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雲中子乘上仙鶴,臨風而去,衆人都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十阿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大聲嚷嚷道:“九哥,我可是眼huā了,那老道士怎麼可以騎在仙鶴上?莫非當真是仙人啊?”說着他又扭過頭去,往了四阿哥一眼,問道:“四哥,你上哪裡尋來這麼個世外高人呢?”
四阿哥莫名的看着那遠去的仙鶴,收回心神道:“不過是街頭偶遇,但見他道法高明,方請進宮來一試。”
他口裡說着,藏在袖子下的手卻緊了又緊,早知道這老道士有如此神通,他便不讓他做這等小事了。說起來也是巧合,前些日子,他一念之間,與這老道的孫子結下了善緣,老道當時便許諾,日後可替他辦一件事,以了斷這段緣法。
他想着若是讓老八醜態畢露,一來他這叫以牙還牙,抱了大仇;二來也可以讓他一擊致命,老八跌進坑裡,再也爬不出來,那麼日後就不用出現兄弟倪牆的慘劇。
可是與學習長生不老的仙法相比,這點事兒,真是太不足爲道了。他如今可是腸子都悔青了,老十卻哪壺不開提哪壺。
“明慧,這裡是哪裡?我不是在府裡頭的麼?”
衆人正好奇着,突然聽到身後一陣虛弱的聲音傳了過來,原來是先前裡被那老道打在地上昏了過去的八阿哥醒了。
他捂着腦袋,看起來精神有些恍惚。
八福晉一瞧,也顧不得髒,拿着那白麻布的衣衫,抹了抹淚,激動的說道:“爺,你可算是醒了。你被雲曦那個賤人佔據了身子,直到今日方纔醒過了。如今……如今我們正在額孃的靈堂之上!”
“額娘她……”八阿哥掙扎着跪倒在地,一頭撞到那桌角上,陡然開始嚎啕大哭起來。他只當是南柯一夢,爲何醒來,他的額娘都沒有了?如今這麼一番醜態,還衆人皆知,他的前程也可謂是斷送了。
既然如此,那他還有什麼動力活在這個世界上呢?他一直在做夢,夢見他的額娘成了母后皇太后,將那假惺惺的惠妃還有小人得志的宜妃,還有假扮活菩薩的德妃通通都踩在腳底下。
還有他的明慧,穿着明黃色的皇后服飾,是那天下最好看的女子。屆時他便只寵愛她一人。可是他正夢到深處,卻聽到四哥在他的耳旁罵道:“這都是你的癡心妄想,你母親不過是辛者庫的賤婢。”
於是他便醒了,可醒來卻是這等光景。
康熙爺站在不遠處,看了看八阿哥,轉了轉手上的珠串兒,擺了擺手“你們且先回府去吧,這裡有老八和他媳婦兒守着便可以了。”
九阿哥與清雅吃驚的對視了一眼,看來,這次八阿哥徹底是失寵了。
只是他們犯不着爲了別人跟自己過不去,只好拍了拍衣上的塵土,相攜着一同歸去。
坐在回府的馬車之上,清雅左想右想,心中頗爲驚疑的問道:“胤禟,你說雲曦是不是真的就這樣魂飛魄散了,我總感覺特別的不〖真〗實,你瞧之前咱們對付她,費了多大的勁兒啊,如今那老道就搖了幾下鈴鐺,她便沒了。”
九阿哥替她順了順胸口的氣,皺了皺眉,說道:“想來應該是沒有錯的,你若是不放心,咱們回現代一次,看看雲曦的長明燈,是不是滅掉了。說起來若不是因爲她上次便元氣大傷,又恰好這老道手裡有剋制她的法寶,她也不會死得這麼容易,想來這便是因果吧。”
夫妻二人說完,都沉默了好久,這老道士的出現,就像是一顆大石頭,沉重的壓在二人的心頭。打今兒個起,他們當真是不能掉以輕心了,原來他們所謂的依仗,也並非是那麼的強固。
清雅想着,依着九阿哥的身子,沉沉的睡了過去。九阿哥拂了拂她臉上的碎髮,摸了摸她的額頭,微微一笑,陡然身上的氣勢全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爲了他們一家人,他誰都不怕。
“籲……”駕車的姚大柱突然緊了緊繮繩,衝着車裡頭的九阿哥稟道:“主子,到了。不過馬車前頭站着個怪人,似乎是來尋主子的,主子一出來時,當點心,可別驚着了。”
九阿哥應了聲,搖了搖清雅,見她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說道:“到家了,回去洗了再睡吧。”
清雅摸了摸頭,將身上的衣服拿了開來。方在九阿哥的攙扶之下,下了馬車。雖然她不喜歡這些貴婦做派,可是若是九阿哥有心體貼,她也是不嫌棄的!
二人剛一站穩,便聽到馬頭前的那人拱手道:“二位小友咱們又見面了。”
清雅一聽這個聲音,睡意全無,這不是剛剛在宮裡才見過的那位老道士麼?如今竟然變成了一個普通的老書生的樣子,登門來訪了。
九阿哥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注意,衝着他點了點頭“這裡不是說話的地兒,道友且請過府喝一杯茶。”
便是動手,也應該去府裡纔好,在這外頭被人瞧見了,可是不好解釋。
那道士想來也是明白二人的難處,並不推遲,順從的跟着九阿哥進了府。
念德堂的小書房裡。雲中子坐在那雕着精美huā紋的紫檀木椅子上,看着桌邊羊胎白瓷的茶盞兒中,盛開的菊huā,笑吟吟地開口道:“既然都是修道之人,貧道便也不妄言了。當真是沒有想到,在這個小千世界,竟然還有兩位道友這樣修爲的本土修真者!不知二位師從何處,雲中子初到貴寶地,想要拜見一下仙師。”
九阿哥與清雅對看了一看,開口說道:“我夫妻二人皆爲凡夫俗子,這修真也只是爲了強身健體,免受欺凌,實在是不成大器。家師好遠遊,時常閉關不出,我夫妻二人也不知道他如今的蹤跡。”
清雅打量了雲中子一眼,見他周身正氣,不像是那奸佞小人,便暗暗的收了啓動那必殺陣法的心思。轉眼笑道:“聽道友所言,應該是從其他的世界遷移過來的,不知道一共來了多少人,意欲何爲?”
雲中子見她周身靈氣充沛,又毫無擔心害怕之色,想來對付自己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輕易觸了她的眉頭。此女雖然習的是正道法門,卻周身煞氣深重,比起一旁的男子,更是不好惹。
“道友好眼力。我們所在的世界,靈氣枯竭,仙魔大戰長達數年,已經逼近絕路。無奈之下,只好在諸位老祖的支持之下,拋棄故土,進行了集體的遷移。只可惜,安全抵達者,不過數千,修爲最高者,也不過金丹期而已。我等只想探尋大道,無意觸犯天規,擾亂凡世生活。我看兩位小友也基本不使用仙法,想來也是明白我說的這個道理。”
清雅聞言,笑着喝了一口水“雲中子道長所言甚是。正如道長所見,我夫妻二人爲家族所累,不想多管閒事。當然了,若是修真界的麻煩,自然得用修真界的手段解決,若是凡人界的麻煩,我夫妻二人也絕不是任人欺凌的軟弱之輩。”
雲中子心下了然,這女子是在說只要不欺負到她頭上,她可不想多管閒事呢。但是若是欺到了她的頭上,定然血債血償。如此懂規矩,甚合他意。
他們修真界的人已經元氣大傷,近千年怕是都不會有大動作了。這本土的修士不排外,他便放心了。
“既然如此,那老道便先告辭了,他日有緣,自會再見。”
九阿哥與清雅起了起身,衝着老道士行了行禮,便使着小路子送他出了門去。
待他一走,九阿哥苦笑道:“看來當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怕是我們想去的那個修真界已經沒有了。”
清雅點了點頭“我適才查看了一下,空間裡的那個修真界的傳送陣上的光芒已經黯淡了下去,想來你猜得沒錯了。不過這樣也好,咱們不去,修真界自個兒長腿送上門來了,不是也一樣麼?”
九阿哥看着她俏皮的模樣,心裡頭的擔憂放了大半。對於他而言,在哪裡其實都是無所謂的,只要和清雅以及孩子們在一起,他便覺得日日都高興,哪裡都甚好。如今不用放棄他那些日進斗金的鋪子,也可以想方設法的讓大清強盛,他覺得其實也是個不錯的結果。
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心變得很小很小,只要她開心他便滿足;又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心變得很大很大,彷佛只要她平安,他便覺得什麼都不是阻礙,什麼都誘惑不了他。
他甚至覺得,自個兒再這樣下去,平白的都要生出仙氣來了。可是這樣很好,因爲他感覺自己整個心房,都是滿滿的,暖暖的。
“媳婦兒,今兒個我想吃火鍋。要多放點辣子,多切肉。還要吃餃子。”
清雅伸過臉去,仔細的查看了一下九阿哥的臉蛋兒,又一根一根的檢查了他的手指,方纔點了點頭“看在你沒有毀容的份上,這火鍋就賞給你了!先說好啊,不能全指着穀雨,咱們得讓孩子們一起動手!對了,胤禟,我想吃你釀的魚丸!”
九阿哥摟了摟清雅的腰,笑道:“爺現在全身都是勁兒,咱們先鴛鴦魚兒戲個水了,再去打魚丸。”說着竟然將清雅打橫抱了起來,在空中轉了個圈兒。
清雅驚呼着抓住了他的衣襟,這個老沒羞的,閨女都出嫁了,竟然還做這樣的舉動,想着神識一閃,兩個身影一同進入了空間的溫泉池子裡,好一派良辰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