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佑轉瞬就解決了身邊的黑衣人,一躍來到了清歌身邊,雲闊卻是向後一躍數十丈,笑道:“今日沒料到遇到西北兩護法聯手,雲闊失策,後會有期。”
清歌沒料到雲闊會逃走,展了身形就要追過去,蒼佑卻一把拉住了清歌的手。
“別追了。你身上只穿了單衣,會着涼的。”
“他知道的太多了。”清歌聲音清冷,和着那冰冷的寒風,叫蒼佑心也跟着一冷。
剛剛許下的誓言,還猶言在耳,如今被窺破了身份,清歌必定是最難過的那個。
可是就算這樣又如何?若是他日清歌知道自己必須要連她本人都犧牲,那今日之痛,根本就不算什麼。
蒼佑不說話,只是抓着清歌的手,不肯放開。一隻手抖開清歌的白狐裘子就要給她披上。
清歌甩脫了蒼佑的手,也不再去想追那雲闊去,只把手上的匕首一收,腳尖一點就向乞靈山上掠去。
蒼佑拿着清歌的白狐裘子,手還保持着送出去的動作,清歌潔白的身影在山石間忽隱忽現,已然是上了乞靈山,就沒什麼好擔憂的了。
蒼佑嘆息,跳上了榕樹,看着天空的星月發怔。
清歌回到月影閣,擁着錦被坐在牀前,也是一夜未眠。
任性的後果就是來勢洶洶的風寒,清歌不知自己是何時睡去,總之醒來之時,雲曦端了湯藥進來,嘟着嘴巴很是不快:“你若是想作踐自己的身體,我可不攔着,但是你知道你平日裡底子就不好,若不是江南君在,那風寒不定要拖着你多久。”
清歌不說話,倚在窗邊看着身上的被子發呆。錦被上是清歌不喜歡的花團錦簇,形形色色的花開了滿滿一個綢面。
那日蒼佑命人送過來,說是乞靈山上極冷,見不得這麼多的花花草草,就命人繡在了被面上,叫清歌日日睡覺或是清醒的時候,都如臨花園。
“小姐,怎麼了?”
原本還在抱怨清歌的雲曦,眼見着清歌表情不對,大眼裡似有淚光在閃爍,卻努力的睜大眼睛,就是不讓那片汪洋落了地。
雲曦自然知道,能讓清歌如此的人,放眼整個乞靈山,也只有蒼佑少爺一個人,只是蒼佑少爺平日裡都是讓這小姐,兩人一處,總也是說不出的歡聲笑語,甚少有這般情況發生。
清歌眨了眨眼睛,愣是把眼中的酸澀眨了回去,臉色蒼白的問雲曦:“我睡的這陣子,蒼佑來過沒有。”
雲曦下意識的就搖頭,忽而又開始點頭。最後連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說去。
蒼佑確實是沒來,可是眼見清歌這樣子,若是說沒來,怕是隻會讓清歌心有梗塞。
清歌喃喃道:“沒來是吧?我知道了。”然後就闔上眼睛不言不語。
雲曦嘆息,端起藥碗遞給清歌,輕聲道:“小姐,喝藥吧。江南君親手熬出來的。你若是跟蒼佑少爺有什麼誤會,也等到身體好了,自己去問他去,若是問不明白,痛痛快快打一場,也算是解了氣了。”
清歌睜開眼睛,看着雲曦手上的藥碗,黑乎乎的一片,刺鼻的味道,必然是苦澀的很,可
是自己心裡如今已經夠苦澀了,爲何還要喝着苦哈哈的東西。
“我病了,爲何勞煩江南君煎藥。他是貴客,怠慢不得。這藥端下去吧,我不想喝。”
清歌想起江南君說要幫蒼佑的那件事情,如今前前後後一串聯起來,必然就是爲了爲帝君診病之事。
那日在花舫,蒼佑衝自己發火之事,原是因爲自己撞破了他的秘密罷了。
前太子北堂一諾,北方護法北鷹,蒼佑,到底哪一個,纔算是真實的蒼佑?
“不喝藥,你等着自愈?”江南君未見其人,聲音就先進了來。清歌擡眼看去,江南君一身白衣,那白衣上皆用銀線滾了邊,在陽光下熠熠發光。再加上江南君玉冠束髮,身後白綢帶飄飛,貴氣逼人,一看上去,和平日裡的清雅又有些不同之處。
清歌說不出來那不同到底處在哪裡,卻見江南君已經笑盈盈的走了過來。雲曦微微打了個福久退了出去。
江南君身後跟着眨着大眼的雲勘,雲勘見了清歌分外的親切,湊過去遞給清歌自己手上把玩的幾顆石子。
“傻子還怕藥苦?”雲勘聲音清脆,像珠子斷了線,砸在了藥碗邊上。小臉更是白裡透紅,如秋天裡熟透的桃子。
清歌一時忘了剛剛的不快,把雲勘遞給自己的石子,放在被子上把玩起來,一丟一接,甚是可愛。
雲勘跟着清歌嘴裡唸唸有詞:“一朵花,四朵花,丟了一把抓一把……”
玩了許久,到清歌額頭都沁出汗來了,江南君才喝止了雲勘:“好了,她累了。你回去罷。”
雲勘擡眼看了江南君,嬉笑着從懷中摸出一把包裝精緻的糖果,扳了清歌的手放了進去,然後飛快的跑開了。
“雲勘特意下山去買來的。”江南君幽幽道。手已經伸過去端了那碗藥來,藥已經涼了,但總好過不吃。
清歌看着手上五彩斑斕的糖果,知道是城裡“百壽堂”裡的糖,很貴。
其實這糖果的味道不過也只是尋常的味道,只是尋了上好的綢緞包了起來,上面還請了繡娘繡了精緻的圖案,精緻漂亮,玲瓏剔透。是城裡閨閣小姐的心頭好,就算是排隊也未必能買得上呢。
清歌不喜甜食,但是此刻卻覺得手裡的糖果分外的合自己的味口,就這哪黑乎乎的藥,也沒見得有多苦。
江南君笑道:“你倒是跟個孩子一樣。得了幾顆糖果心情就好了。”
清歌捧了一手的石子和糖果,看着江南君欲言又止。
“今日天氣晴好,你若是身體好些了,我帶你出去走走,順便去前面吃點東西。”江南君說是徵詢清歌的意見,手上卻拿了清歌的衣服,放在牀邊,然後便走了出去,動作一氣呵成,彷彿是打定了主意就是來帶清歌出門去的。
清歌看着窗外明晃晃的太陽,溫暖如春,是個不小的誘惑,出去走走也是好的。當下就沒有異議的準備穿了衣服出去。
這衣服大抵是雲曦一早就準備好的,是清歌的月影閣最華麗的一套紅衣,上面繡了鳳穿牡丹,領口和袖口着如意金線滾了邊,穿起來真如嫁衣一般。
清歌自來這異世就偏愛這紅色,如火如荼的,是生命的顏色。這身衣服原本是宮裡的物件,不過是一次城主接了宮裡娘娘的單子,成功後賞下來的。不過那是賞給千羽城西方護法西鷺,而不是清歌。
清歌不明就裡,平日裡根本就不穿的衣服,今日怎麼就拿了出來,還剛好落在江南君手邊。
清歌躊躇間,就見江南君嬉笑溫軟的聲音傳來:“可好了?莫不是身體不好,還要我幫忙去?” 清歌自知江南君必是說到做到的人,也就揚聲回道:“好了,馬上就來。”
清歌穿好了衣服,對着銅鏡照去,雖不甚清楚,但是臉上的蠟黃清晰可見,也不知道多睡了多久,竟憔悴成這般樣子了。順手,就拿了桌子上的胭脂水粉,隨意的就在臉上塗抹了一番,從異世借來的這個身體,底子極好,皮膚是清歌作爲004時候想都不敢想的粉嫩,即便過了七年,也依舊是面若桃花。
除了武功,這傾城美貌,是清歌唯一自信的東西。剛剛那憔悴的神態,瞧在那總喜歡奚落自己的江南君眼裡,不知道是何等的可笑。
若是告訴別人自己被蒼佑矇在鼓裡七年,必然也是沒有人相信。若是告訴別人,連剛來千羽城的江南君,都能哄騙了自己,清歌覺得,真的是自己的智商除了問題,長期的養尊處優,已經把作爲殺手的那份機警磨去了大半。
清歌怏然開門,見了江南君時候笑靨如花,雖然是半真半假,但清歌委實是努力的在讓自己看起來平安喜樂,萬事無憂。那些裝點門面的憂愁,都不該屬於這活生生的清歌。
江南君顯而易見的一愣,飛快的掃了一眼清歌,狀似不自然的笑道:“不想笑就不要笑了,難看。”
清歌收了笑意,等着走在前面的江南君,須臾,纔跟了上去。
江南君無法掩飾心裡的震撼,早知道清歌是個絕色美人,就算是不施粉黛,也是冠絕羣芳,如今看來,人靠衣裝這句話說來也是不假。
不過就是換了身皮囊,就叫清歌的絕色裡面平添了許多雍容華貴,臉上微施脂粉卻是讓清歌更加的明媚動人。乍看那一身的鳳穿牡丹,好似這月影閣真的是有鳳來儀。
江南君不信命格這回事,但是也不願意看這樣的場景,帶着清歌就往前院走去。
清歌的月影閣在千羽城靠後面,來到前院也是走了許久。原本就有些虛脫的清歌,在大太陽的照射下,有些綿軟無力,有內力也是用不上,頭上不斷有虛汗冒出來。
江南君回身,不容置疑的抱起清歌,一如既往的姿勢——公主抱。清歌爲了防止自己掉下來,伸手環住江南君的脖子,沒有反抗。
江南君見清歌難得的安分,不禁笑道:“你也不說我非禮良家女子了?”
清歌臉一紅,想起上兩次自己中氣十足的模樣,還捉弄了江南君,雖然失敗了,但是終是沒有存好心思罷了。想罷便掙扎着就要下來。
江南君手一緊,低聲道:“別動。”然後才邁步怡然向前院走去。
還沒到前院,就聽見有尖細刺耳的聲音清晰傳來:“聖旨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