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面色如常,立時截了他的話頭,朝着齊鴻軒點了點頭,眼神淡漠疏離,輕聲道:“世子,好久不見。”
世子,好久不見。
聽在旁人耳中十分尋常的問候聲,可在齊鴻軒聽來,卻有如遭遇雷擊,妙音眸中臉上所表現出來的淡漠與疏離,令他心如刀割,疼得他說不出話來。
只見妙音也不理齊鴻軒,只朝着齊大人再次道別,轉身便與王平之離開寢居。
齊鴻軒想跟着出去,聽見齊夫人喚道:“軒兒,扶娘起來,娘有話要說。”
齊鴻軒生生又頓住了腳步,只能留戀的看了妙音的背影一眼,失落的回到母親牀前。
都說女人的第六感是十分靈敏的,而元霜郡主身爲齊鴻軒有名無實的妻子,更是對這種事觀察入微,剛剛只不過是一個照面的功夫,她便瞧出了丈夫和這位莫太醫之間的不同尋常。
莫太醫表現的很正常,客氣,淡漠,可丈夫卻很不一樣,整個人在見了莫太醫之後,便如丟了魂魄一般,且他一照面便叫了她的閨名,顯然二人是有不淺的交情,而且婆婆和公公也是知情的,她沒有忘記婆婆在第一眼見到莫太醫時,也喚了她的閨名。
這證明什麼?證明他們一家人都與這莫太醫相熟,且關係非同一般,甚至公公今日極有可能是故意將齊鴻軒支出侯府,爲什麼要支他走?因爲莫妙音要來侯府。
爲什麼不讓他們見面?
這一想,意思便又深了去了,她頓時心中如貓抓般難受,只想儘快弄清事情真相。
皇帝想要知道一件事,那自然有人能讓這件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呈現在皇帝面前,且與這件事有關的一切所有都毫不遺漏的呈現。
此時元衛風的面前擺放着一疊文書,乃是分明由十個人講述的關於妙音的一切事件,皆記錄在冊。
妙音的成長,由木章縣至江都,再離開江都,期間發生的一切他們所知道的一切。
大多大同小異,皆提到妙音幼時生活的艱難,幼年喪母,姨娘惡毒,親爹冷漠,庶姐跋扈——
原來她在木章縣時便跟在江夫子身邊學醫,後來遷至江都,又入了白鹿書院,繼續跟在江夫子身邊學醫,又常常在江夫子開設的仁和堂行醫坐診,醫術日漸精湛。
當然,也提到她曾去齊府住過一段時間,將瀕臨死亡的齊夫人自鬼門關拉了回來。
妙音十二歲那年,庶姐十四歲,一日許氏自外邊參加聚會回府,說親耳聽見齊夫人與閨中好友私語,說齊三公子相中了李家的女兒,非她不娶。
一時間李府上下立時便認定齊三公子看中的女孩是李妙玉,沒過多久齊府便舉辦芙蓉宴,宴請江都所有的官夫人小姐,回來後,李妙玉瘋了似的要找妙音晦氣,後來才知原來人家齊三公子看中的姑娘是妙音,而非李妙玉。
且齊夫人認爲李家小姐配不上齊家公子,便棒打鴛鴦拆散二人,妙音離開江都,齊三公子大病一場,本欲離家出走,又因齊夫人病重而沒走成,最後齊夫人以家族榮譽以及性命相要挾,逼迫齊三公子娶元霜郡主爲妻,齊三公子無奈之下不得不妥協。
元衛風冷笑,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無法保護的男人,又有什麼資格去愛妙音。
崔公公由外而入,將一本摺子遞給元衛風,道:“皇上,這是喻大人遞來的摺子,請皇上過目。”
元衛風眉頭一挑,看着崔公公手中的摺子:“喻桓?剛剛在殿上不呈,現在才遞來?”
崔公公將摺子擺在元衛風身前的桌面上,含着笑道:“聽說喻大人有個正當妙齡的女兒,生得貌美無雙,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乃是不折不扣的才女,十日後入宮的秀女中,便有她。”
元衛風一臉瞭然,道:“所以喻桓提前遞了摺子來,讓朕給他女兒開後門?”元衛風心中不恥,若真有傳聞中說的那般好,還需要開後門嗎?
想到選秀,他便一陣頭疼,他心中已經有了妙音,再也裝不下別的女人,可他同時也是帝王,他的一生,註定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可妙音的性子他很清楚,她是絕無可能與人爲妾的,當初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便是這般說,她拒絕當時極有可能成爲儲君的八弟,便是因爲八弟已經有了妻子,而她絕不會與別的女人分享男人。
他擡頭看向崔公公:“朕的心思你也明白,給朕出個主意吧。”
崔公公咧嘴一笑,道:“皇上,據奴才這些時日的觀察,那莫太醫絕對是個真性情的女子,她不在乎名利地位身份,只要她真心愛上皇上您,一切都將不成問題,屆時她一旦成了皇上您的女人,自然會體諒皇上您的苦衷。”
他是皇上,不可能一直讓後位空懸,不可能讓六宮無妃,他初登大寶,要拉攏羣臣,要鞏固民心,許多手段都不如裙帶方面的手段來得有效。
元衛風何嘗不知這個道理,只是妙音對他一直冷淡,永遠都拒他於千里之外。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什麼時候做錯了什麼事,導致她對他有看法,或是,她的心中,住着別人?
老太傅照着妙音給的方子吃藥休養,果然感覺身體的不適之症有了很大的改善,這才知道他是遇見了真正的名醫,立時便派了人送厚禮至太醫院,以表示感謝。
太醫院中的另三位太醫皆被老太傅請去瞧過病,開了些養身的湯藥便算罷,壓根就找不到老太傅的真正病因。
卻誰料莫太醫只瞧了一回便尋到癥結所在,可以想見她的醫術精深至何等地步,怕是前御品御太醫也未必有此手段。
於是,之前對妙音一直存有看法的三位太醫也改變了態度,對妙音多有恭敬,時常找她對方子,妙音也毫不吝嗇的將自己所學全數教授,毫不藏私,這一點,恐怕太醫院的人中,幾乎沒有一個人能做到。
這是一個靠個人技術吃飯的地方,而妙音卻將自己的看家本領都教給了別人,這種高風亮節,自然贏得了一致的好評,無形中,衆人已經將她看做太醫院的頭頭,一切以她爲首爲重。
而就在白文昊正在物色合適他與妙音成親後居住的宅子時,京中傳出平陽公主府欲與白府結親的傳聞。
先更兩千字哈,今天有點事要處理,餘下的我儘量抽時間寫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