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爺,你與本宮是叔嫂……”
東陵玖臉上所有的深情,所有的情愫瞬間化爲烏有,凰殤昔就是那樣不識風趣,就是能輕易惹怒別人,東陵梵湮是,東陵玖亦是。
東陵玖狠狠咬牙,不甘不願下將手放了下來。
這個女人,從來都是這樣,讓人又愛又恨!
“本王說的是以臣弟的身份保護皇嫂,皇上不能時時保護得了皇嫂,總有疏漏之處,本王就接替皇上的疏漏之處,讓皇嫂能一生毫無性命之憂!”
他東陵玖看上的女人,他日他必以她男人的身份將她護在懷裡。
凰殤昔眨了眨眼,一副極爲單純的模樣,而後咬了咬脣,擺出一個真摯純潔的表情,說:“不行喲,本宮是六王爺的皇嫂,怎能讓王爺保護呢?這個不行不行的!
而且,本宮覺得自己也能應付,王爺這麼忙,哪有時間呢?再說王爺也是要娶妻的,六王妃若是吃醋怎麼辦?陛下要是也吃醋了怎麼辦?還是不行不行的……”
東陵玖的臉黑得簡直甚比鍋底,感情他說這麼多都是在講廢話?
於是,我們尊貴的王爺怒了,一把抓住她的雙肩,“凰殤昔,就一句話,給本王一次機會,就一次,你到底給不給?!”
再這樣下去他估計要胃疼了。
凰殤昔似乎也覺得玩笑要適可而止了,她抿脣嫣然一笑,“一次?”
東陵玖重重點頭,“沒錯,就就給本王一次機會,就一次!”
凰殤昔笑着又問:“王爺就能保證那日的事情不會再發生?”
東陵玖沉着臉,面上一派嚴肅之意,“本王雖不能保證,但是本王能保證那日的事情幕後之人絕不會再是本王,本王會盡全力保護你,”
凰殤昔絲毫不爲所動,靜靜地問完自己想問的:“那如若王爺再犯呢?”
東陵玖想不也不想就欲張嘴說不可能,但是看到凰殤昔疏離冷淡的雙眸,他生生把這話嚥了回去。
凰殤昔要的,不是空頭的承諾。
他眸光微沉,低沉的聲線緩緩傳出:“若再犯,本王隨你處置。”
凰殤昔終於正兒八經地勾脣,不再是那個冷冷的模樣,“這可是王爺你自己說的喔,屆時可別不認帳!”
東陵玖滿是眉宇嚴肅之味,“不會有那麼一天。”
“本宮也這麼希望的。”凰殤昔笑意吟吟,忽然一改語氣,“夜深了,王爺搜完了,還不走麼?”
東陵玖嘴角一抽,額上滑下三條黑線,感情這是完事了就一腳踹開他了?過河拆橋這事兒她也太順手了!
兩條濃眉就這樣皺在一塊兒了,凰殤昔見了,懶懶地解釋了聲:“王爺來之前本宮還在睡,然後本宮現在醒着,屋子裡的香味又很重。”
言下之意就是她現在很困,要睡覺!
東陵玖望了望被撞開的窗外,天色確是很深了,他站起身,往外走,留下一句話。
“答應你的,本王一定會做到。”
他指的有兩件事。
凰殤昔在後眯了眯眼,默默插刀:“本宮也希望呢,本宮的小叔子……”
東陵玖腳步一頓,旋即僵着揹走出去的。
門外,妽嵐站在一旁,而茗碎則是站在另一旁,他沉了沉眸子,朝妽嵐走去,低聲問道。
“皇后的手是怎麼傷到的?”
妽嵐低下臉,不輕不重,不卑不亢地答:“風赧傳遞完皇上的意思,娘娘一個控制不住,就把杯子給握碎了,碎瓷片插到娘娘掌心了。”
“找太醫處理了沒?”語氣很不善。
妽嵐搖頭,“沒有,娘娘是自己處理的。”
這話一出,一雙與東陵梵湮有四五分相似的眼眸瞬間染上了怒意,一眨不眨地盯着妽嵐,眼底的怒火似要僵着人燒盡。
許久之後,東陵玖才撇開臉,冷冷道:“回頭就去找名太醫!”
“是!”
東陵玖帶人甩袖離開,茗碎見無事也沉默地回房了,而在這時,妽嵐纔看向東陵玖離開的方向,平淡若水的眼眸,頭一回兒出現了受傷的情愫。
一個孤單寂寞的身影站在那,影子被燈光拉得很長很長……
凰殤昔其實是一直盯着東陵玖,在看到他走到妽嵐面前時,她譏諷地嗤笑,低眸凝視自己受傷的手。
東陵玖,你不也沒相信我……
如果東陵玖知道,他去關心一下凰殤昔的手傷,會被她以爲是“不相信”,估摸着他大抵會吐血。
搜查的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鳳鸞宮,後宮裡所有妃子的寢宮皆是被掌起了燈,一聲聲尖銳的鳥鳴劃破了寂靜的天空。
至於那個侍衛首?嗯……不知道被某個王爺扔哪了。
隨着搜查的侍衛離開鳳鸞宮,凰殤昔才鬆了一口氣,身子立刻癱了下來,天知道她廢了多大的力氣才轉移了東陵玖的注意力。
其實嚴格來說,她也不算是爲了轉移東陵玖的注意力而挑起這個話題,因爲……
她本來就不怎麼怪東陵玖的,畢竟他的確不是針對自己,傷到她是他意料之外,他要動手的,是東陵梵湮……
不知爲什麼,知道是東陵梵湮,她好像有那麼點兒不高興,然後就生氣了……
如今這個時機不僅東陵玖在等,她也在等。
身後有了些動靜,凰殤昔半轉過身子,看到玄吟裸着綁着繃帶胸膛,起身,清冷的眸子看向她,眉心之間又多了幾分哀愁之意。
凰殤昔尷尬地扯了扯嘴角,雖說是現代人,但是和一個男人同牀是有那麼一點兒不好意思的,她沒開放到陪誰睡都行。
玄吟也不說話,低眸看了眼她受傷的手,伸手輕輕地抓了過來,正慢吞吞地解開她的繃帶。
當一隻被血紅色浸透,傷口還隱隱有血液滲出的小手呈現出來時,玄吟的臉色驀然寒了起來,一雙宛若冰泉般的漂亮眸子掃了她一眼。
那感覺,很冷!
凰殤昔不禁縮了縮脖子,想把手收回來,玄吟攥住她手腕的力道猛地加重,那冰冷的眸子又看了眼她,凰殤昔立馬就不敢動了。
“你不必如此,我不需要你這樣。”玄吟聲音很冷。
凰殤昔苦笑,她也是迫於無奈,若是有可能,她也不想把好不容易包紮好的手給弄裂傷口,她也不是有自虐傾向。
東陵玖不是個好糊弄的人,或許不是東陵玖,其他那些人她不會讓他們進門,可東陵玖來了,她就沒有任何理由不讓他們進來搜查了。
東陵玖雖是從戰場上混大的王爺可他有一顆玲瓏謹慎的心,她若只是單純的讓他們搜查而不找到任何東西,他定會起疑心。
所以,她忙着清理房間的血腥味時,故意不去理會衣櫃下的血,而且在躺牀上的時候讓香味薰一薰,她再把手上的傷口弄傷,沾上血味。
不輕不重的,恰到好處。
東陵玖抓住她的手時,或許是下意識的,但應該也有點兒私心,因爲她看到了他過來時不動聲色地往她身上湊了湊。
無疑,他在找味道。
的確,起初東陵玖是懷疑的,不過聞到凰殤昔身上的血腥味時,他一切的困頓都打消的。
正如凰殤昔所言,一個房間過於平靜,能找不到任何讓人懷疑的地方,就可疑了,讓人覺得是別人刻意打掃過,掩飾了什麼。
而凰殤昔的做法,不得不說讓人讚歎,她的確有一顆八面玲瓏的心,能抓住對方的思慮,恰好地利用……
讓人在不知不覺中跌入她的圈套……
凰殤昔沒有回答玄吟的話,稍稍斂了斂眉,想將手收回來。
玄吟皺眉,手上力道再次加重,他不悅道:“別動。”
不等凰殤昔回話,他慢騰騰地抽出一個胳膊,微涼的大掌欲覆上她手上的掌心,凰殤昔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圖,另一隻葇荑一擋。
鳳眸眨了眨,問:“你要做什麼?”
玄吟抿脣,眉心浮上幾絲不豫的意味。
凰殤昔一把握住他的大掌,鎖眉道:“你要用內力給我醫治?不行,我不答應,你有傷在身。”
凰殤昔到了現在怎麼還會不清楚上一次玄吟就是在用內力給她治傷的呢?
摺痕再次加深,玄吟清冷的面容上又增添了幾分寒冷之意,整個人充斥着冰冷夾雜着憂愁,因受傷而顯得淺色的脣瓣啓開。
“多話!”
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玄吟攥住她的手,推開其他,不顧她的意願,微涼的掌心就貼上了那染着血的手心。
兩手緊密貼合,一股暖流至他手心緩緩露出,鑽入她的傷口,在她手心處徘徊,直到因玄吟大掌按出來的同感逐漸消失,玄吟才收回手。
凰殤昔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玄吟被染紅的手,心中微疼,很不是滋味。
明明就受傷了,用內力只會加重傷勢,你的任務明明就是要殺了我,現在何必呢?
她擡眸對上玄吟的視線,語氣稍微有些哽咽:“你真讓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玄吟似水般的目光盯着她,好看的眸子爍了爍。
鳳鸞宮內滿是疼惜的味道,一個一個泡泡接連冒出。
而鳳鸞宮的主人,似乎把某件重要的事給丟到腦後了。
龍鑾殿內,因爲某人的一句“今晚來和陛下好好探討”,我們龍鱗尊貴的陛下此時正默默地站在龍鑾殿外,風華絕代的身影今夜只能巴巴地盼,怕是等不到人了……