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柔訕笑着看着左晨書,有點手足無措,這突然出現的場景,讓她無法應對。她曾經憧憬過無數次這樣的畫面,就連做夢都希望左晨書會抱着自己叫“語兒”,卻不知爲什麼當它真的呈現在自己眼前時,她竟然沒有想象中的激動,情緒也沒預料中的那麼洶涌,只是心裡釋然了,就像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終於得到了解決,心裡小小松了口氣。
怎麼會這樣?
是因爲宇文鬆嗎?
白念柔睨着眼角瞅了一眼廚房大門,嘴角上掛着溫暖的微笑。
“語兒,你……變了。”左晨書看見眼前的女子,熟悉的感覺似乎還在,又似乎已經淡去,他努力地想要從白念柔身上找回“安語蕊”的影子,卻徒勞地發現,就連先前在超市裡的默契,他也找不着了。
心裡有着淡淡的惆悵,他,終究還是來晚了嗎?
兩人手足無措間,躍森端着茶走了過來。
白念柔抿嘴笑了笑,示意左晨書坐下。
“晨,你怎麼找到我的?”她一邊將茶遞到左晨書面前,一邊奇怪地問道。
“紗紗告訴我的,先前你叫她查過……‘白念柔’的底兒,所以她知道你在這裡有棟房子,我……婚禮那天你出事後,她告訴了我,我就追來了。找得很辛苦,不過總算找着你了。我先前去的鎮東那棟小樓,鄰居說你們暫時搬到了這裡,語兒,你……還好嗎?”
白念柔淺淺笑道,“我很好,你呢?”
“我?”左晨書苦笑了一下,岔開話題說道,“紗紗還留在黃果市處理一些事情,你放心,除了我和紗紗,沒人知道你們在這裡。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和大少在一起,大少似乎不認識我,語兒,到底怎麼了?”
望着左晨書急切的眼神,白念柔微微搖頭道,“也沒什麼,就是出了點意外,一時半會兒,我也說不清,以後我慢慢解釋。對了,你到這裡找我,那……伍丹呢?”
“我……我們沒有結婚,”左晨書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婚禮前得知你們……私奔的消息,紗紗就立刻告訴我事情沒那麼簡單,她還告訴我……你就是語兒,我就立刻取消了婚禮,雖然很對不起伍淡,但我忍不住想再見見你。起初紗紗也沒告訴我你在這裡,我發瘋一樣找了你一個多月,紗紗不忍心見我……呵呵,頹廢的模樣,才偷偷告訴我的,還叫我小心,別被人跟蹤。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想,你一定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煩,所以才離開了黃果市,你與……大少一定遇到什麼無法解決的事,所以……想着或許我能幫着點什麼,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可是……我好象還是晚了一步。”
左晨書的聲音越來越低沉,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白念柔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本是枚很普通的戒指,可是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剛纔大少手指上也有一枚相似的戒指。
他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白念柔不自然地縮了縮手指,說道,“鬆他……因爲那次意外,腦袋受了震盪,暫時失憶了,所以他現在不認識你。”
“語兒,你們……什麼時
候在一起的?你們真的是私奔?”
左晨書問得很小心,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身體因爲隱忍而微微顫抖着,不甘心的咬着腮幫子,他定定地看着白念柔。
“晨,我……”
白念柔侷促地搓着手,心虛地埋下了腦袋。
她曾經是那麼迫切地想告訴左晨書,她就是“安語蕊”,她也曾瘋狂地想要將自己的生活掰回到“正軌”,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有了這樣的潛移默化,放下了左晨書,放下了宇文柏,她甚至不知道宇文鬆是不是正確的選擇,也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着怎樣複雜而且不一定是美好的過去,可她決定了,不管過去怎樣,她都會努力守着這份幸福。她不知道這份義無返顧是怎樣在心底凝聚起來的,只是很清楚地感覺到了這個份執着。
歉意地看着左晨書,白念柔囁嚅地說道,“晨,對不起,我……”
“我明白,我明白。”左晨書打斷了她的話,他不是真的明白,他只是不想聽到讓人難受的解釋。
解釋?
呵呵,不過是讓當事人心裡舒服,旁觀者得到個說法的託詞,這樣的解釋,不聽也罷。
兩人一時無話,就在客廳裡的氣氛陷入空前蕭索的時候,秦若水領着一臉落寞的宇文鬆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大家都別坐着,開飯了,先去洗手,今天干媽特意做了念柔最喜歡的菜。”
將左晨安排在自己身邊,秦若水一邊給他夾着菜,一邊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晨書,呃,你不介意我這樣稱呼你吧?”
“不介意。”
“你和念柔很熟嗎?”
“很熟,”左晨書點頭,“熟到我們幾乎有了一個家。”
秦若水尷尬一愣,這孩子語調裡的怨念極重,當下心裡不禁一凜。
宇文鬆夾菜的動作微微一滯,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着吃飯。
白念柔望了左晨書一眼,張了張嘴,卻還是什麼都沒說。這她背叛了與左晨書之間的感情,她說什麼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低着腦袋扒飯,她的鼻間泛起澀澀的酸。
“念柔,你最喜歡的糖醋排骨。”
宇文鬆夾了一塊排骨到白念柔的碗裡,與此同時,左晨書也夾了一塊排骨到白念柔的碗裡,飯桌上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宇文鬆與左晨書陰冷對視,誰也沒有將自己的筷子收回去。
白念柔看着碗裡的兩雙筷子,怏怏地放下了手裡的碗,“我不怎麼餓,先回房了。”
也不等周圍的人有任何反應,她徑直上了樓。拖着疲憊的身子走進臥室,腦袋朝下地倒在了牀上。
她現在該怎麼辦?
對左晨書,她心裡已經沒了先前的澎湃,那種“非他不可”的強烈情緒不知不覺中慢慢淡去,換成了另一種平安的淡然,就像熟悉的朋友,見面了微微一笑,問句安好。
緩緩嘆了口氣,白念柔側着腦袋,看着窗外灰濛濛的天空。左晨書一臉的疲憊,他一定找自己找得很辛苦,卻在見面的時候發現她愛上了別的人……她不知道該
怎麼解釋,就是覺得很對不起他。
她,應該怎麼面對左晨書?
白念柔一個人在樓上鬱悶,樓下飯廳裡的氣氛也不怎麼“美麗”。
宇文鬆陰森森地盯着左晨書,聲音不善地說道,“小子,你從哪裡來的,滾回哪裡去,這裡不歡迎你。”
“大少,你還是和從前一樣霸道,”左晨書迎上宇文鬆犀利的眼神,冷言道,“這裡歡不歡迎我,無所謂,語……念柔曾經是我的女朋友,因爲一場意外,我們分開了,現在我找到了她,就絕對不會放手。”
“你也說了你們是‘曾經’,現在念柔是我老婆,你別在這麼礙手礙腳,滾!”
“你瞭解念柔嗎?她的事你又知道多少?宇文鬆,你還是先將自己的事想起來再說吧。”左晨書冷眼看着宇文鬆,改變了對他的稱呼。
“你……”
宇文鬆紅着一雙眼看着對面的男子,一場血腥的戰爭一觸即發。
“你們都給我坐下!”
鄔強華嚴厲地對兩人說道,“要打架出去打,打死一個少一個,念柔也就不會左右爲難了!”
宇文鬆和左晨書皆是一愣,相互瞪了一眼,繼續埋頭吃飯。
“你們也別這樣,”秦若水嘆了口氣,說道,“你們越是這樣,念柔越難過。感情這種事,還是順其自然吧,如果你們真的在乎念柔,就給她點時間。其實她的心裡早就有了決定,只是不想傷害你們任何人,所以才一個人躲了起來。要是你們把她逼急了,這孩子沒準就自己走了,到時,你們倆都得哭死。”
秦若水的一番話讓宇文鬆和左晨書的心裡皆是一凜,飯桌上的氣氛恢復到了先前的蕭索。
……
迷迷糊糊地躺在牀上,白念柔感覺到身後一暖,隨即落入了熟悉的懷抱,連眼睛都沒睜開,她就輕笑道,“鬆,怎麼到我這裡來了?”
“那小子睡客房,我很大度把自己的牀讓給了他,所以到你這裡來了。”
“你……”白念柔無奈地笑了,睜開眼睛看着他。
宇文鬆不自然地眨了眨眼,嘟囔道,“我就是要讓他知道,我晚上睡你這裡,然後……”
他說得正起勁,卻見白念柔一個勁兒地衝自己笑,卻不說話,想起先前秦若水警告的話,他緊張地說道,“念柔,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就是不放心,怕你走了,然後我……”
“我能走到哪裡去?”白念柔縮在宇文鬆的懷裡,伸出手指晃了晃,“這戒指還戴得好好的,說了一輩子不會取下來,就不會取下來。”
“念柔……”
宇文鬆心裡一喜,將白念柔抱在懷裡,無賴地說道,“反正我都上牀了,客房也沒我的位置,就湊合一晚上吧。”
沒等白念柔答話,他就側了側身,選了個舒服的地兒,緊了緊抱着她的手,“我已經睡着了,別叫我。”
白念柔哭笑不得地皺眉,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賴。
重新閉上眼睛,白念柔想,放下的,就不去糾結了,現在,她很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