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宮妃接生?白文昊的眉頭皺得更深,給人接生這倒沒什麼,重要的是,對象是宮妃,生孩子這種事可不好說,若發生什麼意外,按皇室的規矩,妙音絕難活着出來。
“不行,我不答應。”白文昊毅然拒絕,任何讓妙音涉險的事,他都不答應。
鄭元帥皺眉,臉色越發陰沉,他並非惡毒之人,可眼前之下,關係到他鄭氏一門的前程,他不得不做出決斷。
“若不答應,我立時便派人殺了你弟弟。”鄭元帥眸現寒光,在家族利益面前,剛剛萌生出的一絲正義之感已經蕩然無存。
妙音心中厭煩,曾經在她心中有着高大形象的鄭元帥,原來本性竟是如此自私,也難怪,生出來的女兒這般強橫自大。
鄭州瞧見妙音的臉色,心中微痛,朝着父親道:“父親,她既然不肯,您又何必勉強?咱們西單名醫多了去了,也未必就非她不可。”
鄭元帥怒瞪鄭州,沉聲道:“你閉嘴,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回屋去。”
妙音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朝着鄭元帥道:“好,我去,希望到時候鄭元帥能信守承諾。”
鄭元帥的臉色微鬆,眼中寒芒漸散:“自然會信守承諾。”
妙音掃了鄭嬌一眼,冷聲道:“鄭元帥,我醜話說在前頭,若我成功爲鄭妃接生,達到了你的要求,你若還不肯放我們走,那我莫妙音也不會再手軟,我能救人,也能殺人,你們不要逼我。”她是醫生,以救人爲本,若非萬不得已,她不願也不會以自己的醫術殺人,可若有人逼她入絕境,她也無需再手軟。
在這一刻,鄭元帥明白,這個表面看似柔弱的女孩,其實內心十分強大,她並不是一個能任由人操縱的普通人,她的善良,只建築在對等的環境上。
“我陪你一起去。”白文昊知道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說別的也沒有用,只能緊跟在她身邊,以免她發生不可預知的意外。
“我也去。”鄭州自告奮勇,宮裡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鄭妃囂張跋扈,這些年在宮裡得罪了不少人,妙音被送進去,說不定有多少人等着給她使絆子,他得去保護她。
鄭元帥卻吼道:“你去湊什麼熱鬧?那是後宮,是你能去的地方?回房面壁思過。”鄭元帥的話剛落,便有兩名暗衛閃出,將鄭州‘請’回了房。
鄭元帥這才朝着妙音道:“事不宜遲,你現在便進宮,還有,你最好換回女裝,更不要易容,皇上他,很忌諱這些,若讓他知道你女扮男裝還易容,怕是會對你不利。”
妙音皺眉,臉現躊躇之色,連帶着白文昊也皺眉不語。
鄭元帥沒在意他們的臉色,扭頭朝着管家道:“你去二小姐房裡取一套衣裳來給莫大夫。”說着又看了白文昊一眼,又道:“給白公子也取一套,他伴莫大夫進宮,以藥童的身份,你就取一套下人穿的衣服就行。”
管家匆匆去又匆匆回,不過半盞茶的功夫。
在鄭元帥的強烈要求下,妙音和白文昊只能去將衣服換上,並洗去臉上的易容之物。
待二人自內房出來時,一衆侯着的人皆驚得張大嘴巴久久無聲。
難怪,難怪自己的一雙兒女會這般上趕着用熱臉去貼人冷屁股。
女的如月宮仙子夜臨凡,男的像九天謫仙落凡塵,二人攜手而出,彷彿就是人世間最美最和諧的神仙眷侶。
鄭嬌一臉嫉恨的瞪着那貌美如仙的妙音,這死女人,模樣竟生得這般好,整天塗着個黑臉在她眼前晃悠,她竟半點沒發覺。
她手指很癢,真的很想抓花妙音那張足以顛倒衆生的嬌顏。
“元帥,我可否戴面紗入宮?”元國的後宮她親眼見識過,女人之間爭寵鬥狠,見到漂亮的更是會被視爲公敵,她可不希望去接個生還惹一身麻煩。
身爲現代人,她深知一張漂亮的臉蛋可以給自己帶來便利的同時,也會給自己帶來無限的災禍。
鄭元帥想得則更遠,鄭妃乃是他的親侄女,是他兄長的女兒,如今兄長已經過世,於鄭妃而言,他便是替代了兄長的位置,成爲了鄭妃宮外的強硬後盾,也同時,鄭妃得寵,於鄭氏一族而言,好處良多,若能平安生下小皇子,鄭妃說不定便會被封爲貴妃,這於鄭氏一族而言,是天大的榮耀。
而妙音生得這般好,若進宮給鄭妃接生時被皇上撞見。。。皇上雖不好色,可難免在見到這樣的女人時不動心。。。
“好,你蒙上面紗,我會着人向宮裡說明,就說你臉受過傷。”鄭元帥拍板道。
白文昊忍着滿腹的怨怒,冷聲道:“我希望我的弟弟在貴府能不出任何意外。”
鄭元帥連聲稱是:“那是自然的,嬌兒,聽到了沒?”
鄭嬌憋屈得要命,見父帥厲目掃來,只能垂頭道:“女兒明白。”
瞧父帥領着二人漸行漸遠,鄭嬌原本緊抿着的脣角輕輕勾出一絲冷笑,哼——父帥爲了保住鄭妃的地位,答應你不以真容示人,可我不管這些,我偏要你留在宮裡,一世不得出來。
鄭嬌扭頭朝着身後的人堆喊道:“趙方,出來。”
一位瘦削身材的青年男子自人堆中走了出來,拱手道:“將軍,屬下在。”
鄭嬌掃了眼那漸漸模糊的背影,朝着趙方道:“剛剛莫大夫的容貌你可看清楚了?”
趙方點頭:“屬下看清楚了。”
鄭嬌又道:“美嗎?”
趙方不知鄭嬌所問何意,只能硬着頭皮答道:“美。”
“是我美,還是她美?”
趙方冷汗溼了一背,是讓他說實話呢還是說恭維話?可這話該怎麼說?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知道誰更美,可將軍爲何要這麼問?又爲何偏偏問的是他?
見趙方爲難,鄭嬌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彷彿是從地獄發出,令人發寒腿軟。
“我也不爲難你,只要你能將莫大夫的容貌給畫出來,我便不與你計較,如何?”
原來如此,趙方心中鬆了一口氣,原來是讓他畫畫,這可難不倒他,他雖身爲侍衛,有一身好武藝,可他的丹青描畫也十分厲害,難怪將軍會點他的名。
“屬下尊命,定不負將軍所望。”趙方拱手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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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單後宮。
在鄭元帥親自護送下,妙音和白文昊帶着藥箱來到後宮入口處,此處由整隊的羽林衛把守,全天候交班換人上崗,無間隙的森嚴守衛,不但外頭的人進不去,裡面的人也同樣出不來,除非有皇上皇后的手諭。
宮人們另有出口,也得有太監總管或內務總管的手批,否則同樣寸步難出入。
白文昊的眼睛瞟向一旁的圍牆,雖高,但憑他的功夫,同樣攔不住他。
“請問是鄭元帥送大夫來了嗎?”一位宮女打扮的年輕女子立在人牆的另一頭,朝着妙音等人問道。
鄭元帥趕忙答道:“正是。”
那女子步上前來,遞上一方手諭,侍衛頭頭查看後,立即便放行了。
宮女領着妙音及白文昊匆匆而行,一路上還與他們講解青玉宮裡的規距。
還沒見着這鄭妃真人,單聽到這些規距,便能猜出這鄭妃一定是個不好相與之人。
青玉宮位於整個後宮的西南向,是個好地方,冬暖夏涼,不知羨煞了多少宮妃。
時值仲夏,而西單又地處南域,很是炎熱,就算是這深更半夜的,也不見得涼快,加上走了一路,三人皆是滿頭大汗。
可一邁這青玉宮,一身的燥熱感瞬間消失,陰涼舒爽的輕風撲面而來,令人疲勞盡失,果真是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