·雲曦”的蠱。而這鈕鈷祿氏,像是忘了她手裡的那串空間手串一樣,再也沒有騷擾過她,清雅向來時奉行人不我犯我,我不犯人,自然是不會主動去攻擊。
只不過她對鈕鈷祿氏的格外注意,在九阿哥眼中,竟然成了鍾情的證據,這讓清雅十分無語。自打那次秘地談心之後,她與九阿哥的關係越發的親密了,九阿哥雖然面上還是高傲乖戾的九阿哥,但是卻越發的小心,越來越有富貴閒人的樣子了。
清雅在一旁慨嘆鈕鈷祿氏外掛全開的女主王八之氣,那鈕鈷祿氏卻在靈堂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古來有一句話說得好,若要俏一身孝。這鈕鈷祿氏就是少有的能夠將白色衣裙穿出仙子氣的女子。這一年來,許是她的功法又精進了一些,身量長開了許多,已經有少女那欲說還休的誘人氣質。
只見她兩眼通紅,淚如雨下,一邊哭着一邊輕聲的訴說與溫僖貴妃之間的點點深情,那聲音曲婉幽若,竟像是一曲吳儂軟語的歌兒,夾雜在一羣裝模作樣的阿哥格格里,顯得格外的突出,摧人肝腸。
果然那阿哥格格們聽了,哭得也越發的淒厲了。太子還走上前去,悠悠的誇了她一句,好一個孝心動天的善良姑娘。那鈕鈷祿雲曦一聽,哭得愈發的抑揚頓挫了。
清雅聽着,差點兒就要笑出聲來,這姑娘,真真是不放棄任何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這樣的人,能夠爬上高位,也是不難想象的事情。只不過,因着九阿哥與十阿哥異常親近,她見着溫僖貴妃的時候也比常人要多,倒是沒有見過這鈕鈷祿雲曦與娘娘之間還有這般情誼。她這般表現,倒是襯托着真正的“孝子”十阿哥格外的不孝了。
果然,那十阿哥見鈕鈷祿氏哭得起勁,原本煞白的臉更是無一絲血色。跪在地上的腿兒,微微一僵,他一張口,哭得更加大聲了。
清雅只覺得兩耳嗡嗡的響,振聾發聵。
好不容易哭完了喪,衆人像去了半條命似的,各自回宮休息了。
九阿哥因與十阿哥關係好,便帶着清雅留了下來守夜。
十阿哥如今正趴在靈前一動也不動,像個機器似的往火盆裡扔着紙兒。清雅瞧着,鼻子有些發酸,她不僅想起了,當初在瑪法的靈堂之上,她和介福也是這般,想着自己從此便是無依無靠的了。
十阿哥比起他們當年,更是艱難。他的母親是滿洲貴姓,鈕鈷祿氏,與雲曦那偏遠的旁支血統不同,他那是主家最最珍貴的血脈。現如今,皇上選秀已經很少會挑選滿洲大姓的嫡出姑娘進宮了,可以說,他就是整個鈕鈷祿家族在皇室中最值得互相依仗的對象。
他是整個宮中,除了太子殿下外,身份最高的皇子。以前還有母親護着,現如今他要直立人前了,受到來自其他競爭者最直接的打擊。他與九阿哥一樣,就是這深宮裡最紅的靶心,等着別人招招致命。
“十爺,逝者已矣,想來娘娘希望的只是你能夠好好的活着。你何必在意別人哭得多有孝心,要說真心,整個宮裡又有誰比得過你。娘娘都知道呢。”
十阿哥聞言,緊緊的拽了拽拳,他還是這樣跪着,也不回頭看清雅一眼。
“她有什麼孝心,死的又不是她的額娘,對於一個將我額孃的靈堂當做戲臺的人,我恨不得扒了她的皮。你若是真心當我是兄弟,就別再喜歡那個虛僞的女人。”哭了一整天,他的聲音顯得格外的沙啞,彷彿一夜之間就從一個少年變成了一個成熟的男人。
“我可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她,只不過這深宮無趣,看着個戲子上串下跳罷了。更何況,在外人眼裡她還救過我的命呢。”
“你說這話,是將我當成和九哥一樣無腦的白癡麼?也只有他才真心感激那人的救命之恩,只要細心睜開眼的人都知道,那事與她絕對脫不了干係,她若不與那賊子交好,怎能輕易的混了進去?”十阿哥一聽,轉過頭來狠狠地瞪了清雅一眼。
其實九阿哥也不是那麼蠢笨,只是無人調教,肚子裡比旁人少了幾個彎彎繞繞。更何況,有些事情,經歷過的人根本就無法像旁人那樣看得清。
“那秘藥……”
“那秘藥我去她房裡尋過,沒有找到。原本我想抓了她,不怕撬不開她的嘴,可是額娘不讓,只說都是命。她若好起來了,不僅太子,連皇上都會對着鈕鈷祿氏一族食不下咽了。你是佟家出來的,扮豬吃老虎什麼的最是擅長的,想來我不說,你也能夠明白。九哥倒是好運,有你在一旁護着他。”十阿哥說着,哽咽起來。
“不過都是半斤對八兩罷了,這宮裡,哪裡有人又會比其他人好過。而我不過是個庶子,又護得了誰?”
“十弟,哥哥給你準備了參茶,你且飲些罷,你都好些天沒有休息了。”十阿哥剛想說話,見九阿哥託了個茶盤走了進來,便住了嘴。輕輕的起了起身,走到角落的椅子上坐下。
他從小便一直看着這個哥哥,看着他幼稚的惹禍想要引起皇上的注意,看着他看似驕傲實則笨拙的想要融入兄弟之中,看着他傻兮兮的趕走了一個又一個的伴讀。他是個傻的,在整個皇宮裡,他在也沒有見過一個比他更加可笑的人了,居然對這麼個地方還抱有幻想,還希望得到真正的關愛,真是太可悲了,不是麼?
可是就是這麼一個人,卻會爲了他額娘想吃蛋糕而毫不猶豫的翻牆出宮,會因爲他闖禍而毫不猶豫的把責任抗在自己身上。別跟他說什麼傻兮兮的兄弟之情,這個人,只不過是個自顧自己想要當哥哥的心情,完全不顧別人是不是想要哥哥的大白癡罷了。
還在這個大白癡身邊現在又人顧着他了,不然他這個當弟弟的,可是要傷透腦經了。
“小德子,你也喝一杯吧,這可是爺親手泡的參茶,一般是絕對喝不到的。”九阿哥說着,挑了挑眉,一副快誇我的得意樣子。
清雅與十阿哥看着,忍不住的笑了出來。剛纔靈堂裡的那股子沉悶氣氛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
見他們兩個笑了,九阿哥輕出了一口氣,他正了正色,說道“以後我們就是一輩子的好兄弟”。
十阿哥撇了撇嘴,沒有反駁,只是靜靜地喝了口參茶,白癡,好苦!參片放太多了!爺今晚絕對會流鼻血的!
清雅看着十阿哥一副要吐不吐的樣子,噗呲一聲笑出聲了。她突然覺得,女扮男裝入宮其實也是個不錯的事情,至少,她收穫了兩個可以真心以待的人。
至於那鈕鈷祿雲曦,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一句話,有的時候爬得越高,跌下來時,卻跌得越重。戲演過頭了,就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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