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霍琛問起,雲想容纔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吩咐趙曦將請柬拿過來,雲想容遞到霍琛的跟前,道:“五日後洗塵宴的請柬,地點就在離王府,打算去麼?”
霍琛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看着請柬的目光變得深邃,好一會兒他才抿脣一笑,“去,自然要去。”
離王既然敢給他發請柬,他自然要去,他也想看看,離王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
五日後。
今天是給火蓮兒和火齊二人辦洗塵宴的日子。
鎮南王府。
霍琛身上依舊一身玄色衣服,面容清冷依舊。
此刻他皺着眉看着雲想容。
“肚子都這麼大了,別去了,回頭累着你。”霍琛開口,不贊同的口氣。
雲想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其實也不是很大,至少比旁人六個月的肚子小多了,只是關心則亂,霍琛緊張過度而已。
今天這樣的日子,按照她的性子,她是不會去湊熱鬧的。
但是,她不得不去。
因爲顏妍肯定會去。
顏妍一旦去,那麼和火蓮兒之間必有衝突,她倒是可以藉機看看,離王到底會如何做。
再者當初要不是顏妍替她擋了那麼一下,她肚子裡的孩子怕是已經不保了。
雖然起因還是在顏妍的身上,但是這卻不妨礙雲想容心存好感。
若有機會,幫她一把也未嘗不可。
火蓮兒不是個容易對付的,而顏妍太過天真,容易着火蓮兒的道,她去了,好歹也能替顏妍把着些。
“我今日必須去。”雲想容看着霍琛,目光柔和卻堅定。
霍琛看着她好一會兒,這才點了點頭,說:“那好吧,你必須答應我,不許摻和旁人的事情,一定要讓趙曦跟在身邊。好好照顧自己。”
聽着他的囑咐,雲想容心中微暖,略微頷首,道:“我會的。”
重生歸來的她比旁人更加惜命,更何況,她的肚子裡還有未出世的孩子,她怎麼着也不會拿自己肚子裡的孩子來開玩笑。
聽她這麼說,霍琛這才勉強同意。
夫妻二人乘車一起去了離王府。
兩人到的時候,離王府門口門庭若市,來赴宴的人不少。
衆人看到霍琛和雲想容出現。雖然如今霍琛被停職,但是卻沒有人敢輕待,紛紛上前行禮。
離王同樣在門口迎客。
看到兩人到場,匆忙上前。
“弟妹也來了,快裡面請。阿琛,你照顧着些。”離王上前,倒也不客套,對着兩人笑道。
“我知道,你忙去吧。”霍琛同樣淡淡的迴應,一如過往。
兩人看着沒有半點異樣。但是雲想容明白,兩人在不知不覺中,行事的方式、方法,早已大不相同了。
只是,或許他們都還心存些許念想,沒有最後拆穿而已。
霍琛扶着雲想容往裡走。
進了大門,男女賓分席而入。
霍琛放開雲想容的手,低聲道:“自己注意些。”
“我知道,你去吧。”雲想容回說。
霍琛走了之後,趙曦扶着雲想容朝着女賓席走。
穿過迴廊。到了園子裡,雖已經到了秋天,多數的花已經謝了,但是園子裡各種菊花倒是開得燦爛。
間或有人賞花,不喧鬧,花香怡人。
雲想容自進了園子裡就一直在找顏妍,她心裡明白,這樣的場合,顏妍肯定不會願意進去大堂之中聽那些女人嘰嘰喳喳,最有可能,是在園子裡。
雲想容想了想,對趙曦道:“你扶我去涼亭裡坐會兒,你去找顏妍,就說我在這兒等她。”
趙曦道:“王妃,王爺讓奴婢守着您。”
面上有些爲難。
雲想容笑了笑,道:“我就在此處坐着,哪兒也不去,你擔心什麼。”
在雲想容再三保證了絕對不會離開之後,趙曦這才答應去找顏妍。
沒過一會兒,趙曦當真帶着顏妍過來了。
“姐姐。”顏妍看到雲想容,輕喚一聲。
方纔靠近,雲想容就發現顏妍的眼底一片青黑,面容蒼白,神色微倦,看着竟無比憔悴。
“怎麼這幅樣子,昨夜未曾休息好嗎?”雲想容拉過她的手,關切的問。
顏妍搖頭,說:“姐姐,我沒事,我不想待在這裡了,你帶我走好不好?”
聽了那日那一句話,就已經足夠她心死神傷了,她都忘了這些日子她哭了多久,又是怎麼過來的了。
今日她本也不想來的,可是卻依舊沒忍住,來了。
但是來了之後,她卻又後悔了。她不想呆在這裡看着離王和火蓮兒兩人雙宿雙棲,一點都不想。
旁人的指指點點更是讓她如坐鍼氈,恨不得立刻消失不見。
雲想容一看她這幅模樣,就知道肯定發生事情了。見她想走,理解的點了點頭。
“好,不說,姐姐帶你走。”雲想容撐着桌子站起身,趙曦和顏妍扶着她往外走。
走出不遠,幾人的腳步便被迫停住了。
只見火蓮兒一身紅衣站在不遠處,正淡淡的看着他們。
她身後站着幾個玄青衣服的男人,默然無語的沉默而立。
火蓮兒紅衣妖嬈,面紗敷面,只露出一雙美得會說話的眼睛。此刻眼中含着淡淡的冷意。
她彷彿從火海而來的嬌豔女妖,目光淡漠而涼薄。
尤其是……在看顏妍的時候。
火蓮兒始終沒有忘記,當初她打算對離王獻身的時候,就是顏妍突然到來,打斷了她,最後離王抱着受傷的顏妍離開,丟下她一個人,狼狽離開。
如今她再度歸來,豈會這麼輕易的放過顏妍。
“原來是二公主,公主不在裡頭參加宴席。怎地出來了。”雲想容淡淡的開口。
她也是皇上親封的公主,與火蓮兒一樣都是公主,自然可以不行禮。
火蓮兒沒理雲想容,目光落在被雲想容護在身後的顏妍身上,“王妃已有身孕,還是要注意些纔好,這平日裡出門怎麼帶着個女鬼在身邊,就不怕嚇壞腹中的胎兒麼?”
火蓮兒嬌笑一聲,說道。
顏妍如今,面色蒼白。神情懨懨,樣子確實不怎麼好看。
所謂女爲悅己者容,任何人被這麼說,都會生氣的。
尤其顏妍可是被自己的情敵稱爲女鬼,脾氣頓時上來了。
雲想容心知火蓮兒是刻意激怒顏妍的,感受到身旁的顏妍渾身發顫,暗道不好,趕忙拉着顏妍的手,用力握緊。
然而她終是沒能阻止顏妍。
“你才女鬼,你全家都是女鬼。”顏妍怒道。
“放肆。”火蓮兒厲喝一聲,眼中全是犀利,“本公主乃是離國二公主,你這番言論,是在辱罵我啓國皇室。來人,給我掌嘴。”
她這話落下,身後的幾個侍衛,立刻分出一人朝着雲想容等人而去。
“二公主,你畢竟是客,這般囂張跋扈,就不怕影響此次和親麼!”雲想容輕喝。
火蓮兒倨傲的揚起下巴。“本公主素來如此,王妃是想爲這個女人強出頭麼?”
她的目光落在雲想容的身上,充滿挑釁。
雲想容倒不會上她的當,衝動的應話,聞言只是略微皺眉。
而眼看着火蓮兒的侍衛來勢洶洶,趙曦直接擋在雲想容的面前,以防對方傷害到她。
一場衝突眼看着無法避免,就在這時,離王的聲音傳來:“這是怎麼了?”
只見離王快步而來,臉上不見笑容,面色有幾分淡漠。
“姐夫……”顏妍下意識的叫了一聲,眼圈發紅,眼中全是委屈。
然而離王的目光只是從她的身上輕輕掃過,然後就好像沒有看到她似的,最終落在了火蓮兒身上。
離王開口,聲音含着幾分關切:“公主殿下臉色這般差,可是有人惹着你了?”
火蓮兒看到離王,臉色頓時變得柔和,口氣也軟了下來,“方纔有人不知天高地厚,言語間衝撞了我,正想讓人教訓一番,你就來了。”
離王皺眉:“這種事何須你親自動手,交給本王就是,畢竟公主殿下如今可是我啓國的貴客。”
火蓮兒頓時笑了,道:“那就更好不過了,就是王妃身後的那個人,不知離王殿下要怎麼給本公主一個交代。”
離王的目光終於落在顏妍的身上。
“妍兒,你平時任性妄爲也就算了,怎麼在二公主的面前還這麼的任意妄爲。向公主殿下道歉。”離王輕聲斥責。
顏妍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她不敢相信離王竟然當着那個女人的面……不,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就這麼斥責她,維護那個女人。
難道他先前對她的溫柔,都是假的麼!
或者說,就因爲火蓮兒是公主,能帶給他更多的權勢?
顏妍死死的瞪着離王,眼中的委屈惹人憐惜。
火蓮兒示威一般揚了揚眉,滿臉挑釁。
目光看着顏妍,嘴巴開合,無聲的吐出幾個字:他是我的。
顏妍看到了,氣得眼前發暈,死死的捏着拳頭。
她怕自己忍不住,會衝上去撕爛火蓮兒的嘴。
“立刻道歉。還是你想讓本王親自和豫親王說,讓他將你禁足!”離王輕喝。
看着完全站在火蓮兒那邊的離王,顏妍心都碎了,狠狠一跺腳,大吼道:“明明是她有錯在先,你卻這麼不分青紅皁白,我真是看錯你了。我就是死也不會和她道歉的。”
顏妍說完之後,轉身哭着就跑了。
往院外的路被離王他們擋住了,她就往後院跑。前門走不得,她走後門總成吧,這離王府,她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小姐,您等等我。”顏妍的貼身婢女忙喊着跟上去。
眼看着顏妍被氣跑,雲想容的眼中閃過一抹幽光。
看來離王是真的打算要娶這個火蓮兒了。
離王見顏妍跑了,也不去追,對着周圍看熱鬧的人一陣致歉,道:“讓大家見笑了,本王這個小姨子。從小嬌生慣養,這脾氣難免大了些,大家不要見怪。”
“不會不會,殿下言重了。”
離王如今氣勢如日中天,周圍的人自然不會說什麼不好的,趕忙就是一陣的恭維。
而離王安撫過後,便請他們移駕正廳,一會兒開宴。
看熱鬧的人都散了之後,離王這纔看向雲想容,道:“弟妹不如也移步正廳如何?馬上要開席了。”
雲想容搖了搖頭,淡淡道:“離王和公主殿下先請,這院子裡的秋菊開得不錯,我稍候自己進去便是。”
“這樣也好。”離王眼中眸光微閃,旋即看向火蓮兒,道:“公主殿下里面請。”
火蓮兒似笑非笑的看他。
她自然知道離王是刻意氣走顏妍,以免她再刁難顏妍。
看似爲她出頭,實際卻是在維護顏妍。
可是偏偏方纔那場景,離王怎麼看都是在維護她的,她倒也找不到機會發作。
不過沒關係,她早有後手。
火蓮兒眼中含笑,跟着離王一起走了進去。
雲想容看着兩人的背影,想了想,她帶着趙曦朝着顏妍離開的方向而去。
後院比前院幽靜多了。
雲想容走了一段,趙曦耳朵動了動,忽然道:“前面出事了。”
趙曦習武,聽得自然比雲想容要遠一些。
雲想容略微蹙眉,旋即想到可能是火蓮兒派人對顏妍動手,趕忙道:“咱們趕快趕過去看看。”
等趙曦尋着聲音帶雲想容到事發地的時候,雲想容只看到一個護衛將顏妍從水裡撈出來。
顏妍的胸口上方,靠近肩部的地方中了一劍,從湖裡撈起來的時候,胸口的傷口處還不斷的暈開血跡,而她的貼身婢女則是人事不省的倒在一旁。
“怎麼會這樣?”雲想容皺着眉上前問道。
那個護衛趕忙放下顏妍,跪在地上朝着雲想容行禮。
“見過王妃。”
“免了,顏姑娘怎麼樣?”雲想容問。
“靠近肩部的地方中了一劍,閉過氣去了,只是男女有別,在下不好救治,勞煩王妃幫忙讓她緩過氣來,否則怕是會有意外。”那個護衛恭敬的說。
雲想容頷首,對着身後的趙曦道:“趙曦,你去。”
她如今大着肚子,不方便蹲下身子。
趙曦應了一聲,趕忙上前。
那個護衛退開身子,將地方讓給趙曦。
趙曦蹲下身子,在她的腹部按壓數次。
顏妍終於張嘴吐出腹中的水。
她朦朧間看到雲想容模糊的身影,呢喃了句:“容姐姐……”
旋即便暈了過去。
雲想容趕忙讓趙曦用披風將顏妍裹住,旋即目光看向護衛,道:“你去找個丫鬟過來帶我們去客房,然後去告訴離王一聲,讓他立刻請大夫來給顏姑娘診治。”
那護衛聞言點頭,轉身便走。
然而云想容的目光落在他捲起袖子的手臂卻是略微皺眉。
那是他方纔擰乾袖子水分的時候捲起來的。
手臂上沒有袖子遮蓋的地方,露出半截如同劍尖一般的紋身。
那護衛沒有發現,直接快步離開。
雲想容隱約覺得自己像是想到了什麼,眼中不斷的閃爍着各種光芒。
沒過一會兒,一個小丫鬟前來,領着她們去了客房,又過了一會兒,離王領着大夫匆忙趕到客房。
離王的臉色有些冷,對着雲想容略微頷首,並沒有多問什麼的意思。
顯然他已經從那個侍衛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大夫給顏妍診斷了之後,確定並沒有傷到心脈,只是受傷之後立刻就落了水,湖水侵染,要立刻處置,以免日後化膿,感染。
但是傷的位置特殊,他卻不好動手,便讓離王卻請醫女來。
待處理好顏妍身上的傷口之後,豫親王也已經趕來了。
豫親王臉色無比陰沉。看着牀上一動不動還在昏迷的顏妍,眼中全是怒色。
“這就是你說的要好好照顧她?離王,本王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事情就是接二連三的相信了你。折了小顏不夠,本王還將妍兒也交給你,本王真是瞎了眼了,纔會聽信了你的花言巧語。”豫親王大聲罵道。
“今日之事是我不好,我……”離王沒有辯駁的意思,正說着話,話語卻戛然而止。
只聽一聲“啪”的脆響,一個巴掌狠狠的甩在離王的臉上。
離王被打得偏過頭去。
這一巴掌自然是顏妍的母親打的。
她是個婦道人家。不用像是豫親王那般端着,也不必顧忌什麼,想到自己的兩個女兒都栽在離王的手上,就氣得恨不得殺了他。
“你……”豫親王妃開口想說話。
一旁一直在看好戲的火蓮兒看到離王被打,臉上頓時閃過一抹冷意,快步上前,直接擡手就朝着豫親王妃甩去。
千鈞一髮之際,離王一把抓住了火蓮兒的手,眼中冷意昭然,手上的力道大得幾乎捏碎火蓮兒的手骨。
“你做什麼!”離王低喝。
火蓮兒彷彿感覺不到痛似的,瞪着豫親王妃,道:“這老太婆打你。”
一副極爲護短的模樣。
豫親王妃險些沒氣死。
她雖然徐娘半老,但是看着遠比實際年齡小很多,看着也是風韻猶存的。
可此刻卻被說做是老太婆,剛剛還險些被一個後生晚輩給打了,這讓她如何不怒。
豫親王將她拉在身後,看着火蓮兒冷聲道:“公主是來我啓國和親的,卻這般不知禮數,也不怕丟離國皇室的人麼!”
火蓮兒冷哼一聲,道:“本公主要如何做事還輪不到你個老匹夫來指手畫腳,果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能教出顏妍那樣的女兒,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這話惹怒了豫親王,讓他的眼中遍佈着冷意。
而豫親王妃更是指着火蓮兒罵道:“就因爲妍兒開罪了你,你便對她下此狠手,此事便是鬧到皇上的面前,我也定要爲妍兒討一個公道。”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哪隻眼睛看到本公主對她下手了?你別血口噴人。我還想問問皇上,你們啓國的人是不是都這麼武斷。無憑無據就給人亂扣罪名呢!”火蓮兒冷聲道。
場中劍拔弩張,氣勢似乎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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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說兩句。”離王對着火蓮兒爆喝。
火蓮兒看着離王臉上的怒意和冷意,也知道此番是將離王給惹怒了。
不過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至少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豫親王府和離王的關係已經跌到了冰點,幾乎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她想着也不再繼續糾纏,“哼,不說就不說,你放手,我走就是了。”
離王聞言鬆開了她的手。
火蓮兒走了兩步,忽然回頭看着離王,道:“我回頭再來尋你。”
說完之後,火蓮兒當真頭也不回的走了。
豫親王和豫親王妃的臉色更黑了。
見火蓮兒總算離開了,離王這纔看向豫親王。
“離王殿下什麼都不用說了,本王現在就帶妍兒離開,回府靜養。”豫親王冷聲道。
“妍兒她受了傷,貿然移動怕會撕裂傷口,影響恢復,王爺是不是再考慮考慮。”離王勸道。
哪怕臉上頂着鮮紅的巴掌印,但是卻絲毫不損他的氣度。
也莫怪那麼多的女人爲他傾心了。
然而豫親王根本不想和他多說。
淡聲道:“這就不牢離王殿下操心了,本王的女兒,本王自會照顧好。”
他說着,直接吩咐家丁擡着軟榻進屋。
離王無力阻攔。
豫親王是顏妍的父親,他有權接走顏妍。
“小心些,別碰到小姐的傷口了。”豫親王妃不斷說着。
她聲音哽咽,心疼極了。
一行人擡着顏妍出了門。
豫親王妃狠狠的瞪了離王一眼,這才離開。
方纔還吵鬧的院子瞬間安靜了下來。
離王獨自一人站在門邊,略微低垂着頭,整個人顯得蕭瑟而落寞,看着竟像是被丟棄的孩子一般,孤獨而可憐。
雲想容站在一旁,不由得在心裡輕嘆一口氣。
方纔的事情她從頭到尾都看在眼中,越發感覺得到離王如今的處境尷尬。
霍琛因爲是男賓,加上如今與離王的關係也沒有之前那般親近了,所以便沒有進來。
“離王殿下。”雲想容上前兩步,淡聲開口。
離王這時才反應過來,雲想容還沒有離開。
擡頭看向雲想容,離王已然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方纔孤獨而落寞的人似乎不是他一般,“倒是忘了弟妹還在了,今日真是多虧了弟妹了,若不是你,妍兒怕是更危險了。我在這裡多謝弟妹了。”
離王說着,行了一禮。
第183章 發現真相,兄弟陌路 (鑽石滿1650加更,加更合併)
雲想容搖了搖頭,道:“王爺不必謝我,要謝就謝那個救了顏妍的侍衛吧,若不是他先發現了妍兒,怕是妍兒已經遇到不測了。”
離王的眼中閃過一抹冷意,極快的消失不見了。
“這是他身爲護衛該盡的責任,真要追究起來,還該追究他一個護衛不力的責任。”
雲想容一聽,心裡略微驚訝。
她本以爲那個護衛是碰巧出現在那裡,聽離王這意思,竟是他早就安排了暗中跟着顏妍的。
不過轉念一想,覺得也是,畢竟離王心裡是有顏妍的,就算想要藉着火蓮兒達成什麼目的,那也不會至顏妍於不顧纔是。
雲想容沒多說什麼,略微點頭,道:“沒什麼事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擾王爺了。”
“我送送弟妹。”離王趕忙道。
雲想容沒有拒絕,兩人一起朝門口走去。
到了大門口,就看到馬車等在不遠處。
霍琛斜靠在馬車上,修長的身形,清雋出色的面容應得過往的路人不住的拿眼打量他,然而霍琛動都沒有要動的意思。
看到雲想容和離王出來,霍琛直起身子,大步朝着這邊走來。
“等很久了吧。”雲想容看着霍琛在自己面前停下腳步,眉眼微微一彎,低聲道。
霍琛搖了搖頭示意沒有,然後看向離王。
離王臉上的巴掌印依舊帶着鮮紅。
“老王妃打的吧。”霍琛淡聲開口。
“是啊。誰讓你剛剛不進來,你若是來,好歹能幫我攔一下。”離王埋怨道。
“我不合適進去。”霍琛搖了搖頭,說道。
頓了頓,又說:“顏妍的事,你好自爲之吧,我先走了。”
離王的臉上有那麼片刻的僵硬,旋即還是點了點頭,看着霍琛扶着雲想容離開。
兩人相伴前行的背影看得離王一陣眼紅,眼中閃過落寞之色。
他擡頭看天,桃花眼中閃過落寞之色。
他心裡明白,經過今天這事兒,他和顏妍怕是再無可能了。
除非他日後登上大統,將攔路的都礙腳石都給清理掉,纔有重修舊好的可能!
而這樣關鍵的時候,是他最需要支持的時候,偏偏他和霍琛,也已經走到了這般田地,一時間,天地之大,獨有他自己一人的感覺席上心頭,讓他整個人添了幾分寂寥落寞之色。
雲想容上馬車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離王,他依舊站在原地,目光卻看向遙遠的天際,神態充滿了孤寂。
霍琛順着她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卻是漠然無語的轉過身。
兩人上了馬車,車伕駕馬悠然離開。
“離王他……唉……”馬車上,雲想容想到方纔在離王府發生的事情。輕嘆一聲。
霍琛沒有說話。
在最苦最難的時候,離王尚且能保持一顆赤子之心,可是卻在如今位高權重之時迷失了自己,大變模樣,確實讓人嘆息。
回到鎮南王府之後霍琛去了書房,沒過一會兒,雲想容也去書房找他了。
“阿琛,我記得你手上還有上回那些刺客身上描下來的那個印記吧。”雲想容問。
“有,怎麼了?”霍琛扶着雲想容坐下,奇怪的問。
“你再給我看看,興許我能想起些什麼來。”雲想容說。
在離王府看到那個侍衛手上的紋身之後,她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種感覺不但存在前世的記憶,今生的記憶同樣有。
雲想容思來想去。卻總感覺少了點什麼,怎麼都想不出來,而且越想越是頭痛。
後來,她腦海中靈光一閃,猛然想起了她在霍琛這裡看到的那個殺手身上的印記,那柄劍的末端,可不是和今天侍衛身上的有些相像麼。
想不出來,雲想容索性直接來霍琛這裡討要圖紙,或許對比之後,能想起什麼也說不準。
霍琛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起身去書桌上一陣翻找,最終拿着一張紙遞到雲想容的手上。
“就是這個。”霍琛說。
“嗯,我看看。”雲想容接過紙,攤開放在眼前。
紙上是一柄劍。看似普通,卻在劍尖的地方,刻上了內外雙層的線條和紋路,與今天那個侍衛手上露出來的劍尖一模一樣。
雲想容抓着紙張的手猛然一收,臉色震驚。
那次的殺手竟然是離王的人!
印記和離王扯上了關係,雲想容腦海中那層模糊瞬間就變得明瞭了起來。
雲想容終於想起之前爲何會覺得眼熟了。
這個印記,她前世也曾見過。
上一世周牧後來跟的是太子,曾經參加過不少的機密之事,曾經就帶過一張關於劍的紙回來。
那是離王培養的培養勢力印記。
離王秘密培養勢力的事情被太子知道了,後來還捅到皇上那裡去,離王因此被責罰。
莫怪她第一次看就覺得眼熟,竟是因爲這樣!
霍琛見她臉色不對,伸手抓着她,低低道:“容容。你怎麼了?”
雲想容回過神來,見霍琛擔憂的看着她,抿了抿乾澀的脣。
低聲道:“阿琛,你給我倒杯水,我渴了。”
這事兒實在是太震驚了,她需要緩緩。
上次的殺手是離王派的,刺殺的是他們,包括離王自己,後來離王替霍琛擋了一劍,勾起霍琛對他的情誼,兄弟之情得以留存,想來他當時是故意安排的,爲的就是能瞞過霍琛他的改變,或是某些不想霍琛知道的事情。
那麼這次,韓密的死呢?在場的可是有離國的人啊,難道他早就和離國的人合作了?
可是那樣對他又有什麼好處呢?畢竟他如今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是未來太子的最佳人選,這樣的人,爲什麼要和敵國合作?
雲想容想不通。
“來,喝點水。”霍琛的聲音將雲想容喚回現實。
雲想容接過杯子,小口的抿着杯中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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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琛也不催她,溫柔的替她拍着後背。
“好些了麼?”霍琛低低的問,聲音輕柔。
“我沒事。”雲想容回過神來。
此時的她也已經掩去了心中的那股慌亂和不可置信。
說到底,她和霍琛一樣,對改變過後的離王還心存念想,總覺得,他再怎麼壞,也會留有底線,卻不想,現實卻是這般殘酷。
嘆了口氣,雲想容低聲道:“這東西,我知道是屬於哪方勢力了。”
霍琛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雖然剛剛雲想容的表現讓他看出些許端倪,但是聽到雲想容親口這麼說,他還是免不了驚訝。
這方勢力隱藏得極深,就是他查了這麼久也沒有查到東西。
因爲這方勢力是橫空出現的。
除了刺殺他的那次和韓密死的這才,從來不曾出現過,他甚至懷疑,是離國三皇子帶來的,所以他一時查不到。
但是如今雲想容卻說她知道。
雲想容緩了緩,低聲道:“今日在離王府的時候,救了顏妍上岸的那個侍衛,不慎將袖子挽起,露出半截劍尖,上面紋的圖樣與這紙上的一模一樣。”
雖然雲想容沒有明說,但是霍琛還是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霍琛看着雲想容,眼中的情緒和臉上的表情逐漸斂去,整個人變得無比的冷然。
雲想容知道他身上散發的冷意不是針對自己,也明白這種至交走向陌路的痛楚。
但是她更明白,此刻霍琛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冷靜。
所以雲想容默默的陪着霍琛,許久之後,霍琛纔再度開口。
“容容,你先回房,我有些事情要處理。”霍琛的聲音沙啞無比。
雲想容有些擔心,但終究什麼都沒有說,略微頷首。道:“我回房等你。”
許是知道她的擔心,霍琛對着她揚了揚嘴角,眼中透出些許安撫的神色,“我沒事。”
離王的改變他早就看在眼中,只是一直都沒有查到相關的事情而已,所以他不知道離王揹着他已經做了這麼多的事情。
尤其,在他對離王還留有餘地,沒有妄加揣測的時候,離王已經對他下手了。
既然離王已經做出了選擇,他也不會再留情面。
雲想容聞言略微點頭,轉身朝門外走,腳步忽然停住。
轉身,霍琛抓着她的手,眉眼深沉的看着她。
“怎麼了?”雲想容困惑的開口。
霍琛搖了搖頭。俯身在她的眉心烙下一吻,吻在她眉心那朵綻放的花朵上。
雲想容輕怔,旋即面色透紅,眼波流轉間透出萬千風情。
霍琛眉目含柔,輕輕推了推雲想容,“去吧。”
雲想容輕輕點頭,這才轉身離開。
待雲想容離開之後,霍琛這才收斂的臉上的神色。
略微沉默之後,他直接喚來了戰龍和王七。
自從韓密死了之後,戰龍就從暗處走到了明面上,代替韓密成爲了他的貼身護衛。
只是誰也不知道,看似平凡的戰龍,是掌控着一支秘密隊伍的首領。
而這支隊伍,就是數十年前。曇花一現卻令人聞風喪膽的隱翼軍。
如今霍琛能夠確定的是,不管是戰龍還是隱翼軍,都對自己由着足夠的忠誠,雖然原因未明,但是卻已經不妨礙他用這支隱秘的隊伍了。
兩人到了書房之後,先是向霍琛行禮,之後便安靜的站在書桌前,等待着霍琛的吩咐。
霍琛先是告訴二人云想容的發現,關於那支神秘隊伍是離王所屬的事情。
這樣的結果讓兩人驚訝。
“那王爺,咱們現在應該怎麼辦?”王七問道。
霍琛略微沉吟,旋即道:“先吩咐手下的人,小心離王和他手下之人,然後……”
霍琛和王七還有戰龍在書房裡呆了許久,吩咐他們如何開始部署各種針對離王的防範計策。並讓他們注意隱藏動靜。
待二人得了命令離開之後,霍琛找出和離王的書信往來,又找了個火盆,將信件盡數焚燬。
火光亮起的時候,霍琛清冷的面容上帶着一抹惆悵和傷感,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見,變得堅毅起來。
等盆中的信件焚盡,霍琛離開王府,去了一趟相府。
相府。
對於霍琛的突然造訪,雲卿有些驚訝。
因爲上一次見面的時候,霍琛還曾經說過,他們能不見面最好不要見面,畢竟如今霍琛被停職,雖然沒有被禁足,但是傳出去總歸不好。
好在他們還有一層姻親的關係,就算多走動,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怎麼會突然過來找我。”雲卿奇怪的問。
霍琛嘆息一聲,將離王的事情告訴雲卿。
雲卿聽後很震驚,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
一直以來,他雖然和霍琛交好,又因爲雲想容和霍琛成親,和霍琛守望相助,但是卻沒有和離王有過多的牽扯。
因爲雲軒曾經交代過他,不管外頭怎麼傳,他們都不能涉及皇子之爭,只要皇上相信他們是忠誠的,就夠了。
因爲霍琛的關係,他雖然沒有站在離王那邊。但是對他也是看好的,卻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
莫非,任何人對那個位置有了慾望,就會變得面目全非嗎?
雲卿嘆了口氣,道:“你想我幫你做什麼?”
霍琛此行肯定不止讓他提防離王這麼簡單,必定還是有着別的原因的。
“確實有件事情需要你配合。”霍琛道。
旋即他湊到雲卿的耳邊低語。
在霍琛和雲卿商議的時候,喬裝打扮過後的火齊,也回了一趟秘密據點。
蔣國公還在這裡。
當初離王將蔣國公給毒啞了,造成蔣國公口不能言,所以在救出蔣國公之後,火齊並沒有立刻將他送走,而是請了個大夫爲他醫治。
但是蔣國公所中的毒毒性劇烈,他依舊無法開口說話。
看到火齊到來,蔣國公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三殿下,你總算是來了。”蔣國公在紙上寫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
知道自己的嗓子治不好之後,他就一直要求見火齊,想和他商議離開,去召集舊部起兵之事。
然而火齊的人卻一直告訴他火齊有要事要辦,暫時不能見他。
他等着等着,心裡自然就覺察出不對勁來。
畢竟他曾經和離國合作的時候,他是國公爺,擁有巨大的權柄,而他如今,不過是一個逃犯,就算手上勢力不小,起兵起事,他也不過是個亂黨而已。
這樣的他,確實少了許多的籌碼。
心裡想明白這些之後,蔣國公心中一沉。
但是如今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他就是不甘願也沒有法子,只能耐心的等火齊上門來尋。
火齊聞言卻是一笑,道:“國公爺,這些日子實在是脫不開身,讓您久等了,抱歉。”
“三殿下想什麼時候送本公離開?”蔣國公又寫到。
火齊聞言也知道蔣國公心裡有了想法,卻不回答,轉而問道:“敢問啓國前太子的麪皮可是國公爺令人剝下的?”
蔣國公先是一呆,旋即皺眉寫着:“三殿下何出此言?”
“本皇子一直在想法子將大人給送出京去,但是奈何如今身份暴露,只好借和親的由頭拖住啓國衆人的視線。但是因爲有前太子臉皮被剝和國公大人在逃的時候,京城的戒備一直很嚴,這一時間本皇子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火齊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蔣國公皺着眉,心裡卻不相信三皇子會這麼的盡心。
“三皇子想要本公如何做?”蔣國公輕巧的將球給踢了回去。
火齊淡淡一笑,道:“本皇子需要用前太子的麪皮做個局,好吸引朝廷的視線,也好讓國公大人的手下,順利將國公大人給接走。只是這段時間,還要委屈國公大人了。”
蔣國公皺着眉,沒有立刻迴應。
火齊也不着急,淡笑道:“國公大人不必着急給本皇子答覆,等想清楚了,讓本皇子的手下通傳一聲便是。本皇子是偷偷出來的,時間緊迫,就先走了,還請國公大人見諒。”
火齊說完,直接走了。
蔣國公看着火齊離開的背影,眼中一片陰鬱。
一個月之後,早朝之上。
“報……邊境急報。”
聲音層層傳遞到了金鑾殿,皇上的耳中。
“傳。”皇上臉色微冷,說道。
斥候步履匆忙的進殿,跪在地上,將手中的急報地上。
德公公拿了信,趕忙遞到皇上的手上。
皇上打開,速度極快的看了一遍。
“簡直豈有此理,這羣亂臣賊子,簡直無法無天了。”皇上猛然將手中的信拍在面前的案几上,怒喝。
天子發雷霆之怒,下面一衆朝臣頓時噤若寒蟬。
大殿裡氣氛變得無比壓抑。
好一會兒,皇上才控制了怒氣。命人帶送信來的士兵下去休息,這纔對着滿朝文武開口。
“前太子早已身亡,誰告訴朕爲何他會出現在邊境作亂,竟還鬧得邊境大亂,時隔半月才傳到朝堂上來,我大啓的將領都是些酒囊飯袋麼!”皇上開口,帶着十足的冷意。
原來,早在半個多月前邊境就出現了先太子的身影,並且在邊境收歸了不少手下,遊走作亂,邊境的守軍將領見過先太子,不敢輕舉妄動,導致如今叛軍作亂,勢頭越來越大。這才八百里加急傳入京城,請求皇上聖決。
文武百官聞言頓時大駭。
“先太子不是已經遇襲身亡了嗎?怎麼邊境又出現一個先太子?”
“莫非上次的那具屍體不是先太子的,邊境作亂的纔是真的先太子?”
“不可能,此事已經過查實,上次的屍首就是先太子,這邊境作亂的肯定是假的,定是有人冒充先太子,趁機生事。”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炸了鍋,一個接一個的開口,聲音此起彼伏,直吵得皇上腦袋一陣陣的刺痛,臉色也越來越陰沉。
“父皇。”就在大家議論不休的時候,離王猛然出列,高呼一聲。
見離王出列,朝臣們頓時停止了議論聲,紛紛看向離王。
只見離王穿着親王朝服,面色平靜的站在前方,平靜而肅穆道:“不管此番邊境的先太子是真是假,此事涉及皇室顏面,定不能草率爲之。請父皇下令讓邊境守將把叛黨拿下,兒臣願意請旨,親自前去查明此事。”
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最佳的做法便是從京城派欽差前去將此事查清楚,然後將查詢結果公諸於世,這樣方纔能夠避免世人對於皇室的誤會,離王的法子本也沒有錯。
但是皇上卻沒有第一時間答應。
因爲離王畢竟曾與先太子水火不容,此番若是叫離王去查,難免怕發生不公允的事情。
此事乃大事,皇上自然不會輕易做決定。
就好比此前查先太子之死一案一般,當時皇上會避開離王,此番同樣如此。
“離王所言極是,此事當早做決斷,派人前往邊境,將此事查清楚,只有這樣才能將事情的影響控制到最小,以全我大啓皇室的顏面。請皇上準離王所求。”
“臣複議。”
“臣複議。”
一時間,朝臣紛紛複議離王所言。
皇上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已經怒意襲胸。
這離王如今的權勢未免太過了。
皇上正想着,卻見武將之中文戰出列,平靜道:“皇上,離王殿下與先太子畢竟同爲皇子,他若去查,旁人定當覺得其中有貓膩,理當避嫌纔是,還請皇上另選人選。”
皇上將目光落在文戰的身上,心裡頓時微喜。
文戰是朝堂之中少有的文武全才,關鍵的是,他一直都是中立黨,從來不涉嫡庶之爭,不涉黨爭,凡事只聽皇上號令,讓皇上很放心。
文戰的話讓剛剛請命的人紛紛住了嘴。
皇上心裡暗自滿意,威嚴的目光落在文戰的身上,“文將軍此言極是,離王確實不適合參與此事。文將軍文韜武略都極爲出色,此番去邊境查清先太子之事,就交給文愛卿,如何?”
文戰聞言先是一愣,旋即恭敬道:“皇上有命,微臣莫敢不從。”
“文愛卿回去準備準備,明日便出發,此事宜早不宜遲。”皇上吩咐道。
“是。微臣遵命。”文戰應了。
隨後德公公宣佈退朝。
先太子在邊境作亂之事傳得極快,鎮南王府也同樣得到了消息。
之前太子之死是霍琛爲首查的,多番驗證,那人就是太子,對於如今先太子在邊境出現的事情,霍琛是呲之以鼻的。
不過轉而,霍琛就想起了太子那被剝了臉皮的屍首。
面色頓時凝重了起來。
莫非那被剝走的麪皮,作用便是在此?要攪動這啓國的風雲變化?
但是這也不對。
畢竟就算邊境出了點小亂子,只要不是大事,是不可能會動搖國本的,那麼,對方必定是想借此達到什麼目的。
這事肯定不如明面上那麼簡單。
這件事情幕後肯定有黑手操縱,那麼這人到底是誰?
是離國三皇子,蔣國公,還是……離王!
沒錯,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離王也被霍琛納入了考慮範圍。
霍琛正想着事情,雲想容端着茶點進了門。
“來,陪我用些茶點。”雲想容含笑開口。
霍琛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舒緩眉眼,對着雲想容淺笑,“睡醒了?”
雲想容每日午膳過後都要小睡一會兒,方纔正是雲想容在休息的時候,戰龍將消息稟告給他的。
只是沒想到,不過一轉眼,雲想容就已經醒過來了。
雲想容放在桌上的幾碟都是她喜歡吃的點心,做得很精緻,光是看着就有食慾。
“方纔在想什麼?那麼入神?”雲想容拈起一塊綠豆糕小口吃着,一邊淡聲問。
到如今,霍琛除非是必要之事,一般都不會瞞着雲想容。
因爲他發現,雲想容雖是內宅中人,但不管是見識或者決斷,都遠超許多的男子謀事,有時候,霍琛儼然把雲想容當成是軍師來用。
所以雲想容問起。他也沒有隱瞞,將朝堂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雲想容倒是沒有奇怪他的消息從哪裡來的。
雖然霍琛被停職,但是不管是雲卿還是他自己手下的渠道,都源源不斷的將朝堂之上最新發生的事情傳到鎮南王府,供他了解最新的朝廷局勢,以免脫離太久,兩眼抓瞎。
聽完霍琛的話,雲想容吃點心的速度放緩,腦海中想着此番的事情。
這件事情在她的上一世,是不曾發生過的。
畢竟上一世她死的時候,太子可還好好活着。
但是太子臉皮被剝,如今在邊境的,定然是個假冒的,只是不知對方想借此達成什麼目的。
雲想容想着。對霍琛道:“此番事發突然,你要早做些準備,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隱約覺得此事會引發極大的動亂。”
霍琛頷首,道:“我明白。”
雲想容見他這樣,便知道他肯定早就思慮過一番了,也不多說。
旋即她想起自己今日來想說的話。
“對了,過兩日我想去看看顏妍。”雲想容說。
“顏妍……”霍琛略微皺眉。
顏妍對離王的癡心他最瞭解,從知道離王現如今的真實面目之後,他就已經暗中斬斷了和離王的所有關係,這事雲想容也知道,但是她卻在這個時候提出去看顏妍……
雲想容低聲道:“如今離王還不知道我們已經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他如今是皇上身邊最受寵的皇子,他若登基,你便是臣,如何與他鬥?咱們如今按兵不動,防範爲上纔是正理。他心裡有顏妍,如今卻因爲火蓮兒而不得靠近。”
“上次的事情之後,豫親王府將離王視爲仇敵,禁止他去探望顏妍,此時我去看顏妍,也算是給他給迷惑的表象,讓他覺得,咱們一無所知。敵明我暗,方纔能更好的應對。”
雲想容的說法倒是不無道理。
加上豫親王府不是離王府,霍琛不用擔心忌憚那麼多,便頷首答應了。
霍琛不知道的是,雲想容想和顏妍交好,還有另外一層原因。
那就是離王對她的在意。
有顏妍的存在,許多的事情能夠得到一定的緩解,若是能夠利用得好,肯定也能夠成爲一大絕招。
兩日後,雲想容當真備了禮,前往豫親王府。
雲想容到達豫親王府門口的時候,發現離王竟然也在。
下車靠近,聽到門房正苦着臉和離王說話。
“離王殿下,我們家老爺下過死命令的,絕對不能放您進去,您就別爲難我們這些下人了。”
“你只需去告訴豫親王本王來了,讓他親自來見便是。”離王冷着臉。
“離王殿下,小的已經稟告過了,我們家老爺說了不見。”門房道。
“那本王就在這裡等他出來。”離王淡漠道。
“老爺說了。您就是在這裡等上一天一夜,他也不會心軟的,他還說了,讓您死了這條心,他是絕對不會讓您見小姐的。”
“殿下。”雲想容走到離王的身後,輕喚。
離王回身,看到是雲想容,繃緊的面龐放緩,勉強擠出一抹笑,低聲道:“原來是弟妹。弟妹也來看妍兒麼?”
雲想容點頭,對着門房道:“勞煩稟告一聲,就說鎮南王妃來看顏小姐。”
“小的這就去,王妃稍等。”門房應了一聲,趕忙分出一個人進去了。
他們倒也不怕離王硬闖,畢竟若是要硬闖,離王早就硬闖了。
雲想容看着離王,道:“殿下怎麼也來了?”
如今火蓮兒還在纏着離王,而皇上那裡卻壓着,和親之事一直沒有進展,這種時候,已經變了的離王,怎麼會來看顏妍?那不是自尋煩惱麼?
若是火蓮兒知道了,定然又是一番鬧騰。
離王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道:“一言難盡。”
他當初讓豫親王將顏妍接回去,是因爲當時他的離王府確實不適合將顏妍留下,若是火蓮兒一鬧,到時受傷的還是顏妍。
而且他在豫親王府也有安插眼線,用來回報顏妍的近況,所以也不擔心。
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顏妍被接回豫親王府之後,就一直被留在府中,而且他的眼線也被豫親王盡數拔除,如今他對顏妍的事情,當真是一無所知。
顏妍受傷這麼久,他卻連面都沒有見到,消息也不得而知,不知她是好了還是沒好,心裡着急,只能冒險前來。
事實上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前來了,但他每次前來,都被拒之門外,豫親王根本不見他,也不讓他見顏妍。
這樣的舉動,讓離王心裡不由得升起了些許怨恨。
第184章 豫親王府門口唱大戲 (端午福利,任性加更,加更合併)
離王眼睛忽然一亮,“弟妹這是去看妍兒吧,能不能……”
他說着,滿臉期待的看着雲想容。
雲想容淡淡點頭,道:“我進去看看妍兒,回頭再告訴殿下妍兒的情況,殿下還是回離王府去等我的消息吧,在這大門口的,若是引得二公主來了,怕又是一場風波。”
離王面上一喜,道:“那就多謝弟妹了。”
正巧這時門房出來,請雲想容進去,雲想容帶着趙曦跟門房走了。
然而走了沒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
轉身一看,就見火蓮兒匆匆而來,冷眼看着離王。
離王看到火蓮兒,頓時皺眉:“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我自然是來看看堂堂離王殿下是如何出醜的。”火蓮兒頓時一笑,道。
自從顏妍出事之後,這一個月來,火蓮兒一直有派人跟着離王,可是每每都被離王甩掉。
後來她查到豫親王府的住址,令人在這裡守着,發現離王來過數次,要見顏妍。
可是卻不得門而入。
火蓮兒暗喜,卻不想離王竟然這麼的鍥而不捨,今日看到離王又來,她頓時忍不住怒氣,直接上前與他說話。
“不知所謂。”離王冷着臉丟下一句話,直接轉身要走。
這一個多月,他對火蓮兒的胡攪蠻纏,沒事兒找事兒的性子算是瞭解透了,他怕自己多呆一秒,這火蓮兒能直接將氣給撒在豫親王府上,在這大門口便衝突起來。
然而,他還是高估了火蓮兒的耐性。
見離王轉身就走,火蓮兒如何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
他不想在這兒鬧是吧,她就偏要鬧給他看。
火蓮兒對着他的背影大聲道:“你不是想去看那個賤人嗎?我便帶你去看看。”
離王心裡一個咯噔,轉身大喝:“火蓮兒,你想做什麼。”
火蓮兒卻不管他,直接朝裡而去。
門房見她來勢洶洶,趕忙將她給擋住。
“這位姑娘,這是王府,閒雜人等……啊……”門房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慘叫一聲。
原來火蓮兒抽出自己隨身攜帶的鞭子,直接一鞭子甩在門房的臉上。
這突如其來的一鞭子讓門口的衆人都懵了。
“瞎了你的狗眼,本公主的鳳駕是你能攔的麼?滾開。”火蓮兒說着,直接又是一鞭子抽去,竟是要直接朝裡衝。
好在方纔爲了防備離王往裡衝,豫親王派了不少的侍衛守在門口,侍衛見狀趕忙將火蓮兒攔住。
火蓮兒身後跟着的侍衛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挺身上前,擋住的對方。
雙方竟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打了起來。
攪亂了局面的火蓮兒得意一笑,拿着鞭子就朝裡走。
“你瘋了,快叫他們住手。”離王猛然抓住火蓮兒的手,怒喝。
火蓮兒一甩手,手中的鞭子猛然往邊上抽去,“你放開我,否則連你一起收拾,我今天非要看看這個狐狸精到底有什麼勾人的本事,本公主天天陪着你還不夠。你非要惦記她。”
“王妃小心。”就在這時,趙曦輕呼一聲,直接上前一步,抓住火蓮兒無意間甩向雲想容的一鞭子。
手中的鞭子驟然被人抓住,火蓮兒回頭,看到趙曦和她身後的雲想容,眼中頓時閃過一抹幽光。
方纔她可是看見離王和雲想容站在一起的,跟着雲想容就往裡走,顯然是雲想容答應了告訴離王顏妍的情況,如今在火蓮兒看來,任何和離王還有顏妍走得近的女人,都不可饒恕。
所以看到鞭子險些傷到雲想容,她沒有絲毫的內疚之意,反倒變本加厲。
“本公主的鞭子你也敢抓,還不撒手。”火蓮兒用力一扯鞭子。卻沒能扯回來,頓時滿臉怒色的瞪着趙曦。
趙曦一動不動的抓着鞭子,抿着脣看着火蓮兒。
雲想容略微蹙眉,終於還是開了口:“趙曦,放手。”
趙曦聞言直接鬆了手。
火蓮兒本來和趙曦較着勁兒,趙曦死死的抓着鞭子,她就用力往回扯,不料趙曦這麼果斷的鬆了手,她全身的力道用出,頓時沒有去處,狼狽的倒退數步,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痛呼一聲。
狼狽的模樣讓雲想容眼中閃過一抹譏誚的笑意。
前次出使啓國,火蓮兒還是個直爽率性,略帶嬌蠻的公主。雖然有些時候霸道了些,但是卻也有讓人喜歡的地方。
但是此次再見,她卻成了個囂張跋扈,仗勢欺人,無理取鬧的任性公主,與前一次可謂是天與地的差距。
如今的火蓮兒,除了讓人厭惡,當真是沒有哪裡是討喜的了。
火蓮兒本就摔得痛死了,屁股像是要裂開成兩半了,正氣急的時候,擡眼看到雲想容眼中的譏誚,心裡更怒。
也顧不上痛,直接坐在地上,用盡全力將手中的鞭子朝着雲想容揮了出去。
她要抽爛雲想容那張臉去,竟敢這般嘲笑她。
鞭子到了半途。甚至不用趙曦阻攔,已經被一臉陰沉的離王給攔下了。
離王用力一拽,坐在地上的火蓮兒直接被拽着站起了身,踉蹌着走了兩步,一臉怒意的擡頭看着離王。
“你鬧夠了沒有?鬧夠了就滾回驛館去,堂堂一國公主,還要不要臉了。”離王滿臉怒色的低喝一聲,眼中淬着寒意。
“要臉,我還有臉嗎?離王你別忘了,我變成今日這樣,都是被你逼的。”火蓮兒尖叫道。
她眼眶通紅的瞪着離王,眼中的癲狂和苦楚讓人不由得感到心酸。
然而離王卻沒有絲毫動容,只是冷眼看着她。
在火蓮兒的心裡,如果不是因爲遇見離王,愛上離王,她依舊是她高高在上的灑脫公主,又或者,離王若是能夠接受她的心意,也對她好,她也不會變。
可是離王他不要她,推拒她,偏偏將所有的溫柔都給了顏妍,這讓心高氣傲的她如何接受?
她變得偏激,變得瘋狂,變得不折手段,她要得到離王,必須得到。
所以她算計,她威脅,就是爲了逼迫離王接受她。
如今她對着銅鏡,鏡子裡印出她的面容,她都不敢去認,只覺得一片陌生,連她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但是對於離王來說,火蓮兒這不是在愛他,她的所作所爲,不過是因爲一種愛而不得的佔有而已。
而且火蓮兒的手段,要挾,逼迫,讓他煩不勝煩,她簡直是個惹禍精,到哪兒都是麻煩。
離王直接上前扯了火蓮兒的手,“跟我走,我送你回驛館去。”
然而火蓮兒卻不買賬,用盡全力掙扎着:“我不要回去,我今天非要把事情弄個清楚明白,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是要裡面那個賤人,還是要我,你可別忘了,你和我哥哥之間……”
“啪。”的一聲脆響,場面頓時變得無比寂靜。
火蓮兒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臉,頭偏在一旁,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原來方纔,火蓮兒怒急之下,越說越離譜,眼看着將火齊都給說出來了,再讓她說下去,怕是連他們之間做交易的事情,她也要一併給捅出來了。離王頓時氣得一巴掌甩在了火蓮兒的臉上。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離王氣得牙癢癢。
一旁的雲想容倒是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雖然火蓮兒的話沒有說完整,但是也不妨礙她將話給補全了。
離王和火齊看來真的已經在某種層面上達成了某種協議。
只是不知是什麼協議。
雲想容微微眯了眯眼睛,掩住眼中的深思和不解。
按說以離王如今的權勢,完全沒有必要與火齊他們與虎謀皮,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促成了他們的合作?
雲想容腦海中想着,卻也沒有放棄那邊的好戲。
只見火蓮兒終於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她放下捂住自己臉的手,緩緩擡頭看着離王。
她的臉上是一個鮮紅的巴掌印,臉腫得老高,光看着就能夠想象得到離王方纔用了多大的力氣。
雲想容只是看着,就覺得肉疼。
“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從小到大我父皇和母妃都沒打過我,你竟然敢打我……”火蓮兒先是不可置信的呢喃,旋即呢喃變成了尖叫,她不管不顧。站起身直接撲到離王的身上,對着他又踢又打。
離王皺着眉,伸手緊緊的抓住她的雙手,低喝道:“別鬧了,再鬧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離王怒喝的時候,話音極低語速極快的對着火蓮兒說了句話:“你方纔差點說了不該說的,還不給我閉嘴。”
火蓮兒被他鉗制着雙臂,身體緊緊的和他貼在一起,胸前的豐腴和他健碩的胸膛摩擦碰撞在一起,只讓火蓮兒腦袋發懵,腦海裡一片空白。
也正因爲如此,她聽到了離王刻意壓低聲音,湊在她跟前說的話。
臉色頓時有些發白。
正在這時,在裡頭久等不到雲想容進去的豫親王收到了消息,知道門口起了衝突。匆匆趕來。
雙方侍衛糾纏在一起,雖然沒有死人,但是個個掛彩,加上火蓮兒和離王糾纏着貼在一起的畫面,真是好一場大戲。
“這是在鬧什麼,都給我住手。”豫親王大喝一聲。
雙方侍衛各自分開,趙曦護着雲想容站在一旁,而離王看了豫親王一樣,也鬆開了已經恢復平靜的火蓮兒。
“這是做什麼,當我豫親王府是角鬥場嗎?這般鬧哄哄的,成何體統?”豫親王冷着臉喝到。
豫親王府的侍衛見豫親王出來,紛紛停手,但是依舊警惕。
而火蓮兒帶來的侍衛也退到了火蓮兒的身後。
方纔還鬧哄哄的現場這時才平靜了下來。
侍衛身上都掛了彩,火蓮兒半邊臉腫着,頭髮凌亂。而離王身上的衣服也因爲方纔被火蓮兒糾纏而凌亂無比,早就沒了翩翩公子的魅惑模樣。
整個大門口,也就只有雲想容和趙曦儀態周正。
“來人,將這些在王府門口鬧事的人給本王趕走。”豫親王怒喝道。
竟是要不顧離王和火蓮兒的身份,將兩人給趕走。
火蓮兒本就被離王打了一巴掌,正是沒地方撒氣的時候,看到豫親王一出來就趕人,火氣上涌。
“好好好,本公主好心來看顏小姐,豫親王就是這麼待客的,將本公主攔在外頭還命人驅趕,本公主倒是要去皇上那裡問問,這是不是就是你啓國的待客之道。”火蓮兒怒氣衝衝,惡人先告狀的說着,轉身就朝着馬車而去。
而豫親王更是不怕,本來就是火蓮兒等人在豫親王府門口鬧事,就是鬧到皇上他也是佔理的,不理虧,自然不怕。
而離王卻是臉色奇差。
這火蓮兒還真是白癡。
這明顯己方理虧的事情,她竟然還想鬧到皇上跟前去,是怕還不夠丟人的嗎?
離王想着,直接快步上前將火蓮兒攔腰扛在肩上,旋即不顧火蓮兒的尖叫掙扎,快步走到自己的馬車邊上,將人往馬車上一丟,自己緊跟着上了馬車,吩咐車伕道:“去驛館。”
他不能讓火蓮兒去皇上面前鬧,眼前這裡豫親王不待見他,他就是留下也討不到好,相反。他相信雲想容能夠處理好的。
可是他又怎麼會知道,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之後,雲想容可不會幫他收拾爛攤子。
火蓮兒的侍衛見自家的公主被帶走了,趕忙跟上。
一場衝突和鬧劇就這麼草率的收了場。
離王和火蓮兒都走了之後,豫親王的視線第一時間落在了雲想容的身上。
畢竟她是來看顏妍的,還大着個肚子,若是有個什麼閃失,他可沒法子向霍琛交代。
“鎮南王妃,讓你受驚了。你沒事吧?”豫親王快步走到雲想容的面前,關切的問。
雲想容救過顏妍,他自然多了幾分親近。
“多謝豫親王關心,我沒事。”雲想容搖頭,低聲道。
“沒事就好。在我豫親王府門前發生這樣的事情,真是讓王妃見笑了。”豫親王說。
雲想容略微搖頭,道:“豫親王言重了,此事不是王爺之責。”
“王妃是來看妍兒的,沒必要因爲不相干的人擾了興致,裡面請。”豫親王微微側了側身子,做出請的手勢來。
雲想容微微頷首,這才和豫親王一同往豫親王府中去了。
另一邊,火蓮兒被離王扛上馬車之後,還想發怒,見離王上了馬車,一臉陰沉的看着她,這才輕哼一聲,沒有吱聲。
說到底,她再怎麼鬧,也不過是爲了和離王在一起,獨佔離王而已。
她也不是真的傻,還會在鬧得這麼厲害的當口去皇宮找不痛快。
她本身也有接機離開的意思。
而離王給了她這個臺階,她自然順勢也就下來了。
馬車裡寂靜無聲,氣氛頗爲沉悶。
本以爲會一直安靜着,直到驛館,卻不想,他竟忽然擡手輕輕觸碰了下她臉上的紅腫,“還疼嗎?”
聲音很輕,沒有不耐,也沒有凶神惡煞,比方纔在豫親王府門口時的口氣,不知好了多少倍。
原本安靜的火蓮兒像是忽然被點燃了似的,猛然發了脾氣。
她用力擋開離王的手,兇狠的瞪着離王,“既下得了手打我,我疼不疼關你什麼事?”
火蓮兒眼圈紅紅的,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但卻怎麼都不肯落淚。
“你別鬧……”離王剛一開口,火蓮兒直接撲到他的身上,用力用手錘他打他。
“誰跟你鬧?離王你這個沒有心肝的,枉我對你那麼好,你竟然下得去手打我,你……”
火蓮兒一邊說一邊打他,手下不留半點力道。
離王費力的阻攔她,卻被抓狂的她掙開,無濟於事。
最終離王用力抱緊她,直接俯身吻住她的脣,輾轉啃噬,不讓她開口。
火蓮兒頓時呆住了,瞪大着眼睛,傻傻的看着他。
他……他竟然吻了她。
火蓮兒滿臉的茫然。
好一會兒,離王才鬆開火蓮兒。
見她終於安靜下來,離王緊皺的眉緩緩鬆開。
火蓮兒原本心裡壓抑着委屈,眼中極力壓制的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火蓮兒不斷的落着淚,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他是關心她的,他終究還是關心她的,這是不是說明,她這些日子的死纏爛打,終究還是在他的心裡埋下了影子?
而且他方纔還吻了她……
火蓮兒又悲又喜。
離王皺着眉,看着火蓮兒不斷掉落的淚,心裡不耐。
剛剛吻她的觸感還在脣上殘留,讓他恨不得立刻離開漱口。
“別哭了。”離王有些不耐的說。
火蓮兒咬着脣撇過頭,滿心的委屈,哽咽道:“嫌煩就別管我。”
她也是要臉的,不管不顧的追在他身後這麼久,他卻半點的軟化和溫柔也沒有,方纔還在衆目睽睽之下打了她。她也不是完全沒有芥蒂的。
離王見她這樣,皺着眉嘆了口氣,轉身打開馬車的暗格。
暗格裡林林總總整整齊齊的擺放着各種藥瓶。
目光掃過,離王的手落在一個藥瓶上。
拿出藥瓶,將暗格關上,離王這纔將火蓮兒的臉扳過來,正對着她。
火蓮兒淚眼朦朧的看着他。
離王輕嘆一聲,像是有些無奈,低聲道:“不許哭了,再哭眼睛腫起來了,難看。”
火蓮兒抽抽噎噎的,但總算是冷靜了些。
不過她依舊沒有開口和離王說話。
離王拿過汗巾將她臉上的淚擦去,臉色難得柔和了些。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衝動,你知道你剛剛在豫親王府都說了些什麼嗎?那話要是讓你說出去了。你覺得咱們兩的婚事還有可能嗎?”離王淡淡的說着。
一邊將手上的藥膏輕柔的塗抹在火蓮兒的臉上,一邊淡聲開口,難得溫柔的一面讓火蓮兒發怔。
臉上傳來絲絲清涼的感覺讓火蓮兒感覺很舒服,似乎整個人都跟着冷靜了下來。
剛剛她也知道自己衝動了,她也知道他打她是爲了阻止他,可是看着他那麼強勢冷漠的一面,心裡就是有氣難平。
如今他緩和下來,心平氣和的和她說之後,她心裡也不由得放軟。
擡眸看向他,他低垂着眉眼爲她擦藥的模樣顯得無比的認真,出色的面容之上眉眼溫和,透出一股令人沉醉的風華。
火蓮兒感覺自己的心撲通撲通的狂跳個不停,一股難言的情動從心底涌上,讓她感覺自己整個人像是被火燒着了一樣,面色頓時變得緋紅了起來。
雙眼迷離的看着離王,火蓮兒咬着脣低低道:“對不起,我方纔也是氣壞了,纔會口不擇言,下次定然不會這樣了。”
離王給火蓮兒上好藥,坐到她身旁,將她抱在懷裡,這才低聲開口。
“記住就好。我和你哥哥合作的事情,包括之前的那件事情,一旦傳出去,別說你我二人的婚事了,就算是我的性命,怕是也難以保全。日後不管在什麼場合,你一定要謹言慎行,這樣咱們兩纔有未來,才能一直走下去。”
離王說這話的時候,嗓音溫和,有些無奈又有些寵溺,像是在說什麼動人的情話。
火蓮兒窩在他的懷裡,被迷得七暈八素的。
然而她沒有看見的是,離王眼中沒有半點柔光,淬滿了冷意。
火蓮兒窩在他的懷裡,咬着脣道:“只要你對我好,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
離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再說話。
一路無話,最終馬車緩緩在驛館門口停下來。
離王當先跳下馬車。
火蓮兒跟着鑽出來,就看到離王站在馬車邊上,朝她伸出一隻手,做出扶她的樣子。
火蓮兒面色羞紅,但還是將手交給離王。
離王將她抱在懷裡,大步朝驛館裡走。
離王心裡清楚,火蓮兒對他的癡迷已經達到了一個讓人難以理解的恐怖境地,他雖不耐煩,但是不得不承認,這是一件可以拿來利用的事情。
果然,火蓮兒被迷得找不着北了。
下意識的擡手環抱住離王的脖子之後,就怔怔的擡眼看着他,滿眼的癡迷和羞澀。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離王不但在馬車裡給她上了藥,竟然還紆尊降貴,親自將她給抱進驛館去。
她頓時覺得,今天雖然丟了臉,捱了一巴掌,但是卻極爲值得。
只要能多靠近他一點,哪怕遍體鱗傷,都是值得的。
火蓮兒想着,脣角帶着笑意,將頭靠在離王的肩上,享受着這難得的,片刻的溫情。
將火蓮兒抱回她在驛館的房間,放在牀上。
火蓮兒有些捨不得鬆開。
於是離王便彎着腰,以一種極爲彆扭的姿勢,垂頭看着懷裡的火蓮兒。
離王雙手撐在火蓮兒的身側,面色無奈的看着火蓮兒的眼睛,低聲道:“還不鬆開。”
火蓮兒心裡不捨,但她明白,方纔在車上的溫柔上藥和回房那一段路的擁抱已經算是她最大的收穫了,她不該太貪心的,若是惹得他不快,不理她了……
想着,火蓮兒心中萬般不捨,但依舊緩緩鬆開了手。
“今天的事情怕是會傳到父皇的耳中,我不適合在你這裡多呆,就先回去了,你好好在驛館養傷,日後說話要注意些,再不要這麼衝動了,知道麼?”離王低聲囑咐。
火蓮兒如今幾乎是離王說什麼就是什麼,小雞啄米般點頭。
“那我先回去了。”離王說着,起身離開,獨留火蓮兒癡癡的看着他離開的背影。
將火蓮兒送回驛館之後,離王從驛館離開,直接回了離王府。
回到離王府,離王直接命下人準備了熱湯,和換洗的衣服,旋即鑽進浴房,許久都沒有出來。
離王將自己關在裡頭,用清水漱口,將自己的脣洗了一遍又一遍。
擡頭看着鏡中被洗得通紅的脣瓣,離王的眼中全是冷意。
目光落在一旁的藥瓶上,那是他方纔給火蓮兒上藥時用的。
藥是極好的藥,只不過藥裡摻了些許催情的成分,火蓮兒本就對他有情,加上藥效一上來,自然什麼怒氣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這時他再露出些許溫柔的姿態,將她迷得找不着北是很正常的事情。
離王冷笑一聲,將藥瓶和身上脫下來的衣服丟在一處,去浴桶裡洗了澡,這才渾身舒爽的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出門。
“將裡頭的衣服拿去燒了。”離王吩咐一聲,這才離開,去了書房。
豫親王府。豫親王親自將雲想容送出府。
“多謝鎮南王妃來看妍兒,她見過你之後,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若是王妃得空,還請多來看看妍兒。”豫親王說。
“我記住了,得空定當前來。”雲想容含笑頷首。
兩人還沒跨出府門,就看到門房匆匆進來,對着豫親王行禮,道:“老爺,鎮南王來了,說是來接鎮南王妃回府。”
豫親王頓時一笑,道:“鎮南王這是不放心你呢,早就聽說鎮南王寵妻如命,看來真是如此呢,這才離開一會兒。鎮南王就追來了。”
雲想容臉色一赫,笑道:“王爺說笑了。”
說話間,腳步卻是不自覺的加快了些。
豫親王含笑將她送出府門。
兩人剛一出門,就看到等在門口的霍琛。
看到他們出來,霍琛迎上來,對着豫親王行禮,兩人寒暄了幾句,霍琛這才帶着雲想容上了車。
一上車,雲想容頓時覺得不對了。
周遭陣陣的冷壓,霍琛沒有半點笑意的面容,都讓她意識到,霍琛不僅僅是來接她的。
“你知道啦?”雲想容試探着問。
他怕是知道方纔的事情了,正生氣呢。
除了這個,雲想容想不出他還有什麼別的理由生氣。
“怎麼,你還想瞞着我不成?”怒極反笑,霍琛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的弧度。
雲想容眨了眨眼,有些心虛,她是想瞞着他的。可是她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知道了,還追上了門。
“怎麼會,我怎麼會有事瞞着你?”心知瞞不住,雲想容趕忙賠笑道。
霍琛看着她這模樣,知道她口是心非,抓着她抱在懷裡,斥道:“來之前怎麼答應我的,說了要好好照顧自己的,可你竟然差點被火蓮兒傷了,你還想瞞着我,你說你想讓我怎麼罰你。”
看着霍琛一臉慍怒的模樣,雲想容暗自嘀咕,場面那麼混亂,又不是她能控制的,誰知道火蓮兒會抽風似的對她下手啊。
不過這話她沒敢對霍琛說,只是依偎在他的懷裡,柔聲道:“有趙曦在我身邊,我不會有事的,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霍琛冷哼一聲,顯然不接受雲想容的解釋。
“非要出了什麼事就來不及了。”霍琛說。
“不會不會,你不是還派了暗衛跟着我麼,我怎麼會出事呢?”雲想容趕忙討好的在他懷裡蹭了蹭。
低頭看着在自己懷裡無比溫順的雲想容,霍琛滿心的怒氣最終消磨殆盡。
說到底,他不過是擔心她而已,又怎麼會真的爲難她。
今天聽說她險些被波及的時候,他嚇得夠嗆,幸好她平安無事。
畢竟有之前溫玉的事情在。他如今也有些後怕,就怕她萬一出了什麼事……
霍琛抱緊雲想容,道:“你如今肚子這麼大了,都快臨盆了,日後不許亂跑,就在府裡安心待產,知道了麼?”
雲想容有些無奈,道:“這還有兩三個月才生呢,你想悶死我啊。”
聲音明顯是不樂意的。
面色也有些不滿,憤憤的控訴。
然而霍琛卻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道:“你都七個月了,大着肚子到處亂跑什麼?你本也不是喜歡鬧騰的人,就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裡,不許出門。”
最終,雲想容只能無奈的妥協了。
見雲想容妥協,霍琛的臉色這纔好了一些,不再那麼繃着。
仔細問了雲想容的感覺,確定她沒有受到驚嚇,這纔打消了找大夫的打算。
火蓮兒在豫親王府門口鬧的這一遭終是傳到了皇上的耳中。
因爲牽扯到兩個王爺,一個王妃還有一個異國公主,這事兒也不好公開處理,皇上最終下令給豫親王府和鎮南王府一些賞賜,因爲事情是火蓮兒跳起來的,加上她是異國公主,所以不做追究。
倒是離王罰得狠了些,被禁閉十日,罰俸三月。
這也算是皇上的警告,警告他不要與火蓮兒走得太近。
畢竟在皇上對離王消除戒心之前,他可不想離王和火蓮兒走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